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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三十七節 局部動員 文 / 燕雲

    興平二年(公元195年)七月九日,絳邑西南二十里之柏壁城(隋末的時候,李世民曾經在這裡駐軍,並打敗了進犯河東的劉武周及其大將宋金剛)

    「不是這個該死的雨,咱們已經拿下絳邑了,哎,現在弄得進不能進,退不能退,真是憋死人了。」

    「孟起不要著急,想那楊飛情況也比我們好不到那裡去。」看見馬超又在長吁短歎,副將成公英不由過來安慰。

    「想我們為了引誘楊飛上鉤,做了多長時間的準備,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把我家馬岱和龐德都賠進去了,滿想大軍過河,橫掃河東,收拾了楊飛個小子,沒想到讓大雨給阻住了行程,真是氣煞我了。」

    馬超這麼一說,成公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也很鬱悶,不過撐著勁頭鼓勵馬超而已,馬超洩氣話一個接一個,他也煩了。一時兩個人坐在窗前看著外面連綿的陰雨,自己想自己的心事。

    「大哥,糧草不多了,快想想辦法吧!」主管軍中糧秣的馬鐵騰騰地上來,第一句話就是這。馬超一聽就火了,站了起來大吼道;

    「想辦法,想辦法?我又不是神仙,能變出糧食啊?拿不下絳邑,大家都準備餓死在這裡吧。」

    馬鐵一聽,嚇得不敢說什麼了。隔了一會兒,馬超也覺得不對,緩緩神色對馬鐵說道:

    「鐵弟,哎,你不是說陰雨死了一些馬嘛,把那些死掉的馬匹分給將士們吃吧。」

    「已經有人吃了,不過陰雨天難得找到柴禾,無法生火,只好生吃,往往拉肚子。」

    「那也沒辦法啊,先吃著吧,把糧食盡量節省下來。」

    「噢,那好吧。」馬鐵得了這個令咚咚下樓了。

    「公英,有啥好辦法?鐵弟說得沒錯,咱們這是一萬騎兵那,不說馬,光是人一天得消耗四百石糧食(按一人一天兩斤多糧食計算,一天是12000公斤,東漢時的一石是26.4公斤,約為378石,算上冗余則約為四百石。)。當時聽侯選那個傢伙的屁話,說絳邑倉儲藏了六十萬石的糧食,我們巴巴的趕過來,卻讓暴漲汾水給擋在河南了。」

    「上次咱們也到過聞喜縣治左邑,那個地方地勢十分險要,而且前面又是董澤,現在一下大雨誰知道成什麼樣子。同樣的可想而知,別說沒法渡河,就是渡了河,這樣的天氣攻打絳邑也是問題。我審問過俘虜的楊飛親兵營親兵(系楊芳統率救援汾陰時被擒),絳邑倉和安邑倉是河東的兩個大糧倉,每年秋收後,汾水流域各縣的糧食交到絳邑倉,澮水流域各縣的糧食交到安邑倉,這兩個地方是楊飛著力經營的所在,他在絳邑居住的一年多時間裡,曾經督促軍民大規模對絳邑修整過兩次。而且絳邑附近還有屯田兵,除非奇襲或者製造攻城器械,耗費很長時間,否則很難攻破絳邑,就是過了河碰到這樣的天氣恐怕也得另外想辦法。我看這樣,孟起,為今之計,要解決糧荒,只有派出兵馬攻破那些各地的塢壁,雖然裡面糧食沒有絳邑倉多,但一則容易攻破,二則可以積少成多,可以稍微緩解一下目前的糧荒吧。我問了一些當地百姓,楊飛在河東推廣種植冬麥,五月收割,現在老百姓家裡肯定都有存糧,如果認真尋找,應該不少。」

    「這是個辦法,就這樣辦。為了確保萬一,你我帶領眾將輪番出去,如何?」

    「沒問題。」

    七月十七日,蒲阪

    「啊,這個該死的雨總算停了,我整個人都快要發霉了。」

    「是啊,雖然還有些泥濘,不過總算太陽出來了。我都有一個月沒有見到太陽了。」

    「這算什麼,中平六年的雒陽連陰雨一共下了整整三個月呢!」

    「是嗎,這麼離譜。」

    聽著出去曬太陽、晾衣服的親兵們互相嘮嗑,我也很高興。不管以後戰局如何發展,至少現在雨算是停了,再不停,今年莊稼就完蛋了,河東幾十萬軍民一年的心血都泡湯,這可比一場敗仗的衝擊大的多。

    踩著木屐,登登登地上了蒲阪城牆,看著比以前寬了許多的黃河。河水現在雖然宏闊,但已經失去了大雨時咆哮的聲勢,又安靜地象閨女一樣的靜靜流動,雖然裡面漂浮著許多樹木、人畜的屍體。

