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百二十五章 冰雪消融 文 / 盈月流光
趙明河時好時壞的,白日裡的時候除了話少些便再沒有什麼異樣,但是到了夜裡卻總是哭醒,整夜整夜的。
「解語。你說……死亡究竟是什麼呢。」安靜下來的時候,趙明河就靜靜躺在床上,問。
「就是消失了。這個世界上哪也不會存在了。」林解語就躺在她身邊,答。「她對你的好或者壞,在那一刻,已經終止。無需再貪婪想念。」
「我現在也感覺小七就在隔壁的屋子裡睡覺,第二天一早就會過來叫我起床。那天看見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夢……」
「明河。習慣是可以改變的。」感覺到趙明河似乎又哭了,林解語道。「你會漸漸的習慣她不在你身邊,漸漸的習慣其他的人。所以,沒有什麼好害怕的。」
趙明河就聽著,不再說話。
房間裡,只剩下大片的寂靜。
「若是想她了,怎麼辦。」好久,趙明河道。
又是好一會,久到趙明河以為林解語已經睡著的時候,她才聽見她堅定道。
「那便……盡情想念。」
那種黑白顛倒的日子在她們二人回到赤國的時候才算結束。林解語見趙明河跟烏瀾說話的時候還是一樣冷嘲熱諷,心中竟然安定了許多。她想,或許周圍那些不知道事情的人更容易讓趙明河分心,比如冥姬,比如赤國的士兵們。
趙明河出使磐朝的事情很快便得到了冥姬的批准,那女人自然是要比趙明河奪取磐朝之心更加急切的。既然軍事已經準備妥當,趙明河也已回來主動請戰,那還有什麼理由再繼續等待?
跟趙明河一同出使磐朝的人是烏瀾,既然趙明河已經對外宣稱自己是赤國的大將軍庸然,且不能言語。那麼通曉噬心蠱術的烏瀾自然是不可或缺的,從出了赤國皇宮開始,她便是趙明河的聲音,一切都由她按照趙明河的心意行事。
臨行前,趙明河找到了林解語。她就見林解語依舊是那素白的衣衫,就坐在庭院中的石台邊上看著面前的湖水出神,一雙清冷的眼裡微波粼粼的,也不曉得在想什麼。
「要走了?」感覺到身後來人,林解語道。
「嗯。」
聽到趙明河的回答,林解語便站來轉過身。趙明河就見她伸手攏了攏自己有些凌亂的衣襟,一雙美眸正望著自己的。
「精神很多。」
「是、是嗎?」被林解語唇邊那淡淡的笑意怔住,趙明河忽覺心頭一熱,有種暖暖的感覺。
「是。」林解語道,而後皺眉問。「怎麼了?臉頰如此紅……」
「因為你笑了。」被林解語問道,趙明河的眼神忽然柔和起來道。「你第一次對我笑。」
「我以前也笑的。」
「以前你是有笑。」趙明河自嘲的笑道。「不過是冷笑。」
一下被趙明河說中了,林解語也不說話。
「可是今日卻不同,解語你是見我好起來才笑的。所以我……很開心。」
「你若開心,我以後便常對你笑罷。」言罷,林解語又淡笑道。「如果這能緩減你心上的傷……」
然林解語還未說完,便被趙明河抱入懷中,她只聽趙明河在她耳邊輕聲道。
「我這回若是一月都未歸來,便是凶多吉少,你就回靈犀去罷……不用再等。」
「我會等。」林解語將下巴放在趙明河的肩頭任由她抱著,道。「若你不回來,我便按照你布下的兵法,替你攻打磐朝。」
沒料到林解語會說這句話,趙明河的心猛然收緊。
她不知道林解語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說出這句話的,只是心驚。
林解語帶兵去攻打林輝夜的城池是趙明河想都不會想的事情。
可如今……卻從林解語的嘴裡說出。
讓她……
趙明河總覺得擁有著雙重記憶的林解語已經同朝羽不同,卻也找不到明確的界點。那兩種性格完美的柔和在一起,幻化為現在的林解語。
若那句話是朝羽說出的,她定不會有任何疑問。只是……說出這句話的人是解語……是那個常年陪伴在林輝夜身邊的林解語……
是那個擁有小羽記憶的……林解語。
到底……
解語心中在想什麼。
趙明河不得而知。
似乎察覺到趙明河的停頓,林解語收緊反擁著趙明河的手道。
「不想這樣的話,就一定回來。好麼?」
林輝夜剛能下地走走的時候,赤國傳來了使者覲見的消息。林輝夜本想一口回絕,但聽見覲見的使者是庸然的時候,竟猶豫起來。
