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八十七節 輪船 文 / 黃初
第八十七節輪船
「好，我決定了，這就拍電報給上海，告訴他們，我決心修建成渝鐵路！」范哈兒最終拍板。
頓了頓，又安慰兩老：
「至於二劉那邊的問題，大可不必擔心。我們可以再次召開軍師長聯席會議，大家一起投資修築這條鐵路！哼，這是送上門的好處，那二劉怎麼可能不答應。」
成渝線主要經過二劉的地盤，實際上對二劉的好處還大過范哈兒，現在等於有人願意投資給他們修建鐵路，他們當然會不同意。至於范哈兒在投資修建鐵路時，會不會耍什麼花招，從他們那兒謀奪地盤，這就不是現在能夠預見考慮的了。
范哈兒心中還有一個設想，如果時間上來得及得話，他準備將成渝鐵路繼續延伸，起碼修到萬縣自己的地盤，甚至如果南京政府願意投入，或者長沙薛岳那邊也願意投資，那自己也可以繼續將鐵路延伸到漢口，真正把歷史上的川漢漢鐵路修築起來。
到時候，這條由西向東，貫穿大半個中國的鐵路幹線，絕對能在抗戰中，發揮出巨大的作用。對整個沿線縣市的經濟發展，沿線人民生活的改善，也可以做出巨大貢獻。
當范哈兒把他的決定，還有關於成渝鐵路沿線的情況，都快速電報給了沙遜和哈同家族後，他們那邊也沒有太長時間考慮，很快就同意選擇修築這條鐵路了。
先期投入，將會是一百萬銀元測繪、設計，隨後大量的工人和物資，將會源源不斷的從世界各地，調集到四川來，進行這一次出成渝鐵路修築大會戰。
隨後，在重慶召開的第二次軍師長聯席會議上，這成渝鐵路修築計劃，毫無意外的獲得了通過。只是二劉附帶了一個條件，要求在三年之內，任何一家軍閥，都不准利用這條鐵路運兵。
這事情的利弊，范哈兒沒有考慮透，但是為了鐵路，他還是答應了。
劉湘和劉文輝確實也很樂意見到這條鐵路的復出，為了在這條鐵路中占一定股份，甚至還決定配合征地拆遷工作，以及出一部分物資和人力、財力，幫忙建設。范哈兒當然不反對，實際上他本人也在裡面投資了不少，就等到這條鐵路開始營運後，再給他們帶來一筆不菲的收益了。
其實在遂寧和談結束後，省主席劉文輝和督辦劉湘，就都已經決定放棄軍事行動，把精力暫時集中到四川的經濟建設上來。
並不是他們真的為國為民，願意息了自己爭奪地盤的心思了，而是前面那一個多月的大戰，讓他們雙方的實力受損都非常嚴重。士兵傷亡較多，好些部隊都需要重新招募士兵和訓練，各種物質損耗更大，同樣需要慢慢積累儲備。而現在把注意力集中到內政上來，發展經濟，不僅能給他們贏得一個好名聲，同時也是恢復實力的最佳途徑。
甚至於對這次第二次軍師長聯席會議的主議題裁軍，兩人也作了適當讓步，在南京方面和軍政部幾次壓力下，願意裁減一部分地方保安隊和正規軍傷殘士兵，縮小自己幾個師的規模。
范哈兒在考慮了一番後，他也自願表示配合，將會裁減一部分地方保安隊。不過他又提議：
「為了不讓這些裁減的士兵直接進入社會，造成就業壓力和社會不穩，可以成立一個由聯席會議控制的建設兵團，專門負責成渝鐵路的建設。以後，就算這條鐵路建設完了，也還可以繼續建設其他鐵路、公路、碼頭，甚至是橋樑和其他建築。」
劉文輝和劉湘聽後，覺得這樣不會對自己利益造成傷害，當即表示：
「這樣好，不僅利國利民，還給了那些退役士兵一碗飯吃，算是對得起他們了。」
「不錯，這樣才能讓我可以安心真正裁減一部分士兵了！」
這個提議也獲通過。
最後，在這次的軍師長聯席會議上，不僅通過了范哈兒提出的成渝鐵路計劃，還通過劉文輝提出的兩年經濟發展綱領，劉湘提出的長江航運發展規劃等好幾個協議。
不管是什麼綱領，還是規劃，最終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在方針政策上，創造一個良好的經濟發展環境，從而鼓勵工商業，或者按照這個時候的說法，就是鼓勵實業發展。同時一督一府，也會適當的利用政府財政，進行一批公共設施建設，帶動地區經濟發展。
之前的范哈兒，最高職務不過師長，掌控的地盤從來沒有超過一個縣，雖然一直身處四川上層階級，但對於四川的經濟發展狀況，其實並不是很瞭解。
他對四川經濟的印象，僅僅通過觀察重慶、萬縣等地得出，發現重慶那兒的經濟發展狀況最好，工商業也較為完備，但萬縣和武勝等小縣城，則是基本沒有像樣的工廠企業，仍舊處於半手工作坊式的生產形式。總體來說，整個四川除了寥寥幾個大城市，其他縣市基本處於封建農業社會，整體發展層次極為落後。
