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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三十八節 血戰潼津 文 / 燕雲

    興平二年(公元195年)八月四日,潼津

    「將軍,把最後的三十條破浪船都放出去,他們的什麼飛蚰船也該完蛋了,我們就可以渡河了?」

    「董先生,以為如何?」

    韓遂、馬騰等西涼將領勒馬高崗觀看大河中兩軍船隻的廝殺。韓遂聽了麴演的問話,也不回答,而是轉身去問旁邊的董昭,只見董昭面龐圓潤,目如墨點,微有鬍鬚,頭戴皮弁,身穿紅底灑花錦袍,外穿一件製作精緻的札甲,腰插長劍,頗有儒將的丰采。聽了韓遂的詢問,很有風度的頷首為禮,才輕聲說道:

    「破浪船製作訓練頗為不易,搜集三輔工匠,連夜施工,總計才製造了七十餘條。雖然經過一日一夜的奮戰,擊沉了敵軍樓船等四艘船隻,但我方也損失三十多條破浪船啊。飛蚰船堅固快捷,但畢竟人員有限,我們現在仍然用車輪戰,輪番派出破浪船上去纏鬥。您看現在飛蚰船的速度已經大不如前了,衝撞的威力大減。等到他們疲憊不堪、箭矢消耗盡絕的時候,我們再全力猛攻,定然可以全殲河東水師,那樣黃河就徹底在我們手上了,不論是兵馬渡河,還是運輸輜重糧草,都萬無一失了。」

    「董先生所言甚是,不過也必須盡快渡河才好,超兒、公英和郭汜兩支兵馬孤軍深入,生死不明,我們必須盡快渡河支援啊!」旁邊的馬騰長歎一聲。

    「馬將軍愛子之心,屬下所深知。請您不必擔心,我看河東水師剩下的五艘飛蚰船已經是強弩之末,只是在拚死支撐而已,最多堅持到今天晚上,我們明天就可以大舉渡河了。」心裡卻說最好楊飛一怒之下把馬岱、龐德給殺了,這樣馬家和楊飛的仇恨就難以化解,讓他們互相死鬥去吧。

    聽了董昭的話,馬騰點點頭髮灰白的頭顱,默然無語。自從起兵以來,他已經損失了好幾個親人,其中就包括幼子馬休,而現在侄子和愛將龐德被河東囚禁,長子馬超和次子馬鐵率領馬家軍主力一萬人孤軍深入河東攻擊絳邑,也不知道情況如何。身邊現在就剩下王奉(王承的弟弟)將領四千人馬。其餘一萬九千兵馬都是韓遂部隊。

    (註:韓遂、馬騰從涼州東進時得兵力總計五萬,其中馬家軍一萬五千人,西平大豪郭憲一萬五千人,郭修、麴演、田樂等都是郭憲的部下,郭敖是郭憲的二子,因為作戰需要分配到馬超,閻行等大將的麾下。另外的楊秋、成宜、蔣石、陽遂、成公英等涼州土豪兵馬兩萬人。將領裡面只有閻行是韓遂新近提拔的親信,沒有什麼背景。馬韓的部隊是一種近似聯軍性質的軍隊,其主要組成是涼州土豪的人馬和羌胡部落人馬。聯軍攻克長安後收降樊稠、郭汜、李?部兵馬一萬五千人,特別是郭汜部六千人完全投降。抵達左馮翊後,關中土豪劉雄鳴、靳富、程修,河東土豪侯選、李堪投奔,人馬共八千人。所以韓遂、馬騰聯軍總計兵馬七萬三千人。其中兩萬多人駐守在三輔之地,由西平郭憲總負責鎮守後方,搜集糧草,其餘五萬兵馬基本都隨韓遂、馬騰在前線,除了閻行在湖縣損失四千人馬,駐軍六千,深入河東一萬七千,其餘兩萬三千兵馬掃數在此,當然降兵還有關中土豪的兵馬佔了一半,主力是裡面的一萬多名羌胡騎兵。郭汜、馬超等從茶峪渡偷襲,是聽從董昭明修棧道、暗渡陳倉、聲東擊西、虛虛實實之計,準備了一個多月的計劃,非是倉促之舉。韓遂、馬騰等到蒲阪津巡視,只是想吸引河東注意力於蒲阪津,至於雙方賭戰更是董昭臨時想出掩護大軍從上游渡河的手段,當然馬超會戰敗則在韓遂、馬騰、董昭等人的意料之外。)

