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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羅弒仇 一百一十四章 一杯酒,敬你! 文 / 日辰睡蓮

    這一杯酒,撒了一把家鄉的土,儘管混合著血味和腥臭,但在場的戰士們,無一例外都端起了酒碗。他們,以能喝這一杯酒而感到光榮。這是他們的榮譽,是他們最好的賞賜。

    氣氛正是熱烈,夏侯顏微微一笑,竟是自王座站起來,她從玉盤上端起那顏色斑駁已經褪色的酒碗,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下那高高、長長的台階。火紅嵌著金絲的披風隨著她的腳步而飛揚。她有著帝王威嚴,雷霆萬鈞的氣勢叫人心頭略微沉重。

    略微混亂的場面一下子變得寂靜,眾人皆都愣愣看著,那高高在上的主,從那王座起身,然後走下來。那高高、長長的台階在平日裡看來是如此的遙不可及,但是,隨著她的一步一步的走下,那種距離感,一下子好像消散在風中。

    主的眼神,就像是看親人一樣親切,讓在場的人都忍不住紅了眼圈。竟是想家了。

    站在眾人的中間,夏侯顏才停住了腳步,她以一種朋友亦或是親人的姿態,緩緩掃過了眾人的輪廓,然後才輕輕開口:「對於我的來遲,讓你們受到了這麼多的苦,我知道,道歉並不能說明什麼。」她一路征戰前來,路途上的一切都讓她腦海印象深刻。

    她來晚了。

    在城門角落,聚集著一群難民,記得讓她印象最深刻的,是那一幕。

    蜷縮在父母懷裡的孩子怯怯抬頭,用懵懂而的眼神看著自己的爹娘,「娘,窩頭是什麼?我也想吃!」父母輕柔撫著他們的臉,柔聲安慰道,「窩頭,就是軟軟甜甜的糯米團,好孩子,以後你會吃到的。」孩子睜大眼,「那爹爹娘親也喜歡吃嗎?」父母笑得很歡,「當然喜歡,就算能吃上一次也算了無遺憾了。」

    於是孩子抱著父母,嘴角泛著甜蜜的笑,嘴裡念叨著,「我一定要讓爹爹和娘親吃一次窩頭。」

    而那時,已經是嚴峻的冬天,孩子的父母已經支持不住了,他們把好不容易收集破爛的棉被和僅剩的干冷饅頭都給了孩子。說著這樣對話的那一天,已經是孩子父母的垂危之際。而孩子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他說完話之後,就突然說要尿尿。孩子的父母面容慘白,卻微笑看著他,並囑咐著要小心地滑。

    孩子的父母不知道他真正要去的地方,是一個吃人的地方。

    當即將入夜的時候,孩子回來了,他身上儘是血跡,根本不成人樣,但嘴角卻扯出世界上最好看的燦爛笑容,小心翼翼,從懷裡捧出一個歪斜的窩頭,大概是被壓得變形了,還染上了血。然後,他幸福笑著說,「爹爹、娘親,咱們一起吃窩頭,聽說這個可好吃了……」

    父母笑著哭了,他們微笑又淚流吃完著最後的一餐晚飯。

    「我不知道,在那樣的情況下,他們在生命的盡頭時,是抱著怎樣的心態,才能笑著離開這個世界……」她用低沉富有音韻的嗓音講述這個故事,當時的場景一幕幕在眼前浮現。許多人的眼眶已經忍不住紅了,女兒們啜泣悲鳴,勾起了想家思鄉的情緒。

    「我想我娘親了……」一個少女捂著臉哭泣起來,「爹爹被壓迫離開後,她為了養活我,大冬天的跑去郊外挖野菜,那雙手,都不成人樣了。」另一個少女輕輕摟住她的肩膀,溫柔勸慰。此情此景,曉是男兒也忍不住落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一時間,大殿內,都是低低的鳴泣。

    「過去的不能重來,我們只有把握現在,才能給他們一個美好的未來,不是嗎?」夏侯顏笑了。看著一雙雙茫然無措被哭紅的眼,夏侯顏只覺得胸口一片暖暖,有情有義,才是魔族的錚錚兒女!「現在,因為你們的努力,在這片土地上,我們終究是可以真正的站著了,不是嗎?」她努力揚起了笑臉,臉上猶有著自豪。

    眾人擦乾了眼淚,也紛紛笑了,臉上是一致的驕傲神色。是的,他們為自己的努力而感到光榮!

    夏侯顏高舉起了酒碗,目光清明乾淨,「就讓我們為自由致敬,為美好的未來,幹了這一碗!」說罷,她端起酒碗,仰頭就是狠狠一灌。見得偉大的主如此豪情,眾人也不再藏著掩著,都齊齊爽朗大笑,往嘴巴裡就狠狠一倒。

    魔族的女兒們也不甘示弱,一飲而盡,絲毫不留。惹得雙方哈哈大笑。

    這一夜,讓我們為自由和未來歡騰!

    為那一顆仍在跳動的英雄心!

