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集 地衛反擊 第二百八十四章 創心成賊 文 / 小小英雄
第二百八十四章創心成賊
「我……我什麼我？」天心淡淡一掃左相右相，朝淵仁皇一揖，「帝之封賞，我已盡知。吾當滯留帝都月日，然後赴任。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此一別，見帝不易。因此有一言不得不講，帝坐殿上已三百有年，殿下之臣亦是當年之臣，如此老的不退，新血不來，帝國強盛之道已堵。解決法二，一將每帝任期縮減為五十年，二是每二十年換一批新臣。言盡於此，帝自定奪。告辭。」
鏗鏘的聲音中，一陣光華閃爍，帝殿之上天心偕霹靂十一子已杳然無蹤。
事情發生得太過激烈，很久很久，帝殿上的靜默緊張的氣氛才緩解過來。左相右相看看殿上臉色陰暗無定的淵仁皇，宏聲大叫道，「皇上……」
「淵親王留下用膳，其餘眾卿暫退，今日寡人很累，需要休息！」
黃門官上前高呼，「退朝！」
黎明前的黑暗，巨浪前的平靜，帝都暗波洶湧。
天心與霹靂十一子出得宮門，漫步於行人絡繹不絕的帝都人行散道，道邊綠樹紅花，競相爭艷；晴空中不時閃過人來人往的遁影，近處遠處千層摩天高樓豎起峰頭，在日光下噴閃金色光芒。
「老大，皇帝老兒給咱們霹靂門的封賞是什麼？」霹靂十一子跟隨天心已久，對天心的行為早已見怪不怪，因此十一子中除持重的霹靂趙有點憂慮外，其都的十子都只關心他們下一步的落腳點。
「紅峽河系。」天心淡淡地道。
「靠，」霹靂周聞言一趔趄，噴出一口猛氣，「我就知道不會有什麼好事！這樣的封賞有相當於沒有，白癡都知道紅峽河系有大半個還在武尊帝國手裡，皇帝老兒這是把咱霹靂門當大棒槌了，以為一槌就能把紅峽河系槌過來。」
「棒槌，好名詞，」天心嘿嘿一笑。
「老大，今日帝殿之事雖然爽感無窮，但好像亦後患無窮……」霹靂趙目現憂色輕道。
「老二，別擔心，」天心亮目劃過天際，「帝殿之事只是開始，只是亮出咱們霹靂門的處世法則而已，洪大的風暴遠在後頭。」說到這裡，天心頓了一下，「你們已經是掛了頭像的霹靂宗門人，要做好迎接風暴的準備。滯留帝都期間，只要不是你們惹事，有人敢前來挑釁，就三倍還他。」
「老大，你說得容易。」霹靂周苦著臉，「以我現在三十二級的仙能修為，帝都隨便哪一門派給我來上一下，都能把我弄得皮毛不剩的，三倍還他，能三分之一倍還他，我老周就要笑了。」
「知道就好！所以別去無事找事。」天心吟吟笑道。
「這當然。老大，你知道我和諸子現在可都是弱不禁風的仙能寶寶……」霹靂周涎著臉道。
「你是仙能寶寶！怎麼，不要以前那個古羅仙能大王的稱號了？」
「老大，那是在古羅呀！現在可是風雲星……」
天心側身不再理會霹靂周，而是看向神色並沒有輕鬆的霹靂王，開玩笑道，「你在擔心什麼，不會是擔心我吧？」
「擔心你，老大，我可不是擔心你，而是擔心那些賊心不死的朝臣，給你增加殺孽。」霹靂王直言道，「老大今天在帝殿的壯舉狠狠地給了他們一耳光，最後的別語更是直搖他們的根基。這批朝臣事帝已久，深明帝心，對敵手段辣狠，豈會干休放過老大你，當然還有我們十一子。只是老大，我想帝都之人再不好，終是帝國臣民，到時望老大留手一二。」
