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踏魔之道 【第33章 】生死之鬥 文 / 雲海笙簫
這是洛衣的心劫！又何嘗不是歐陽傲的人劫！到底是莊周夢蝶，亦或者是蝶夢莊周？誰又能說的清楚，現實與夢境何其相似，夢境又是多麼的真實！
當一個人的記憶與另一個人的記憶融合，這個人，到時還是不是他自己，亦或者是另一個人的存在方式？之前歐陽傲化作往世執念，就是以一種特殊的記憶存在，而且在，連歐陽傲自己都開始懷疑著自己的身份。
在歐陽傲甦醒的那一瞬間，洛衣下意識的講神識凝結魂印，狠狠地印在了歐陽傲的紫繭上！這與記憶無關，已經成了洛衣下意識的舉動，鬼幡也被瞬間取出，此時的洛衣，經過一夜的修養，神魂早已恢復到了正常的狀態，而且歐陽傲此時卻正陷入迷茫之中，渾渾噩噩，對於洛衣的魂印攻擊無動於衷，甚至忘記了疼痛一般。
濃郁的鬼氣被洛衣煉化出來，甚至洛衣都來不及將這些鬼氣盡數引導進鬼幡之中，還有這少量的鬼氣積存在洛衣的經脈之中，被洛衣緩慢的煉化，而此時洛衣全身的玉脈散發出晶瑩的光芒，似乎是在抵禦鬼氣的擴散，而這種不受控制的變化，給洛衣帶來的是無盡的痛感，這是和當初魔氣灌體的時候一樣的感覺，洛衣體內的經脈開始被鬼氣同化！
這種劇痛直接刺激著洛衣的大腦，那一瞬間，洛衣差點昏厥過去，甚至連魂印都差點無法凝結，直接潰散掉，而這種顫抖，也終於給了歐陽傲一息喘息的時間，下一刻，歐陽傲直接撕裂紫繭，重新出現在洛衣的識海之中。
記憶裡的畫面詭異的重疊，就好像是兩人睡夢之中在血雕山巔的相逢一樣，這一瞬間，兩人的心中都在震動，都出現的細微的遲疑，這到底是現實，還是在夢境之中？當夢境變得和現實一樣的真實之後，他們又該去相信誰？看著對方的那張面孔，洛衣想到了那深刻的四百年的時光，歐陽傲想到了十多年的蹉跎，和那個少女，以及兩闕詞。
即便是歐陽傲縱橫四百年的心智，此時都在猶豫，更不要說是洛衣了，原本的一場生死之鬥，卻因為源自於內心的迷茫，而形成了兩人詭異的沉默。
似乎應該是沉默的許久，洛衣的神魂沙啞著聲音問道：「你，是洛衣還是歐陽傲？」
歐陽傲也是一陣的沉默，「也許我是洛衣吧，也許，我是歐陽傲！這些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也許當你徹底的消散的時候，我讀到你的根本記憶，我就能夠知道，你到底是誰！我到底是誰！」
此時的洛衣也是狠歷的一笑，隨機說道，「你這話說的在理，只要我將你徹底的煉化，我亦可以讀到你的本源記憶，我也可以知道你是誰！」
說這話的時候，洛衣的神魂之中充斥著濃郁的紫意，甚至連說話的語氣，都與歐陽傲有著十足的相像，這一站終歸是要在此刻展開！兩個人此時都有一種預感，這是他們的最後一次交手，這是來自於生死之間的一種預感！若是洛衣此刻身亡，則歐陽傲歷盡千辛萬險，終於度過人劫，甚至將不再受時間的限制，下一瞬間就可以立地凝嬰！而若是歐陽傲這一次失敗之後，將再無重來的機會，此後時間只有洛衣，再無歐陽傲，而且洛衣將度過人劫，冥冥之中有種近乎道心的感悟，若有一日修行到結丹巔峰，將會是他跨入元嬰境界的最強助力！
洛衣最後一個字剛剛落下的時候，兩個人就不分先後的動了！沒有了紫繭的束縛，歐陽傲也是選擇了直接進攻，數十道魂印，分不清到底是誰操控了多少，在洛衣的識海之中狂亂的飛舞，最後將兩人的神魂緊緊的束縛在一起！
抽魂煉魄，沒有比這更有用的進攻方法了，兩個人的記憶此時可以說是一般無二，都擁有著歐陽傲四百年來抽魂煉魄的經驗，如今所拼的，就只有神魂的強度和神魂力量的多寡了。
若說神魂強度，還是歐陽傲的更為厲害，畢竟歐陽傲的神魂真真切切的經過了歐陽傲自己四百年修行的凝練，這是洛衣短時間內所無法彌補的，可是歐陽傲的神魂，本就是借助往世執念重新奪舍，受了極大的限制，而且還被傅雲天所傷，傷及神魂，再加上上次甦醒時洛衣用魂印的傷害，此時神魂力量已經是衰弱的很，遠遠不及洛衣。
