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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六十八章 又得佳麗 文 / 天山譚談

    煬帝看了第四幅彩紙上的詩以後,勃然大怒,說道:「原來是這廝誤事!」沙夫人問題:「是誰誤事?」煬帝說道:「朕上個月曾叫許廷輔到後宮採選,他為何不選此人!其中一定有弊。這詩又說『毛君真可戮,不肯寫昭君』,明明是怨許廷輔不肯選她,所以含憤而死。」煬帝說完,就要叫人捉拿許廷輔。沙夫人勸道:「許廷輔只知道觀看容貌,哪裡知道她的才華。侯夫人雖然很有才華,就是不知道容貌怎麼樣?陛下何不派人去看看,如果是容貌一般,還可以寬恕;如果才貌俱佳,再捉拿他也不晚。」煬帝說道:「如果不是個絕色佳人,哪裡能寫出這樣美的詩句!既是愛妃這麼說了,朕就親自去看看。」煬帝說完,就別了沙夫人,立即乘輦回宮。蕭後接住煬帝,兩人一同去了後宮。到了以後,只見侯夫人還是個二十來歲的女子,雖然死了,卻打扮得齊齊整整,面容就像還活著的一般,腮紅頰白,就像一朵含露的桃花。煬帝看了,也不怕弄髒了身體,走近前來,用手撫著她的屍骨,放聲痛哭,一邊哭一邊說道:「朕如此愛才好色,沒想到在宮闈中卻失去了愛妃,愛妃這麼有才有色,咫尺之間卻不能和朕相逢。不是朕辜負愛妃,是愛妃生來命薄;不是愛妃見不到朕,是朕生來的緣分淺。愛妃在九泉之下一定不要埋怨朕無情。」說了又哭,哭了又說,絮絮叨叨,就像孔夫子哭麒麟一般,十分淒切。

    蕭後勸道:「死者不能復生,願陛下保重。」煬帝這才止住了哭聲,說道:「這都是許廷輔這廝,誤我大事!」煬帝立即傳旨捉拿許庭輔,讓人仔細審問,定罪下獄。一面叫人準備衣衾棺槨,安葬侯夫人,又叫宮女尋找侯夫人留下的詩稿。宮女回奏道:「侯夫人曾經做了很多詩,臨死這一天,哭了一場,然後全部都燒燬了,沒有留下什麼詩稿。」煬帝痛惜不已。蕭後急忙備下酒宴給煬帝解悶。煬帝一邊飲酒,一邊將侯夫人的詩箋放在席上,看了又看,讀了又讀。看一遍,說一遍可惜;讀一遍,道一遍可憐,十分珍重愛惜。就吩咐讓朱貴兒、杳娘、雅娘眾美人,翻入樂譜,以備時時歌唱。蕭後見煬帝悶悶不樂,只是一個勁地勸酒。煬帝吃到半酣之際,更加思念侯夫人。就叫人取來紙筆,自己做了一篇祭文祭奠侯夫人。祭文道:

    嗚呼妃子,痛哉蒼天!

    天生妃子,胡為不全?

    容兮佼佼,才兮仙仙。

    奈何無祿,不享以年。

    十五入宮,二十歸泉。

    長門五載,冷月寒煙。

    既不朕遇,誰能妃憐!

    嗚呼痛哉,一旦自捐!

    覽詩追悼,已無及焉。

    豈無雨露,痛不妃沾。

    雖妃之命,實朕之愆。

    悲撫殘玉,猶如花鮮。

    不知色笑,何如嫣然!

    淚下成血,心傷如煎。

    縱有美酒,食不下嚥。

    非無絲竹,耳若充懸。

    妃不遇朕,長夜孤眠;

    朕不遇妃,遺恨九泉。

    朕傷死後,妃苦生前。

    死生雖隔,情則不遷。

    千秋萬歲,願化雙鴛。

    念妃香潔,酹妃蘭荃。

    妃其有靈,來享茲筵。

    嗚呼哀哉,痛不可言!

    煬帝做完了祭文,自己朗誦了一遍,蕭後也感動得流下了眼淚,說道:「陛下為何如此多情!」煬帝說道:「不是朕多情,情到傷心處,不能自已。」就叫一個太監拿來一罈酒,把祭文在侯夫人的靈前燒了。十六院夫人聽說煬帝為侯夫人舉行了隆重的葬禮,也都準備了禮物前來祭弔。蕭後見眾夫人都去參加了葬禮,也只得拿些香燭紙帛,派人去祭弔。煬帝又命令侯夫人老家所在的郡縣官,厚厚撫恤她家父母。侯夫人生前雖然沒有享受榮華富貴,死後倒也非常風光。正是:

    莫道紅顏金薄命,人情到底惜芳魂。

    生前縱未君王寵,死後猶沾雨露恩。

    卻說許廷輔被捉拿以後,被刑官三拷六問,實在熬煉不住了,只得將索騙金錢禮物,才肯來選的事情一一招出。刑官得了口供。急忙上本奏知煬帝。煬帝大怒,說道:「這廝原來如此大膽!」就要叫人把許庭輔發到東市腰斬,眾夫人卻再三苦勸。原來這十六院夫人,都是許廷輔選來的,今日被天子恩寵,不免打心眼裡感謝他,所以才盡力替他說好話。煬帝說道:「如果不斬了他,怎麼對得起九泉之下的侯妃!既然眾妃苦勸,免他身首異處,一刀之苦。」煬帝說完,就批了一道聖旨,賜許廷輔獄中自盡。正是:

    只倚權貪利,誰知財作災!