但正是通過這次會議期間，聽了省政府的一些統計數據，他到是瞭解了不少以前不知道的情況。雖然四川的經濟確實落後，但是相對於整個中國這年代的經濟水平來說，其實也並不太差，甚至還能排在前茅。
天府之國，什麼叫天府之國，就是物產豐富、生活和美的美好國度啊，就算飽受軍閥混戰困擾，但是良好的物資環境，加上不低經濟水平，讓很多指標性的數據，都已經邁入了不低的水平。
全省的鋼鐵廠、鋼鐵作坊，粗略統計就有二三十家，遠超全國平均水平，這除了因為四川本身有好幾處鐵礦外，全省佔地面積較大也是一個原因；煤炭產量同樣不低，雖然不能和山西比，但僅僅滿足自身的需求，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電力上，在成都和重慶等大城市，有多個火力發電站能提供全天電燈照明或其他電力支援，而其他一些中小規模城市，也能限時提供電力照明。
其他像現代城市應該具有的大學、圖書館、自來水廠，電報電話大樓，醫院，公共活動場所等，在成都和重慶等幾個大城市，基本上都已經具備。據說在成都的國立四川大學，甚至有課繫在研發製造自己的飛機了，學術上同樣絲毫不落後。
唯一稍微不好的數據，就是這兩年的農業，因為旱澇災害，減產非常大，但天府之國的底子擺在那兒，只要稍微從外地調集一批糧食，就能渡過這次的災害，不形成饑荒了。
僅僅從數據上來說，現在的四川，並不是那麼落後。
這樣的起點水平，無疑比范哈兒原先預料的情況，要好了很多。
他相信，只要從現在開始就好好努力，大力發展，當1937年到來時，絕對能讓這個國家產生一點與歷史上不同的變化。
當范哈兒在綦江安定下來後以後，他去年在上海半年積累的產業，終於開始慢慢發揮出作用來。
1933年3月，隨著幾聲汽笛聲響，整整五艘大型輪船組成的船隊，開始慢慢在綦江的臨時碼頭靠岸。
和長江上長見的輪船標誌不同，這幾艘輪船上，既不是民生公司的徽章，也不是外國大輪船的標記，而是寫著「范記1號」「范記2號」……等幾個大大的全新標記。
「哈哈哈，這就是我老范的輪船，我們公司的船隊！」一個豪爽的笑聲，在碼頭上響起。
這人當然就是綦江第一號人物，四川三大督之一的范哈兒。
「啊，這竟然拿范督的輪船！」
「想不到范軍長不僅是個軍事奇才，還是我國的實業鉅子啊！」
「打仗勝孔明，經商勝雪巖，說的就是范軍長這樣的人物！」
旁邊跟隨的一大群人，在到到范哈兒的感歎後，連忙一陣露骨的馬屁，讓范哈兒聽得面上發熱，頭腦都暈乎乎的。
「唔，也不知道這日本輪船的質量怎麼樣，可別是拿次品蒙騙啊！」范哈嘀咕，走上了剛剛放下舷梯的「范記1號」輪。
剛從舷梯上來，早已經等候在甲板上的一個青年男子，就笑著迎了過來，向范哈兒問好：
「老闆，幸不辱命，我終於將這支船隊，完好無缺的給你帶到重慶來了！」
之前綦江縣也曾屬於重慶管轄，所以經常有人把它和重慶混在一起稱呼。
「嗯，不錯，慶祥，這些日本輪船質量怎麼樣？你快跟我說說，當時交船的時候，日本人怎麼為難你們的，為什麼麼拖了這麼長時間才把船開回來！」范哈兒立刻抓著那人的手發問。
這個在船上迎接他的，正是上海范記總公司的副經理蘇慶祥，這次受范哈兒之命，特地從上海率領范記船運公司的船隊，處女航首行重慶綦江。
「哈哈哈，老闆，這些船質量我都檢查過了，絕對沒問題。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那些日本人在看到我們仍舊用美元支付的時候，真的被我們氣吐血了兩個人。據說他們還是當時和你簽合同的代表，本來想讓我們以大洋或者日元支付，被我拿合同一推，回去後就被他們老闆要求剖腹『自殺』了！」
「呵呵，還有這樣有趣的事情。」范哈兒一點沒同情心的直樂。
這樣賺了日本人的錢，還讓他們折損了兩個經理人，就當是為幾年後的抗戰提前收取利息吧。
「那最後他們同意交船了麼？」
「那些日本人哪裡有這麼好說話，據說老闆你當時訂船的價格，就已經很低了，現在再用貶值後美元支付，那日本人抱怨說，幾乎等於造這幾艘輪船的員工白白給你打了半年的工，他們當然不會同意馬上交船，還訴訟到了租界區法院。」
「嗯，是不是我們那位鄭廳長，幫我把官司打贏了？」范哈兒猜道。
