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二十七章 恐懼 文 / 幻塵二
朱姐離開一個星期後,老白意外地回來了,他帶回了兩個供體,算是滿載而歸了。
王胖子把他們帶到了租房,時間也是晚上了。朱姐早先特意吩咐了我接應一下,我也應承了下來。
那兩個供體是河北的,老白是走了大運才找到他們。他們兩個都沒錢開飯,就這麼被老白忽悠過來了。
供體到了這裡就該我接手了,不過老白似乎不怎麼相信我,畢竟我加入他們是朱姐一手包辦的,老白只是在電話裡知道了而已。
不過老白雖然對此有點意見,但他也不對這種小事磨磨唧唧,他只是告誡我:「你不賣腎就只能給我們打雜,我們不會要一個外人的。」
他這種心態有點古怪,我知道他們團伙的人都是相互介紹去的朋友或以前賣了腎加入的,我感覺他們對不賣腎的人有種排斥感。
我說我又不是臥底,你怕什麼。老白說不是怕,就是個規矩。
我不想激怒他,我也對加入他們的核心團體不感興趣。我就說我不急,將來再考慮賣腎吧,現在打雜也挺安逸的。
他就不理我了,倒是王胖子看我的眼神兒很奇怪,他似乎沒料到我突然這麼叼了。
王胖子是個不同尋常的傢伙,他是這夥人中唯一一個不肯賣腎而被接納的男人,當初他還諷刺我本科生還賣腎,我對他有點莫名的敬畏。
但他話少,我的存在對他無關緊要,他甚至都沒跟我說一句話,人送到了他就走了。
老白則留了一天,他跟朱姐通了電話,然後又告誡我:「你一個愣頭青還有很多不懂,凡事要注意點兒,嚴禁跟警察扯上任何關係,也要多留意一下供體,別到時候被一窩端了。」
我說明白,我也怕警察。老白點點頭,又說王胖子會留下來的,他就住在這附近,有什麼特殊狀況一定要通知他。
我一怔,王胖子留下來?王胖子是開車干運輸的,他留下來的話那老白就是孤家寡人到處跑了。
我尋思了一下,感覺可能是老白不放心我吧。我也樂得如此,有個人幫忙總是好的。
之後老白就走了,王胖子沒走,他還過來跟我聊了一下,給我留了電話,但也沒聊幾句,他還是看不起我。
我也不在意,總歸會有人看不起你的。
我給新來的供體說了些規則,然後就沒事兒干了。我就找黃毛,他現在也墮落得不成樣子,白天基本在睡覺。
我傍晚的時候瞧見黃毛起來了,我就說你還有錢嗎?他說有的,不過也快沒了。
我就給了他五十塊,再次問他父母那邊的情況。
「他們天天給我打電話,真是煩死了,明明都不關心我。」
黃毛惡狠狠地抱怨,我心頭一驚:「那你說了你這裡的事?」
黃毛搖頭:「就是說來北京打工啊,他們不信,我才懶得管他們。」
我皺了眉:「你最好跟父母說說好話,免得鬧出事來,這裡的地址也要保密,千萬不能說出去。」
黃毛不耐煩:「知道了,我去上網了。」
我想想黃毛應該懂規矩,我也沒太在意了。
日子還是照常,白天過來看看供體,在朱姐的房子裡待一段時間,晚上就回去睡覺,跟陳霞聊聊人生啥的。
讓我奇怪的是,陳霞竟然沒問我到底在做什麼工作,她像是看透我了。這讓我內心很惶恐,也很愧疚,我想陳霞不是傻子,她只是沒點明而已。
我就對她很好,晚上她超市關門了我就帶她到處玩,也關心她的推銷幹得如何。
她說太簡單了,她已經是金牌推銷員了。我說你吹吧,超市賣化妝品賣鏈子的基本都是在站崗,根本沒啥顧客。
「所以說你笨,我有優勢啊。」
她很是得意,我說你這臉上的痘痘已經出賣了你,還有個屁的優勢。
她白我幾眼,又偷偷笑:「我拿以前的照片和現在的照片擺在那裡,過路的小姑娘都被吸引了。」
我一愣,心中暗歎聰明。我說你真機智啊,陳霞嘿嘿直樂,跟佔了人便宜似的:「以前的照片是滿臉痘痘,現在的照片基本沒痘痘,加上我親身說法,鬼都很忽悠。」
