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二六章 朝中亂事 文 / 白面小生
第一二六章朝中亂事
海圻號巡洋艦率領著自己的遠洋艦隊一路顛簸終於駛離大西洋，駛進印度洋，開進太平洋，最後終於到達華夏的領海，在天津港靠岸。
謹國的潛艇部隊什麼時候走的大家都不知道，對於一支沒有安裝聲納的艦隊來說，潛艇就是隱形的怪物，根本沒有一點對抗的能力。
對於副總統的歸來，內地早就收到了消息，艦隊剛剛進入渤海灣就有北洋艦隊迎接，然後一直拱衛到岸邊。
親自到天津迎接的有內閣總理熊希齡、海軍總長劉冠雄等人，帶著一大幫內閣成員和海軍將領。
這些人來迎接楊威絲毫不奇怪，可奇怪的是居然黎元洪也顛顛的來迎接了，這可讓他奇怪了，看黎元洪這樣子，還是滿面春風，真是咄咄怪事，自己可是從他手中搶的副總統寶座啊！
楊威踏著舷梯走下船來，首先是熊希齡一馬當先走過來笑呵呵的握住楊威的手：「歡迎楊副總統順利歸來，可是辛苦您了！」
「哪裡哪裡，為國效力份內之事！哈哈——份內之事！」
接著就是黎元洪，他也抖著兩撇大鬍子走上來，滿臉堆笑：「此次楊副總統出訪謹國，為國家立下大功，黎某欽佩之至，欽佩之至！」
楊威雖然心裡不喜歡他，心裡說我和謹國具體商量的什麼連袁世凱還都不知道呢，你怎麼知道就立下大功，純粹是滿嘴放炮，不過他表面上還過得去，抓住黎元洪的大手：「多謝黎總長誇獎——我說黎總長啊，這次到謹國我可開了眼了，西洋的現代科技多在我國之上，這軍事戰陣之法更是不可想像，此次黎總長沒跟我一起去實在是太可惜了！」
「哪裡哪裡，有楊副總統去就完全夠了嘛！我等再聽取您的教誨不就行了？」
楊威呵呵一笑，突然他發現一件有趣的事，好多謹國人都留著一部彎刀似的大鬍子，這黎元洪也不例外，以前還沒注意到，今天從海外回來一下子就注意到了，看來時尚這東西不分年代，只要人有交流，時尚就能風靡全球。
至於黎元洪說的那些毫無營養的屁話，楊威聽著就煩，他最反感這種虛了吧唧的人了，加之剛一踏上陸地，心裡也安定下來，心情頗為不錯，所以忍不住想要打趣他一下，於是裝作眼前一亮的樣子，背著手打量了打量黎元洪。
「唉呀！黎總長！我發現您和一個人很像啊！」
黎元洪一愣，他當上一方梟雄之後還從來沒領教過這種打趣，於是疑惑的問道：「和一個人很像？誰？」
「謹國皇帝威廉二世啊！和您一樣的高大強壯，髮型、臉型都有幾分相似，尤其是這兩撇大鬍子，簡直一模一樣！您不會有謹國血統吧？」
黎元洪一下子耷拉下臉來，馬上就想發火，還從來沒人敢這樣取消他呢？什麼叫有謹國血統？這不是罵人是雜種麼？洋人那種毛都沒褪乾淨的東西怎麼能跟黎某人牽扯到一起？咱怎麼也是正統炎黃子孫啊！
這要是換個別人，沒準他馬上就掏槍摟火了！這可是奇恥大辱！
但黎元洪馬上就又把臉堆起來了，呵呵笑著但是卻沒說話，他實在想不出該說什麼話好。
楊威看見他臉色跟川劇變臉似的，知道自己的話得罪人了，趕忙收口，也是樂呵呵沖黎元洪點點頭，說實話，他還真沒感覺到自己的話有多大殺傷力，在他的那個時代，好多女孩子都削尖了腦袋想嫁給洋人，甚至八十的老頭子都是香餑餑。
如今的這個時代，雖然沒人惹得起洋人，洋人就是老爺，可絕對沒有人想和洋毛子來點兒血緣關係，這時候的華夏人還是自命正統的，也不知道這是自尊還是狹隘。
楊威不明白為什麼黎元洪對他這麼客氣，可熊希齡似乎明白，瞇著眼端著架子一語不發。
楊威覺得奇怪，這裡頭肯定有貓膩兒。
一行人踏上火車，這時候就沒有陸征祥、周自齊的份兒了，楊威、熊希齡、黎元洪、劉冠雄四個人單坐一個車廂，四個人各懷心事，表面上客客氣氣，可心裡頭都沉甸甸的。
熊希齡似乎入了定，穩穩當當的一坐，雙手攏在肚子上，閉目養神像個老佛爺一樣，楊威心裡一笑，他對於熊希齡瞭解甚深，最開始自己就是在他的財政部做事，這人看起來和和氣氣、與世無爭，似乎對所有人都造不成威脅，可實際上他頗會審時度勢，雖然銳氣不足，可順勢而為的本事少有能及，想當年他隨同唐紹儀、宋教仁等一同辭職博得清名，卻又接受熱河都統的職務，加之頗有才幹，深受袁世凱賞識，所以這才就任內閣總理，還真沒別人能比得上。
楊威看他這副樣子，跟當初他辭職財政總長的時候一模一樣，就知道朝中真的出事了，再看黎元洪眼珠游弋不定，劉冠雄處身事外的模樣，楊威心中也就明白了幾分。
朝中能有什麼事？楊威在臨去謹國之前就和袁世凱交接了工作，袁世凱也是認可的，這兩個月政府的工作必定集中在這幾個方面。
