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九、與人鬥,其樂無窮 三 文 / 閆靈
太后並沒像大多數人想得那樣立即著手報復金雲溪,畢竟是掌控朝局這麼多年的人,形怒而不外露是掌權者第一件要學的事。樂窯一事也按照金雲溪所說得四點一一進行,但這四點並沒真正解決掉樂窯的歸屬問題,但在目前卻極為有用,這或者因為金雲溪既是金國公主,又是魏國皇妃的原因,她還在憂鬱到底要站在哪一方,或者哪一方也不站。
金帝——金宏五月初修國書與尉遲尊,信上說,自大金先祖建國以來,兩國素來交好,如今十餘代後依然如初,然,有多事之人常愛從中挑撥,影響兩國安定,因此想與魏國結盟,以此安兩國之民心,特此邀魏武正帝——尉遲尊宴於兩國東南交界處——方昌。
這國書一送到,震驚魏國朝野上下,金帝突然來了這麼一手是何緣由?朝野百官們爭論不休,去與不去,持兩方意見的人吵得天翻地覆!
尉遲尊下了早朝後一直獨自關在御書房裡,不管門外跪了多少官員,一律不見。
金雲溪跟莊妃、尤妃一大早就去了太后宮裡請安,由太后的言辭中可以看出她持著坐山觀虎鬥的態度,否則以她手中抓了那麼大的兵權來說,不會對這件事一點也不關心,就連提及也不,很顯然,她想看看尉遲尊怎麼個處理法。
莊妃、尤妃自然是不會當面跟金雲溪談這件事,所謂明爭暗合,就像她們現在這個樣子。來岳陽宮的自然是尤妃的侍女鍾離蓮,這個內涵、修養絕對與侍女身份不相襯的女子。
當書房裡只剩下她們兩個人時,鍾離蓮的面容總是冷漠的,不像平常那樣隨和,這也許才是她的真正面目吧,嬌柔、順從是她給自己的穿得一層外衣,亦或冷漠才是外衣?
「奴婢是來給娘娘送行的。」福身,聲音永遠都是柔柔的。
金雲溪以指尖撫摩著花瓶裡的月季花瓣,「你怎麼知道皇上會應邀,而我卻一定會跟著?」
「皇上去,一來可以鎮大魏國威,二來能提高皇上的號召力,積攢民心,三來可以引入金國的商人。而娘娘畢竟是金國的公主,娘娘去,起碼可以減低不少政治顏色,從而減弱緊張氣氛……」
「你覺得自己很聰明嗎?」金雲溪打斷她的話,眼眸從月季花上轉過來,眼色帶著些嚴肅。
鍾離蓮噤聲。
「說個故事給你聽。」拍拍手上染得香氣,「曾經有位很有錢的商人,他覺得自己非常聰明,實際上他也確實聰明,他認為自己可以賺到任何人的錢,甚至帝王。有一天,某國的帝王真得邀請他了,誇讚他頭腦聰明,並允諾他代為管理國內的商會,甚至許諾他高官厚祿,起先,這商人雖開心,卻也時刻警惕,害怕伴君如伴虎,但漸漸的,他發現了這個商會的好處,商會因為是剛開始建立,漏洞百出,這個商人就開始鑽這些漏洞,從中牟利,他發現這比自己東東奔四跑賺得更多,甚至他都信自己的財富將會比帝王的還多……他瘋狂地鑽營商會,把漏洞隱藏地極為隱秘,他以為這樣別人永遠也不會發現!」看了看鍾離蓮,「你猜結果怎樣?」
「……」鍾離蓮為自己這次來岳陽宮而後悔,她以為金雲溪對外面的政局什麼也不知道,想在臨行前提醒她,可她講了這個故事之後,她承認自己的想法是錯的。
見鍾離蓮眼瞼低下,金雲溪不覺淡笑,「我想你也猜到了結局,沒錯,那個商人最後什麼也沒得到,甚至因貪污過多公款而入獄,而那個商會也成了那位帝王的小金庫,因為他的國庫因連年征戰而空虛,也就是說,那個商人從一開始就已經被盯上了,因為他聰明,可以幫他賺錢!」倚著窗框,望著天上的流雲,「那位帝王剛好是我的哥哥——金帝!巧吧?他現在又不知道盯上什麼了。他這人,是與人三分,定要收回七分的。」
「娘娘……」鍾離蓮想說話,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本以為可以借由這次機會提升尉遲尊的威懾力,沒想到自己差點聰明反被聰明誤,連最基本的一條知己知彼,她都給忘了。
「想跟我一起去看看吧?」金雲溪依舊望著天上的流雲。
「……」不置可否。
「雖然還猜不出你到底想幹什麼,不過,我欣賞聰明的女人。」
兩個女人都沒再講話,關於金雲溪怎麼猜測鍾離蓮的意圖,而鍾離蓮又怎麼看待金雲溪,這都是後話了,此時,皇宮裡最應該緊張的莫過於尉遲尊的去留問題了!