范哈兒在上海的時候，不僅建立了龐大的商業公司，還結交了大量的人脈，這裡面不僅有杜月笙他們這些道上兄弟，也有哈同家族沙遜家族這樣的商界集團，同樣還有那位女法官鄭廳長她們這些方面精英。
那位鄭廳長在辭職做了律師後，排名上海灘女大律師第一，范哈兒也就順便聘請她擔任了自己公司的法律顧問，兼職法律訴訟。
「老闆你猜的不錯，鄭廳長不僅律師能力好，而且人脈也廣，那日本船廠還想給租界區的英國法官行賄，幸好那些法官中和鄭廳長也有交情，被她叫停，才根據合同最終判我們勝訴了！」蘇慶祥面上激動。
范哈兒也是理解的微微點頭。
雖然蘇慶祥說的簡單，但事實情況，肯定是驚險萬分，十分複雜的。
當初選擇這位女廳長當自己公司的律師，除了實際操作能力，另外也正是看重她的人脈。眼前這位工商銀行出身的蘇大少，其實門路也很廣吧。這次他回去以後，可得讓他多叫幾個人來，到四川各地投資設廠。幫自己發展發展，當然，以後抗戰爆發後，他們就知道自己也是為他們好了。
蘇大少到是沒想到范哈兒在打他的主意，仍舊繼續說輪船的事情。
「……不過說起來，日本人還還算光棍，在法院判決下來後，深怕還要支出大筆扣船費用，竟然馬上乖乖按合同上的美元價格，把船交付給了我們。」
「哈哈哈，他們敢不交麼，這樣沒有商業信譽，以後還想不想再做造船生意了！」范哈兒大笑。
聽到范哈兒這句笑話，旁邊的蘇慶祥卻是面上神情變來變去，很是尷尬，最後還是不得不告訴范哈兒：
「老闆，別人能不能再讓日本人造船我不知道，但我們已經被長崎和佐世保這兩家船廠列入黑名單，聯合其他日本船廠，發誓絕不再給我們造船了。」
「呃……」范哈兒無語。
船首甲板上沉寂了一小會兒，他才擠出一句：
「……反正老子也不喜歡日本船，大不了以後找美國人造去。」
嘴上說是不喜歡日本船，但真正到了自己的手中，范哈兒還是很寶貝手上這幾艘大輪船，按照他的話說，就是現在這船已經不是日本船了，而是屬於他的輪船，當然要好好檢查觀賞一番。
質量確實沒問題，能從上海開到重慶，已經很好的說明了問題。
只是船體結構確實比較簡單，有很明顯的快速造船痕跡。可范哈兒搞不清楚裡面的奧妙，只是讓機修廠派些人來，研究一下這些輪船，學點造船經驗。以後的維修和零部件仿製，可是要全靠他們了。
五艘大輪船的規模，對於那些小漁民、小船主來說，無疑是一個無法企及的龐大運輸噸位了，但實際在長江上航運業務上，還有更大的民生輪船公司，至於外國人的航運公司，那更不能相提並論。
范哈兒對自己這幾艘輪船的作用，也早就做了限定，他們就是不停的從上海、南京，給自己運送人才和物資，然後往回賣東西，再運人。
當初選擇客輪和貨輪同時買，就是這方面考慮。
運貨當然需要載重量大的貨船，自己請來的人才，卻也是必須坐相對舒適很多的客船，這樣才能讓他們趕到貼心，真正拉到人手。當這些客船返程的時候，既可以搭載范哈兒麾下去上海、南京的人，也可以自己搭載往來長江上的普通乘客。
至於貨船，那更是不用說。
每次從上海、南京駛向四川時，都是滿載了范哈兒從海外或者東部大城市購買的物產資源，回程也可以繼續滿載四川出產的商品。
四川是天府之國，這些年雖然遭受了旱澇早情，但還是能出產大量物資的，僅僅是豬鬃、桐油、煙草、白酒、茶葉、礦石、竹木器具等等物產，就可以讓范哈兒的船運公司，能夠往來不虛此行。
而且隨著綦江等地那些新建工廠的落成和投產，四川的實業產出，也會越來越多，大量的工業產品，最終同樣將需要通過長江航運，才能源源不斷的輸送到東部沿海城市，乃至外國市場。
這次范哈兒叫蘇慶祥來四川，一方面是想通過他的親口匯報，瞭解一下上海公司的現在發展情況，另一方面則是想讓他考察一下這兒投資生產環境，找一些商機，順便押運一批黃金和大洋來。
范哈兒現在急需大量錢啊，在從劉湘那兒得到了瀘江、宜賓等大縣後，他就發現，自己的錢不夠用了。
瀘江、宜賓等地，明明是幾個僅次於成都、重慶的大縣，但現在實際經濟狀況極差，府庫中的錢糧，不是被劉文輝調走了，就是被劉湘佔領時繳獲走了。交到范哈兒手上的，其實是一個只有人口和產業，沒有一點現金餘額，甚至略有負債的虧空城市。
為此范哈兒只能將之前打仗時繳獲的錢糧和物資，全都撥付給了這幾個縣，並且還從自己的私人錢庫中，調集了一筆資金錢糧，暫時借給幾個縣政府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