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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九章 鐵鞋踏破 文 / 央央

    天朝五十四年,國師神算老人在彌留之際,突然迴光返照,高聲頌道:「至尊天朝,譽滿四野。群星璀璨,普照大地。中有雙子,明月曖ri。神靈光輝,名留青史。」

    一旁垂首屏息的史官聽得仔細,奮筆疾書,匆匆記下這神的旨意。

    天朝皇帝軒轅無極聞聲相望,只見得神算老人蒼老的面容上,滿是欣慰的神情,唇邊浮起一個十分詭異的笑容。

    「賀喜皇上,漓水之南,有神子天降。」老人喃喃說道。

    「那人是誰?於我朝是福是禍?」軒轅帝抓住老人的手,急切問道。

    老人再無言語,頭垂於胸,含笑而逝。

    ……

    話說自神算老人辭世,天朝皇帝軒轅無極派出忠臣暗衛無數,去尋訪那老人口中所說的神子,花費了不少工夫,耗盡人力物力,到頭來總是一無所獲。

    第一個半年過去。

    「漓水之南,有神子天降。」軒轅帝喃喃念道:「漓水之南?對啊,朕一直派人在漓水之南數座城池查探,無半點消息,卻是為何?是了,」他一拍龍椅,大笑說道:「對了,既然是神之子,那必是不落俗套,自然降臨於綠野仙山,來人,傳朕旨意,速去南方漫山遍野之中,尋找神子!」

    第二個半年過去。

    「漓水之南,有神子天降。」軒轅帝垂頭低語:「漓水之南,山野鄉間尋遍,渺無蹤跡,怎的回事?難道,神算老人老眼昏花,意識不清,正好算反?那神子實際應是在漓水之北罷。」他又一次大笑,傳道:「有人,傳朕旨意,速去漓水之北各處查訪,務必盡快找到神子下落!」

    第三個半年過去。

    「漓水之南,有神子天降。」軒轅帝有些喪氣:「北方亦是尋遍,仍舊尋之不得,如何是好?難道朕與神子,竟無緣份相見!諸位卿家,你們說說,現時有誰能為朕分憂解難?」

    底下幾位心腹大臣,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均不敢言。

    軒轅帝怒道:「朕平時予以高官厚祿,待諸位卿家不薄吧,現在朕有心事,卻沒有一人願意挺身而出,朕真是白養你們!」說著,衣袖一揮,坐在龍椅上生著悶氣。

    群臣默不作聲,心想天朝這麼大的地方,茫茫人海,去找一個還不知道是否存在之所謂神子,那真如大海撈針啊。如此任務,確實是個燙手山芋,哪個敢去應承下來!

    軒轅帝看著他們,怒極反笑,說道:「蕭丞相,韋學士,何在?」

    「臣在。」兩人答道,雙雙步出行列,作輯行禮。

    「你二人是朝廷重臣,如今尋找神子之事,關係國家社稷,他人不可靠,唯有爾等全力擔當!」軒轅帝朗聲說道:「傳朕旨意,命大學士韋謙,此去漓水之南,查找神子;丞相蕭桓,此去漓水之北,查找神子,各自以半年為限,明年初夏,即回朝覆命。」

    「這……」兩臣尚有遲疑,心想這不可能之事,如何能夠完成?

    「如若不允,或行事不力,則削低俸祿,官降!兩位愛卿,還有何異議?」軒轅帝沉聲說道。

    「臣遵旨!」兩臣不敢多言,山呼萬歲,領旨而返,雙目相望,各自苦笑,這禍事從天降,聖旨已下,再無迴旋餘地,只好硬著頭皮上了。

    大學士韋謙,也就是那青衣老者,帶了些親信家丁,隨從侍衛,在漓水之南,各個城池市鎮,鄉野山林,一路微服尋訪,查探天朝五十四年三月間出生的嬰兒,有無不同於凡人之異常。他與那蕭桓皆是文臣,為了查找神子的下落,終日爬山涉水,顛沛流離,苦不堪言。

