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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5章 伉儷情深 文 / 傳流鋅蕭

    第七十五章伉儷情深

    聶柘然先就飛奔出去。

    那人頭髮披散下來遮住了臉,果然是一手持盾,一手拿著一截柳枝。

    他被上千士卒圍住,仍可縱橫馳騁。左手的盾牌飛掠騰落,旋轉翻滾,近側的兵卒,筋骨盡斷,無一倖免。

    他吐氣開聲,盾上氣波如虹,五丈以內的士卒,排山倒海後掠堆疊。十丈處的聶柘然,感到強勁的風力,一時灌滿衣襟。

    吳起身側的兩員大將,杜史和黃發提了桿刀飛撲過去,還未看清那人怎樣出招,已從二人間隙滑過。

    二人彈射出去,摔出十丈有餘,在側的人都聽到骨骼碎裂的聲音。

    那人拿柳枝的手,始終未動。

    如雨的箭矢呼嘯而至,那人厚重的盾牌,抵擋四路,兼顧八方,他人已閃電般掠過來。

    眾人忙將魏擊護在身後,林立的槍毛層層疊疊,將來人堵在外側。

    聶柘然的突然躍出,讓眾人始料不及。

    那人掠到聶柘然身前,半人高的盾牌蓋向她面門。

    眾人驚魂未定,厚重的盾牌向側飛旋,持盾的人已將聶柘然抱住,同時他的盾牌,負於身後。

    吳起怎還攔得住魏擊,他已推開層層護衛,雙目不怒自威,不容抗拒的氣魄凝視來人。「大膽逆賊,快將她放開。」

    來人拿柳枝的手一抬,飛沙走石,人仰馬翻。

    魏擊卻只是以手遮面,未傷分毫。他身前,早有人擋在哪裡。

    聶柘霽飄蕩的衣襟慢慢回落,他的腳下,是滑出去的一丈腳印。

    持盾的人第二招未至,手早被聶柘然拽住,「你不可以亂打人,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我的朋友,你不能打他們。」