    「水師將士真是心急,天一晴就把船開出去了。」

    「是啊,他們也憋的夠嗆。而且得趕緊巡視,否則誰知道韓遂會搞出什麼名堂呢!」不用看,我就知道莊燦,一聽腳步聲,還有蒲儼、衛覬、張既幾個蒲阪的主要文武,大家都趁太陽出來到城頭上曬曬太陽,發發身上的霉氣。

    「德容,現在馳道能通行嘛?」

    「馳道還可以,其他地方就不行了。」

    「嗯,子顏,命令部隊,準備一下,後天沿著馳道返回安邑。」

    聽了我的話,莊燦、蒲儼、衛覬、張既四個人都是互相看看,莊燦躬身道:

    「是!」

    「將軍,是不是急了點?等地面徹底干了走不好嘛?」

    「哎,誰不想走干路啊,但時間緊迫,地面徹底干了,我們當然好走,馬超的羌胡騎不是更好走嘛?而且你們也知道,雖然孟達、公明殲滅郭汜一部五千人,但威脅遠遠沒有解除,敵軍在汾陰、柏壁都駐紮著人馬,一旦天晴,肯定會立即發動對皮氏和聞喜、絳邑的攻勢。我們如果不快速北上支援,不要說絳邑,我擔心安邑都危險了。救兵如救火,如果讓馬超攻下絳邑,有糧有兵,在河東有了據點,那就大勢已去了。為今之計只有先集合兵力,解決柏壁之敵再說。傳令下去,猗氏、鹽邑、安邑、大陽的年青壯丁由各自縣尉率領一律攜帶兵器立即向安邑集中,孟達、公明的騎兵也一樣,絳邑、臨汾、平陽、襄陵、楊縣、?澤的壯丁和屯田兵由各自縣尉率領立即向絳邑集中,五部匈奴每部出動五百人,總計二千五百匈奴騎兵由呼衍奴統率,也即刻出發向絳邑集中,統一由梁道指揮,堵住馬超北上之路。命令各縣、各部,見令即行,不得延誤,否則軍法從事。

    我們要集中兵力於安邑、絳邑,一則以防守,二則一旦偵察出馬超主力所在後,立即南北夾擊殲滅之。蒲阪的防務仍然由德容負責,而如岳的水師要控制大河,負責截斷韓遂、馬騰的援軍和馬超西去之路,我們要關門打狗,先吃掉馬超再說。

    同時命令汾陰、解縣、聞喜、皮氏等地的壁帥和亭長,讓他們組織人馬對進入河東的賊軍進行襲擊,以前投順賊軍的,只要殺敵有功一律只論功不追究,不管何人,殺死賊軍一律按照首功論賞。」

    「將軍構想了很長時間了吧?從來沒有動員過這麼多人馬的,我看有三萬人馬了。」聽了我的話,不論是諸將,還是楊干、史阿等親兵,都是一愣。我們以前作戰都是靠一萬常備軍,很少征發壯丁的,平陽算是唯一的一次。此次因為馬超的威脅太大,不得不如此。而且根據安邑的報告,馬超這個傢伙在聞喜、絳邑一帶四處搶劫,在莊稼地裡放牧軍馬,如此下去,這一帶今年的秋收算是完蛋了,不僅沒有收成,我還得往那裡倒貼,這得用去多少存糧啊。

    「嗯,根據我和伯儒的計算,總計可以出動精壯男丁一萬五千人,加上我們的一萬人馬、匈奴騎兵和屯田兵,總計人馬三萬,集中兵力爭取殲滅馬超。而且這些羌胡騎兵在河東各地胡作非為,殺人越貨,無惡不作,這次絕對不能放走一個。」

    「將軍,那龐德和馬岱這兩個呢?」

    「一起帶回安邑,讓宋郡尉看管吧。好了,不多說了,回去立即準備吧,偉長,你們多派出人馬去傳達我的命令。」

    八月二日,聞喜

    「文崇,敵軍現在有什麼最新動態?」

    「馬超、成公英在得知我們大規模征發壯丁,集合兵力的消息後,已經向汾陰撤退了。」

    「想跑,可沒這麼容易,既然如此,命令梁道留絳邑壯丁守衛城池,其餘人馬一律掃數南進,三天後兩軍在柏壁會師一起西進。同時飛馬傳令解縣毋丘興、麥鐵杖,集合所有壯丁,堵住馬超的退路,防止他從茶峪渡、罌浮渡逃跑和向南逃跑,命令如岳調集水師主力北上,加強巡視大河,一定不能讓馬超的部隊給跑了。狗娘養的,在我們河東糟蹋一圈,弄成這樣,就想跑,沒這麼容易。」