    「可是對岸還有牽逵的兩千人馬守備灘頭,對我們渡河是個很大的威脅啊?」關中土豪程修不由問道。此次能夠擊沉河東水師幾艘船隻,程修和靳富功勞甚大,兩人帶領開浪船,輪番上陣,戰果頗豐,很得韓遂賞識,所以才敢說話,否則像他這樣的將領不要說韓遂、馬騰等主將說話時插嘴,就是普通會議也是老老實實待著聽就是了。

    「程將軍不必擔心,很快這個障礙就會解除了,請拭目以待吧。」董昭對於這些粗人本看不起,但沒有程修等的配合,他的設想也難得付諸實施,所以特意假以顏色。

    「啊,是嗎?那好啊!」

    「將軍,此次必須全力進攻,攻入河東才行,否則不要說沒糧吃,連鹽都沒的吃了,老百姓已經斷鹽好多天,部隊的鹽也快用完了。」

    「嗯,我知道了。」聽了麴演的話,韓遂輕輕點點頭,面無表情。一時大家無話,矚目觀察河中的戰鬥。

    「大人,我們快撤吧,否則這幾條船都保不住了!」

    「胡說,我們一撤,敵軍立即就渡河了!」

    徐陵滿身是血,腿上中了一箭,身上的皮甲也被火燒了幾個洞,頭盔早都不知道丟那裡去了,頭髮披散在肩頭,一臉的疲憊。坐在飛蚰船後面指揮僅剩的五艘飛蚰船繼續作戰。聽了虞懋的請示,差點想踹他一腳,但努力了一下連站都站不起來。

    「大人,兄弟們連續和敵人打了一天兩夜,水米未進,而且弩矢快沒有了,留在這裡也是等死啊!」虞懋滿臉是血,眼睛裡面都是血絲,徐陵疼愛的看看這個一起出來的老鄉,又是可憐又是悲哀。又轉頭看了看飛蚰船上層裡面僅剩的幾個弓弩士,大家都沒有力氣站立,都是跪在艙裡,個個眼巴巴的看著徐陵,因為弩矢幾乎用盡,其他的弩士都下到下層去幫著櫓手划船了。弩士如此,下層的櫓手可想而知了。

    「清盛,你知道嘛,我們一旦撤退,敵軍就會立即從潼津渡河的。而且明遠正在潼津灘頭防守,我們走了,不是把他們陷入孤軍奮戰的境地了嘛?再說,如果讓敵軍登陸成功,河東失守,蒲阪陷落指日可待,我們又能苟延幾時?」

    「可是,我們打了一天,他們除了喊叫,啥忙也沒幫上啊?」

    「哎,大敵當前還計較這些做什麼?快去指揮吧,雖然我們沒有多少弩矢了,但飛蚰船還可以繼續撞擊。」

    「好吧!」虞懋一看沒辦法,只好擂響戰鼓,指揮剩下的六艘飛蚰船派出一行繼續衝撞佈滿河面的韓遂、馬騰船隻。

    只見敵軍有一種長才一丈五尺,寬才四尺的小船,上有水手七八人,速度奇快,甚至勝過飛蚰船,不停地從後方追逐飛蚰船,靠近後就往飛蚰船的射孔裡面扔火球,或者用斧頭砍飛蚰船的舵和櫓。一旦飛蚰船發射弩矢,則立即快速撤退。

