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改版 第三十七章 戰前的盤點(4) 文 / 追夢者

    田秘書心中念頭轉罷，知道自己該做正事了。詳細的詢問了一下「家家樂商業百貨連鎖」近半年的經營狀況，包括進貨、出貨情況，商品儲備，納稅情況，資產負債，實際資產，員工人數，高管持股比例，公司股本結構等等。

    被田秘書這麼專業的一問，羅衛謝還真有些傻眼。這些東西，他那點腦花哪裡記得住。不過他有他的辦法，這些東西在公司是機密，拿出去就不值錢了。羅衛謝在「家家樂商業百貨連鎖」任副總的時候，就專門負責日常經營，經常會接觸到一些報表。公司的一些資料，他是有存盤的，這些軟盤他就放在家裡。

    羅衛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田秘書，真是對不起！你問的這些情況，我實在答不上來！」羅衛謝話音剛落，就見田正南臉色一變，他心中暗道不好，連忙接著道：「不過我家裡有一些軟盤，上面有不少公司的資料。我想，應該可以找到你想要的東西。」

    聽羅衛謝這麼一說，田正南已經變得有些難看的臉色，這才恢復正常。就聽田正南道：「那你還等什麼？我跟你一起到你家裡，看看這些軟盤有沒有用！」

    田正南就待催促羅衛謝離開，卻見羅衛謝嘿嘿一笑，揉了揉鼻子道：「田秘書，咱們什麼條件都還沒談。如果讓你把資料全都看完了，我的利用價值不就沒了麼？咱們現在還是先談談條件好了！」

    田正南斜了羅衛謝一眼，暗道一聲：人渣！嘴上卻笑道：「好吧，你提條件吧，想怎麼樣你就直說！」

    羅衛謝眼珠咕嚕嚕一轉，嘿嘿笑道：「田秘書，我聽說顧氏企業很有錢。這次來到大陸投資，恐怕是準備大幹一場！」

    田正南以為羅衛謝是想要錢，臉色不變的道：「說吧，你想要多少？只要不是太離譜，我立刻就可以拿給你！」

    羅衛謝一邊搖頭，一邊擺手道：「no!no!no!要什麼錢呀！咱們兩個提錢，那不就俗了麼？」說著，還故作親暱的向田正南靠了靠。惹得田正南渾身起了一陣雞皮疙瘩，連連後退。

    羅衛謝輕咳一聲，正色道：「老實說，我在『家家樂商業百貨連鎖』是很想做出一番事業來的，只是姓牛的那小子不是東西！對我處處掣肘，讓我無力施展！要是真給我一個機會，我可以把現在的『家家樂』膨脹一倍，達到和『好又來』分庭抗禮的程度！說起『好又來』，老子心裡就有氣！若不是陳強那小子不聽話，我早就把『好又來』給整垮了！哪裡還輪得到王北緯那小王八蛋神氣！」

    聽到羅衛謝沒完沒了的講古，田正南原本一臉的不耐，但聽他提到「好又來」和王北緯，心中不由得又是一動。他倒還真沒有想到，羅衛謝居然還有膽量挑戰王北緯！不由得用正眼看來羅衛謝兩眼。

    就聽田正南道：「剛剛你說……你說你差點掙垮『好又來』？這事你該不是吹牛吧？」

    一聽田正南不信，羅衛謝有些急了：「沒事，我吹什麼牛啊？你也不去打聽打聽，一年前，在『好又來』襄陽賣場前面發生了一件上了電視的大事，那次若不是陳強那小王八蛋操作不當，我就已經讓『好又來』丟人丟到姥姥家去了！後來我又讓陳強那小子去幹另外一件可以讓『好又來』灰頭土臉的事，這小王八蛋不但沒做，反倒跑到牛人海那裡告了我一狀，害的我差點完蛋！從那以後，姓牛的就開始對我有意見起來，有事沒事就給我小鞋穿！」

