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 第八十一章 、魂魄歸位 文 / 小希十八

    「瀾，我和阿爸說，讓他派人來接我們回去吧。」

    我緊捲著獸皮，縮弓著身子像一隻蛹，卻仍禁不住牙門戰戰作響，嗚嗚了半天卻也沒繃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放心好了，反正阿爸以為事情一直是我在做的，到時我就說是我搞錯了。」

    我看看她，勉強扯出一絲僵硬的笑容。大烏麻會真的不知道我們每個人每天都在幹什麼嗎？

    不過這個問題的確讓我比較難以回答，因為某種「特殊情況」已在這裡持續半年多了，他卻從未責問過我們任何一個人，就像……真的被蒙在鼓裡一般。

    話說半年前，我們接受大烏麻的指令，在他的安排下進入了神女澗，小主子就是阿贊，她要花上一年的時間在此學會與十四種不同門目的知天交流的「語言」，這將致使她若真想學有所成，必須每天花六個時辰以上的時間去觀察、思考、嘗試與「預備知天」們的交流，但是，這位大人的心思自從到了這裡似乎就只在洗衣燒飯、料理雜務上，最初我還以為她只是圖個新鮮，沒想到卻堅持了下來，並且做得越來越出色。每每在她煮東西的時候，我都可以看見她臉上洋溢出一種陶醉般的幸福笑容，而我被勾起了好奇心也去嘗試了，只不過結果……不提也罷。

    而這些工作，本來應該是我做的，如今卻成了她讓我去尋找、跟蹤、接近、以及培養和那些「預備知天」們的感情，最終達成交流的目的。而她寧願去發明一種等大烏麻來問時我們怎麼對的暗號，也不願意去和我做一刻鐘相同的事。

    至於那兩位男士，美其名曰是保護阿讚的安全，實際上大部分時間都在各忙各的，究竟忙些什麼我也不知道，我總隱隱覺得大烏麻還有什麼另外的密令給他們，不過既然已經說了是「密令」，那自然是不能公開的。有些事，不該打聽的絕對不能打聽，即便不小心給你知道了也要裝作不知道，這——就是規則。

    最後，我的病還真讓我們提前離谷了。來是一起來的，回便也是一起回的。

    可是，當大烏麻見到我時，他的一張臉登時就變了顏色，而後忙命人將我抬進了丹室，那是王城禁地。渾渾噩噩中我也不知道究竟經歷了什麼，就覺得自己被放在了一隻大磨盤上，然後隨著磨盤的旋轉一團忽黑忽紅的霧氣便不知從哪冒了出來，開始在丹室內橫衝直撞……最後，幻成了我的模樣，如魂魄般……歸位了。那一刻我霍的睜開了眼睛，不知怎麼就好像看見大烏麻整個像個血人般，臉上身上全是血口子，歪倒在丹室一角，劇烈地喘息著——我擔心他，然而卻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知覺。

    怎麼出的丹室我不知道，再醒來時聽說已經是七八天後了，而我卻接到了一個沉痛的噩耗，那就是，大烏麻他過世了。

    新的大烏麻繼了位。

    ……

    從那一天起，我對玉璣的仇恨就再也無法抹卻了，我覺得他即使不是要我死，也是要害我，而大烏麻，卻為了救我，永遠的離開了我們，離開了他唯一的女兒——紋妲。

    ……

    喔，我想起來了，那便是當我雙眼發紅的去找玉璣復仇之時，我已經有兩個我了，一個是本體，另一個是影子，而影子就要比我要厲害多了！所以那晚，影子、我，和我召出來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多的蝙蝠一起攻向玉璣時，也不知究竟是哪一個，總之終於在他臉上留下了一道血線。

    就在那一剎那間，他眼中也頓起了殺機，但我沒有怕，在決定來找他前，我就已經拋開生死了！

    然而，就在我要為此投出生死一擲時，他卻突然呵呵一笑，繼而身形一旋，眨眼便不見蹤影了。

    操！還待跑的？

    然而腳跟腳的剎那，林子中突起了叩叩叩的聲音，剎那間便滿耳都是，我聽不出那是什麼，只覺得從四面八方，頭上腳下，皆收攏而來，如有一面無形的網，早已鋪好，而此刻——起網了……

    一切在一瞬間回到了現如今的眼前，那影子一掠，滿面含笑迎面風撲了過來，我整個人驀然一挺，記憶的閘門——關閉了。

    回憶就到此為止，之後的一切仍是空白。

    可是，那影子，卻是真真實實存在的，並且此刻已再度回到了我的身體裡，在這之前，她好像離開了很久很久……

    環顧向四周，當視線落至那方垂下來的床帳上時——我驀然知道了，知道那後面遮著的……是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