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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章 宿命 文 / 吳半仙

    我叫吳憂,無憂無慮的吳憂,這個名字是真的,而下面我要講的故事,應該也是真的。因為直到現在,我仍然常常迷失在那些不可思議的往事中,在我慢慢失去那種神秘力量的這幾年,我的記憶似乎也在一點點的模糊。現在我把那些往事記錄下來,希望看到這故事的人們,幫助我記住這段離奇的經歷。

    1979年,我出生在哈爾濱市郊區向陽山腳下的一個小村子裡,向陽山在當地也算是一個比較有名的山,因為那裡有一座向陽山革命公墓,當地的老百姓都叫它荒山火葬場,離市區大概只有幾十公里。

    那時候的農村還很落後,我的家就住在火葬場山下不遠的地方,那裡大概只有幾十戶人家,老爸當時從部隊剛剛復員,一時找不到合適的房子,只得和老媽暫住在了這裡。後來聽姥爺說,我從出生到6歲,搬過4次家,搬家的原因姥爺沒有說,只是告訴我,當我出生的時候,他就知道在我的身上,注定會有一些不平凡的事發生。

    母親生我的那天晚上,我是笑著出生的,當時所有在場的人都被嚇住了,正常嬰兒降世的時候都是哭著來到這世界,只有在幾周後才能學會笑,所以所有人都認為這事很邪,因為在以前我的家鄉曾經發生過這種事情。

    那是我家的一個同鄉,老兩口盼孫子盼了幾年後,才得了一個三代獨苗,也是出生的時候就會咧嘴笑,當時也只是有些納悶,於是就把生辰八字拿去給算命先生算,算命先生說這個八字是非常不好,因為那個孩子只是來要債的,非「命中之子」,也就是說不是他們命中該有的孩子。

    那家人將信將疑,不怎麼相信他的話,只有孩子的爹臉色很是不對,原來他曾背著家裡在外面欠了一千多塊錢的賭債,但後來那債主出意外死了,在當時的年代一千塊可是筆不小的數字了,自己還為此一直偷偷僥倖,不過雖然如此,心裡到底還是不信的居多。

    孩子抱回家後,很快就發現這個孩子白天的時候還挺正常,到了半夜反而總是嘿嘿的笑。晚上關燈以後,聽到一個剛出生幾天的嬰兒在黑暗裡嘿嘿的笑,所有聽到的人都覺得毛骨悚然。後來還不到滿月的時候,這個嬰兒突然得了急病,趕緊帶這個孩子去醫院,折騰了好些日子,才漸漸好轉。

    又過了幾天,孩子的爹正在逗孩子玩,忽然想起賭債的事,想起這些天給孩子的花銷加上看病,也快折騰一千塊錢了,於是就逗孩子說:「哎呀,欠你的錢我還的可也差不多了。」

    話音剛落,就見孩子立刻臉色大變,瞬間變得黑青,嗓子裡發出咯咯的聲音,眼睛看著就往上翻,孩子爹嚇壞了,起身喊人的片刻功夫,孩子就斷氣了。事已然如此,也沒辦法,好在孩子還小,出生後又一直怪異,倒也沒太悲傷,給孩子處理完後事一算賬,所花銷的錢剛好是欠的那筆賭債錢。

    後來說起這事,人們才相信算命先生的話,原來那孩子真的只是來要前世債的。

    不過,我的姥爺否定了大家的這種猜測,因為只有他看到了,當時在我的身邊,有一個模糊的身影,一直在逗我笑,姥爺說我出生的那天剛好是陰月陰日陰時,易招污納垢,大不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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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名字是姥爺取的。

    那是在我出生一周後,我的老爸在提心吊膽了好幾天後,在確認沒發生什麼怪異的事情後,終於想起了給我取名字這件事。

    他老人家抱著三大名著整整研究了兩天兩夜,最後得意的向母親宣佈,這孩子以後就叫吳用了,因為他翻遍了我們家僅有的這3本書裡,姓吳的,最厲害的,最有用的,就是這個吳用了。