天心拍拍霹靂王的肩膀，「吾之手收發由心，但留手是否，不在我，在別人。」
天心說完，大踏步向前，霹靂王等十一子看看天心身影，搖了搖頭，追不出哪裡不好，但總覺得跟不上。譬如今日當著淵仁皇之面殺禮部大臣，霹靂門反擊門規訂在那裡可以理解，那傢伙一開口就殺氣漫天，自然是自找死路，而且他把淵仁皇當成趁手的利劍，宗長不殺了他，淵仁皇一時轉不彎來，金口玉牙稍一「失誤」，可以想見大殿上會死多少人。本來這樣程度折損皇家威儀在他們看來已經足夠了，已經足以沖銷霹靂門剛立下的大軍功了。
可是宗主猶自不夠，後面又呈兩條建議，第一條直戳帝威，第二條鞭笞群臣，正如那禮部大臣所說，簡直就是大逆不道，跡犯眾怒。霹靂十一子這時想來都只覺背上汗津津，直覺項上的腦袋晃悠悠的。
帝殿，中宮。
淵仁皇與親王淵川席地而坐，滿桌的精緻佳餚略無一點動過跡象，而那平日裡暢飲的美酒也只聞酒香，不見杯淺。
淵仁皇目光複雜，「如皇弟所說，這霹靂宗宗長倒是一性情中人。」
「正是，」親王淵川接口，「弟與其人交往數月，每言及風雲國事，總不肯談。不想今日竟激烈如此，大掃皇兄顏面。也正因為如此，可看得出他並不在乎什麼榮華富貴，也不在乎對方是何身份，只要敢捋斷他鬍鬚，便會被他當做大星溝虛空中的敵人，毫不留情地予以執殺。此等人，萬年前並不少見，但在如今的帝都卻是看不到了。」淵川言畢不勝唏噓。「皇兄，我認為這樣的人才值得信任。」
「不是信任不信任的問題，」淵仁皇苦笑，「事情複雜著。許子一死，孟門焉肯干休，而這一段帝殿錄相，又不能予以公開。那傢伙，他倒好，指頭一伸，轉身走人，利落至極，可留下的爛攤子，朕便有天大本事也難收拾。嘿嘿，你看吧，明日早朝，便是群臣發難之時，朕要焦頭爛額了。」
「皇兄，這有什麼好焦頭爛額的。」淵川賊笑道，「應了群臣的請求就是，並十萬火急地著刑部緝拿兇手，當然如果孟門要求，也可令他們協助。」
「這行麼？」
「怎麼不行，那傢伙既然敢做，那就得敢當，刑律若此，不得不付。」淵川一本正經地道，「如此即可避過孟門的詰難。我認為皇兄要留意的反倒是這傢伙離去之時的兩條意見，這才是最令人頭痛的。」
「是呀，朕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膽的傢伙，竟大言要朕修改祖宗體制，」淵仁皇失笑，笑聲中不難聽出隱蘊的雷霆怒氣，「這體制乃開國皇祖所定，別說朕沒有能力改動，就是動動心思，其他皇祖和長老團豈會與朕干休。皇弟，當他胡言……」
「皇兄，此事不可輕慢。那傢伙再瘋，還不至於瘋到一臨帝都，便與皇兄你和群臣對上。想想，執殺許子，明是因為許子冒犯他，暗裡何嘗不是他在反對一些東西；而後兩條建議，據史冊文獻，二代皇祖也曾經有過類似的想法，但為群臣反對這樣做將讓國家不太穩定而不了了之。這人一百八十級仙能修為，如今重提二代皇祖的想法，應該是有點道理的。皇兄如果覺得……不妨將帝殿錄相上呈長老團，由長老團及皇祖們定奪。」
「已經送去了。」淵仁皇面無表情地道，瞇眼深處一絲光華流轉，「如此大的事情，朕豈能不請示宗門。」