    雖然爭早晚,一樣到泉台。

    煬帝即使是把許廷輔賜死了,心裡還是非常思念侯夫人。雖然眾夫人百般勸慰,煬帝的心情還是好不起來。蕭後說道:「前面月中仙子曾說宮中自有嫦娥,現在已經驗證了。但是侯夫人既然已經死了,想也沒有用,為何不到後宮再去選選?或者有更漂亮的也不一定。」煬帝說道:「御妻之言有理。」就一同到後宮來選,怎奈後宮有千宮萬殿,怎麼能夠全部都選呢!來選的未必漂亮,漂亮的未必來選。煬帝心生一計,吩咐向各宮傳旨,不論夫人、貴人、才人、美人、嬪妃、綵女、或是有色,或是有才,或是能歌,或是善舞,凡有一才一伎之長者,都允許報名參選,朕親自看了以後錄用。有能推薦一人者,賞千金,推薦錯了也不怪罪。這道聖旨一出,不幾天,也有能詩的,也有善畫的,也有能吹彈歌舞的,也有會踢球的,都紛紛前來獻伎。煬帝大喜,就命令在顯仁宮大殿上擺下酒宴,召蕭後與十六院夫人,都一起來面試眾人。這一天,煬帝與蕭後並坐在上面,眾夫人都羅列坐在兩旁,下面排著幾張長書案,將筆墨紙硯和笙簫弦之類都放在上面。能詩的,煬帝就出題目,叫她吟詠;會畫的,煬帝就說個景致,叫她摹寫;能吹的,就叫她吹;能唱的,便叫她唱。一霎時,筆墨縱橫,珠璣錯落,宮商遞奏,鸞鳳齊鳴,就像開科大選一樣,真的是非常壯觀。

    煬帝看見一個個伎藝超群,容顏出眾,滿心歡喜,說道:「這一次採選,應當不會有遺漏了!」煬帝每人賜酒三杯,拿過名單,或封美人,或賜才人,共選了二百多人,都被送入西苑備用。此時還剩下一個美人,也不作詩,也不寫字,也不歌,也不舞,站在一旁,默默不語。煬帝又仔細將她一看,只見那女子:

    貌瀟灑而品異,神清俊而骨奇。

    不屑人間脂粉,翩翩別有丰姿。

    煬帝急忙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別人都獻詩獻畫,爭嬌競媚,你為何不言不語,站在一旁?」那美人見煬帝開口問她,她不慌不忙,慢慢地走上前來答道:「妾姓袁,小字叫做紫煙。自幼入宮,從來沒有見過天子的容顏。今蒙聖恩採選,所以冒死前來應選」。煬帝說道:「你既然來了,定有一長之伎,何不當場獻上,讓朕與娘娘賞鑒。」袁紫煙說道:「妾雖然有些才能,並非是艷舞嬌歌,可以娛人耳目。」煬帝說道:「既然不是歌舞,那又是什麼技能,你可以仔細地給朕說說。」袁紫煙說道:「妾自幼喜好天文玄象,一切女子應該學會的東西,都丟棄了。所以現在沒用別的才能,只能觀星望氣,識五行之消息,察國家之運數。」煬帝大驚,說道:「這可是聖人的學問啊!你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子,如何能夠參透!」袁紫煙說道:「妾小時候曾經遇到一個老尼姑,她說妾長得眼有神氣,可以觀天。就教妾璇璣玉衡,五緯七政之學。又告誡臣妾:『學會了這個,後來可以做天子的老師。』妾每天早晚都仰觀天象,所以略知一二。」煬帝大笑,說道:「朕自幼無書不讀,只有天文這一項沒有太多的研究。朕曾經詢問那些掌管天台的官員,怎奈他們指東劃西,只是糊糊塗塗,不肯說明白。所以他們說什麼災祥禍福,朕一直不太相信。現在既然你能識天文,朕就在宮中蓋起一座高台,封你為貴人,專門管理內司天台的事務,朕也能時時仰觀天象,豈不痛快!」袁紫煙慌忙謝恩。煬帝就讓她列坐在眾夫人的下首。蕭後祝賀道:「今天的採選,不僅得到了許多佳麗,又得袁貴人一內助,可見陛下太有福了。」煬帝大喜,一直和大家飲酒到深夜。

    第二天,煬帝就傳旨叫相關部門在顯仁宮東南角起造一座高台,多高多寬,都按照外面天文台的標準。眾官領旨。真個是朝廷有倒山之力,不到半個月,高台已經建造完畢。煬帝見了大喜,當天晚上就讓人在高台上擺下酒席,召來袁紫煙一同登上高台,想看看天象到底如何。欲知天象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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