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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八十四章 世南題詔 文 / 天山譚談

    煬帝突然想起了虞世南,就叫兩個小黃門去宣,立即來西苑見駕。黃門去不多時,就將虞世南宣來了。原來虞世南生得風流儒雅,為人沉靜寡慾。從小就喜歡讀書,幾乎無書不讀,而且記性超人,只要是讀過的書就終身不忘,才思敏捷,下筆如有神助。只是生性有點古怪,為人太過正直,最討厭別人耍陰謀詭計。他和虞世基雖是同胞弟兄,世基靠阿諛奉承居官顯要,他卻不為所動,甘願做一個普通的官員,每天只是讀書作文取樂而已。

    虞世南見了煬帝,行過禮以後,煬帝就說道:「遼東高麗仗著路遠,很久都沒有來朝貢了,朕決定親自領兵征討,先要草一道詔書,播告四方,也讓那些偏遠小國看看,抗逆天朝,法在必征。怎奈翰林院眾官連草幾道都不中用,朕知道愛卿才學兼優,必有妙論,以彰天朝威武,所以把愛卿召來,可展淵雲妙筆,為朕草詔一文。」虞世南說道:「微臣才疏學淺,只可寫風雲月露,恐怕不能勝任。」煬帝說道:「不必過謙。」遂叫黃門搬來一個書案,放在左邊窗前,上面鋪設好筆墨紙硯。又賜一顆錦墩,給世南坐了。真個是會家不忙,虞世南謝過恩,磨好墨以後,展開御紙,也不考慮,提筆便寫。那支筆就如龍蛇一般,在紙上風行雲動,毫不停輟。不到半個時辰,已經草成了一道征遼詔書,獻了上來。煬帝接過來展開一看,只見上寫著:

    大隋皇帝,為遼東高麗不臣,將往征之。先詔告四方,使知天朝恩威並著之化。詔曰:朕聞宇宙無兩天地,古今惟一君臣。華夷雖限,而來王之化,不分內外;風氣即殊,而朝宗之歸,自同邇遐。順則綏之以德,先施雨露之恩;逆則討之以威,聊代風雷之用。萬方納貢,堯舜取之鳴熙;一人橫行,武王用以為恥。是以高宗有鬼方之克,不憚三年;黃帝有涿鹿之征,何辭百戰!薄伐狁,周元老之膚功;高勒燕然,漢驃騎之大捷。從古聖帝明王,未有不兼包胡蠻夷狄,而共一胞與者也!況遼東高麗,近在甸服之內,安可任其不庭,以傷王者之量,隨其梗化,有損中國之威哉!故今爰整干戈,正天朝之名分;大彰殺伐,警小丑之跳梁。以虎賁之眾,而下臨蟻穴,不異摧枯拉朽;以彈丸之地,而上抗天威,何難空幕犁庭。早知機而望風革面,猶不失有苗之格;倘恃頑而負固不臣,恐難逃樓蘭之誅。莫非赤子,容誰在覆戴之外;同一斯民,豈不置懷抱之中。六師動地,斷不如王用三驅;五色親裁,卿以當好生一面。款塞及時,一身可贖;天兵到日,百口何辭!慎用早思,無遺後悔。故詔。

    大業八年九月二十日敕。

    煬帝仔細看了一遍,滿心歡喜,笑著說道:「筆不停綴,文不加點,愛卿真奇才也!古人云:『文章華國』。今日這一道詔書,真足華國矣!此去平定遼東,愛卿功勞不小,明日定當加升。」虞世南奏道:「微臣浮蔓之詞,不足以壯天威,希望陛下再修改修改。」煬帝說道:「愛卿不必過謙,就勞煩愛卿來寫吧。」就叫近侍拿來一道黃麻詔紙,鋪在案上。虞世南不敢抗旨,就提起筆來端端正正地寫了起來。煬帝因虞世南詔書作得滿意,很愛他的才華,要稱讚他幾句,又見他低頭寫詔,不好說話。此時只有寶兒侍立在旁,就側轉頭來,要對寶兒說話,不料剛轉過頭,看見寶兒目不轉睛,癡癡地看著虞世南寫字。