「那就好。」淵川親王舉杯，「皇兄，不談他了，喝酒。」
喝酒，這既是君臣又是兄弟的兩人開始碰起杯來，清脆的聲音中，各自的心事蔓延。
淵仁皇實是氣苦，天心今日完全將他的帝威打翻。也許從天心的角度，他的心愛大臣許子確實是觸犯了霹靂門虎威；但從皇帝角度，許子被執殺的瞬間讓給他有一種被揪下馬的感覺。可是他不能做什麼，帝殿之上，沒有人能擋得住一百八十級仙能者一擊，一百三十級仙能者許子就是明證。更令他難堪的是，天心搶奪玉玦，接下沒有宣佈的封賜，然後摔碎玉玦，使得紅峽河系的賞賜成為一種兒戲，成為一種可以隨時拋棄的秘密協議，再後，兩條意見說出，更是明擺著指責風雲皇室資質有問題，不足應付未來的危機。
「好合則聚，不合則散，」淵仁皇嘴裡的酒水顫響這八個字，昏昏黃黃中感覺臣民俯仰的盛世皇家也有被人棄如蹩屐的一天。外有武尊強敵，如今內又出現強大的不諧，這讓他有點喘不過氣來了，現而今的問題已經不是擺不擺皇威的問題，是風雲皇室帝位穩不穩的問題。
淵川哪裡想到淵仁皇一瞬心裡流過這麼多心思，他沒有那麼多想法，一直運動在前線的仙能軍團長看問題總是比較軍事化的，之所以一反往常不涉政事的謹慎心理為霹靂宗說話，便是直覺無論如何不能激怒霹靂宗，不為帝國所用可以接受，但不可令其成為帝國的敵人，那絕對是災難。親眼領導並目睹大星溝戰役，他深深知道一百八十級仙能者的可怕。對這樣的力量，哪怕是帝國折膝下交，也是應該的。最重要的一點，霹靂宗對風雲宗到目前為止都沒有禍心，否則天心不會直指帝國積弊，惹風雲皇室不高興。
「如此宗門如苦口良藥，帝國怎能不緊緊攬住，我又怎能不盡盡心力？」
閒話少講，餘枝不表，三日後，颶風驟起。
由於緊兵星系洞天福地中的長老團並無指示，淵仁皇迫於群臣重壓，不得不按淵川建議宣佈緝拿霹靂門諸人。早有準備的孟門在皇命一下之後便在自家的《禮報》上嚴厲譴責霹靂門仗恃軍功，當殿打殺大臣並逃逸。
此報道一出，加上皇命，民眾一時愕然，無所適從。這不，還沒從第二十次戰爭勝利的歡慶中緩過勁來，還沒等與心中的戰鬥英雄對上號，後者就已經淪為了罪犯。
「老天，這是夢嗎！」
《禮報》對手《民報》羅列大標題，發出質問似的感歎。不過，由於帝國旨意已下，霹靂門的罪名已蓋棺定論，《民報》便是有萬千疑問，也只能是諸編輯心中發霉，而不敢為霹靂門喊冤，及至調查到真相，也只能將之存檔，待以後看風向再為霹靂門正名並打擊對手。
別看淵仁皇不善擾民，他下面的群臣卻個個是此道高手，個個是避重就輕的大家，加上孟門門人弟子無數，群臣免死狐悲，其所在宗門也紛紛做秀，禮部大臣許子形象一夜間高大無比，而霹靂門卻變成了千夫所指的殺戮成性的大惡魔。帝都，群情激憤。科武時代的帝國士子激昂的討伐聲音數天塞滿了帝國網紙傳媒的每一個角落，霹靂門的英勇事跡則再也找不到隻言片語。
不過，有心人還是發現，這一事件，作為帝國國教和第一宗門的天女宗完全避開了，至上而下，無一人對這起事件作任何評論。
「惡魔嗎？也許。」
天女宗宗主府，美麗的宗主眼裡閃著玩味的笑意。
「還沒有消息嗎？」
