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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視海爭雄 第300章 八股文電影 文 / 鑌鐵

    第300章八股文電影

    經過一番辛苦,終於定下了創建榮氏影城的大計,屈指算來,榮少亨已經在大陸呆了半個多月,眼看一切已經就緒,榮少亨再次抽出時間感謝了一番自己的「便宜師伯」李翰祥,要不是他的幫忙,興建影城的機會啊也不會順利進行。

    李翰祥已經喜歡上了榮少亨這個年輕人,在他即將離開的時候語重心長地回憶了自己的「幾起幾落」,教導榮少亨說:「想當年,我導的第一部古裝片《貂蟬》,在亞洲影展得了導演獎之後,由菲律賓返回香港的時候,邵氏公司的全體同仁幾乎傾巢而出,到機場去歡迎,我們一下飛機,萬頭攢動地我和六老闆(邵大亨)擠在中間,忽然一下子被幾位手足,把我和六老闆舉在半空,所以我們只好在一片歡呼聲中,騎著馬除了機場那以後,我在影界紅透了半邊天,在片場走路都前呼後擁地跟了一大群,人沒到,聲先聞,開路先鋒老早跑到前站通風報信:『李導演來了,李導演來了!』接著,別人在迎合觀眾口味拍血腥的武打商業片,我仍一意孤行,堅持己見,和市場背道而馳,拍一些如《冬暖》,《破曉時分》一類的文藝片。這兩部影片公映後評論是上上,而票房則是下下,使投資者血本無歸。當時以票房過百萬才算是大導演,所以我改變初衷,馬上拍攝了一系列騙術影片,接著又拍了《大軍閥》,《風月奇譚》,《風花雪月》等喜劇,使香港的年輕人至今都以為我只是個風月大導。於是我在港台的影壇上又風生水起,一時獻榮獻媚的,叩頭的,送禮的,不一而足。沒幾年我導的影片,票房紀錄又漸漸地落了,人們的臉色也一如寒暑表一樣下跌了,甚至又有人和我面對面也視同陌路了。等我開足馬力拍攝了『乾隆系列電影』,在香港都過了千萬記錄,於是馬上覺得影界的人情又熱了起來。」

    臨末,李翰祥激憤地說道:「所以,你在這個圈子裡,還要求什麼人情的話,那你就是白癡,不必罵他媽的,更不要念百家姓,三字經!」

    聽完這番話,榮少亨深深地一鞠躬道:「——受教了!」或許榮少亨怎麼也沒有想到,未來李翰祥的這番話經幫助他經歷過若干的坎坷和苦難,但是他從不怨天尤人,因為在他看來,自己掌握命運的人,而不是被命運所擺佈的人!

    告別了李翰祥,榮少亨轉機飛回西安,稍微大點了好了一些,準備就緒後準備動身返回香港,主持大局,這時候他下榻的地方卻迎來了一位尊貴的客人。

    說到這位客人,就不得不說現階段中國的電影事業。八十年代,中國有四大電影廠,分別是上海電影製片廠,北京電影製片廠,珠江電影製片廠,還有峨眉電影製片廠。除此以外就是西影,也就是西安電影製片廠!

    這五大電影廠類似《射鵰》中的「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

    本來西安製片廠落在四大電影廠的後面根本就排不上號,可是因為一個人的出現,改變了這個局面,他就是號稱西影鐵人廠長的吳天明!他也是未來拍攝出了《老井》,揚名天下的中國大導演;更是培養出像張藝謀,周曉文,還有顧長衛這樣國際級大導演的超級大伯樂!

