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 歷史軍事 > 三國雲飛揚

大道小說網 第三十七節 血戰漆水(四) 文 / 燕雲

    初平四年(193年)三月二十二日黃昏武功縣蘇坊

    漆水的東岸,暖的讓人舒懶的春陽照耀下,兩支大軍卻圍繞建立在莽原稜線上的營壘展開爭戰,屍體已經填平了營壘外面不深的壕溝。

    雙方廝殺的喊聲從十幾里外的武功都可以聽見,死傷者的鮮血象小河一樣,不斷匯合,最後汩汩流入漆水,魚兒都遠遠躲開了這血腥的混合物。生者不顧地上的傷者,踩著他們的身體向前衝,攻方不斷攻開壘壁,以缺口為焦點展開猛烈的廝殺和爭奪,但守方在騎兵和弩士的支援下,缺口不久就又合攏,一旦把攻入營壘的敵軍殺退,守方士兵們立即七手八腳用木頭把缺口堵上,手裡緊緊握著手中的兵器,眼睛死死盯著外面,喘口氣準備迎接下一次的衝擊。戰鬥中就這樣一次又一次的進行著,形式雖然相似,但地上的屍體卻越來越厚了。

    營壘西側有一個高約五丈的土崗,建了一個三丈五尺高的望樓,上面樹立了兩面兩丈長,一丈五尺寬,頂上妝飾著銀頂和犛尾的將旗,深紅色旗面上寫著兩個方四尺黃色隸書「漢」字,兩面大旗在春風的吹拂下迎風招展,在夕陽下閃閃發光,從五里外都看的清清楚楚。這兩面碩大無比的將旗說明這是統一指揮作戰的大將所在地。

    方約兩丈的望樓上站了十幾個人,他們不停根據一個身穿黑色魚鱗甲將官的命令,變換不同的旗幟來指揮下面的士兵進行支援和作戰。

    「將軍,東北角告急!」

    「讓蒲校尉率領一千參連勁弩士過去支援!」

    「是!」上面的士兵先敲起大鼓,提醒下面的部隊要傳命令了,舉起號角吹起了代表一千弩士的「二長,二短」號音,然後舉起代表東方的蒼龍旗和代表北方的玄武旗一起磨了三遍。

    隨著命令下達,在營壘中間蘇坊待命的一千名背著大黃參連弩(漢武帝時發明的戰爭利器,一次可以發射三支弩矢,銳利非凡,當者披靡。)的勁弩士在強弩校尉蒲儼的率領下,很快排成三列縱隊向東北角馳援。

    到了圍繞缺口激戰的我方軍士後面,弩士們停下腳步,身體坐轉,很快排開成三列的弧形作戰橫隊。第一列弩士平端弩架向前瞄準,雖然前方都是友軍士兵的背部,第二三列相互距離一步,左腳前右腳後,身子傾斜,將弩向下斜舉。待排布完畢,蒲儼一聲喚,手下的弩士一起有節奏地喊道:「風??雲??!」聽到背後的喊聲,前面廝殺的士兵也不回頭,而是跟著大喊:「龍??虎??!」並隨著自己的喊聲立即蹲下,對面廝殺的敵軍莫名其妙的互相看看,等看見三十幾步外的弩士已經來不及了,蒲儼一聲喊:「射!」,第一列弩士輕輕扣動弩機,「蓬」地一聲響,九百枝弩矢將攻進營壘的兩百多名敵軍全部射死在當場,最外面穿著皮甲或者沒有披甲的士兵被兩三個人一起貫穿,站在壘壁下的則被釘在牆上,穿著鐵甲的士兵也被射穿,力量強勁的弩矢帶著他們沉重的身體從缺口飛了出去。

    外面的部隊一見恐怖地大叫:「大黃弩部隊,趕緊撤,趕緊撤!」不顧他們的喊叫,第一列弩士彎著身子退到最後面,彎腰、腳踏、腰引,張開蹶張弩,裝上弩矢準備重新射擊。而第二列和第三列的士兵根本不理會對面的慘叫和驚慌失色人們的擁擠逃避,連續對著缺口放出自己的弩矢。三次齊射,牆內外的敵人立即被射死射傷八百多人,還僥倖活命的敵軍不顧地上慘呼連連、垂死掙扎的同袍,連滾帶爬狂奔而逃。守壁的部隊也不追趕,歡呼一聲,在民夫的幫助下,七手八腳地從後面運來木材趕緊堵住缺口。勁弩士則在同袍羨慕和敬佩的眼神中自豪地向蘇坊返回。