緊兵星系風雲宗大本營，長老團九十九長老互相問詢，奇怪霹靂宗一眾似乎隱匿了。風雲宗宗主和五位常務長老則面面相覷。現在這種情形真的是太怪異了。當初接到天心在帝殿執殺許子及附議的錄相，六皇祖與九十九長老的感覺是霹靂宗太放肆了。他們認為即便是一百八十級的仙能者也不該無視帝國的禮儀，這是綱常之道，是不可違逆的。於是長老團一致認為應該譴責霹靂宗。六皇祖到底持重一些，知道一旦認可了長老團的這個附議，那就是將霹靂宗直接推到對立面去了，於是乃以長老團只有一種意見為由否決了長老團的附議。霹靂宗之事，暫靜默以視之。
「這下，我看你怎麼翻身？」
左相府，左相共仝融及其一系人馬舉杯慶祝，孟門諸子高唱天羅地網已鑄就，很快就鏟害蟲歌。
「事情微妙，我不相信霹靂門就此沉寂了！這場風暴可以期見是前所未有的猛烈呀！」
右相府，右相明驚風及其諸宗門幕僚心中隱隱不安，這是一個處於兩難中的陣營，既想將霹靂宗排斥，但又懼於霹靂宗的霸道。明驚風很清楚許子被炒掉的根本原因，因此右相陣營的言辭及所掌握的媒體的語言都相對中和，不敢出現有殺氣的字眼。
帝殿，一切照舊，上朝，下朝，奏本，批湊。不過旬日來，淵仁皇一顆帝心一日沉似一日。十天時間，幾乎所有宗門都對霹靂宗大加討伐，只有國教，那有著無數高級仙能者、勢力遍佈帝國的天女宗不對霹靂宗殺子事件加一句評說，好像壓根就不知此事似的，只一心傳她們的教，做她們的生意。這不，帝都天女研究暨艦造中心又傳出有兩款重武器定型，一是直徑二百公里的太空二型堡壘，一是閃電戰艦，其各項性能數據均遠遠超過了目下帝國最強大的現役戰艦巨雷戰艦。
「難道真的任由下面的這些傢伙持續下去嗎？」
淵仁皇目光掃了掃帝殿下站成兩行的朝臣，突然覺得這個由禮部搞出來的上朝儀式荒唐至極。現在帝國的科武技術那麼發達，各種通訊網絡覆星跨系，根本不用見這些蹭來躥去的面孔就可以完成各項政務。而太過重大的事情及倏關未來的大計也很好處理，採取像長老團那樣的模式開激烈的辯論大會就可以了。哪像現在……
「這是享受還是受罪，禮部好奇怪的審美趣向！」
淵仁皇心裡打著哈哈，想著要是這兩排男人全部換成青春玉女，也許不用什麼朝拜，心裡就能樂歪歪。
胡亂的思緒打住，淵仁皇腦裡重新回爐天心那天在帝殿的話語。那些話語，至今想起仍能讓他腦沖血，好在經過十來日的過渡，他覺得沒有初聽時那麼打腦刺耳了，同時也覺得禮部還真有問題，十日前的事件換個層面，如果霹靂宗的宗長不強或者不善辯，那倒下的就將是霹靂宗之人。也就是說，這禮節只要一張，或左或右都會有人倒下。想想這還只是朝堂，如果推及到宗門推及到民間，淵仁皇突然之間覺得毛髮悚然，在禮字槍口之下，從者生，不從者亡，那帝國一天、一月、一年要產生多少……，可不這樣，又怎能維護皇權威嚴，建世間井然秩序呢？
淵仁皇一時之間糊塗了。
他糊塗，天心則是心火噴發。十餘日來，天心率霹靂十一子隱跡化形逛遍風雲星，心裡越來越沉重。現在的風雲星，無論是宗門還是民間家庭，無一不隱現朝堂之上的痕跡，霹靂十一子搜集來的數據更顯示，數百年來風雲星的創新年年下滑，最近十數年，別說人文領域，就是最易創新的科武領域也見不到一項像樣的成就。
「人心日老無需求，創心成賊街邊鼠。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