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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十、與人鬥,其樂無窮 四 文 / 閆靈

    尉遲尊登基以來唯一一次出行是在文武百官的大肆爭議中進行的。雖然爭議大,但又沒人能想出一個好的理由拒絕這個邀約,於是爭議變成了毫無根據的爭吵,並一直持續著,這讓尉遲尊覺得心煩,既然如此,再聽他們的已沒有意義,乾脆直接了斷!

    隨行的妃嬪自然非金雲溪莫數,她既是魏帝的寵妃,又是金帝的親妹妹,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講都是伴駕的最好人選,即便她自己並不這麼認為。

    方昌地處大魏東南,水運發達,途徑此地的多為各國茶商及鹽商,其中尤以金國商人居多,金帝自從一統東部四國之後,一直致力於國內的農耕,如今四方糧草皆滿,再圖商道發展更是順風順水,而此刻魏國內部黨爭嚴重,國內發展停頓,不趁此機會吞一口魏國的肉那就不是金宏了。

    會面定在六月初六,先是尉遲尊與金宏兩人的宴席,宴席上簽署了一份國書,國書定:金、魏兩國永世修好,方昌一地乃各國水路交通中心,魏國願自降三成關稅於金國商人,以示誠意,並開通內陸茶道,利於茶商通行。

    當然,這份國書對大金來說是有百利而無一害,而對魏國卻恰好相反,可想而知,三成關稅之差,經年累月算下來,那可是筆不小的損失,何況還順帶賠進了魏國的顏面。

    金雲溪嫁入魏國已近一年,這期間從未跟兄長通過一封信,也未曾給金國捎過任何消息,眾人以為她還在記恨兄長將她嫁給魏帝。

    「小妹,哥哥知道你還在恨我。」夜宴上,金宏找了個空擋跟妹妹說說話,畢竟是一母同胞的親生骨肉。

    「皇兄,我說過了,既然是我同意的,就不會恨任何人。」倚在雕花廊柱上,眼前這個已屆中年的男人再不會是那個溫柔的好哥哥了,他已經完完全全是位皇帝了。

    金宏知道再說什麼也沒用,他這個妹妹不比一般人,自小就相當聰明,她不想對你說得,就算用盡心計也套不出一句話,何況把她嫁給敵國本就是他先把骨肉親情拆開了。

    「皇兄不怕一下子吃太多會留下隱患嗎?」她這話意有所指,指得當然是他三番五次地佔盡魏國的便宜,「還是……已經有隱患了?」

    他就知道她不會什麼都不知道,他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麼她一個足不出戶小丫頭能知道這麼多,「我想聽聽你的意見,關於……你說得這個隱患問題。」

    金雲溪並沒有及時回答他的話,而是轉頭望向滿天的星子,「哥,天海居封了嗎?」

    「哦……」這也許是他最不想面對的事,畢竟是自己親手封了父王和母親的別居,即使他也很無奈。

    「封了也好,起碼可以讓人忘得更快些,人們記得他們越久,他們就會被牽制的越久,早該離開那些是是非非了,他們辛苦了一輩子,就讓他們安心的休息吧。」

    「你能明白就好。」

    「你三番五次把矛頭指向魏國,大金內部已應該是矛盾重重了吧?」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坐到欄杆上盯著妹妹的臉孔,今天他特別想聽聽他這個妹妹的見解,即使並不認為她能猜透自己!

    「耕地分封過於集中雖然有利於苛稅收取,籠絡臣心,然而不免丟失民心,皇兄這幾年想重新設定田畝制度,可惜阻力重重,朝中上下反對者居多,甚至到了難以收拾的地步,所以沒辦法只能把他們的視線轉向魏國,如今西南茶商聯合罷市,不得不再逼迫魏國開放茶道,由此解決商會控制商市的問題——」

    「不要說了!」打斷她的話,這是他目前最不想提的事。

    金雲溪閉眼,頭抵在廊柱上,「哥,放慢你的腳步吧,其實你不比父王差,如果你能停下來細細看看自己走過的路,你會發現自己是最好的。」

    金宏轉身離去,這輩子最恨人家拿他跟先皇比,像是他生下來就是為了追逐父王一樣,沒錯,父王是金史上的霸王,是無可取代的,是百姓口裡的戰神,而他呢,只是虎父無犬子,只配用承康的封號,承接上代的安康盛世!