    這裡交代一下,我也是看三大名著長大的,西遊記,三國演義,水滸傳!紅樓夢?又不打架又沒鬼怪的,我小時候寧願相信第四個是聊齋,或者封神榜……

    當時我爸剛說完就被我媽一頓臭罵。

    「吳財!你們一家子都被你這姓害慘了,你說你大哥叫吳發,你叫吳財,你說你們哥倆這些年發財沒有?日子都過的緊巴巴的,難道還想讓我兒子這輩子無用啊?」

    我爸愣了愣,一拍大腿:「可不是,這名字叫出去可不大好聽,那就叫….」

    翻了翻眼睛,我爸掰著手指頭念叨了起來:「無用無能…無法…無天…無邊無際,無事生非,無可奈何,無所事事,一事無成,一無是處….嗨,你說,這姓吳的也沒個好詞啊?!」

    我媽張嘴又要數落我爸,姥爺突然推門走了進來。

    「這孩子出生就注定多災,我看,就叫吳憂吧,無憂無慮,這名兒好。」

    躺在小床上的我,忽然咧嘴笑了起來,好像很喜歡自己的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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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歲月裡,我是懵懂的,不知事的,身邊發生過什麼,都已經完全沒有了記憶,也許,這正是人的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沒有憂愁,沒有哀傷,不必為生計發愁,不用為工作煩惱,生命裡滿滿的都是無盡的快樂。

    只不過這幾年裡,我們一直在搬家,不知什麼原因似乎在每個地方都住的不長。這種日子一直持續到我6歲那年,那時候,還沒有上學的我幾乎從不出門,每天就在家裡待著,還好母親不用上班,每天都在家做些家務活計。

    爸媽從不讓我獨自出門,尤其是晚上,他們說外面會有危險。

    可是該來的是如何也躲不開的。

    那是一個深夜,我不知怎麼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覺得尿憋的厲害,喊了幾聲媽沒人理,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害怕,於是自己摸黑下床到外屋去撒尿,尿完後剛要回屋,突然聽見廚房裡傳來砸東西的聲音,就好像有人在那摔盤子砸碗一樣。

    我趴在廚房的窗戶上一看,就見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太太,駝著背,穿個藍布衣服,正在摔我們家的碗盆,地上稀里嘩啦的一堆碎片。我嚇壞了,趕忙跑回屋裡,使勁推醒爸媽,喊他們去看。

    爸媽打開了燈,來到廚房一看,碗櫃好好的關著,一個人影也沒有。老媽臉色頓時很難看,什麼也沒有說,把我塞回了被窩,吩咐我聽到什麼也不許說話。

    過了一會,我隱約又聽見廚房裡有摔東西的聲音,不過我也沒敢吭聲,蒙著被子只當沒聽見。那聲音響了一會,漸漸的就消失了。但是剛消停了一會,就又開始了,而且這次鬧的動靜更大,好像還在嘟嘟囔囔的罵著什麼,爸媽臉都白了,互相對看了一眼,明顯他們也聽到了。

    老爸憋了憋勁,猛的起身抄起門邊一個掏灰用的鐵鏟,衝出去對著碗櫃一頓猛打,邊打邊罵:「媽了個x的,沒完了是不是,給你臉了是不是,再鬧動靜我拿刀砍死你,趕緊給我滾蛋,別在我家待著。」

    連打帶踹的罵了一陣,還真就再沒動靜了,一夜平安無事。

    第二天一大早,老爸就騎車去了姥爺家,日頭不到中午,兩個人一起回來了。

    姥爺在我家屋裡屋外走了幾圈,最後停在廚房,仔細看了看那個碗櫃,然後和老爸兩個人一起把碗櫃挪開了一道縫,用手電照著往裡一看,這一看可把老爸嚇了一跳。

    原來那碗櫃和牆的中間有一條幾公分寬的縫隙,裡面有一個老鼠夾子,而現在那夾子上,竟夾住了一個還不到半尺長的小東西,小頭、小耳、尖鼻子,身體細長,四肢很短,全身淺灰棕色混雜,體毛蓬亂,兩隻豆粒大小的黑眼珠看去已經沒有了精神。

    這居然是一隻小黃鼠狼,東北俗稱黃皮子,老鼠夾子正好夾住了它整個後腰,小黃皮子嘴裡沁出了一絲血,在那一拱一拱的徒勞的掙扎著。

    可是,我們家從來沒下過老鼠夾子啊,這是從哪過來的呢?

