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一一章 無線電 文 / 白面小生
第一一一章無線電
將出訪事宜交由陸征祥辦理之後，楊威馬上打電話給海軍總長劉冠雄、交通部電政司和謹國西門子德律風公司，讓他們馬上趕往東便門電報局。
這是他準備在出訪謹國前就要搞定的最後一件事。
不多時，楊威和這些人在東便門相會，劉冠雄帶著幾個海軍軍官向楊威行禮。
「楊副總統，這幾個都是我北洋海軍負責無線電的人，應楊副總統的要求，我把他們都帶來了。」
楊威點點頭：「嗯，你先給我介紹介紹海軍應用無線電的情況。」
劉冠雄道：「目前在我們國家，只有海軍少數主力軍艦上安裝有無線電收發機，進行戰鬥通信，其他無論是軍隊還是民間，都沒有實際應用無線電，一是技術不夠，二是使用有線電報比無線電報好用多了。」
「你們海軍的無線電作用距離有多遠？」
「我們海軍所用無線電作用距離大約在一百五十海里左右，足夠指揮軍艦作戰。」
「那如果統率辦事處要在北京向在上海作戰的海軍下達命令能使用無線電麼？」
劉冠雄呵呵一笑：「當然不可以，就算是洋人也辦不到啊！不過我倒是聽說歐洲和堅果國都有超長距離無線電技術，我也沒見過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這當然是真的，我今天請來了謹國西門子德律風公司的工程師，來試驗一下能不能在北京和南京之間實行遠距離無線通訊。」
旁邊幾個老外正在忙活著將一組設備安裝在電報局，那個領頭的大鬍子聽見楊威說話，過來信心十足地說：「楊先生，您就放心吧，我們一定可以實現的，在謹國我們已經做過無數次試驗了。」
「好！能實現就好，如果真的像你所說的那樣，我讓你們西門子公司賺個瓶滿缽滿。」
那大鬍子呵呵直樂：「這當然好了，不過恐怕您想要也沒有那麼多，我們公司現在可是滿負荷運轉，我們只能盡可能的提供給你們一些。」
「那如果技術轉讓呢？將無線電收發報機放在華夏生產？」
大鬍子仰頭哈哈一笑：「這恐怕不行，無線電通信技術屬於保密項目，沒有政府的批准我們公司是不能擅自轉讓技術給你們的。」
楊威點點頭：「嗯，我理解，不過過些天我就要到你們謹國訪問了，我將向貴國皇帝陛下提出這個要求，而且還要組織專家團到華夏來工作。」
大鬍子說：「啊，我知道這件事，我們西門子內部也有這個計劃，但我必須提醒您的是，目前計劃中的扶助項目都是基礎性的東西，比如廠礦、槍彈之類，至於無線電這種技術並不在計劃之列。」
「好吧，等我見過你們皇帝之後就有結果了，我希望你們西門子提早做準備，不要等雙方政府拍板定奪了，你們底下卻拖拖拉拉，會耽誤國家大事的。」
大鬍子連連點頭：「好，我會向我的上司轉告您的意見的。」
楊威揮揮！」
劉冠雄也頗感興趣，包括那些電政司的官員都圍攏在一旁觀看洋人工程師的實驗。
劉冠雄說道：「這可是個好玩藝兒，如果能實現數千公里距離的無線通信，咱們軍隊的運作效率馬上就會提高很多。」
楊威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他問道：「怎麼以前沒有人積極推進無線電報的使用呢？」
劉冠雄哈哈一笑，將頭上的帽子摘下來攏了攏稀疏的頭髮：「唉呀，怎麼說呢？楊副總統，您可能沒有在軍隊待過，也沒有念過軍校，您不知道，這軍隊的戰鬥力是由多個方面構成的，各個國家都會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來建設軍隊，比如說鷹鼻國注重海軍的建設，全力建造無畏級戰列艦，這是一種超大型全主炮戰列艦，排水量一萬八千噸，航速二十一節，裝有十門305毫米主炮，在海面上，它就是無可匹敵的霸王！鷹鼻國的目的就是控制歐洲大陸國家，把他們限制在內陸。」
這劉冠雄不愧是華夏海軍第一人，說起鷹鼻**艦來頭頭是道，兩眼都冒著光，看樣子恨不得自己也馬上擁有一支超級艦隊。
他接著說：「謹國明顯就不一樣，這個國家一直想在陸地上稱雄，因此他將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陸軍的建設上，聽說他們在研製一種披掛鋼板的鐵甲戰車，威力十足；堅果國就又不一樣，他的周圍沒有超強大國家，因此他的武備是全面發展的，但是也正因為如此，堅果國的軍力沒有什麼特殊的優勢。」
劉冠雄說的神采奕奕，意氣飛揚頗有一股指點江山的意味。
楊威奇怪的看著他，說得是無線電，他扯這麼多幹什麼，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劉冠雄胸中丘壑萬千、韜略非凡。