對尉遲尊來說,其實他接到信的那刻就已經決定了,去是必然要去的,只是想從金帝嘴裡摳到點東西,這就難了,等同於與虎爭食,雖然自己也是虎,怎奈腿腳都被人綁著,抖不起來。
夜晚似乎是金雲溪與尉遲尊見面的最佳時間,或者可以說,也是這個時代的女人與男人見面的最佳時間。因為白天男人都在忙,忙他們的重要事。
岳陽宮依如往常,早早就滅了宮燈,尉遲尊早已習慣了這裡的靜與暗,甚至於還很喜歡,因為黑暗可以遮掩寂寞與愁緒。
金雲溪坐在茶花樹下的鞦韆上,似乎早已預料到他會來,今晚沒有月亮,只有滿天的星斗,茶花已經開了,滿樹的白色花朵,即使在夜裡也能看到它們的身影。
尉遲尊握住鞦韆繩,兩人的臉是背對著的,「你哥哥的野心真不小,不但想打開魏國東南的茶道,還想……」
「他吃飯向來不剩飯。」金雲溪握著千繩的手明顯感覺到繩子上的力道,這個男人一直在隱忍,即使已經到了極限。
「你知道方昌是什麼地方!」
金雲溪歎息,所有人都想從她的口裡得到已成定局的事實,「方昌乃水城,東接大金,南連諸小國,是幾國漕運的中心,皇兄……是想控制東南片各國的漕運及鹽業!」
「你們不虧是兄妹!」尉遲尊笑,看不清他的臉,不知道是冷笑,還是苦笑。
這句話到讓金雲溪有些迷茫了,一直以來,她從沒想過要幫誰,不管是自己的哥哥,還是眼前她的丈夫,她總以為可以跳脫出他們的世界……現在看來,最傻的是自己吧,她的身份終是尷尬的,去也不是,留也不是,總之怎麼做都是錯!
「你會幫誰?」尉遲尊倚到一旁的茶花樹上,問這個問題,其實只是潛意識始然。
「幫誰……你們需要人幫嗎?不是早就想好了各自的應對方法?」都已經決定好的事,再來問她這個無能為力的人,豈不可笑?「你忍了這麼久,不就是想找機會奪得民心,進而奪回大權?你與他是同一種人,只不過現在落魄些!」金雲溪的聲音輕緩且低柔,在十三歲那年對哥哥改觀以來,她才知道這世上有一種人叫帝王!「哥哥他已經不再是哥哥了,也許……」丈夫也不會是丈夫,這就是帝王家的悲哀,她早就知道,卻一直不想承認。
站起身,仰望星空,滿天星斗像滿盤的珍珠,明晃晃的閃得人眼暈,「臣妾斗膽,居然這麼無禮地跟皇上講話……」
尉遲尊沒說話,他剛剛完全沒有在意她說話的稱謂,及鮮明的壓倒式地剖析他的本性,說真的,她身上有種他想得到,卻又不知是什麼的東西,這讓他很迷惑,甚至於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