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五八章 兵家大忌 文 / 白面小生
第一五八章兵家大忌
有了楊威的親自照應，烏蘭烏德的工作進展非常順利。
接連幾天，會見當地人民代表、頒布新的法律、組建新的政府，終於在楊威來到烏蘭烏德的第五天頭上，在市政府廣場上數千人的熱烈鼓掌下，楊威親自揭開了大紅的綢布，一塊巨大的牌匾豎立在烏蘭烏德市中央。
這塊牌匾上書「華夏民國烏蘭烏德第一特區」一行漂亮的楷書，這是出自梁啟超的手筆。
本來大家想用俄文在下邊也標上一行的，但是被楊威否決了，他說今後的官方語言就是漢語，俄文一概不允許出現在官方文件和學校課本裡邊。
大家拗不過他，只好聽從，至於那些當地的居民們，能不能看懂漢語就是他們的事兒了，不懂就要慢慢學，否則有的苦頭吃。
楊威這招不可謂不狠，要想在一塊土地上牢牢的站穩腳跟，就得從文化上入手，過得一二十年，當地的年輕人、小孩子一句俄語都不會說，那可就真的穩若磐石了。
在西伯利亞忙活土地改革的時候，楊威也同時注意著歐洲和出雲國的動向。
歐洲的戰局徹底變成了拉鋸戰、陣地戰，謹國在東線取得了一定的成績，但面對頑強抵抗的法國卻沒能取得摧枯拉朽的戰績，而且鷹鼻國一直通過海上交通給予法國巨大的援助，單憑謹國海軍的力量還不能抵消鷹鼻國皇家海軍數百年來的巨大優勢。
直到此時德軍才明白過來，當初楊威提議的首先控制沿海，切斷鷹鼻國和法國的聯繫有多麼重要。
於是德軍又派出重兵向海邊奔進，但法國人也不是省油的燈，和德軍一路糾纏，兩方主力軍團竟是同時抵達海邊，誰也沒佔到多大的便宜。
出雲國方面已經開始了行動，就在昨天，楊威收到總統府、內閣、總參謀部和陸軍部的多封來電，說出雲國海軍已經在青島登陸，將幾百謹國大兵打得稀里嘩啦，而靳雲鵬的主力部隊還沒有完全接管青島，因此就在郊區接上火了，目前處在膠著狀態。出雲國兵勝在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士氣高昂；華夏兵勝在人數眾多、早有準備、地利人和。
本來謹國人對於靳雲鵬的強行帶兵突入謹國地盤非常不滿，還向外交部、總統府都發了外交抗議，但袁世凱給他來了個不聞不問，謹國也沒有辦法，它總不可能為了這個就撕破臉皮，要知道現在可是戰場最要緊的時候。
對於出雲國的登陸華夏山東，袁世凱在第一時間就通告全世界，嚴厲譴責出雲國的侵略行為，並聲稱將給與最強烈的報復。
世界其他國家可就有點兒暈忽忽了，到底華夏和出雲國屬於哪一派的啊？似乎都不像，華夏既攻擊極北國又攻擊謹國，出雲國也是一樣，反正他們兩家沒有一個明確的立場，只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互相之間是你死我活的生死仇敵。
段祺瑞已經親自趕赴山東了，全國的兵力源源不斷向前線補充，戰前不僅楊威給開了會議，一定要守住山東，不能讓出雲國人在這裡建立穩固的基地；而且袁世凱也讓段祺瑞下了軍令狀，丟了山東他和靳雲鵬就別想活了，全部槍斃！
袁世凱說話可是算數的，別看段祺瑞是他的嫡系，但說下手就下手，絕對沒有一點的猶豫。
楊威將西伯利亞的事情扶持的走上正軌，就留下梁啟超等一幫文官繼續治理，自己則帶著手下一眾將官直奔鴨綠江畔，在那裡，段芝貴已經調集了六十多萬大軍，就等楊威的一聲令下呢！
於是楊威馬不停蹄又趕到了邊境小城安東縣，這個地方位於東南鴨綠江和黃海的交匯處，與鮮卑隔江相望，南臨黃海，西接鞍山、營口，西南毗鄰大連，是一個扼守邊境的軍事重鎮，段芝貴的指揮部就設在這裡。
安東沒有通火車，所以楊威在奉天下了火車之後，坐著卡車一路顛簸來到安東。
段芝貴早就得到消息出來迎接了，數月不見，這段芝貴顯得蒼老了許多，兩鬢也白了，臉上的皺紋也多了，行動也略顯遲緩，只有兩撇長長的鬍子依然像刀一樣爽利。
其實他不過四十五六的年紀，平常身體又很棒，可如今拿眼一搭，絕對是個六十的老頭兒。
段芝貴老遠就伸出了雙手：「楊副總統，好久不見，風采如昔啊！」
楊威握住他的手，一邊搖一邊打量他，奇怪道：「我說段將軍，你的風采可是大不如從前啊！你看你頭髮都白了，怎麼回事？是因為軍務繁忙麼？」
段芝貴嘴角抽了一抽：「呵呵，哪裡話來？我也是打了一輩子仗，早就習慣了，這點事情還打不倒我姓段的呢！走——咱們到指揮部去，我就等您的一聲令下，然後幾十萬大軍橫渡鴨綠江了！」
楊威沒有多說話，直接跟他來到安東縣城裡的指揮部。
這個指揮部設在當地一個老財主家，條件也算不錯，好吃好喝有酒有肉還有熱炕頭睡，這對於野戰部隊來說就是天大的享受了。