    眼看限期快到,尋訪無果,韋謙急得衣帶漸寬,人愈憔悴,整整瘦了一圈。

    南棠,也就是這半年尋訪的最後一站。其實此前軒轅帝的第一次查訪,南棠就是目標之一,只是當時負責查訪的戶部尚書薛隆慶薛大人,命那南棠府尹,仔細將當年所有初生嬰孩一一查找,都是未見異常,無功而返。所以韋謙也明白這次來南棠,只不過是順路而行,不會有甚收穫,呆上幾日,便可取道回京了。

    這一ri,韋謙一行初到南棠,馬困人饑ri已高,辛苦多日,正想著好生犒勞一下,不覺到了慕容世家的酒樓前。

    不料這酒樓規矩定得古怪,時辰一過,菜品便不再出堂,盡稱客官改日請趕早。

    「這是什麼勞什子規矩?哪有客人到了酒樓,不拿飯菜來吃的道理!」他手下的隨從也不是普通人,雖隨大人微服出訪,卻也底氣十足,在寬敞空曠的大廳與那酒樓管事爭執起來。

    韋謙原本是想趁著混亂,悄悄上得二樓,看看是否真如管事所言,早已打烊熄火,並無客人就餐,誰料正好在廂房門口聽得眾人聚在一起議事,慕容襄開口說話,一時驚為天人。

    這個韋大學士年事雖高,卻也不是迂腐之人,站在門口,剎那間突然想通了一個道理:漓水之南,有神子天降。國師神算老人並未明示神子年齡,那轉世投胎之說,只是後人揣測罷了。又或許,神子降臨之際,已然小小金童,也是不無可能。

    蕭老弟啊蕭老弟,如若真是如此,老夫可是離這任務完成,可就只差一步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老夫的運氣,真是太好了。這世上神子只有一個,我看限期到時,你去哪裡再找一個神子,帶去見皇上!

    他看到女扮男裝的慕容襄,但覺神子光輝,普照大地,心中更是篤定,這慕容世家的小公子,就是那神算老人口中的神子天降!

    好不容易甩開了紀宣的糾纏,出了廂房,下得樓來,只見撇開自己隨從不算,已是堂去人空,哪裡還有慕容父子的蹤影。

    「王管家,今日先找一客棧住下,明日一早,去慕容府上遞上片子,就說老夫韋謙拜會慕容小公子!」韋謙暗自鎮定,實際卻是心花怒放,欣喜若狂。奔波半載有餘,一路惶恐忐忑,今日總算放下心,能吃一頓安穩飯,睡一個安穩覺了。只怕是,美夢不斷,做夢都是要笑醒吧!

    第二日一早,韋謙帶隨從一行,整裝出發,駕著馬車,到得慕容府邸大門外。

    叩門數下,府門打開,有一年輕僕人探頭出來,問道:「請問來者何人?叩門何事?」

    「這位小哥,這是我家大人的名片,請予通傳,遞交慕容少爺,就說我家大人求見貴府小公子。」王管家恭敬遞上片子,依言答道。

    求見小公子?慕容家哪來的小公子?這僕人訓練有素,心中疑惑,也不多問,只說句:「請各位稍候。」便執了片子進去。

    大約一炷香工夫,那人出來,回道:「很是不巧,小公子不在府中,外出遊玩去了,慕容少爺也是不在,去了商行談事。各位回吧,請明日再來。」說著,就將府門關上。

    韋謙乘興而來,一路興致高漲,此時卻吃了個閉門羹,不禁有些沉鬱。

    王管家見他如此神情,近身問道:「大人,先禮後兵,要不要讓那南棠府尹帶些官兵過來……」

    韋謙揮揮手,道:「不必,不能對神子不敬,我們明日再來。」

    又是一ri,天色尚早,韋謙一行已在慕容世家大門外等候。

    叩門半天,方有一老婆子開了府門,顫巍巍走出來,問道:「何人來叩我慕容家的大門啊?」

    一名隨從上前抱拳答道:「老婆婆,昨日我們大人已經來過了,請進去通傳,就說是韋大人來了。」

    那老婆子面露疑惑,大聲問道:「你說什麼?會打人?我又不曾招惹你們,你們還要欺負我一個孤老婆子,還要打我?來人啊,有強盜來了,要打人了啊,出人命了啊!」街上路人雖少,皆是駐足而視,弄得韋謙一行好不尷尬。