    莊燦、高見、裴綰、馬住一聽我又說粗話,都笑了,我一聽也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只好一笑自我解嘲。衛覬和賈衢總給我說要主意自身形象,雖然盡力改了不少,但一急,老革的本相就露出來了。

    「孟達、公明,你們要辛苦一下了,立即帶領騎兵西進,對馬超進行襲擾牽制,為步兵趕到爭取時間。傳令絳邑的呼衍奴,也立即帶領匈奴騎兵西進,統一聽從孟達的指揮」

    「是,末將遵令!」

    「將軍,二夫人(攣提若雲)懷孕好幾個月了,恭喜您,要得貴子了。」馬住不失時機的湊過來來。

    「聽大哥說好像快要生了,可惜軍事緊張,我也沒時間回去陪陪她,孩子要是生下來,肯定要罵我這個爹爹的。好了,不說這些兒女私情了,決心打好這一仗才是正經,回去集合兵馬,出發!」

    我心說這都啥時候,你老還提這些幹什麼,當然不是說我不關心自己的家人和未出生的孩子,但只有打退了強敵,才能一家人團圓,否則一切都是扯淡。這也沒辦法,幾千年戰爭的潛規則就是這樣,勝利者有權佔有和處置失敗者的一切,包括他們的生命、財產和妻子兒女。

    八月九日,汾陰董亭

    「末將丟失領土,請府君治罪。」

    「屬下救援不力,請將軍治罪。」

    我看著跪在馬前的汾陰長胡遵、皮氏長廖立、屯田都尉楊芳,真不知道說什麼,久久不說一句話。自我斬殺東垣長呂漣和東垣尉瞿放以來,對於河東各地長吏震動很大,大家都存了個寧可死於守城,不可死於軍法的想法。而胡遵是此後第一個丟失所守縣城的。雖然我們兩個人關係好,但如果不處置,以後群起倣傚怎麼辦?思考良久,我厲聲道:

    「胡遵,你身為汾陰長丟失守土,論律當斬。」聽了我的話,跪在地上的胡遵和楊芳、廖立都是身子一震,把頭又低了低,我稍微放緩了聲音繼續道:

    「念在你是因為與過來接應的楊芳一起裡應外合追殺圍城的侯選、李堪,才讓後續的馬超騎兵有機可乘,輕易奪了縣城,而且一直沒有離開汾陰縣,組織各地縣吏壯丁對敵進行襲擾,且大軍西進後,首先奪回了汾陰縣城並擒獲侯選,所以降職為軍侯,暫守汾陰長之職。」

    「是,屬下謝恩!」胡遵好像老了許多歲,在旁人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我看著一陣辛酸,想起一起在皇甫嵩將軍麾下當親兵時候的舊時光,不過沒辦法,律法在上,如何徇私?

    「至於你二人,領兵救援,拚死作戰不可謂不力,又協助胡縣長收復汾陰,擒拿侯選,不僅無罪還有功,每人賞賜黃金五斤,布帛一百丈,土地一百畝,官奴十人,牛羊各一百。你三人將其餘立功將士上報主簿,一一論功行賞」

    「是,屬下遵令!」廖立、楊芳聽了十分高興。

    「好了,整頓兵馬跟在大隊後面!」

    「是!」

    嚴肅地下完命令,我勒馬道旁,看著洪水一樣的隊伍從我面前不斷流過,人馬上萬,沒邊沒岸,一次動員了三萬大軍,其聲勢確實是我以前沒有想到的。河東老百姓參軍都很積極,甚至於有假報年齡的,根據我的法令,年齡在十八歲以上才服兵役,五十歲以後就不用服兵役了。大家這麼願意來,說實在的還不是一個字:利。

    河東對於軍功的賞賜最為豐厚,限制也十分嚴厲,比如你是個商人,就是再有錢,但沒有軍功就不能納妾,做官的可能性也很小,現在河東基層官吏很多都是軍功出身。而你就是再努力賺錢,但你的兄弟有軍功,分家的時候他就占的多。加上我命令各地縣尉利用農閒時間組織百姓習武,經常組織比武,並設立重獎,經過兩年的培養鼓勵,河東的尚武風氣之濃厚,他地莫比,用鍾繇等人的話說,簡直有點戰國時期秦國的影子。馬超駐紮柏壁的時候就經常遭到襲擊,我一路趕來,沿途都有百姓獻上馬超騎兵的首級或者馬匹請功領賞,都是馬超騎兵入室搶劫糧食的時候被斬殺的。

    此次我們集合如此眾多的人馬圍剿馬超,那是勝算極大的戰鬥了,而且許多河東百姓的親戚朋友死在羌胡兵手裡,對羌胡兵的暴行恨之入骨,加上重利在前,一聽動員令,如何不來?