段芝貴也不客套，上來就介紹軍情，他指著牆上的大地圖說：「楊副總統，目前我軍已經準備就緒，總兵力七個軍六十八萬人佈防在鴨綠江一線，分四路大軍，第一路由我親自率領駐丹東，第二路由趙爾巽率領駐集安，第三路由陳昭常率領駐臨江，第四路由宋小濂率領駐三合；武器輜重、船隻、架橋材料等等已經準備就緒，可以在二十四小時之內發動全面進攻！」
楊威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琢磨了琢磨才說道：「你的這個排兵佈陣的方法得到總參謀部的批准了麼？」
段芝貴面色一暗：「這個——是的，已經得到批准了。」
楊威呼的一下站了起來：「胡鬧！你跟黎元洪都是胡鬧！看來真不能把事情完全放手交給你們！哼！難道你們不知道分兵冒進是兵家之大忌麼？四路大軍每一路不過十萬多人，你們以為出雲國人是那麼好打的麼？！出雲國在鮮卑也有二三十萬的兵力呢！加上鮮卑本地軍隊也不下二十萬人，不要命啦？一個個排好隊送過去當點心？！」
楊威可真是火大了，幸虧沒有貿然下達進攻的命令，幸虧自己親自到前線視察，否則就真的壞事了。
不過這也怪自己，出雲國的二十來萬兵力遍佈鮮卑，以北洋軍六七十萬的絕對優勢還是很有希望將敵人全殲的，因此他也就沒有仔細安排軍事部署，這種事情屬於前線指揮官的職責範圍，中央領袖干預太多反倒不好。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段芝貴居然愚蠢的來了個兵分四路！那可是四路啊！而且相隔甚遠，中間山巒起伏不能相互配合呼應，一旦被人家集中兵力各個擊破，那就完蛋了！
可氣的是總參謀部也批准了，這個黎元洪怎麼搞得？！
見楊威發了火，段芝貴似乎也有所預感，低下頭臉色鐵青：「是，楊副總統教訓的是——」
楊威一把抄起桌上的電話：「我是楊威！給我接總參謀部黎元洪！」
不一會兒就接通了，楊威開口就訓：「我說黎元洪，你怎麼搞得？東北的軍事部署是你親自批准的吧？你的兵書都看到哪兒去了？！難道還要再回軍校學習麼？！吃了敗仗可是要上軍事法庭的！！」
黎元洪也被楊威的怒火嚇了一跳，如今這位副總統的脾氣是越來越大了，官威日盛，等閒小官兒看見他都會不由自主地哆嗦。
「是是是——這個是我的疏忽——不過楊副總統，這裡頭有內情啊。」
楊威一擰眉毛：「嗯？內情？什麼內情？」
「楊副總統，這段芝貴的勢力範圍不在東北，他是光著屁股到東北上任的，這個東北巡察使可不是那麼好當的呀！兵分四路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趙爾巽、陳昭常、宋小濂都是地方豪強，手擁重兵，不聽段芝貴的有什麼辦法？他也是——」
他還沒說完，楊威從後槽牙裡頭冒出倆字：「混賬——」
黎元洪聽見他罵人就把下邊的話嚥回去了，不知道他在罵誰，還是少觸霉頭的好。
楊威深呼吸幾口，平復一下心情，然後說：「傳我的命令，原定進攻行動推後，命令趙爾巽、陳昭常、宋小濂三人到安東來見我。」
「是！我說楊副總統，我提醒您一下，您可悠著點兒，他們可都是手握重兵的桀驁不馴之輩——」
楊威嘴裡嗤了一聲：「就他們？孫猴子永遠也逃不出如來佛的。」
掛了電話，楊威看向段芝貴，這回可知道為什麼他如此憔悴了，感情是被人家擠兌的，這個東三省巡察使當的可真夠遜的。
「我說段將軍，你怎麼有事不向我匯報啊？你自己扛著可是會貽誤軍機的。」
段芝貴面有難色：「我向陸軍部和總參謀部都匯報了，可都沒有辦法，向來不都是如此麼？如果換了我我也——」
「你錯了！」楊威乾淨利落的否定他，「現在不同以往，如今我們已經實行了軍隊改革，財權和政權已經收歸中央，沒有中央的支持他們是撐不下去的，我可以很輕易的捏死他們！」
「可是——可是——」
「沒什麼可是，軍隊就是要嚴令如山，如有不從者斬！——軍人有點臭脾氣沒事兒，這樣才能打硬仗——但是你作為東三省的軍事長官卻不能收束手下，不客氣地說，你沒有完成中央交給你的任務！」
「哎——我知道，既然您來了我也就放心了，我終於可以卸下這副擔子了，要殺要罰我都認了——」
這段芝貴一臉頹喪，看來真的是被擠兌慘了。
楊威臉色一變，臉上露出笑容，上前幾步拍了拍他肩膀：「我說段老兄，你又錯了，我如果把你撤了，讓我從哪兒找一個像你這樣的大將去？我理解你的苦衷，不過那些都過去了，想想當初你我還有馮國璋老哥三人聯手南下剿滅革命黨，那時候的你是多麼意氣風發啊？怎麼？今天變聳了？別告訴我你是個孬種，如果你承認自己是個孬種，那我就馬上批准你回家伺候孩子去！」
這話說得可是忒重，段芝貴被他激的腰板立馬就直了，眼珠子佈滿血絲：「楊副總統，既然您這麼說，那我這一百多斤就交給您了！這次不幹出點兒成績來，我就死在這兒！」
「好——呵呵——這樣才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