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一三章 巡洋艦 文 / 白面小生
第一一三章巡洋艦
又過了三天，楊威帶領出訪團正式出發，從天津港登船，由署理外交總長陸征祥、署理財政總長周自齊還有袁克定等人陪同，隨行人員達到四百多人。
這是劉冠雄專門從海軍抽調出來的艦隊，旗艦是海圻號巡洋艦，隨行還有其他六艘船隻。
在劉冠雄為首的一幫大員歡送下，眾人紛紛踏上巡洋艦甲板，個個都精神飽滿，他們大多數都是第一次出海，更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大的巡洋戰艦。
楊威也是第一次見識這種軍艦，驚詫於袁世凱手裡還有這種大型艦船，並不是想像中那樣不堪一擊。
他對軍艦並不瞭解，單從目測，這艘巡洋艦長度就有一百多米，寬度也有十幾二十來米，看艦上的幾門重炮，炮身粗大光亮，似乎威力不小。
楊威拍了拍船舷，仔細打量了打量做工，精細完美，看不出什麼瑕疵，整個船體也非常流暢，在這個年代應該屬於比較先進的軍艦了吧？
「報告！巡洋艦隊統領程璧光、旗艦海圻號管帶湯廷光見過楊副總統！」
楊威扭頭一看，是兩個身穿藍白相間海軍服的軍官。
這兩人歲數相差不多，都是五十多歲，一胖一瘦一高一矮，程璧光一張臉圓圓的，大眼珠向外努著，軍帽下面露出幾縷白髮；湯廷光長的也頗為壯實，就是比程璧光矮小了許多，也是有花白的頭髮，看來在海面上漂泊的人都容易老，不過說話都一個味兒，帶著濃濃的廣東口音，這倆人肯定是老鄉。
楊威點點頭：「兩位好，這次是你們兩位負責航行麼？這一路可不近，需要穿越太平洋、印度洋、大西洋，不能兩位可有什麼困難？」
楊威這是故意考教這兩人了，這麼大的軍艦，只要不被擊傷，隨便走到哪裡都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劉冠雄既然派這兩人負責，就說明沒有問題。
果然程璧光答道：「回楊副總統，我們這支艦隊曾經於三年前環遊全球，到過鷹鼻國、堅果國、墨西哥、古巴等等國家，走過很多險要的海路，這次出訪謹國應該來說並不困難，我有信心圓滿完成任務。」
楊威大感意外，從來沒聽說過華夏這年頭還有過這等壯舉呢，別看這對於歐美列強來說不算什麼，可對於飽受折磨、貧困交加的華夏來說可就是了不得的大事了。
「好啊！如此，就請程統領給我介紹一下這艘戰艦，我是個外行，不過看起來挺威風的，應該很先進吧？」
程璧光微微一笑：「誠如您說說，此艦確實是我國最先進的戰艦，艦名『海圻』，由鷹鼻國阿姆斯特朗船廠建造，排水量四千三百噸，艦長132.3米，艦寬14.3米，最大航速24海里/小時，馬力1.7萬匹，這艘軍艦上裝備各種口徑艦炮34門，魚雷發射架7座，此艦下水已有十六年之多，卻仍然是我國最先進的戰艦。」
楊威聽了皺皺眉頭，本來還挺高興的，聽了他這句話高興不起來了，敢情是從鷹鼻國買的，下水都十六年了還是華夏最先進的戰艦，可見華夏海軍更新速度之慢，落後程度之大，不用想就知道，其他列強國家對這種軍艦肯定都看不上眼了，十六年了，恐怕人家都要淘汰了吧？更別說跟鷹鼻國的「無畏」級戰艦相比了。
「這艘巡洋艦花多少錢買的？」
「回副總統，這艘軍艦總造價大約三百萬兩白銀。」
「三百萬兩——」
楊威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他總是聽人家說中日海戰失敗是因為慈禧挪用海軍軍費造成的。
於是他問道：「我聽說當初慈禧老佛爺挪用你們海軍的軍費修建頤和園，您老兄當初在海軍裡麼？可知道這檔子事兒？老佛爺究竟挪用了多少軍費？能買幾艘這樣的軍艦？」
聽見楊威問這個，程璧光馬上變得不自然起來，脖子有點兒發粗，憋得腦門發亮臉蛋子發紅，眼睛也不敢看楊威：「這個——卑職當初——就在北洋水師任職——這個海戰，我是參加了的——」
呦呵？又見到一個參加甲午海戰的將領，能從那場大戰裡逃出來可是不容易，劉冠雄就在那場戰爭裡任艦船管帶。
「哦？你當時擔任何職？」
「卑職——擔任『廣丙』艦管帶——」
說這句話，程璧光似乎跟生孩子一樣費盡，臉都青了。
後邊陸征祥拽了拽楊威的衣角，心說你沒見人家那個樣子麼？這人也真是，一點兒眼力都沒有，人家不願說你還問，過後我告訴你不就行了麼？