劉冠雄接著說：「我們是窮國，手裡頭就那麼一點點兒本錢，所以不能照搬照抄西方列強的模式，十個手指頭不能按住十一個跳蚤，我們作為一個大陸窮國，首先需要做的是陸軍的基礎性建設，比如士兵的訓練，基本槍炮的生產等等，楊副總統新建的三個兵工廠是非常好的，正好彌補我軍隊的空缺，生產的武器正好對口，您想想看，如果咱們不生產步槍、野炮，而生產鐵甲戰車、生產大型戰列艦，一年生產不了一兩個，一旦打起仗來，難道要靠大刀長矛？」
楊威緊皺眉頭：「那你的意思是？」
「不光是我的意思，袁大總統最早在天津衛練兵也是秉承著這個原則，不選最好的只選最合適的，像無線電這種東西，好雖好，但花費昂貴，實際效用也不見得有多大，我看有線電報就完全夠用，我們還不如用這些錢來訓練士兵、給士兵們加點兒福利。」
楊威聽完他的話，久久沉默不語，背著手在屋裡轉來轉去。
他知道像袁世凱、劉冠雄這幫人是在實戰中成長起來的，尤其是在和出雲國的戰爭中吃過大虧，當時華夏海軍的實力不可謂不強，軍艦不可謂不先進，可屢次讓出雲國打得稀里嘩啦。
很顯然，袁世凱等人找到的原由就是建軍、治軍的理念有差錯，那些武器雖然先進，使用的人卻不行，既沒有素質優良的士兵，也沒有合理的後勤保障，更沒有切合實際的戰略戰術，就像讓關羽使大錘一樣，他怎麼也不可能打得過張飛。
劉冠雄接著說：「戰爭是一個複雜的混合體，哪一個環節出了差錯都會導致失敗，我們目前的工作重點應該放在後勤保障和官兵素質培養上，而不是一件兩件的先進武器，當然無線電還是好的，小規模裝備一些還是可以的。」
楊威連連點頭，這幫北洋大佬沒一個笨蛋，哪一個都足可稱雄一方。
他抽出一顆煙：「劉總長，抽煙麼？」
劉冠雄也不客氣，接了過來，然後自己用洋火點燃，再給楊威把煙點燃，搖了搖火柴梗，熄滅踩在腳下。
楊威深深的吸了幾口，吐出一串煙圈：「你說的很有見地，但是——我不同意你的看法！」
「哦？」劉冠雄眉毛一挑，頗具意味的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聽說他在軍事上也頗有建樹，倒要看看他能說出什麼高論來。
楊威說：「你剛才說道要做適合於我國國情的軍隊建設，你也提到了英德美等國家的例子，但你只看到了一方面，孫子說過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根據國情建設軍隊屬於知己的範疇，而另外一個非常重要的方面就是知彼，只有這兩點都作好，我們才能在戰爭中擊敗各國列強——
就拿對我們威脅最大的出雲國和極北國來說，陸軍比不上他們，他們有一流的現代軍校，完備的教育系統，槍炮彈藥超過我們不知多少；海軍更比不上，這個你最清楚，北洋海軍覆滅之後，我們只能在近海轉悠轉悠，而日俄都是遠洋艦隊，火力十足，雖比不上鷹鼻國，但也和法德相差無幾，和他們交手，我們沒有一點把握——
再有就是關於武器的作用方面，我認為武器不僅僅是士兵手裡的工具，武器也是有生命的，它和士兵是一對矛盾的兩個方面，是相生相剋的，沒有好的武器士兵的素質根本提升不了，在某些時候，武器比士兵具有更大的作用，在現代直接交戰中，武器和技術是最能殺傷敵人的手段——
無線電報就是這樣，雖說花費不菲，但有了它，就像男人有了女人，精氣神馬上就上來了，我們可以先敵反應、先敵部署、先敵動作，戰爭沒開打就贏了一半；而沒了它，就像老龍被抽了筋，幹什麼都慢半拍！」
楊威斬釘截鐵：「所以我不能聽取你的意見！這個無線電報我不僅要部署，而且還要部署到團級、營級，甚至連級、排級、班級，我要從中央到士兵一條龍，指揮軍隊如使臂，這樣才能和各國列強一拼啊！」
楊威動作激烈的揮舞著手臂：「不僅是無線電，我下一個目標就是建立摩托化部隊、機械化陸軍！在陸地上，我們華夏就要稱雄天下！」
這倆人滔滔不絕的說著，大鬍子突然爆發出一聲喊叫：「成功了！成功了！」
楊威馬上搶上前去：「北京到南京，無線電報真的通了麼？」
大鬍子極其興奮，揮舞著胳膊：「是的楊先生！從北京東便門到南京獅子山，電報一去一回，清晰準確，您看電文！」
楊威接過來一看，短短一句話：「南京獅子山，天晴。」
「好！哈哈！好啊！」
在他的背後，劉冠雄表情複雜，嘴裡喃喃說道：「好一個從中央到士兵，指揮軍隊如使臂——如此一來，地方軍權必定收歸中央，我們這些地方長官可就不妙了——」
呵！敢情他那番話還有別的意思呢！真是勾心鬥角無所不用其極，劉冠雄木丁丁的看著楊威，不知他在琢磨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