    夏侯顏放下酒碗後,目光儘是豪邁之色,「今夜,不醉不歸!」回應她的,是一片能震天似的歡騰。

    月祭司站在她的身後,看著她一杯一杯把酒往肚子裡灌,秀美的長眉扭成一塊了。別人是因為太高興了而要不醉不歸,那麼主呢?她明明笑得那麼熱烈和歡愉,卻為何雙眼之間流出一絲不經意覺察的悲傷?他是祭司,是依附魔而生的。他敏銳察覺到,主似乎發生了什麼事。

    但是,他卻不能問。

    楚非言和高子桀抱了幾罈酒,直接跑到外面去拼酒。這兩人,一個桀驁不馴,一個冷若冰霜,本就是八竿子都打不著的人,偏偏就湊成堆了,而且偏偏就成朋友了,更偏偏間接成情敵了!直到現在兩人還莫名其妙。歎世事變遷無常,感歲月無情流逝,或許冥冥中,他們總該有這個緣分。

    高大公子今晚很憂鬱,抱著大酒罈醉生夢死,眼睛瞇瞇,雙頰酡紅如被火燒了一樣。相比之下,楚美男喝酒的姿態十分優雅,但那濕透的衣襟和低上滿灘的酒水,充分說明了他的漫不經心。兩人就這樣各有心思喝著酒,共賞明月。

    今夜的風很涼爽,帶著一絲香味,吹拂在臉上,很是舒服。「彭——」高子桀突然砸碎了酒罈,破碎的聲音很響亮。然後他跌跌撞撞轉過身,靠著欄杆垂著頭,半晌才悶悶出聲,「下輩子,老子就算死也不要碰愛情這鬼東西。」

    楚非言仰首喝完最後一口酒水,濃烈辣氣已經麻痺了他的味覺,他將酒罈放下,目光染上明月的皎潔,「或許吧,但當它來的時候,你是怎樣都無法抵制的。」就像他自己,這樣一個驕傲和自尊心極強的人,竟然也會隨著一個人的心情而改變自己的情緒。

    他或許真的是著魔了。

    「可惡的女人,可恨的夏侯顏。」高子桀又咬牙切齒咒罵起來,「老子是混蛋,竟然以為那小子還挺好的,現在簡直比惡魔還要令人髮指……」他後悔,後悔極了。他後悔那雙狡黠卻看透人心的眼睛出現在他的面前,他也後悔自己對她的事情上心,他更後悔的是,他似乎因此而瘋了!

    可惡!可惡!可惡!

    聽著高子桀那賭氣似的話,楚非言微微一笑,冰冷的雙頰暈染開幾分,他用冰冷的手指摩挲著自己的臉,眸光如墨玉,泛著水光瀲灩,「這何嘗不是呢?」那個人,他本應該是從一開始便知,他不應將視線放到她的身上,明知道,她不屬於自己。

    可是,他還是犯了這該死的心動,所以,他忽略了那為他默默等待的彼岸花,只為追尋這一株,美好得不像樣的曼珠沙華。他想守護她,如果能這樣度過一生的話,他也會覺得很幸福。即便他知道,她的愛永遠都只給予另外一個人。

    可是,還是無法停止得了,腦海裡那永不止的思念。或許他該試著放手,試著釋懷,重新去追尋另一份屬於他的幸福。可是,他辦不到。他的世界太小,小得只能容得下她一個人,再也放不下其他的了。所以,對不起,夏侯顏,其實楚非言真的很自私。

    楚非言撂了撂在他臉上貼著的髮絲,目光深邃。

    高子桀撐著昏沉沉的腦袋,懶懶打了個酒嗝,一手就攬住了楚非言的肩膀,臉色醉紅,神志不清,卻仍是絮叨個不停,「雪木頭,你要是找到了忘情水,可別忘了老子!老子一定要、要把那臭小子給忘、忘掉,然後找個美妞……」

    說完,就一聲「嘔」,然後昏睡倒地了。楚非言憂鬱貴公子的形象立即破裂,額上青筋暴凸看著衣服上的污穢物,火冒三丈。然後,在門邊少女羞怯的觀望下,竟是施施然伸出了修長的腿,狠狠踹了幾腳在地上睡得跟死豬一樣的,解氣之後瀟灑揚長而去。

    少女直接傻眼。

    這憂鬱美男子其實內心如火一樣暴躁嗎?

    夜,已經深透了,大殿內一片如爛泥醉倒的現象。有人在癡癡笑著,有人說著夢話,更有人一邊笑一邊哭,大殿之內一片鬼哭狼嚎。

    「主,您已經喝了很多了……」月祭司犯難看著旁邊零零散散的酒罈子,橫著豎著加著起來,三隻手都不夠用,這也……太恐怖了一點了吧?而恐怖宅正在迅速創造著新記錄。「彭!」一個空空如也的酒罈子滾落一旁,碰上了另一個,發出清脆的聲音。

    月祭司嘴角抽了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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