    吳天明小的時候就是個電影迷,有此為了看電影,甚至不惜賣掉自己的新鞋來換取電影票。長大後便很自然地走上了電影人這條路。而現在的西影之所以能追上上面的四大電影廠,完全是因為在去年吳天明獨立執導的故事片《沒有航標的河流》,該片於1983年獲得了夏威夷第四屆國際電影節東西方中心電影獎,這可以說是西影廠第一部在國際上獲獎的影片,吳天明的名字從此在電影界,在觀眾中震響,西影也因此水漲船高。

    作為西安電影製片廠的吳天明一直都在探索中國電影的發展道路,對於香港電影他覺得很神秘也很好奇,他看過很多香港電影的錄像帶,認為那種把娛樂融於藝術的作法很新奇,不同於中國的電影,一直以來都被賦予了很濃重的政治色彩。也許隨著改革開發,中國的電影事業而也會逐步地變化,畢竟藝術是讓大多數人來品味和享受的,過多的教條主義只會扼殺藝術的新生命。

    所以這一次他從攝影師張藝謀嘴裡一聽說香港玄廷娛樂的大老闆榮少亨來到了西安,並且打算興建影城,就認為這是個雙方交流的好機會。

    「這一次無論如何我也要和這個榮老闆見個面兒。」在汽車上,吳天明對自己的下屬張藝謀說道:「玄廷娛樂這個電影公司冒得太快了,我原來還一直以為只有邵氏,嘉禾,新藝城才是香港電影界的『三駕車』呢!誰知道現在才過這麼點時間,它居然就快追上它們了,其發展的速度比火箭還快!所以,我們一定要過來取取經啊!」

    張藝謀非常認同地點點頭道:「剛認識的時候還不覺得,此時知道了底細才覺得此人真是一個厲害角色!自己白手起家,從編劇助理做到現在的大老闆,能編,能導,能文,還能武,最重要的是很具有商業頭腦,玄廷創建不過兩三年,如今其規模已經像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不止你好奇,想必是人就都會好奇,他榮少亨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呵呵,頗有同感啊!」吳天明笑著敲了下太陽穴,感歎道:「我今年已經是四十五歲的人了,對於我來說,建立一番事業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總不能等我到了六七十歲還在裹足不前吧!人啊,有壓力才會有動力,有了動力才會年輕,要不然人們怎麼會說生命在於運動呢!呵呵!!」吳天明說完這話,臉色一變,卻又歎息道:「可惜啊,我雖然努力,可是摸索來摸索去,在電影事業上卻始終都找不到發展的要領,表面上看來我們西影蓬勃向上,發展勢頭良好,可是又有誰知道我在背後急得頭髮都白了!」臉上頓時顯現出滄桑和疲憊。

    見他如此神情,張藝謀連忙說道:「廠長你為廠裡的事情操心大家都是知道的!」頓了頓,他又說道:「誰不知道您經常獨自下鄉搞調研,誰不知道您常常自己扮成電影放映隊的工作人員去部隊、去基層,通過自己親眼所見的東西來確定廣大老百姓們最想看的電影?……你是個好人,更是一個好廠長!」張藝謀露出敬重的神情,以此來肯定對方的貢獻。

    吳天明見他這樣,便欣慰道:「有些東西我問心無愧就好了!你也不用多說什麼了!只要你以後在工作中記住『為人民服務』這五個字,那麼我也就不枉帶你的一片苦心了!」

    「嗯!我會記下來時時刻刻都照著它努力前進的!」張藝謀黝黑的臉上放射出一絲光彩,堅定的說道!

    酒店的客房內。

    「你就是榮少亨?」

    「您就是吳廠長?」

    榮少亨和吳天明兩人一見面便異口同聲的一起彼此叫了起來!

    「哈哈……!」

    兩個完全可以代表內地和香港電影新崛起力量的代表一愣後,都不由得開心的大笑了起來!

