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六十章 河灘二 文 / 衛風
這兩個人,完全是風馬牛不相及。
他們能有的共同點,大概是齊笙這個人吧?齊笙是齊泰生的女兒。對巫真來說,她是紀羽的徒弟。
我在床邊坐了下來,托著腮,很認真的旁觀他們的言行。
巫真這些年來精研技藝,幻陣倒還布得不錯,可是心境與別的方面毫無進展。她這些年的時間都花到什麼地方去了?
我饒有興致的在一旁觀看。
嗯,看來我和前世是真不一樣了。原來的巫寧,一門心思的浪漫,極其厭惡這些骯髒算計,恨不得避得越遠越好,既不想看,也不想聽,傻得厲害。難道不看不聽,這些事情就不存在了?掩耳盜鈴而已。
我真的瞭解自己的姐妹嗎?瞭解自己喜歡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嗎?
可以說我前世落得那個下場,也有自己的原因。就算不和光同塵,也不能過份標榜清高。
瞧,師公就挺成功的。這輩子跟著他混,理當沒有後顧之憂了。
齊泰生和巫真說:「這丫頭好幾撥人盯著,不光沙湖主人,北劍閣的人,還有身份不明的……你現在帶不走她。」
巫真也在打我的主意?
「我知道。」巫真眉尖微蹙,看來我見猶憐:「只是現在情形和以前不一樣。這丫頭小時候我就見過她,當時我想收她當徒弟的。她跟紀羽學藝,我從她嘴裡總能多套出一些有用的東西來。可是後來書信往來,她很少提幻術上的事情……」
原來她當初一見如故想收齊笙為徒,並不是為了她神似故人,而是存了想利用我刺探偷學的心思啊?
嘖嘖,虧我當初還十分感動呢,真白瞎了那份兒心了。
現在想一想,巫真她早就變了。
大概。是她從出嫁?不,也許是從我們第一次離開百元居下山,見識到這花花世界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變了。
就像父親說的,道不同,不相為謀。雖然我們同是向父親學藝,可是巫真只學了一些技藝的皮毛,境界永遠不可能提升。就算她謀取到百元居的藏書,也刺探到師公的修行秘密……她這輩子也就只能這樣了。說句難聽的,她混得連魏關和許貴紅都不如。
再看齊泰生。也是個沒用的貨色。齊家當年也顯赫過,可是子孫無能,黃鼠狼下耗子。一窩不如一窩。兩個人都有野心而無本領,湊在一起倒是臭味相投。
巫真應該不是真看上了齊泰生,只是想利用他。可齊泰生很懂女人,會做小伏低,甜言蜜語。這一對男女真真假假你來我往的。倒顯出一副奸戀情熱的氣氛來。
外面又傳來腳步聲,應該是齊夫人回來了,巫真又從窗子遁走,門一開,果然是齊夫人走了進來。
「夫人,什麼人送了信來?」
齊夫人臉色很不好看。看了齊泰生一眼:「是許夫人處送來的信,她們的人今晚就到。」
齊泰生點下頭,又親手斟了茶給她夫人。齊夫人端起茶來沉思了一會兒:「今晚就把這丫頭送走。」
齊泰生吃了一驚:「為什麼?」
師公也從門外進來了。對我說:「巫真來過?」
「嗯。你看見她了?」
「看見個背影。」
齊夫人不肯和齊泰生再費唇舌了。
「就這麼定了。晚上我親自把人送去。回來後我自會對文夫人解釋。你不需要但心。」
對女人來說,最重要的往往都是孩子。別說只是拿這個小丫頭去換,只怕要她付更多代價她也不猶豫。但對齊泰生來說,孩子大概什麼也不是。瞧他對前頭三個兒女的樣子,也不知此人的心腸到底是什麼做的。
齊泰生只能說:「好吧。那咱們再籌劃籌劃。可得防著對方出什麼陰招,別兒子沒救出來。再把你搭上。」
齊夫人嘴角掛上一絲冷笑,從牙縫裡擠出句話來:「那是癡心妄想。」
這話像是在說那些劫了他兒子的人,好像又還有些別的意思。
我心裡一動,側過頭問師公:「齊夫人也看見巫真了嗎?」
師公朝我點了下頭。
我這會兒才發現我們兩人離得太近,我的髮梢都要拂到他的鼻尖上了。
我看了齊氏夫婦一眼,飛快的湊上去在師公唇上偷了個吻,又趕忙轉過頭,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不過臉上卻慢慢的熱起來。
師公握著我一隻手,手勁兒比剛才重,但是也沒有握疼我。
齊家兩口子商量完事情,也沒在這屋裡多停留,一前一後出去了。
我問師公:「不知道巫真是不是也住這船上?」
「不會。」師公斷然說。
我想也是。
她給北劍閣通消息,北劍閣也肯定許諾給了她好處。可她要是留在這兒,難免要受北劍閣的壓制差遣,那就不是合作而成了北劍閣的屬下了,巫真不會甘心的。
「她應該也住在船上,離這兒很近。」
從舷窗望出去,這塊河灘上停了不止北劍閣一艘船,巫真若是住在那條船上,倒是很方便。
人總是貪心不足的。巫真現在一不缺吃二不少穿,在江湖上也薄有聲名,好好過日子不好嗎?可她被父親警告了依然不知收斂,勾搭上北劍閣的人,攪起了這麼一大灘混水。
「我們去找她吧。」
下一句話我沒說出來。
不過師公肯定明白我的意思。
父親上一次已經告誡了她,可她依然故我,恩將仇報,反咬一口。
那就不能怪我了。
父親現在什麼年紀什麼身份?這點事不值得他出手。
巫真既然還姓巫,那麼我就來清理巫家門戶。
河灘上的船並不算太多,而且以巫真的性子,那種魚腥味兒撲鼻的船是不必去驗看的。我們繞了一圈,確定她就在一艘葦蓬船上。
說來真有緣,我和巫真第一次下山就乘船,我們這一世再相遇也乘了船。
現在一切要終結了,還是在船上。
巫真正坐在艙裡,船上並沒有其他人生活的痕跡,不知道上次曾經見過的她那個侍婢元寶現在怎麼樣了,也許……已經嫁人了吧。
師公留在船頭,我一個人進了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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