「陛下……」貼身貢女憐兒端著藥碗,眉頭微蹙。
「見。」林輝夜道。「朕會見他。」
「那赤國使者此次前來定沒什麼好事兒……您的身子又還沒有好……這……」憐兒雖知道林輝夜心意已決,但卻忍不住的擔憂起來。
「怕什麼。」見憐兒依舊愁眉不展,林輝夜笑道。「這裡是磐朝,難道還要怕一個外來使者?」
「您還說笑,快把藥喝了罷,都要涼了。」被林輝夜這麼一說,憐兒臉就紅了。她想,如此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帶病安慰自己,自己又怎麼好再給她添亂呢。
「吩咐下去,就說這兩日把宮裡張羅張羅,凡是皇宮中人,皆著喜色,迎接使者。」林輝夜似乎是心情很好,她聽話的接過藥碗,道。
「是。」
「艷妃娘娘,您平日不是喜歡穿的喜慶點,怎麼今日就穿著一身素白的衣裳啊。」小葉從外頭晃了一圈回來就看見兮子穿著一身白衣,在院子裡晃,不由的驚道。
「本妃今日就喜歡穿白色。」兮子皺眉,似乎是心情不大好。
「娘娘,您怎麼啦?」似乎也習慣了兮子跟林輝夜反著來,小葉更在意起她的情緒來。
「最近總覺得不安,好像總覺得要發生點什麼事。」兮子道。
「能發生什麼事情呀。」
「小葉。」半響後,兮子問。「你知道……趙明河是誰麼?」
「趙明河?」小葉想了想,怎麼也想不出來。「之前不是也幫你問過嗎?宮裡沒有人知道這個人……就算有知道的……也一個字都不肯說。想來是陛下下了什麼命令。咱們一直糾纏這個名字……能活到現在也算是奇跡……」
「那人對陛下應該是很重要的。」
「怎麼說?」
「雖然平日裡輝夜總是順著我的……但每次只要一提到她……輝夜酒總會有很多日不來看我……」兮子思索道。「上次那個刺客也是……看見我……就喊我……明河。後來……陛下走了……我跟在後面……就聽她跟柳睿提起明河……語氣非常寵溺……還有……之前柳睿第一眼見我……也喊我明河。後來她刻意來看我……看的很仔細……我再問起的時候,她卻說根本不認識趙明河,說我聽錯了。」
「所以呢……」小葉聽得認真,卻聽不出頭緒。
「所以我在想……是不是……我像他們說的趙明河。」半響後,兮子有些顫抖道。「或者聲音……或者樣子……」
「怎麼可能?世界上哪有如此像的兩個人。」小葉不以為然。
「若是有呢。」
「有也沒有關係啊。」小葉繼續道。「就算你像那個趙明河,現在陛下這麼寵你,也只有一個原因。」
「什麼……」兮子其實不想知道,卻……在等待答案。
「趙明河死了啊。」小葉道。「因為她死了,所以陛下只能寵愛你,永遠寵愛你。不是也很好麼?」
雖說此次赤國來者不善,但磐朝上下均呈現出一種喜慶的狀態,大臣們感官詭異,卻也不好說些什麼。都說聖心難測,他們也只好遵循林輝夜的意見,就這麼靜觀其變。
小竹見這宮中張燈結綵的,不由的想起很久以前,趙明河回京的時候。那時候,也如同現在一般,宮中熱鬧非凡,所有人都得穿著喜色的衣服。唯有她家的主子,依舊一襲白衣,低頭看書,隔著好幾層宮牆也聽得見笑聲。
那天,她還問……今日外頭……為什麼那麼熱鬧。
那個時候……她還未真正見過趙明河。
可現在……物是人非。
滄海桑田,早已巨變。
如今陛下張燈結綵,歡聲笑語,又是……為了迎接誰呢?
赤國使臣抵達磐朝的那日,林輝夜很早就起來上城牆站著了。傳儀見林輝夜一動不動的立在城牆上,嚇得魂都要沒了。
「陛下……天還沒亮吶,離使臣到來還有一陣子……」
「不礙事。」林輝夜卻並不理會傳儀,一雙眼睛就望著天邊,光澤躍動。
「這……」這又不是等趙明河,用得著這樣等麼。
傳儀心下著急,也不敢把心裡的話抖出來,只能任由林輝夜這麼站著。
他心想,好端端養出來的身體,這下又要這麼完了……
天光初現的時候,赤國覲見的隊伍到了。
傳儀向側面看,就見林輝夜緊緊的盯著那個隊伍,整個人微微顫抖。
「陛……陛下?」傳儀心下擔憂的要死,只敢試探的問。
然,還不待他問完,竟然看見林輝夜笑了。
就是那一瞬間的事情。他的陛下露出了一個……無法抑制的,冰雪消融的笑顏。
作者有話要說:我也似乎看見了勝利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