楊威咳嗽了兩聲，但是沒理陸征祥，他當然看出來程璧光臉色有異，但楊威是不會因為這個就不問的，有問題就直接說嘛，有什麼可遮遮掩掩的？他跟陸征祥可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
「那你跟我說說慈禧老佛爺挪用軍費的事兒。」
程璧光說：「這個——具體怎樣我也不太清楚，都是聽一幫同仁們講的，說是從甲午前五年，老佛爺就開始挪用海軍軍費修建頤和園，大約每年挪用三十萬兩的樣子，至於其他軍隊的軍費我就一點兒都不清楚了。」
「嗯，一年三十萬兩，五年也就是一百五十萬兩，我暈！還買不了一半兒海圻艦呢？你沒有欺騙我？真的只有這麼點兒錢？」楊威大感意外，連我暈都說出來了。
程璧光驚嚇不小，趕忙單腿跪地，抱拳道：「卑職怎麼敢欺騙楊副總統？我確實是這麼聽來的，都是海軍內部的人，還有管理錢糧軍械的同仁，應該差錯不大。」
楊威趕緊把他扶起來，人家這麼大歲數給自己跪著，不是折自己的陽壽麼？
他疑惑的看看陸征祥、周自齊，這倆人都點點頭，認可程璧光的說法。
「嘿？這可就怪了啊？我怎麼聽說老佛爺挪用了海軍軍費的一半兒呢？直接導致甲午海戰的失敗？！」
旁邊人都差點兒沒樂出來，這怎麼可能呢？頤和園才多大個地兒啊？花錢再多它也不過是個園子嘛！
程璧光這才放下心來，敢情就是為這個啊？白嚇了一跳。
他笑著說：「當時朝廷每年撥給北洋水師的軍費就有五百多萬兩，雖說不多，可要說都挪到一個園子裡可有點不切實際了，那兒又不是銀庫——」
楊威也被自己給逗樂了，自己都當了副總統了，有時候還免不了幼稚一把，現在的他當然知道打仗是多種原因造成的，把責任推給慈禧一個人是不對的，就好比革命黨的失敗不能全賴孫中山一樣。
楊威哈哈一笑：「哈哈哈！讓各位見笑了！大家就當聽個笑話，啊？哈哈——」
大家也附和著大笑，真的以為他是在開玩笑，估計這是臨行前添點兒綵頭吧。
當下在程璧光的指揮下，整支艦隊緩緩駛離天津港，先向東後向南直奔南洋而去。
海風極大，天色有點暗淡，鹹腥味兒也不好聞，於是楊威很快就躲進船艙之中。
這是一個專門為長官準備的船艙，分成裡外兩間，裡面是臥室，有床褥、洗手間等等，外面是客廳，有桌椅、酒水之類。
客廳中楊威和陸征祥、周自齊、袁克定三人落座，崔長友、韓世昌還有秦椒紅等人在外候命。
「這個程璧光為什麼臉色那麼古怪啊？難道有什麼難言之隱？」
陸征祥和周自齊相視一笑，像他們這樣的老人都知道其中的內情。
陸征祥說道：「其中確實有內情，當初程璧光和劉冠雄都是北洋管帶，甚至程璧光還比劉冠雄稍微大一些，但海戰之後兩人境遇完全不同，劉冠雄不住提升直至海軍總長，而程璧光海戰後則卸甲回鄉，前些年才又回到海軍。」
「哦？這是為何？」楊威和袁克定兩個年輕人聚精會神的聽著。
「劉冠雄作戰勇猛，戰艦被擊沉而誓死不降；程璧光則膽小怕死，北洋殘軍被困威海衛，丁汝昌、楊用霖等人據降『自殺』身死，其他一部分軍官投降敵軍，而這領頭的就是程璧光，還是他親自送的降書。」
楊威一抖手：「真是可惜！本來我還以為他是個人才，有意觀察日後提拔，可沒想到——唉——」
楊威心中的失望是可想而知的，如果換在堅果國，程璧光的這種行為是可以理解的，保護生命是第一位的，但是在東方，尤其是在出雲國和華夏，這是最可恥的行為，命雖然保住了，可一輩子別想抬起頭來，剛才還在奇怪為什麼程璧光現在還是個統領，如今看來，他能重新干到這份兒上就已經相當不容易了。
四人都是小口喝著茶，心裡琢磨程璧光這個人，個個心思不同。
海圻巡洋艦隊穿渤海，入黃海、東海，過台灣海峽，直下南華夏海駛出國門，穿過馬六甲海峽進入印度洋，通過亞丁灣進入紅海，穿過蘇伊士運河進入地中海，通過直布羅陀進入大西洋，然後直奔謹國而去。
最初幾天楊威還興致勃勃，一旦天氣較好就到甲板上看海上風景，可五六天之後就受不了了，四面八方都是藍灰的海水，幾天幾夜一成不變，簡直鬱悶透了。
窮極無聊，楊威只好用處理公文打發時間，累了就睡覺或者練趟拳法。
航程二十來天，中間經停新加坡、科倫坡、亞丁、塞得港、直布羅陀等港口，於這天下午抵達謹國港口漢堡。
艦隊駛近港口，有德方海軍軍艦相迎，雙方見面，通通通放起禮炮，各自鳴二十一響，海圻艦隊緩緩駛入漢堡。
楊威一身筆挺西裝，鑽出船艙深深吸了一口氣：「終於到謹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