    「哥,就為了父王的遺命——只取一妻,你就想冷落皇嫂一輩子?她可是你自己親自選得妻子!」金雲溪的聲音很纖柔,不過這一句到讓金宏停了腳步,「別忘了,她是這世上唯一最明白你,最關心你的人,她對你並不比娘親對父王的愛少!不要永遠把眼睛放到別人身上,偶爾也看看身邊的人吧!」

    金宏猛得轉身來到金雲溪跟前,「她……跟你說過什麼?」

    金雲溪嘴角輕揚,兩條笑紋掛上眼角,這個模樣才像她記憶中的哥哥,永遠只會對自己喜歡的人默不作聲,只敢跟別人打聽,「她只給我捎過一帖補身的藥方,不過——她身體不大好。」

    悶悶地出了一口氣,「怎麼了?」

    「她是你的昭陽正宮,這種事怎麼還要問我這個千里之外的人?」

    「饒不了那群辦事不利的宮人!」攥著拳頭離去,完全忘了要問她這個妹妹是如何得知金國事物的,或者也並沒打算她能告訴他。

    金雲溪把腿翹到遊廊擋板上,背倚著柱子,整個人舒服的仰天觀星,看來這次是給皇兄找了個好借口去看那個被他冷落已舊的皇嫂了,皇兄真是笨!皇嫂本身就是位名醫,又是正宮皇后,怎麼可能有病還沒人知道?!看來世人說得不錯,關心則亂啊!

    「這麼欺騙自己的哥哥,不怕他事後責怪?」尉遲尊從暗處走出來,似乎已經在那站了很久。

    「他該感謝我給了他借口去見想見的人。」瞥一眼臉被遊廊柱影擋著的男人,「臣妾不知道皇上有這番愛好。」

    「什麼?」

    「喜歡偷聽別人講話。」

    尉遲尊一個側身坐到她對面,「我若出來,你還能說出那麼多金國的弊病嗎?」

    「皇上真愛拿臣妾取笑,您知道的怕不比臣妾少多少,否則幹嗎這麼順當地簽了那份國書?您不就想給兩邊多一些機會喘息?您知道大金一時半會兒不敢大動,丟了三成的關稅又如何?到時太后手裡的權利一到手,只需要將茶道、鹽路一收一放,這丟的錢自然就找回來了,到時方昌最差也成了各國的水運要塞,水兵一駐,自然就能控制住這塊風水寶地,到時大金鞭長莫及,其餘各小國也不敢二話,還不由著大魏稱王稱霸?!」

    尉遲尊似笑非笑,「這話幹嗎不說給你哥哥聽?」

    「你以為他不知道?」這些事,他們三個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你要是個男人,我絕對會殺了你,幸虧你是個女人。」

    「皇兄也這麼說過!」望著夜空發呆,「我是不是該慶幸自己是個女人?」

    「起碼……該慶幸是我尉遲尊的女人。」

    金雲溪轉過眼,趁著滿天的星光看著他的臉,沒錯,他該是霸氣且意氣風發的,雖然這有可能將是她的災難,畢竟她的哥哥也是這種人,王是不能容王的,就如同天上多了幾個太陽就一定要把多餘的射殺是一個道理,「皇上……您……終歸還是皇上。」終歸不可能只是個平凡的男人,她終歸也不可能過平凡的日子。

    這種時代,女人是男人手心的棋子,而男人又何嘗不是時代的棋子?棋子對棋子,大家各自走著自己的一套兵法,無非是你黑我白,你勝我敗的一段歷史而已。金雲溪其實是有些迷茫的,因為她對未來的路絲毫沒有任何把握,就如同她對這兩個男人的感覺。

    這次方昌會面,贈送了金、魏兩國幾年的邊疆安寧,同時也是魏國內部最激烈的幾年,這幾年過後,也許將是史記中出現最多女性名字的時候,等著吧,大智者智不過歷史,智不過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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