可以說是勢均力敵的兩個人的神魂，此時在識海之中展開了一場拉鋸戰，每個人的神魂上，都至少被對手種了將近十個魂印，每時每刻都有濃郁的鬼氣被兩人煉化出來，而後控制著沿不同的經脈路線引導進鬼幡，在這其間，還有一些積存在經脈之中的鬼氣，開始緩慢的同化著洛衣的玉脈，而這股劇痛，此時傳遞到識海之中，也被兩人均擔。
洛衣和歐陽傲的神魂也在很快的消散著，只是幾息的時間，兩個人的神魂就變得十分萎靡，連帶著兩人各自控制的魂印的數量也在驟減，煉化的鬼氣也變得十分的稀薄，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打法，很顯然，兩人的神魂都受了很重的傷，但這終歸是洛衣的身體，此時的他也不是當年那個在血雕山上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十二諸天玉輪！這是歐陽傲所不曾有過的東西！
當洛衣控制著自己的身體雙盤坐下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這場生死搏鬥的最後贏家了，洛衣的神魂在識海之中，操控著十二道玄奇的諸天玉輪，雖然洛衣只是一團灰紫色的霧狀神魂，但是卻藉著這股玉光懸浮於泥丸宮正中。
洛衣的聲音變得有些嘶啞，顯得十分疲憊，卻也似乎有著一股很強的力量，「我已經知道我是誰了，你呢？」
此時的歐陽傲也不復之前的癲狂，紫色的小人有些蹣跚的站在洛衣的面前，身形顯得十分稀薄，「我也知道了，你是洛衣。」
「當我決定以鬼道為根基的時候，就注定了，我是我，你是你；當我後來再決定修行《玉脈仙經》的時候，我就已經走上了一條和你不同的路，即便是有了你四百年的記憶又如何，我依舊在過著屬於洛衣的生活，從那一天，就注定了你的失敗。」
洛衣的話並沒有讓歐陽傲顯得很意外，相反，歐陽傲緩緩地點了點頭，「我知道的，其實當我看見你救下慕容綰燭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即便是有著往世執念，也不會成功的，時間不會有完全相像的人，但你我都是一樣孤獨的人，敗在你手裡，我無話可說，但是，我只請你答應我一件事情。」
洛衣的神魂有些沉默，這種沉默維持了很長的一度時間，然後洛衣緩緩地開口道，「什麼事情，你說說看。」
「你以鬼道為根基，若是有一天，你真的修行到了極高的境界，可以溝通幽冥的時候，記得幫我照顧一個叫做蘭兒的魂魄，我知道那個人也在你的記憶裡，讓她安穩的活在九幽之下！」
歐陽傲的聲音斷斷續續，而洛衣的十二玉輪此時也變得光芒暗淡，甚至有著淡淡的黑氣浮現，洛衣的聲音也顯得十分虛弱，「好，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答應你。」
歐陽傲的神魂之中陡然又爆出一陣蒼老的聲音，洛衣聽過歐陽傲很多次說話，最開始是像金石摩擦一樣刺耳的聲音，後來是控制著洛衣的身體，陰柔的甚至能夠直接魅惑人的聲音，之後是歐陽傲神魂的晴朗的聲音，但是這一刻，當這聲蒼老的聲音響起的時候，洛衣忽然有一種感覺，這才是歐陽傲真正的聲音。
「回首凡塵尋仙日，誰願以身飼魔道！」
聲音漸漸地高亢，而歐陽傲神魂的氣息卻在緩慢的消散，玉脈被同化的那股劇痛刺激著洛衣的神經，終於，洛衣強行的切斷了與十二玉輪的聯繫，意識從識海之中退出。
歐陽傲的神魂已經死了，或者說，他變成了一團生魂，和傅山一樣的修士生魂！而至此，歐陽傲的人劫失敗，洛衣險之又險的度過了自己的心劫！
正當洛衣輕輕的鬆了一口氣，正要起身整理雲床之上的狼藉的時候，忽然，識海之中的歐陽傲的生魂一陣震動，洛衣陡然之間一驚，想起了歐陽傲記憶之中關於滴血弟子的種種，卻神情又變的凝重起來。
「天魔宗的人到了！」
此時遠在丹竹宗千里之外的天際，桀明子忽的將歐陽傲的神魂玉簡拿出，隨之而來的是一聲響徹雲霄的虎吼，「何人殺我師弟！此仇不共戴天！」
陡然之間，身形化作一道長虹，朝著丹竹峰的方向疾馳而去，「老夫先行一步，爾等全速前進！」
留下一群御器飛行的築基弟子，面面相覷。
當初的那陣風，如今刮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