    「吳廠長您怎麼來了也不事先知會我一聲,居然沒有去接您!真是太讓我失禮了!來,快快請坐吧!」

    榮少亨說著,很紳士地閃身讓座。

    「呵呵,要不是張藝謀給我通風報信我還不知道你這個香港的大老闆大導演已經來到我們西安了呢!」吳天明笑呵呵的坐在了沙發上。「聽說在香港你們玄廷娛樂搞得是有聲有色風生水起啊,連邵氏和嘉禾這樣的大牌都要對你們另眼相看啊!」

    「呵呵,吳廠長您太抬舉我了!或許我們的公司拍了幾部賣座的電影,可是和你們西安電影製片廠比起來,那簡直小巫見大巫啊!」

    「小巫見大巫?哈哈,不要以為我在內地就什麼都不知道,聽說單是你們最近製作的那部電影,叫什麼……《我的野蠻女友》的,就賺足了一千八百多萬,日本,韓國,還有新加坡都賣得火熱啊!」

    榮少亨笑著遞過去一支香煙:「運氣而已,那部戲我們也投資了七百多萬,這樣計算下來也不過只是賺了一千多萬而已!」

    「不錯了!一千多萬絕對不是個小數目了啊!」吳天明感歎的說道:「你不知道啊,國內的幾家最大的電影廠像上海、北京、珠江,峨眉這些誰家有你這麼多錢呢?呵呵,只是拍了一部戲就賺了這麼多!這要是在內地的話,非要拍上幾年才可能賺得到!」

    「呵呵,沒有辦法啊!制度不同嘛!」榮少亨也有些感慨,因為他想起前世小時候看的那些國產電影,好像記憶最深的不是某某明星,而是動用了多少飛機、多少坦克、多少人力!香港電影和內地電影相比起來,雖然錢多花了不少,但是真正的大製作卻有點名不副實的感覺!

    「你們拍戲主要是為了給人們樹立正確的價值觀,人生觀,讓人們明白是什麼好什麼是惡,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宣揚好的社會現象,鞭撻醜陋的生活本質……而我們則是為了賺錢,說的再明白點,我們資本主義電影市場的運營就是牟利,和你們的目的是不一樣的。而這也決定好了我們雙邊則重的發展方向不同!」榮少亨細緻地講敘了內地和香港電視製作的差異。

    吳天明笑笑:「以前我也像你這樣思考過,認為你們香港的電影市場太惟利是圖了,甚至有些墮落,很多電影容易教壞年輕人……可是現在我想明白了,不管是內地還是香港,做電影都有一個本質的目標,那就是——為人民服務!人民所需要的,就是我們需要拍攝的!有人說你們拍攝的槍戰片太暴力了,可就是有人喜歡看!我也喜歡!它可以舒緩人們的壓力,並且在裡面中也可以宣揚美醜善惡,呵呵!總地來說你們香港的槍戰片也是一種電影藝術,動作畫面的處理,故事情節的佈局,這都要求製作者有很深的拍攝功力,不簡單啊!」

    榮少亨:「很感謝吳廠長對與我們香港電影的認同,事實上國內拍電影的資源十分的豐富,只是因為有了某些制度的限制才會形成比較單一的電影體系,如果我們雙方能夠互相合作的話,就能做到揚長避短,資源合理運用,到時候一定能夠進一步推動彼此的發展!」

    榮少亨這樣說著,忽然覺得吳天明今天來自己這裡就是一個「暗號」,一個國內電影界向自己示好的暗號!

    畢竟,現在的他和自己的玄廷娛樂公司確實已經有了那麼大的名頭和實力讓他們來關注和示好的潛力!

    吳天明笑了笑,沒有馬上明確表示出自己所來的心意,而是岔開話題問張藝謀道:「藝謀,你是搞攝影的,用你的眼光來看,玄廷娛樂製作的哪部電影比較優秀啊?」

    張藝謀夾著香煙猛吸一口,說了一句大實話:「我很喜歡玄廷拍攝的那部《賭神》——拍得實在是好看!」

    「呃?國內也能看到嗎?」榮少亨一下子就愣住了,因為他知道現在的香港電影那的根本就進不了國內的,電視好像還可以;另外,張藝謀可是未來的頂級藝術片導演,而《賭神》徹底的商業大製作,他喜歡看《賭神》也太牛頭不對馬嘴了。

    張藝謀憨厚地笑道:「當然不是在國內了,那是我和他前幾天出國去學習討研的時候在日本東京看的!票價還很貴呢!一張就花了我十幾塊錢!」表情肉疼的緊,也的確,十幾塊錢在國內能割幾十斤肥豬肉了!