    「將軍,東北角的缺口好像堵上了!」

    「我知道了!」聽著楊芳的報告,我沒有任何激動和高興,疲憊和酸澀的應道,也不看東北角的具體戰況,而是緊緊盯著北方莽原上騎兵的運動,他們剛才進攻北壘壁時,經過和樊稠將軍六千騎兵的廝殺,並在壘壁下受挫後,向後撤退了,現在正在距離北壘壁五百步的樹林附近進行修整。

    以前從陳倉到雒陽的時候雖然經過這裡,但只是有個大概印象,具體並不熟悉。所以十六日我帶領親兵率先抵達蘇坊附近後,進行了連續一天的地形勘度,決定把營壘安紮在漆水東岸,依托漆水的河岸和狸子溝作東西屏障,而在莽原的稜線上建立南壁,並準備派人挖斷莽原下的東西馳道。

    十七日早晨李?、郭汜、樊稠三位將軍率領包括三萬民夫在內的十萬大軍綿延十幾里浩浩蕩蕩到達蘇坊後,我不顧大家行軍的辛苦,要求所有人都投入建設營壘的工作中,並且分段負責,把各個壘壁按照人數劃分給各校尉。經過十萬大軍不分晝夜的苦幹,到十九日凌晨馬韓的先頭騎兵抵達蘇坊時,東西長十二三里左右,南北寬約六七里的營壘基本完工。因為東西兩側都有依靠,基本不用修建壘壁,只是派人在那裡砍伐樹木做成鹿角作為屏障。否則雖然有十萬人,要這麼快建立起三四十里長、一丈高的壘壁也是不可能的。

    壘壁並不是一個長方形,南部的壘壁是隨著莽原稜線的走勢而蜿蜒,東西兩面隨著狸子溝和漆水的彎曲而變化,只有北部的壘壁因為是建立在高原上比較平直。

    營壘內外的樹木基本全部砍光,用來搭建營帳和製作鹿角、留客住,這也是為了軍隊在營壘裡面跑動方便和讓敵人難以用來掩護隱蔽。而為了對付馬韓的羌胡騎兵,在營壘深寬一丈的壕溝外一共埋了五重鹿角,特別是北面因為比較平坦,一共設了七重鹿角,同時依據地勢南北各設了三個營門。

    營壘裡面一共包了兩個村子,一個是蘇坊,位於營壘的中部偏東的地方,大約有一百多戶人家,是大漢名臣蘇武的故鄉,住戶多姓蘇。在蘇坊的東面有一條平緩的山谷,沿著山谷修建了一條大道,從莽原下的馳道一直延伸到北面的好?,中間的營門就是對著這條大道修建的。我也是在這個岔道口的西面掘壕挖斷了東西走向的馳道,在馳道上挖了一道長四十丈,深二丈,寬二丈的寬壕,並在西側遍埋鹿角。因為蘇坊地方比較居中,而且居住條件比較好,所以三位將軍的中軍都設在蘇坊。

    另外一個村子叫紫鳳頭,在蘇坊西南方向五里的地方,向西距離漆水不過一里,人口十一戶,是一個十分小的村子。在村子南邊有一個高五丈,方二十幾丈,名叫紫鳳頭的土崗,上面有一棵參天大樹和一些雜樹。旁邊的村子就因為這個土崗而得名,至於為什麼把這個地方叫紫鳳頭,我也沒時間去問了。

    這個地方地勢很高,光站在土崗上就可以很容易的通視整個營壘,而且距離南壘壁、漆水屏障都比較近,所以我把自己這個步兵都督的中軍安紮在這裡。讓親兵們用木頭在上面搭了一個三丈多高的望樓,並把我的軍帳設在那顆老樹下,親兵營、輜重營、龐雯的女騎兵駐紮在土崗下面,莊燦營、牽逵營則和其他步兵一起分段防守壘壁,蒲儼營四千弓弩手駐紮蘇坊這個中間位置作為機動部隊,高見、高順率領的兩千五百騎兵本來全部歸左翼騎兵都督郭汜率領,但因為郭汜對於龐雯的「婆娘隊」(郭汜語)很看不起,不願意要,所以她們是和親兵營、輜重營一起駐紮在紫鳳頭,也端賴她們沒有和郭汜一起去,所以這些天我手裡才能有一支快速機動力量可以隨時馳援各個方向,否則可真是手忙腳亂也無濟於事了,她們多次對敵人步兵進行逆襲,龐雯麾下的屯長劉玉都還殺死了馬騰部將王承。