    這種小船比大木筏和大船更加難纏,給河東水師幾乎帶來了毀滅性的打擊,河東水師的樓船就是在十幾艘這種小船的糾纏和攻擊下,被燒沉的。另外三艘飛蚰船則是因為追逐它們,落單後被群集圍攻沉沒的。

    最後徐陵把剩下的飛蚰船排成三角形隊形互相射箭支援,才改變了這種被動的局面,但隨著弩矢越來越稀少,越來越難以阻止這些小船的靠近了,而且櫓手們作戰了一天一夜,筋疲力盡,飛蚰船的速度優勢也越來越不易發揮了。

    「大人,敵人的小船又靠上來了!」徐陵剛閉上眼睛沒多長時間,就聽見指揮本船的隊史在喊叫。虞懋看看徐陵疲憊的樣子,高聲喊道:

    「害怕什麼,命令弩士放箭!」

    「可是,大人,我們沒有多少弩矢了。」

    「那也得放,否則他靠上來扔火球,我們也得完蛋。」

    「是!」

    聽了虞懋的命令,上層僅有的四名弩士奔到船尾,打開射孔對著後面緊跟不放,正在用大斧猛砍船舵的開浪船,颼颼放了四箭,距離極近,立即射死了小船上的四名水手,小船速度立即降了下來,在河水中打橫,另外一艘一看,趕緊脫離。

    虞懋看看排成一個大三角形在河裡前進的飛蚰船隊,深深的趕到悲哀,之所以叫飛蚰船就是因為速度奇快,現在速度簡直降了一大半。哎,櫓手們也不容易,劃了一天一夜了。

    「大人,大人,您快看,您快看!」聽了虞懋,徐陵強撐著甲板要站起來,虞懋一看趕緊和這艘飛蚰船的隊史一起把他從甲板上扶起來。

    徐陵從氣孔上探出頭,向虞懋所指的方向看過去,簡直倒吸了一口冷氣,只見一隊敵軍羌胡騎兵怪叫著正在追殺防守河灘的牽逵部士兵。

    大隊的羌胡騎兵從中條山的山坡後面不斷冒出頭來,披頭散髮,大喊大叫著向正在灘頭防禦的牽逵步兵衝殺過去。

    步兵們在河岸上無遮無攔,沒處躲藏,被一個個捅死衝倒在地,風後的陵寢風陵附近簡直成了屠殺場。校尉牽逵正在帶領親兵們拚死抵抗,但被不斷壓迫著向大河方面推卻。

    「趕緊上去救援牽校尉,派兩艘船過去,其餘三艘船隻排成三角堵住這些小船。」徐陵趕緊下令,死了牽逵這個軍中大將,自己可實在沒法向將軍交待了。

    虞懋聽令,揮動小旗,吹響號角,指揮飛蚰船隊變化隊形。兩艘飛蚰船脫離大隊向著黃河東岸劃去,這時牽逵等已經被壓迫的進入了河水,在前面掩護的親兵被不斷射死或者捅死。

    「大人,徐統領命我來救你,請快快抓住繩索。」

    過來一艘飛蚰船隊史高聲叫道,渡口讓閻行的騎兵給佔領了,已經沒法從那裡上船了,只好把牽逵用繩子拉上來了。

    「不用了,謝謝你家統領,我牽逵丟失防地和部隊,罪該萬死,無顏活著回去見將軍和同袍眾將。今日只有戰死的校尉,沒有逃跑的牽逵。」

    牽逵已經中了一箭,猶自在死撐,其他倖存的一百多士兵在他的鼓舞下,也拚死力戰。

    隊史沒有辦法,只好指揮弩士們放箭支援,可惜弩矢太少,稀稀拉拉,但因為飛蚰船給西涼軍隊的印象太深刻,看見了飛蚰船靠近,西涼大隊兵馬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幾十步。