    「不是會打人,是韋大人,老婆婆聽錯了。請問慕容少爺和小公子在家沒有?」王管家忙阻止她的叫聲,好脾氣問道。

    「再嫁?老婆子今年六十有八了,你還要讓我再嫁?」那老婆子又尖聲叫道:「我老婆子十八歲守寡,至今五十年了,可是立了貞節牌坊的,這南棠城中女子都以老婆子為榜樣,你們,你們竟然要我再嫁!這世上還有天理嗎?」

    天啦!老夫造了什麼孽,今日竟落得此種地步!眼見街上眾人議論紛紛,神情憤憤,韋謙擺了擺手,說道:「罷了,今日小公子還不想見老夫,我們走吧,老婆婆你也不要再喊了。」

    待得第三日,有些微雨,天色剛亮,韋謙一行人又到了慕容府邸。

    叩門之後,卻是另外一名中年僕人打開大門,看著他們,上上下下不住打量,眼睛滴溜溜的,人前人後一陣亂轉,板起臉問道:「來者何人?所為何事?天色尚早,擾人清夢,竟不自知!」

    「你這個下人,好生無禮!你可知我家大人的身份?」一名隨從聞言,yu上前理論。

    「算了,不要為難他。也怪老夫自己,前日一時激動,在小公子面前失了禮數,所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小公子教訓的是。想必今日小公子也不願見老夫,老夫明日再來罷!」韋謙說著,突然身子一軟,腳下蹣跚,幾欲跌倒。旁邊幾人趕緊將他扶住。

    「恕小人直言,我家大人yu求見貴府小公子,一連兩夜,不敢閉眼,每天天不亮就急急出門。小公子不僅不體諒大人年事已高,還如此怠慢,就連我個下人,都實在看不過去。還是請這位兄台幫我家大人通傳一聲罷。」那名隨從遞上名片,誠懇說道。

    「我們走罷,老夫還撐得住,不要麻煩這位兄弟了。」韋謙咳了兩聲,不住喘息。

    那中年家僕見韋謙如此,有些不忍,遲疑著喚道:「老人家請在此稍等,待下人進去通報一下。」

    「有勞兄弟。」韋謙表面裝出嬴弱模樣,心中已是喜不自禁。

    慕容襄又是一身男裝,坐在煙波亭裡,聽完下人通報,笑著說了句:「真是個老狐狸!也罷,請他進來吧,瞧他一把年紀,我也不為難他了。」

    前日看了他遞上來的片子,自己倒不覺什麼,祖母和爹爹識得此人名號,不禁大驚,原來他竟是當朝翰林大學士,朝廷重臣,兩朝元老,還曾任過當今皇上的太傅,韋謙韋大人!卻不知他不好好呆在臨域,此來南棠又為何事?

    韋謙的隨從一行被帶至前院喝水休息,他獨自一人被那僕人帶到煙波亭,但見一名孩兒背負雙手,duli亭中,衣帶飄飛,宛若仙童。

    「來者可是韋大人?請坐。」那孩兒聽得腳步,轉過身來,正是他前日在酒樓上見過的慕容襄。

    「小子見過韋大人,不知今日微雨,大人路上可安好?」慕容襄拱手行禮道。

    「無妨,無妨。」韋謙回了一禮。

    慕容襄拍下手,一旁有丫鬟在亭內石桌上擺上些精巧點心和清粥小菜:「今日韋大人來得早,襄剛起身不久,尚未用膳,大人如不嫌棄,一起用膳可好?」

    「甚好,甚好。」韋謙早已飢渴,也不客氣,端起碗來,取了筷子便用,兩人也不言語,各自吃起來。雖只是些平常菜式,但因為腹餓,兩人吃得津津有味。

    用過早膳,慕容襄命人撤去桌上物事,收拾潔淨之後,奉上茶來。

    「韋大人,今日進府,這一招苦肉計用得不錯啊!」慕容襄抿了一口杯中的茶,笑得有些清冷。

    「呵呵,老夫見小公子心切,得罪之處,還請見諒!」說著,韋謙站起來,深深一躬,道:「小公子,老夫有話相詢,還望小公子實言以告!老夫自是感激不盡。」

    慕容襄拱手還禮道:「韋大人客氣了,但說無妨。」

    韋謙看她一眼,正色說道:「敢問小公子,天朝五十四年三月初九,小公子身在何處?所做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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