    高順過來是因為高見強烈要求的結果。經過我上次的打擊,高順好像一夜之間老了許多,二十六歲的人(這是根據張遼的年齡估計的,呂布佔領徐州時推薦張遼為北地太守,當時張遼是二十八歲。),不僅頭上有白頭髮,而且反應也遲鈍了許多,我看如果腦袋、手足再顫抖一點,就整個一老年癡呆症患者了。讓人簡直懷疑這個人和以前呂布麾下那個頭號猛將有什麼聯繫。

    他確實留下了,但可能是我打擊的太狠了,他幾乎成了廢人一個,至少心理上是這樣,古人說:人之可哀,無逾心死,一點都沒有說錯。還是高見對他惺惺相惜,請示我後把他接到了狄寨,經過和高見、馬藺、姚興、桐醍碌這些豪情男子的共處,算是好了一點,但我看他基本沒什麼用處了,枉費了我許多心思。此次西進作戰,高見一定要帶著他過來,說是像他這樣一個失去了自信的武將一定會在戰鬥中重新找回自我的。他們和郭汜行動了這麼多天,就不知道高順是否找到了自我。

    在我帶過來的六營人馬裡面,蒲營、牽營、親兵營都是全部出動,驃騎營則帶了軍侯姚興、龐玟兩曲的兩千五百名騎兵,桐醍碌那一曲一千三百人由司馬馬藺率領留守狄寨,馬住、啞巴、裴綰、路高、陶成率領輜重營五百女兵留守灞橋大營,劉遇率領莊燦營中的方卓一曲一千兩百人留守鴻門。這並不是我閒來無事故意這樣分兵,而是必須有人鎮守後方,保證物資民夫的供應。

    十九日卯時,我們的營壘還沒有完全完工,馬騰、韓遂、孫肇、張?率領八萬五千大軍抵達蘇坊,雙方開始激戰,每天白天黑夜都在進行爭奪,一直持續到現在,損失都十分慘重,我們的四萬步兵死了一萬兩千多人,三萬民夫也死傷八千,樊稠將軍的右翼八千騎兵損失了四千多,他們的四萬五千步兵我估計至少損失了兩萬多人,騎兵損失一萬多人,誰也沒有落到好。雖然我們利用營壘拚死防禦,大大殺傷了敵軍,但因為郭汜率領的兩萬三千名左翼騎兵主力從開戰到現在就不見人影,使得敵方騎兵可以從渭水方向迂迴我們挖的壕溝和狸子溝,和前方攻擊的步兵部隊一起對我們的營壘進行南北夾擊。

    樊將軍率領的八千右翼騎兵拚死作戰,而且在敵方步兵偷渡漆水時抓住戰機,趁其半渡進行了攻擊,殺死溺死敵人三千多,但因為敵我騎兵對比眾寡懸殊,敵方一直掌握了戰場的主動權,我們這幾天基本都是處於被動挨打的地位,除了小規模的襲擾外無所作為。

    從李?、樊稠到下面的士兵,大家對於郭汜的左翼騎兵簡直恨到了骨子裡,我們當時決定讓郭汜率領兩萬三千左翼騎兵主力,主要是因為郭汜以前雖然謀略不夠,但確實剽悍善戰、敢戰,這從圍攻長安就可以看出來。即使樊將軍這樣武勇的人都不願意和呂布單身決鬥,而所有十幾萬圍城大軍裡,敢於和呂布單身對決的就只有郭汜和郝鍺,雖然行為本身很愚蠢,而且郭汜也讓呂布用矛在左肩膀上捅了一下,但卻為他在大家心目中贏得了敢戰的美名。

    我們讓他統率騎兵主力就是期望他能發揮和呂布苦戰拚命的那股子蠻勁,大大挫傷馬韓騎兵的銳氣。但自從四天前分兵後,他和帶領的兩萬三千騎兵到現在都不見人影,李?、樊稠都懷疑他趁機回到長安去控制天子朝廷了,所以昨天緊急開會後,派人去通知長安留守的李蒙、王方不許放郭汜入城,而我們各部將領派出許多騎兵出去尋找郭汜率領的左翼騎兵,不管郭汜什麼態度,先召回各將領自己所部的騎兵回援漆水大營。但都一天多了,我們派出去的人都沒有回信,弄得幾個高級將領都惶惶不安,我們在前線面臨強敵,如果長安讓郭汜給佔領了,腹背受敵,那我們只有等死的份了。雖然如此,也只好封鎖消息,努力打好這一仗才行。