    「混蛋,他們就剩那麼一點人了,衝過去,把他們趕下河。」司馬郭敖一看,破口大罵,用馬鞭抽了幾個後退的士兵,帶領親兵帶頭向牽逵衝過去,其餘士兵一看,嗷嗷叫著也跟上來了。

    在郭敖的督戰下,雖然偶然有士兵被飛蚰船的弩矢射中,但無人敢退,都拚死向牽逵周圍的士兵進攻,登時河東士兵死傷幾十,牽逵拄著一根長矛和僅有的幾十士兵在拚死支撐。「

    「哎,哎!」徐陵在河心看見了,焦急地不得了,連聲命令虞懋,「發號令給那兩艘船的隊史,無論如何要救回牽校尉,否則軍法從事。」說完後,讓虞懋也指揮剩餘的三艘飛蚰船向東岸靠攏過來,開浪船一見形勢有利,大喊大叫著尾追上來。

    「大人,統領讓我們無論如何救回牽校尉,否則軍法從事啊。」

    「他媽的,他不願意上船,我能把他怎麼樣!」隊史聽了副手的話,也是一肚子火。

    「大人,小人倒有個方法。」一個正在射擊的弩士聽了兩位長官的對話,停止射擊湊了過來。

    「還不趕緊說,賣什麼關子。」隊史沒有好氣的罵道,那士兵只好趕緊說道。

    「小人在匈奴人裡面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學會了套馬之術,我看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把牽校尉用繩套套住,硬拉上船。」

    「好吧,好吧,趕緊去幹吧。」

    「是,是,請大人把船頭順過去,小人好施為。」

    隨著隊史的命令,飛蚰船從側身對著河岸,轉變成船首對著河岸,並且不斷向牽逵等靠去,那士兵在副手和兩個弩士的幫助下爬出船艙,騎在撞角上,搖動繩套,在頭頂轉了十幾圈後對著牽逵扔了過去。

    這士兵的套馬技術真是不錯,一下就套在了牽逵的身上,副手和兩個弩士趕緊一起用力,把牽逵往過拉。但因為捆著他的雙臂,牽逵沒法划動,一下沉到水裡,就見他一個勁的喝水,在河水裡面撲騰,邊撲騰邊載沉載浮地喊:

    「放開,放開,我,我要殺敵!」

    四個人雙手並用,很快把牽逵拉上了船,七手八腳拖進了船艙。牽逵已經一肚子水,人都昏迷過去了,副手趕緊上去,按著他的肚子控水。隊史一看得手,立即就命令回航,向大隊靠攏。岸上僅剩的十幾個士兵一看,高聲叫道:

    「別丟下我們,別丟下我們。」

    哎,對不起了,兄弟,如果咱活著,會替你們報仇的。隊史扒在後窗,喃喃自語道。

    「大人,牽校尉已經救回來了,我們也趕緊撤退吧。」

    「胡說,你怎麼就知道撤退。」

    「我,大人,您看!」

    徐陵剛才一直在關注救援牽逵,這時順著虞懋的手指看去,只見幾十艘小船已經全部出動,如獵狗一樣向剩下的五艘飛蚰船撲過來。

    「好吧!傳令,我們返回蒲阪。」徐陵疲憊而乾澀的命令,虞懋一聽也沒什麼過多的激動,從艙裡爬出,連連敲響收兵的鑼。各船的弩士和櫓手一聽,都鬆了口氣,包括隊史在內,大家一起跑到底艙幫著櫓手划船。

    在逃生慾念的催促下,雖然是逆流而上,船的速度反而比剛才快多了。小船追了一程,但聽後面鳴金,也就不再追趕,擺在河面上高聲歡呼。

    哎,徐陵看著僅剩的五艘飛蚰船終於擺脫了險境,也不由鬆了口氣。

    丟失黃河天險,敵軍立即就會大隊渡河,河東危險,讓我回去如何見將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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