楊威輕輕的敲擊桌面，心中琢磨：「輕重緩急，如今既重又急的只有五項，合併統率辦事處和政事堂成立政治局、統一財政、控制貨幣發行、遠程無線電的應用和軍隊的摩托化機械化。」
統一財政和控制貨幣發行雖然有些阻力，但是經過自己在山東的舉動，給其他地方軍政首腦開了個先河，必定給他們一些威懾，所以接下去的工作應該能夠進行下去，這些交給各部官員按照制度辦事就行了。
遠程無線電和軍隊摩托化機械化更是皆大歡喜的事情，沒有觸動誰的利益，因此朝中出事必定是統率辦事處和政事堂的合併。
「哼哼——」楊威瞟了瞟大家，「我走這兩個月，估計國內的工作一切順利，要不然怎麼大家都來迎接我呢？一定是都沒什麼事做，你看看，單統率辦事處五個成員就有三個在這節車廂裡，大總統自不必說，估計段總長陸軍部工作繁忙抽不開身啊。」
熊希齡聽見這話，眼睛稍稍一睜，緊接著又啪嗒合上，就像沒聽見一樣；劉冠雄則嘴裡嗤的一笑，似乎覺得楊威這話非常有趣。
只有黎元洪終於忍不住了，把腦袋湊過來，壓低了聲音，似乎怕門外有人聽見。
「我說楊副總統，您這話說對了一半兒，段祺瑞是挺忙，但卻不是忙他陸軍部的工作，而是另有要事——」
「哦？有什麼要事？」
「您不知道，在您出訪謹國之後，朝中就有一個傳言，說是要合併統率辦事處和政事堂，果然沒過幾天，大總統就召集我等議事，說讓我們拿出個方案來改組兩個部門，這段祺瑞可就上竄下跳開了，唉？我們這些成員都是要排名的，他段祺瑞非要弄個第三的位置，還說什麼總參謀部徒有虛名，其實屁事兒沒幹，還不如並進陸軍部呢，他甚至說把我剔除出統率辦事處！唉？你說他段祺瑞有什麼資格？我看這個合併計劃就是他冒的壞水兒，趁機獨攬大權，這人自私自負，有害於國有害於軍啊！楊副總統可終於回來了，說實話，現在的朝中大員，也就您能穩壓他一頭，在這件事兒上，您可要主持大局，戡大亂安天下啊！」
這黎元洪得得得一口氣說了一大堆，看來他真的是被段祺瑞逼到份兒上了，楊威聽後面色陰沉，連連冷笑，原來是他們兩人合起伙來對付自己，如今窩裡反了，這種人注定難成大事。
「哼，黎總長，您的估計有點不對頭。」
「哦？怎麼不對頭？」
「這個改組統率辦事處和政事堂成立政治局的事不是段祺瑞搞的，是我在出訪謹國前向大總統提出來的，而且已經給大總統提出了具體的方案；而且總參謀部的成立也是我的意見，不是說段祺瑞想撤就能撤的；甚至在更早，統率辦事處和政事堂的成立也是我的方案；您黎元洪先生就任總參謀長也是我的主意。沒有我和大總統的首肯，沒人能動搖這個局面，無論是段祺瑞和您黎總長都不能夠！」
黎元洪目瞪口呆，他怎麼也沒想到幕後有這麼多彎彎繞；熊希齡還是抬眼看了看，似乎也有些詫異，但看了看又把眼睛閉上了，看來他是打定主意不參和這件事了，鬧不好就殺身成仁的事他可不那麼傻往上湊。
劉冠雄的表情也挺有趣，他是個純粹的軍人，向來不過問這等骯髒的政治事務，看見黎元洪這等模樣，讓他從心底裡鄙視，他耷拉著嘴角，又嗤得笑了一聲，這聲笑弄得黎元洪臉上有點兒掛不住，摸摸索索掏出顆煙來，剛想點燃又覺得不好意思，便又塞了回去。
「唉？我說楊副總統，既然都有了具體方案，既然不是我們能夠改變的，為什麼袁大總統還要我們商議呢？為什麼還要我們提出方案呢？」
「呵呵呵——這就是為君之道、御臣之術，當虛虛實實、神龍見首不見尾，你們可以自己琢磨琢磨，你們這些朝廷大員哪個是盡心盡力報效國家的？哪個不是勾心鬥角貪圖高位的？我不否認有那樣的好官，但是為君者最難辨得清忠奸，最難辨得清誰賢誰庸——大總統在御臣之術方面頗有造詣，他之所以這樣做有兩個打算，一個是集眾人之所思，以免有什麼疏漏，畢竟治國大計不是一兩個人就能拍板決定的；第二個就是放手讓你們鬥一鬥，這時候最能表現出誰忠誰奸誰賢誰庸，你和段祺瑞都做錯了——」
黎元洪的汗馬上就出來了，用手擦一擦，可越冒越多：「此話何解？為什麼我們兩個都做錯了？」
楊威冷哼一聲：「恕我直言，從此次事件可以看出，你們兩人一庸一奸，你老兄身居參謀總長之職，卻久無建樹，被段祺瑞擠兌的毫無辦法，是為庸；段祺瑞心無大局，置國家、民眾於不顧，只知排斥異己爭權奪勢，這不是治國安邦的大才，是為奸！」
黎元洪恨不得有個地縫鑽進去，他這才明白，袁世凱比自己強的不是一點半點，可憐自己還想跟他爭奪天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