    馬韓確實沒有遵照約定,接受封爵後就撤退,而是聯合益州軍晝夜猛攻,企圖把我們這支三輔最大的力量殲滅在這裡,徹底控制關西和朝廷,雖然損失慘重也絕不停止,看他們暫時撤退部隊進行修整的樣子,可能今晚又要夜戰了。

    狗娘養的,也不讓人休息一下,我狠狠地在心裡痛罵道。我作為步兵都督,指揮四萬步兵和三萬民夫共七萬人防守營壘,連續幾天了,從來沒有睡過一個囫圇覺,腦袋剛一碰枕頭就聽見外面進攻騷擾的鼓角聲,又得起來上望樓進行指揮防禦或者巡視,我現在不光眼睛佈滿血絲,臉色浮腫,而且因為休息不足,神情都有些恍惚了。

    「將軍,他們都撤退了,我們要追嘛?」

    正恍惚,聽見鮑出在旁邊報告,我趕緊晃晃腦袋清醒一下,仔細往南北兩個方向都看了看,他們以鳴鏑為信號,步騎兵都開始撤退。

    「我們的騎兵已經沒有多少了!而且右翼騎兵也是樊稠將軍掌握!」說著我暗自沉吟。

    「那我傳令讓各營固守營壘,並且連夜修復破損的壘壁和鹿角吧?」

    「好,不過命令龐雯率領所部騎兵尾追撤退的敵步兵,進行襲擾!」

    「是!不過將軍,她們都是些女子啊,要讓敵人抓了俘虜,不讓人恥笑嘛?」

    「龐雯她們這些天反衝擊不是表現的很好嘛?還虧得郭汜不要她們,否則我還真沒有力量進行襲擾呢。讓她們一直騷擾到天明,注意不要中了敵人的埋伏!」我仔細看了鮑出一眼,覺得他的面容有些模糊,看來我真的太累了。

    鮑出從望樓上下去後,我一屁股坐在望樓的木地板上,睡意一陣陣湧上頭。

    「將軍,您下去大帳休息吧?」聽了徐陵的話,我閉著眼睛搖搖頭。

    「您一天都沒吃東西了!我讓人給您拿點吃的?」

    「好吧!」

    「將軍!給您水和胡餅!」我心不在焉地坐在那裡迷糊,等到親兵再喊我,我才回過神來。

    「哦!」我費力地咬了口胡餅,看了看給我送食物的親兵,是步兵隊史苻鍵,一個長著絡腮鬍子的氐人,也是蒲儼、高見培養的五名神射手之一。

    按照北軍射聲營的標準,二百步距離外的鵠的,二十四枝弩矢射中二十枝以上為神射手,十六枝以上為超等射手,十二枝以上為一等射手。雖然我們有射聲營重視射藝的優良傳統和留下的許多優秀射手,從我以下,包括蒲儼等校尉在內,對於射箭的訓練也十分重視,但到目前為止,包括蒲儼、高見、楊干在內,楊軍一萬八千部隊裡面神射手一共也就八名,高見麾下有一個,叫鉗耳(羌姓)莫於(西羌人,勒姐羌部落,屯長,高見的老部下),蒲儼麾下有四個,分別是杜珩(heng)、竇安,尹公陀和苻鍵,這裡面杜珩、竇安是我們射聲營以前的將士,經過我的不斷提拔,現在都是軍侯了,尹公陀是在河東時蒲儼帶著入伍的,現在是屯長,苻鍵則是從陝縣西進時和楊干一起進來的氐族人,現在是隊史,因為他職務比較低,被我從蒲儼麾下要了過來。

    要產生一名神射手,不僅需要艱苦而長期的訓練,而且必須要有天賦,並不是每個人訓練後都可以成為神射手的,或者準確地說,絕大部分人都不具備成為神射手的天分,就是再怎麼艱苦訓練,最多是一等射手或者超等射手。

    因為弓,甚至裝有望山的弩,射擊精度主要都依賴個人因素,像風力、距離、敵我的高度對比、光線的折射以及扣動弩機的技巧、射擊時機和射擊部位的選擇,甚至射擊時射手呼吸的控制等等,許多影響射擊精度的因素,只能根據個人經驗的總結和天才的把握。而有了天分,還必須要進行正規和長期的訓練,所以要產生一名神射手是非常不容易的,即使在以騎射著稱的匈奴人中,可以稱為神射手的射鵰手都是十分稀少的。