    看到榮少亨的詫異,張藝謀便又笑著說道:「當時要不是看在是香港電影的份上,而且本身在亞洲也那麼火的話,我還真就不看了!可是真想不到啊,你們居然連『賭』這個很平常的事和話題都能搞出這麼精彩的電影來!另外整部戲的拍攝手法很另類,畫面霸氣中充滿淡淡的哀傷,哀傷中又充滿令人激憤的回憶,看起來在剪輯的時候用了折疊的手法,用不斷重複心理暗示的手段來打動觀眾們的欣賞欲,比如演員周潤發在戲裡面扮傻那一段,就不住地重複『我是賭神』,『我是賭神』,然後畫面後推,時光倒流中重現賭神意氣風發的模樣,這樣讓觀看者十分入戲,心中更是期待後續情節的發展……總之你們香港真的是藏龍臥虎啊!」

    這些話之前張藝謀從未和榮少亨談過,榮少亨這只後才知道張藝謀不愧是未來的「老謀子」,「國際大導演」,汲取電影技巧的能力實在是太強悍了!

    眼看榮少亨一臉的差異之情,張藝謀似乎意識到自己說得太盡興了,黝黑的臉上再次憨笑道:「當然,

    那部戲主要還是你這個編劇寫得太好了!」

    看著張藝謀如此拙劣的捧人手法,榮少亨差點笑出來,看起來老謀子還是不善於拍馬屁啊。前面把戲裡面的演員還有攝影誇得跟一朵花似的,到了這裡又一下變成了捧編劇……

    吳天明畢竟老道些,急忙幫張藝謀圓場道:「確實,香港的編劇要比我們內地的活躍的多,像榮先生這樣能編能導的人才更是少見呵!」

    「哪裡啊?廠長您真是太過誇獎了!」榮少亨謙虛的說道:「我估計要不是國內的『主旋律』題材套過於束縛人的創作**,我想恐怕也有許多優秀的編劇早就寫出來了!」說完這些話,榮少亨有意無意地用眼神觀察吳天明的表情變化。

    要知道榮少亨的這句話含義很深,尤其對於內地電影現狀做出了自己的評價。一個詞「束縛」,就可以引申為捆綁,或者更深的政治意義。榮少亨並不是傻,他之所以這樣做就是為了要試探吳天明此行所來的誠意,要合作,絕對是雙方面,尤其需要坦誠相待。

    「呵呵……這個………!」吳天明對於榮少亨的直言不諱還真就沒有預防,針對他的話更是不好說自己的觀點和看法,畢竟這個時代正是「主旋律」電影大勢發展和當道的時代!

    什麼是主旋律電影呢?內地文化管理部門提倡的「主旋律」是指「反映社會進步總潮流的時代精神」,與這種政治氛圍相一致,中國的主旋律電影在上世紀80年代中後期開始呈現出快速發展的趨勢。主旋律電影最常見的兩類題材是革命歷史題材和體現時代精神的當代社會生活題材。

    革命歷史題材在審查、投資方面因投政府所好,表現出了優越的便利性,也出現過一些有影響力的作品,比如《開天闢地》、《大決戰》、《焦裕祿》等。

    現實題材則更是豐富多彩,思想內容也更加充實,有一些也確實能真正反映社會現實人們的思想價值觀和文化價值觀,比如《人生》、《過年》等等。

    但總體來說,主旋律電影這種反映假惡醜的電影,從來就不曾有市場。而這也是國家電影始終不能走向世界、形成強大影響力的最大敗筆!對此,吳天明這個西影廠的廠長,想要有一番大作為的鐵人導演也是只有苦笑著無話可說了!