    姥爺和老爸一起小心翼翼的掰開夾子,把小黃皮子放了出來,開玩笑,這東西可不是隨便惹的,昨天晚上人家大人就找家來了,雖然可能只是從別人家跑過來的,但還是要小心伺候著啊。

    老爸找了個棉布墊子,把小黃皮子放了上去,好在這小東西看上去傷的還不算太重,只是兩個後腿一時無法動彈,應該能活下來。

    隨後姥爺找了個長方紙盒,剪掉一面,立在屋簷後,把小黃皮子移到紙盒裡,這樣它能夠自由的進出,又能遮風避寒。按照姥爺的吩咐,老媽燉了塊肉剁碎了,我端著肉放在它旁邊,小聲的跟它說:「吃吧,快吃吧,吃飽了傷好的就快了。」

    那個小黃皮子兩粒小眼睛骨碌碌的看著我,低頭吃了起來。姥爺又對著小黃皮子低聲叨咕了幾句什麼,做完這一切後,老媽簡單收拾了一下家裡,全家一起去了姥爺家。

    在姥爺家忐忑不安的住了兩天後,姥爺又和老爸一起回去看情況,回來後說那個小黃皮子已經不見了,估計是被老的帶走了。姥爺在那擺了瓶酒和一些肉,又放了幾個大饅頭,拜了幾拜,算是給黃皮子上供了。

    又過了兩天,在姥爺的建議下,老爸去把那房子退了,找了幾個朋友幫忙,就此把家搬到了姥爺這,慢慢的也就沒人再提這事了。

    姥爺家住的地方,還要走幾十里的路,是真正的農村,那裡有一片一片的莊稼,和連綿的山。姥爺家共有三間房,前後有菜園,我們一家三口住了一間,姥姥和姥爺住一間,由於住的遠了,老爸每天只能騎車跑很遠的路去上班,我媽在家幫忙做些農活,日子過的倒也悠哉。

    我漸漸的忘掉了那件事,因為在這裡,我終於可以自由的和小夥伴們一起出去玩,捉蜻蜓,捉蛤蟆,爬樹,摘榆樹錢,爬山,偷玉米,玩泥巴,鑽苞米跺……

    我敢保證,在現代科技中長大的孩子們,是絕對體會不到那種大自然中的樂趣的,不會有人整天看著你,不許你這,不許你那,你不用去想週末的補習班,不用去愁明天的鋼琴課,也沒人逼你學舞蹈,也不必擔心自己會變成小四眼,更不必害怕弄髒衣服回家會挨揍,因為每個孩子都是髒兮兮的,大人們也完全不當回事。

    雖然那時候我們連電視都不知為何物,但那種發自內心的歡樂,是如今生活在都市裡,生活在科技構建的鋼鐵叢林中的我們,永遠遺失了的美好。

    只是,我脖子上從此掛了一塊荷包,裡面據說是姥爺請的一道辟邪的符,手腕上也多了一塊碧綠的玉,用紅繩栓在我的手上,那玉不知道是什麼年代的,已經磨的非常圓潤光滑,上面隱隱有一道黑紋,仔細看去,就會覺得那是一道黑氣,彷彿在裡面緩緩流動。

    對了,我的胸前好像也總是有幾道七扭八歪的毛筆畫的姥爺所說的符,我卻什麼也看不懂,只是覺得畫了好多**道在胸前,覺得很彆扭,姥爺說了,我每個月都會有幾天特殊的日子,所以必須畫道厲害點的符,平時就用不著了。

    還有,姥爺特別叮囑我,我去哪裡玩都可以,只是村口那棵老槐樹,絕對不允許我在入夜後到那裡去,爸媽也告訴我千千萬萬要聽姥爺的話。

    然而那時的我,卻從沒有真正的把這些放在心上,只是我從小就是個比較聽話的孩子,所以在姥爺家住了一年,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麼事情,一直到姥姥去世的那天所發生的事,才終於讓我知道,我原來真的天生就和其他孩子不一樣,我有一雙陰陽眼。

    姥爺說,這是我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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