    煬帝看見,就沒有說話,任她去看。原來袁寶兒見煬帝自己做詔書,費了許多心思也沒有寫成,虞世南卻一揮而就。心裡想道:「無才的便那般吃力,有才的便如此風流!」又見世南長得眉清目秀,瘦不勝衣,所以憨憨地只管貪看。看了一會兒,忽然回轉頭,卻見煬帝正直直地看著自己。如果是寶兒有私心,肯定會驚慌。只因她出於無心,所以聲色不動。看著煬帝,也只是憨憨地嘻笑。煬帝知道她平常原是這等憨態,所以也不太猜疑。一會兒,虞世南寫完了詔書,獻了上來。煬帝看他寫得端嚴有體,十分歡喜,隨叫左右賜酒三杯。

    虞世南拜了兩拜飲了酒,煬帝說道:「文章一經有才的人來寫,就覺得雋永可愛。但不知文中所指的事例,是否可信?」虞世南說道:「《莊子》的寓言,《離騷》的托諷,固然是作者幻化之筆,君子感慨之談,應當別有商量;如果是見於經傳,事情雖然奇怪,恐怕也不是妄談。」煬帝說道:「愛卿說的很對。朕看了趙飛燕傳,稱她能在掌中舞蹈,翩躚輕盈,風都能把她吹走,常常懷疑是作者粉飾之句,世上的婦人,哪有這般柔軟!今天看了袁寶兒的憨態,才相信古人的描寫,好像也不全是虛的。」虞世南問道:「袁美人有何憨態?」煬帝說道:「袁寶兒平常多有憨態,就不說了,剛才見愛卿揮毫瀟灑,就在朕面前注目觀看,半天都沒有動,大有憐才之意,不是憨態又是什麼?愛卿是有才之人,不要辜負了她的美意,可以為她題詩一首,使她的憨態與飛燕的輕盈共同傳為佳話,也記錄了這一段光景。」虞世南聽了,也不推辭,也不思索,走近案邊飛筆題詩四句,獻給煬帝。煬帝展開一看,上寫道:

    學畫鴉黃半未成,垂肩搭袖大憨生。

    緣憨卻得君王寵,常把花枝傍輦行。

    煬帝看了大喜,就對袁寶兒說道:「得此佳句,不辜負你注目一段憨態了。」又叫賜酒三杯。虞世南飲了,便起身辭出。

    虞世南走了以後,煬帝也要起身到西苑玩耍,就在此時,一個太監走進來了,奏道:「娘娘有請。」煬帝問道:「皇后有什麼事嗎?」太監說道:「有人獻來一名女子,娘娘想問問陛下如何打發。」煬帝聽說有人獻來女子,心裡高興,就叫袁寶兒先回,趕緊吩咐乘輦回宮。回到宮中,蕭後接住問道:「詔書寫得怎麼樣了?」煬帝一邊說道:「好了,好了。」一邊四下裡觀看。蕭後明白煬帝找什麼,故意問道:「陛下看什麼呢?不認識妾的宮殿了?」