    興許是看見了吳天明的尷尬,榮少亨非常從容地轉口道:「我們現在先不說這些了!今天廠長您來得正是時候,我們剛好在酒店宴會廳舉行影城開工建設的慶祝活動,您要不要也去跳跳舞、喝杯香賓?」

    吳天明馬上拒絕了:「算了吧,我一跳舞就頭暈!但卻很想去你們建設的影城看看,作為西安電影界的當家人,我們卻沒能力開發這樣龐大的工程,說出來真是慚愧啊!」

    榮少亨也不好說什麼,於是笑笑道:「那請跟我來吧!」

    一路上,酒店裡許多人都好奇的看著吳天明和張藝謀,要知道榮少亨下榻的這家酒店接待幾乎都是華僑或者外賓,大家幾乎都穿的西裝革履,衣衫光鮮,

    而吳張二人穿著實在是和眾人有些格格不入,一個是一身洗的發白的中山服,而另一個則是看起來皺巴巴的夾克衫。很土氣,也很怪異!

    不過看見榮少亨親自引路的架勢,他們倒也表示出什麼不禮貌,只是眼神充滿了好奇。

    一路走到電梯門口,吳天明忽然道:「那個,我們是不是穿得太惹眼了?他們好像看怪物一樣!」兩人來之前只顧著說話了,沒發現周圍人的表情,此時方覺得不妥。

    榮少亨差點笑了出來,正想解釋下。但張藝謀也說道:「要是在笑我們的穿著的話,那我們還真是沒有辦法了!這身可是我最好的一套衣服了,才剛剛在商店買的,今天才穿第一次,連相親都沒這樣打扮過!」

    「汗!」榮少亨真是差點沒有憋住自己想要暴笑的衝動,連忙壓下來,說道:「兩位也別見怪了,人和人總是有些不同的嘛!有的追逐時尚和潮流,有的追逐舒適和自由,尤其像你們這樣忙於藝術的,不修邊幅也是在情理之中!」

    他頓了下,手指著電梯道:「好了電梯下來了,我們還是先下樓去吧!」

    關上電梯門,三個人走了進去!

    「榮老闆不知道你是怎麼看待國內電影的呢?」

    榮少亨剛剛把按紐按下,吳天明就已經問了起來!

    榮少亨暗中一驚:「正戲終於來了!」想了想道:「我真是很少看、也沒有機會看到國產影片,但是我知道一點,那就是必須改變創作方式和審查制度還有改革電影公司的拍攝方式!」

    榮少亨所說的絕對不是無的放矢,要知道中國電影之所以發展緩慢,主要是因為中國電影制度猶如八股文一樣束縛了許多電影人的思想,這這一體系裡,你拍戲必須要做到愛國家愛人民,必須要做到正義戰勝邪惡,必須要做到好人就是好人,壞人就是壞人,絕不能和稀泥,更不能有半點有損國家形象的事情!

    總地說來,好萊塢也好,寶萊塢也罷,甚至於香港的電影,人們都把這當成是一種商品來運用,來發展,可是中國內地不一樣,國家把它當做了政治武器,所拍攝的電影不是以牟取暴利為目的,而是要灌輸人們不同的思想,因此才會在發展中滯後不前,如今國家改革開放,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允許市場的自由競爭,這樣一來電影想要生存,就要學會適應市場,學會同行業的競爭。這是吳天明此時面臨的問題,也是許許多多中國電影人所面臨的問題。中國電影需要改革,更需要進步!

    面對榮少亨的一針見血,吳天明不置可否的笑了下沒有說什麼,而旁邊未來的中國大導演張藝謀卻說道:「國家對電影的一些大勢是不會也不能改變的,所以要想照你說的那樣去改的話,絕對很難!」

    「我明白,所以我也只是說說而已,並沒有其他的意思!你們兩位也不必驚慌!」

    榮少亨暗中歎了口氣,但來臉上依舊是微笑的樣子,說道:「國家拍的片子我實在是不好說其他的,但是要想吸引觀眾的話卻只有努力的創作出各種不同風格、不同思路的影片才能發展壯大!而恕我說句實話,一直拍攝些革命啊、英雄啊這些片子,就算是耐心再好的觀眾,恐怕也沒有心情看下去了!」