    這些優秀的射手是一支軍隊的精華,他們的價值可以與身體等重量的黃金相媲美甚至更加貴重,說實在的幾十斤黃金算的了什麼,只要願意,雖然困難但還是可以得到的,而一名神射手只能說是可遇而不可求,他們是我楊軍中真正的寶貝。也只有我們,因為有射聲營的精華傳承、而且湊巧得到了高見、楊干、蒲儼這樣的人,經過艱苦培養才擁有八名神射手,其他將領麾下能有一個神射手都不錯。(光武帝麾下的虎牙大將軍蓋延就是一名優秀的弩士,史書上稱他可以拉開三百斤的強弩,古代騎兵的武藝首要的是騎射功夫,馬戰尚在其次。)

    對於神射手的價值,每個將領都十分清楚,他們一個人有時可以決定一場戰鬥的勝負、一名高級將領的生死,一群普通的射手所發揮的作用根本不能和他們相提並論的,所以包括李?、樊稠兩位將軍在內,李利、胡封等許多人明著強要賴磨、威逼利誘,暗裡挖牆角,都想把我這幾個人弄過去,尤其是苻鍵、楊乾等幾個職務不高的神射手,還好我嚴防死守,看的很嚴,甚至殺了幾個到我們這裡說項的人,才算沒流失掉一個。

    蒲儼麾下這些優秀的射手在這四天的防禦作戰中發揮了巨大的作用,說扭轉乾坤也不為過,他們被我當作救火隊使用,那裡出現險情就派到那裡,基本上只要情況不很嚴重,他們一去,最多四五次齊射就可以挽回大局,特別是一千參連弩部隊,迄今為止還沒有解決不了的險情。

    蒲儼又根據下面射手的建議,在壘壁上對敵射擊時,改變了我原來常用的三段式射擊方式,而是把超等射手、一等射手這些優秀的射手集中起來,專門負責射擊,每個人配兩個普通射手,專門負責張弩和裝矢,這種分工明確的射擊方式,效果很明顯,對敵射擊的精度大大提高,尤其是在對射中射死了許多敵軍的射手。他又把麾下三名神射手集中用來狙殺敵方軍官,迫使敵方每次衝擊時,高級將領都遠遠躲在後面,這樣士兵衝擊的勁頭就不足,就比較容易打退。蒲儼營這幾天,殺敵數量,不光在楊軍部隊裡,而且在所有步兵隊伍也是最多的,在敵我雙方都是威名遠揚,敵方士兵只要一看見他們背著大黃參連弩在壘壁上跑過來就趕緊撤退,將領就是在遠方怎麼呵斥都無濟於事,這也不怪他們,平地上在一百步左右的距離和一支優秀的大黃弩部隊遭遇,下場是十分悲慘和尷尬的,不僅沒法防護,而且難以逃脫,逃命的機會微乎其微。

    看到勁弩士們大建功勳,自己卻在我身邊英雄無用武之地,苻鍵和楊干急壞了。前些天戰鬥比較激烈,我很難離開望樓,而一下去不是去巡視就是立即睡著,他們要找我說句話都很難,也不敢在戰鬥激烈的時候跑望樓上來打擾指揮,昨天晚上我吃飯的時候,他們終於找到機會向我請戰。今天上午我就派他們二人帶著親兵營的十名精銳勁弩士到敵軍攻擊最猛烈的南壘壁中門去狙擊,一出戰就告捷而歸,兩人聯手,使用力量最大的十二石蹶張弩,二矢並發,在三百步的距離上射殺了韓遂麾下將領張橫,兩隻弩矢瓦解了敵方四千人的攻勢,這就是神射手的價值。回來後我根據事前定的賞格,每人賞賜黃金十斤。

    驕傲地看看我這名優秀的部下,我抬頭含笑對他點點頭,接過水和胡餅。

    「你也辛苦了,回去好生休息一下,明天和偉長再展雄風吧!」

    「是!」苻鍵眉飛色舞的答應一聲,轉身下樓。

    看著苻鍵下去後,我又抬頭看了看天上出現不久的星星,好像越來越模糊,我終於抵擋不住睡魔的誘惑,頭一偏,靠在望樓的護壁上睡著了。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