    煬帝說道:「不是有人獻來女子嗎,在哪裡?」蕭後笑著說道:「妾已經替你收下了,現在正在後宮梳洗打扮,這就叫她來見陛下。」蕭後說完,一面吩咐擺酒宴,一面叫一個宮女去宣那女子。酒宴擺好以後,還不見那女子來,煬帝一邊飲著酒,一邊說道:「人說美女總是姍姍來遲,果然不假。」蕭後說道:「這個女子是從鄉下來的,不打扮好了怎麼來見陛下?」煬帝說道:「不必,不必,朕最喜歡自然清純的女子。」兩人正說著話,只見宮女帶著一個年輕美貌的女子走了進來。煬帝一看,只見這女子亭亭玉立,唇紅齒白,櫻桃小口,果然有十分姿色。煬帝喜不自勝,正要喚她來席前坐下,那女子看見煬帝,急忙跪在地上磕頭。煬帝說道:「免禮!免禮!」就走過來用手來拉。煬帝拉著那女子來到自己的旁邊坐下,就問道:「你是哪裡人?叫什麼名字?」只見那女子就像鸚鵡畫眉一般,聲音雖然很好聽,可以一句也聽不懂。煬帝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心想,這麼美貌的女子居然語言不通,太可惜了!煬帝當著美女的面也不好說什麼,看樣子她能聽懂自己說話,就賜了那女子三杯酒,又讓她下去了。

    那女子走了以後,蕭後問道:「陛下怎麼了?這麼漂亮的女子你還看不上嗎?」煬帝歎了一口氣說道:「語言不通,不解人意,再漂亮又有何用?」蕭後說道:「聽說她是南方人。」煬帝說道:「剛好虞世南也是南方人,不如把這個女子賞賜給虞世南。」蕭後不解地問道:「為什麼要賞賜給虞世南?」煬帝說道:「人才難得啊!朕喜歡他。」就把翰林院眾官寫詔書不能滿意,宣虞世南來寫,虞世南如何一揮而就,袁寶兒如何注目觀看,虞世南為袁寶兒題詩跟蕭後說了一遍。蕭後說道:「果然是個人才,那也不至於把宮中女子送給外人吧。」煬帝說道:「朕想讓他跟隨左右,經常切磋文章,但此人有點清高,怕他不樂意,所以不但要給他加官進爵,還要幫他解決個人問題,只有這樣他才能死心塌地跟我。」蕭後笑著說道:「難得!難得!陛下這麼愛惜人才,應當敬酒三杯。」兩人一邊飲酒,一邊聊天,不知不覺已經夜半更深,煬帝當晚就在蕭後宮裡歇了。

    第二天,煬帝梳洗完畢,吃過早飯,就叫太監去宣虞世南。不一會兒,虞世南來了,看見煬帝和蕭後並肩坐在宮殿上,宮女侍立兩旁,趕緊跪下來行禮。煬帝笑著說道:「免禮,賜坐。」太監拿過來一個錦墩給虞世南坐了。虞世南坐下以後,煬帝說道:「昨天宮裡新來了一個南方女子,語言不明,愛卿也是南方人,想必聽得懂,你可以盤問盤問她,看是哪裡人。」說吧,就叫人把那女子宣來了,虞世南和她一問一答,就像鸚鵡畫眉在柳蔭中弄舌啼喚,婉轉好聽。蕭後和眾宮女高興地笑個不停。虞世南盤問了一會,轉身對煬帝奏道:「那女子是徽州歙縣人,姓姜,祖上是世家,小名叫做亭亭,年方一十八歲。因為父母都死了,她的兄長非常奸猾,貪了人家的錢財,要把她許配給一個老頭。她知道陛下憐惜漂亮女子,就自己到州里情願進宮。」煬帝聽了,說道:「這麼說來,也是個有志女子,所以舉止行動都不一般。朕現在將此女賜你為妻,成一對賢明夫婦,怎麼樣?」虞世南聽了,忙跪下說道:「此女已備選入宮,臣不方便領出。」煬帝說:「愛卿是有才之人,朕喜歡,不但要賜你宮女,還要給你加封官職,加封你為翰林院大學士,時刻跟隨左右。」說完就傳旨給吏部,加封他為翰林院大學士。虞世南不敢再推辭,只得同亭亭磕頭謝恩。煬帝又賜了些金帛,蕭後也賜了他些珍珠。虞世南帶著亭亭,出宮回到家,成了夫婦。虞世南深感煬帝厚恩,與亭亭朝夕焚香遙拜,夫婦異常恩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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