    「將軍,將軍!」

    「怎麼回事?公明?」

    一看徐晃帶領一隊匈奴騎兵飛馬過來,我不由的勒住了馬韁,步兵大隊則繼續前進,我們到了路邊交談。

    「馬超、成公英跑了。」

    「什麼?跑哪裡去了?怎麼跑的?他倉促之間到那裡去弄那麼船隻和木筏?」我一聽就是一肚子氣,我費了這麼大的功夫,煮熟的鴨子竟然給飛了。

    「請將軍恕罪。等我們飛馬趕到茶峪渡的時候,只截住了一百多斷後的騎兵以及從汾陰逃回的步兵,敵軍騎兵已經全部渡河了。聽捉到的幾個俘虜說,馬超他們是從地裡面挖出了以前渡河的木罌,又把牲畜的尿泡和皮囊吹氣後作為浮囊,兩種方式結合快速渡河的。」

    「啊!」我聽了半天回不上神來,還有這樣的,真是,真是?

    「馬超騎兵渡河之後,那麼長時間,當地亭長等人為什麼不把那些木罌毀掉?水師為什麼沒有截擊,麥鐵杖和徐陵兩個幹什麼吃的?」

    「聽當地人說,馬超為了使埋藏木罌的地點保密,把附近十五里之內的百姓全部殺光了,水師的情況不瞭解。」

    「這個畜生,下次碰到絕對饒不了他。」我聽了後一口接一口的喘粗氣,我打仗打了這麼年,雖然對於士兵們搶劫,甚至強姦婦女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對於沒有來由的殺害百姓十分痛恨,沒想到馬超這幫混蛋竟然如此狠毒。這時莊燦等得到消息,也讓大軍停了下來,一起過來了,我也不理會,眾人不敢說話,弄得徐晃很尷尬。

    「將軍,屬下以為,此次作戰雖然跑了馬超這個罪魁禍首,但我們在與韓遂的這一輪較量中,最終還是勝了的!」賈衢一看,只好過來打圓場。我聽了就想一口唾在他臉上,聞喜、汾陰、解縣三縣以及絳邑南部讓羌胡兵破壞的不成樣子,而且我動員河東這麼多兵馬,興師動眾,耗資巨大,最後卻讓馬超給跑了,這也叫勝利?

    「呵呵,將軍,您聽我說。開始雖然我們中了敵方暗渡陳倉、瞞天過海之計,使得敵軍從茶峪渡渡河進入河東,並且擄掠殺傷。但您審時度勢,關門打狗首先殲滅了郭汜一部五千人,破壞了敵人兵分兩路,分取安邑、絳邑的圖謀。楊芳、廖立、胡遵等有消滅了侯選、李堪圍攻汾陰的兩千兵馬,生擒侯選。而馬超在河東一個月,也沒佔到什麼便宜,據我審問那些俘虜,因為連陰雨,馬超一萬騎兵馬匹死掉了一千多匹,人員病死、摔死,還有被河東軍民偷襲而死的也有一千多人,敵軍總計損失兵馬近一萬人,而且讓我們擒斬了幾員大將,這可是不折不扣的賠了夫人又折兵啊。您最後又全境動員,大張聲勢,嚇得馬超趕緊逃回關中,可謂不戰而屈人之兵,如何不能說是大勝呢?」

    「呵呵,梁道說得好。」

    其實在賈衢說話的當口我已經在緊張思考了,事情已經這樣了,多說無益。此次軍民團結趕走郭汜、馬超侵略,對於整個河東來說都是一件大大的喜事,再多說什麼不好的話未免影響軍心士氣。而且雖沒有捕捉到馬超,消滅敵軍騎兵主力,但至少殲滅了郭汜、侯選七千步騎兵,擒獲了侯選、高碩、夏育三個將領,斬殺了郭汜。也足以震懾韓遂、馬騰了。至於馬超肆虐地方、荼毒百姓這筆帳,只好回頭再和他算了。想到這裡,我上去拍拍徐晃的肩膀,大聲說道:

    「梁道說得有理,此次勝利,端賴各位文武將士以及河東百姓努力,我決定全軍立即紮營,犒賞三軍。各部各縣統計立功人員上報,按律進行獎賞,凡是戰死受傷的官吏將士百姓,重重撫恤。」

    我此言一出,全軍數萬將士齊聲歡呼,聲震雲霄,眾將也是喜形於色。我一邊跟著大家說笑,一邊卻緊張地思考:這一關算是過去了,下一步該如何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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