我又一次看她的臉,忽地覺得她真的變了很多,不只是痘痘少了,還有別的感覺,就好像一不留神間,小姑娘長大了。
我豎起大拇指:「靚啦靚啦。」
陳霞不自覺摸臉,掩飾不住的小得瑟:「靚啦靚啦。」
我想過不了多久她的痘痘就要全部消失了,到時候就只剩下一些殘留的痕跡,只需要化點妝就能遮住。
我又說了一句:「你真的美了。」
她不得瑟了,竟有些羞意,視線往旁邊的路燈飄,扭扭捏捏的樣子。
我忙說好了,咱們回去吧,你這扭捏得我一身雞皮疙瘩。
她扭臉哼了一聲,怪我不識氣氛。
我暗自笑笑,人美了性格也嬌俏了,不那麼大大咧咧跟大媽似的了。
我和陳霞依舊住著那個小破屋,只有一張床,兩人擠在一起。剛開始的時候我們還有點尷尬,但習慣了就完全不放在心上了,這張床讓我們很親密。
不過如今我們都開始穩定了,我想她一個女孩子跟我躺一張床上擠著總歸是不好的。
我就跟她商量租一間好點兒的房子住,也不用那麼辛苦了。
陳霞明顯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她說不必,反正都住慣了。
我說我們老是睡同一張床,這樣影響不好。我真怕對她不好,我本身就有愧於她,真心不想讓她這麼苦。
陳霞就看我幾眼,她眼中有些異色。我說有點餘錢了,不必受那麼多罪。
她就開口:「你是不是嫌棄我?」
我說你這是什麼話?我嫌棄你幹嘛,我是覺得這房子太小太破了,換一間好的嘛。
「我覺得你總是在有意無意避著我。」陳霞說道,她眼中的異色更甚了,我察覺到了幾絲古怪,我打了個哈哈:「男女授受不親嘛,再說我女朋友那個,有點不好。」
我其實能感覺到陳霞對我的感情,我知道她對我有好感。或許是因為我們同病相憐,而且一起生活了幾個月,這算是日久生情吧。
當初我的確嫌棄她,我覺得她醜,讀大學的時候我就覺得她醜了,男人都是愛美女的,我對她愛不起來。
她現在越來越美了,但我心中那份感情還是沒變,我無法接受她,並非因為她的容貌。
我說我有女朋友,你變美了也該找男朋友了,咱倆得分床了不是?
我說這話有點調笑的意味,其實我該說我連孩子都有了,但我只說我有宛兒了。
陳霞沉思了一會兒,她低聲問我:「你怎麼那麼愛宛兒。」
我的笑容沉了起來,我心中很突兀地低落了,我也沒解釋,陳霞看我一會兒,然後她說那就換一間吧,分床睡好了,反正她也嫌擠。
我說行,明天就去找房子。
這附近多得是租房,我找了一間比較好的租房,當然依舊是單間,不過可以放下兩張床。
現在是夏天,我直接在地上鋪蓆子就是了。找到了我們就搬東西過去,我搬重的,陳霞則捧著鍋碗瓢盆,她也是蠻開心的。
最後終於搬完了,我坐著喘氣,陳霞則用毛巾擦汗,我看過去忽地心頭一怔,她臉色白得不像話。
我說你沒事吧?怎麼像是生病了?她手指在腰間撫過,擠出個苦澀笑容:「幹點活就累死了,一個腎用不過來。」
我忽地驚恐,我會不會見證一個賣腎人的悲慘一生?
這讓我打了個寒顫,時隔大半年,我又一次產生了這種恐懼,而上一次是我跟宛兒在一起的時候。
我忙過去摸陳霞的額頭,我接過毛巾幫她擦汗,並且掀開她衣服查看那條疤痕。
「你以後不准干重活了,飯也由我來做。」我盡量冷靜地說道,我不想暴露太多恐懼。
陳霞輕輕白我一眼:「看你嚇的,我沒事,也沒出現什麼症狀啊,就是容易累而已。」
我勉強點點頭,我希望陳霞的體質非常好,但想到牛高馬大的老白,我又沒了信心,我只能安慰自己,只要我照顧好陳霞她就不會有事。
然而與此同時,另一股恐懼也襲來,我想我的目光在遙望南方,在那裡有個女孩子在漂泊,而我甚至不能確定她是不是在南方。
我想著:宛兒,你千萬不要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