    頓了下,榮少亨篤定地看了眼正在沉思中的吳天明,

    只見吳天明臉色凝重,但並沒有任何生氣的意思。於是榮少亨又繼續說道:「正派的英雄片和歌頌革命先烈的戰爭片,也許我們看前面幾次、十幾次都還能讚揚和受到鼓舞的話,那麼以後看得越多,那肯定也越反胃了!沒有觀眾來掏錢買票的話,失去了票房,那麼做為國有電影公司來說,最後的輸家自然也就只能由國家來承受經濟損失了!」

    吳天明的身體一陣顫抖,眼光有些迷茫的看了榮少亨一眼,輕聲道:「你是不是在說我們這些國有電影工作者在浪費國家的財力和物力?」

    這個大帽子一扣下來,絕對能把一般人嚇得半死,可惜榮少亨不是一般人,只見他神情坦然地一笑道:「不,這只是個供求關係!國家要求你們這樣做,你們只是在盡自己的職責而已;如果真的要說錯的話,那只能夠說國家對於電影的商業用途還不明晰,要知道,在美國好萊塢,每年所拍攝的電影能為政府創收幾十個億的稅收,而在中國不賠錢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吳天明沉思了,他對於榮少亨的坦白感到吃驚,畢竟榮少亨是個才來內地不久的香港人,可是好像他已經把中國電影現階段的弊端給看得清清楚楚,甚至比自己這個工作了幾十年的老電影人還要透徹……

    榮少亨繼續說道:「從另外一個角度上來講,我覺得國內那麼豐富的資源。無論是人力、物力還是財力都要比我們這些個人企業厲害得多,怎麼就沒有人拍出好電影來呢?究竟是制度有問題,還是人由有問題,這絕對是顯而易見!」

    吳天明用銳利的眼神望著榮少亨,榮少亨毫不退縮地迎上他的目光。

    目光灼灼發熱。

    須臾,吳天明竟然有一種力不從心的感覺,目光首先退卻下來,哈哈一笑道:「也許你說的很對!」吳天明大笑著,但是榮少亨卻沒有感覺到他是真的在笑的意思,有的只有悲涼和滄桑還有酸楚!

    想想也是啊!一個龐大的歷史悠久的國家、一個有著十三億人口的泱泱大國,影視市場是多麼的廣闊,但是幾十年來卻不斷地在拍攝中賠錢,在賠錢中拍攝!偶爾一部電影得了國際大獎,也是叫好不叫座,想要舉辦一個慶祝會還需要向國家申請補助……電影拍了一部又一部,產量挺多,卻都是賠錢的貨,以至於這幾年連廠裡工人的工資都發下來,但在外人面前還要裝得多麼文藝多麼高深,多麼的視金錢如糞土——典型的打腫臉充胖子啊!如今改革開放了,國家不可能再拿人民的血汗錢不斷地投入電影這個無底洞,電影廠要雄起,要自給自足,要盈利,這就必須要改變現在的狀況!

    「丁冬」一聲脆響傳來。

    榮少亨禮貌地用手擋住電梯門,邀請吳天明進去道:「電梯已經到了!吳廠長您也不要想太多了!我相信未來會變得更好的!我們還是先出去吧!」

    吳天明收回紛亂的思緒,和張藝謀一起進入了電梯,站在電梯門口,吳天明只覺得自己的眼睛都看花了,只見頭頂上都是明亮的日光燈,把一條不太長的走廊照射的燈火通明!腳下被打磨得好像鏡子一樣光華透明的大理石地板也是一塵不染的發著光亮,這些東西的佈置都在彰顯著物質生活是多麼的奇妙和美好。

    這家大酒店本來就是坐落在西安的土地上,但是能夠享受到如此尊貴享受的卻只有為數不多的外賓和華僑,以及像榮少亨這樣個港澳同胞……中國啊,我親愛的祖國,到底要到什麼時候你才會讓你的兒女也過上這樣富足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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