    「夫人,他們都把你藏起來,我四處找你,怎麼找都不到。」那人說話的聲音像個孩子一樣傻氣,眼裡盈盈淚光,讓人不敢相信他就是剛才馳騁戰場的風雲人物。

    聶柘然將他遮住眼的發撫在耳後,「這麼多年,你就這麼四處找我?」

    那人使勁點頭,「有個神仙給我這棵柳枝,他說等這棵小樹長成了大樹,我就會見到你,可是無論我怎樣養它,它就是長不大,我還以為都見不到你了。」

    聶柘然心疼的撫摸他手裡的柳枝,「這麼多年,你就這樣一直拿著它?」

    「嗯,睡覺都未曾離過身。那次我跟人打架,暈過去了一天,等我醒來,小樹就焉下去了。我給她運了三天的功,她才活過來。」

    聶柘然笑中帶淚,去拿他手裡的柳枝,他忙縮回去,「樹離了我的手,就會死的。」

    「你現在已經見到我,不用等小樹長大了,給我,好不好?」

    他才小心翼翼將柳枝遞到聶柘然手裡,「夫人,你還會不會偷偷離開我?」

    聶柘然愛撫的拍著他,「當然不會。」

    「是誰告訴你我姐在這裡的?」聶柘霽將聶柘然拉在身後。

    聶柘然怕他情急動手,又被聶柘霽的身體擋住,忙側出頭來,「不可以傷害弟弟,知道嗎?」

    他來推聶柘霽的手縮回去,膽怯的上下看聶柘霽,「是一個姑娘。」側臉去看聶柘然。

    一個姑娘,聶柘霽的劍眉又微微蹙了起來,眼中濃霧聚集。這個瘋癲的人出現在這裡肯定不是巧合,而且他與聶柘然的對話,讓聶柘霽很不舒服,「姐,這是怎麼回事?」

    聶柘然已被魏擊拉在身側,「他有沒有傷到你?」

    聶柘然搖搖頭,「沒事,他是好人,只是有些癡傻。他叫徐屬、、、。」

    吳起驚道:「是傳說中的瘋聖君魔?」

    聶柘然急道:「他不是傳說中的那麼凶殘怪異,只要跟他說清楚,他不會亂打人的。」

    吳起臉色嚴肅,「擅闖軍營,勒令處斬。」

    聶柘然在軍中多日,這條軍令,她是知道的。

    當年司馬穰苴就因軍中跑馬的事斬過齊景公的監軍寵臣。

    吳起用兵,比司馬穰苴有過之而不及,而且他執法嚴明,曾斬一未奉令既進擊敵軍的材士以明法。

    徐屬不僅闖軍營,還殺了這麼多士卒,當斬不冤。

    聶柘然心慌意亂,秀眉緊鎖,跪在魏擊身前,「他之所以叫瘋聖君魔,就因瘋癲嗔癡,不明事理。請太子網開一面,對他從輕發落,我願與他並發。」

    徐屬要將聶柘然扶起,「夫人,你為什麼要跪?」

    魏擊強自克制的憤怒還是流了出來,「他是你什麼人?」

    「他、他是我夫君,求太子饒他不死,他癡傻如三歲小孩,我願待他受過。」

    聶柘然手臂被魏擊緊緊抓住,「他癡傻,說話顛三倒四,你也滿嘴胡言亂語。」

    徐屬突然抓住魏擊脖頸,舉起盾牌就要打。

    眾人大驚失色,聶柘然急呼,「不可以。」

    徐屬放開魏擊,不甘心推了一下,「可他欺負你。」

    聶柘然膽戰心驚,「我不是告訴過你,不可以傷害這裡的人嗎?他們都是我朋友,如果你敢傷害他們,我永遠都不會見你。」

    徐屬看動怒的聶柘然,膽怯得像個孩子,怯怯縮回來,「我不會傷害他們的,你不要不見我。」

    「過來跪下,跟太子認錯,求他饒你。」

    徐屬執拗的梗著脖子。

    「你跪不跪?」聶柘然聲音都是顫抖,這樣,根本就不能救你。徐屬,你這個傻子,為什麼要找我。

    徐屬不情願跪下去。

    縱橫江湖,叱吒風雲,令人聞風喪膽的瘋聖君魔,真的跪下去。

    吳起陰沉著臉,「他剛才蓄意謀害太子,罪達滿門,聶榮,他剛才叫你夫人,你可知你也難脫其罪。你不與他劃清關係,怎還這麼糊塗。而且你自己的罪都還未洗脫,這是罪加一等,你知道是什麼結果嗎?」

    「姐,吳將軍說的對,你快跟太子說這個人與你沒關係。」聶柘霽想要扶起聶柘然,聶柘然卻不肯起來。

    聶柘霽是認識瘋聖君魔徐屬的,十七年前聶柘然遇難時,他就在場,只是後來,應該發生了一些聶柘霽不想看到的事。

    「吳將軍,他癡傻愚笨,根本不明白太子是何人。他剛才也是一時情急,求吳將軍放他一條生路。」聶柘然比她自己受軍法時還要焦急。

    吳起語重心長道:「聶榮,不是我要殺他,是軍法難違。你在軍中多日,對軍法應也有所瞭解。」

    聶柘然咬著唇不說話,眼裡是罕見的堅定光芒,百死不悔。

    聶柘霽在她眼裡,看到義無反顧的反抗。這個傻姐姐,要為這個半癡不顛的人做傻事。

    那些歲月,那場浩劫的後來,聶柘然的生活,是怎樣?這個瘋瘋癲癲的男人,在聶柘然生命裡,是怎樣角色?

    也許,這個男人,在她生命裡,就像蘇曉橫在聶柘霽心裡的位置,不惜一切。

    聶柘霽跪下去,「太子,可不可以給他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小政,是姐姐對不起你,這件事與你無關,你不要牽扯進來。」

    聶柘霽寥落微笑,「姐,又在說癡話了,我是你弟弟,罪責滿門,怎麼與我無關?」

    罪責滿門,瞬間,無數冰凌飛入姐弟胸懷。

    那些黑白顛倒,沉鬱慘烈,驚心動魄的場景,在眼前呼嘯。

    姐弟的面容神情,從未有過的相似。

    聶柘然也是寥落的笑意,「小政,我不會看著他死的。」

    「姐,我知道了。太子,我說了,可不可以給他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聶柘霽是與魏擊有盟約的,什麼事都得聽他的,但這事肯定只能二人知道,檯面上還得顧忌魏擊的太子身份。

    魏擊有自持不住的怒氣,他此刻心裡應該非常想殺掉眼前這個瘋癲的男人,但他是太子,理智佔了上風。「有什麼話你就直說。」

    聶柘霽點頭,「徐屬可以在魏軍中如入無人之境,取守將首級,自然也可在韓軍中如此。如果他將韓軍守將的首級取來,是不是可將功補過。」

    「不可以,獨闖大營,若入龍潭虎穴。太危險了,他武功雖好,江湖無幾人可敵。可敵軍營中,可是數以萬計的人。」聶柘然堅決反對。

    「姐,這是唯一辦法,你既知他的能力,也應該相信他能辦到。」聶柘霽藏了一點私心,此刻他還不能明確聶柘然與徐屬的關係。

    「好,我與他一起去。」聶柘然一臉決絕。

    「聶榮,這是他一人做的事,男子漢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可以尊重他嗎?」魏擊不容抗拒的霸氣面容,是從未有過的激烈神情。

    「聶榮,還不謝太子,他已答應可以用這種方式將功補過。」一直沉默的西門豹終於說話,卻是神色複雜,一臉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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