    「好又來」襄陽賣場事件，田正南在搜集「好又來」的相關資料的時候，曾經接觸到過。根據他調查的資料，只差到沈沖豪曾經對「好又來」使過類似手段，但襄陽賣場事件到底是誰做的，他還真沒查出來。現在找到了事主，田正南不由得開始對羅衛謝另眼相看起來。

    田正南道：「你是說『老古記怪味醃鹵』那出鬧劇，是你導演的？」

    被人說成鬧劇，羅衛謝不免有些尷尬：「如果完全按照我的思路來，這件事就不會是鬧劇了。說起來，也是我用人不當造成的。」

    確認是羅衛謝做的，田正南暗中點頭，以為此人可以利用。便道：「你該不是騙我吧？這件事在當時可是鬧得很大，你不會是想藉機自抬身價吧？」

    聽田正南這麼一說，羅衛謝不由得急了：「奶奶的，這種事又不是多光榮的，我犯的著往自己腦門子上扣屎盆子麼我？你愛信就信，不信拉倒！」

    看到羅衛謝如此激動，田正南心知逼得太急了，便笑了笑道：「那倒也是，我就信你一回！你瞧，咱們倆把話題扯遠了，你還沒說你的條件是什麼呢！」

    羅衛謝有些不安的望了田正南一眼，輕咳了一聲道：「別的我也不貪圖啥。只要你們顧氏企業收購『家家樂』之後，能讓我繼續干我的副總，我就心滿意足了！」

    聽羅衛謝只有這麼一個條件，田正南不由得大奇道：「就這麼一個條件，沒別的了？」

    羅衛謝奇怪的望了田正南一眼道：「對啊！就這麼一個，你該不是覺得我的要求太過分了吧？」

    田正南呵呵一笑道：「沒有，沒有！我只是奇怪，這個副總一個月才多少點工資，若是你開口向我討個三五百萬，我多半都是會答應你的，再多點說不定我都能認可。你只是要求干個副總，我還真是感到有些好奇！」

    聽田正南這麼一說，羅衛謝不禁大感後悔。在他想來，「家家樂」那點破資料，能賣個十幾萬就不錯了，要那麼點錢，還不如混個副總當當，至少有面子的多。再說，跟著顧氏企業走，以後沒準兒還能混的更好。他哪裡想到田正南開口就是三五百萬，聽田正南的意思，這似乎還不是他的底線。

    心中雖然後悔，無奈話出如風，羅衛謝不好出爾反爾，平白讓田正南看輕了他。便強笑了笑道：「顧老闆少年英雄，這麼年輕就接掌了顧氏企業，我這不是想跟在他老人家身邊，希望幹出一番事業麼！再說，我不是想在田秘書您的英明領導下，走向成功的彼岸麼！」

    明知道羅衛謝是在拍馬屁，田正南還是不免有一種輕飄飄的感覺。他笑道：「算你有眼光，你的條件我答應了！」

    兩人談妥條件，便直奔羅衛謝家中而去。一番搜索查看之後，田正南在羅衛謝家中的軟盤裡，發現了不少有價值的資料。裡面不但有「家家樂」的供貨商詳細目錄，甚至還有他們的聯繫方式。「家家樂」所有商品的進貨清單、低價、售價，全都記錄在案，一目瞭然。田正南最希望看到的「家家樂」的資產負債表，以及資產清單也赫然在列。

    有了手中的資料，田正南就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現在「家家樂」旗下一共有六十家賣場，在上海本埠有十四個，其他四十六個分部在江蘇、安徽、浙江三省內。資產總值為三十億元人民幣，負債總額為十三億人民幣，未結貨款為十一億人民幣。也就是說，「家家樂」的淨資產只有六億元人民幣！只有六億，居然敢搞出這麼大攤子，「家家樂」膽子還真是不小。

    不過細一分析，也就不足為怪了。「家家樂」有三個股東，分別是華聯集團、聯華實業和海富創投。其中，華聯集團zhan有40％股份，聯華zhan有30％，海富創投zhan有30％。「家家樂」董事會迫於「好又來」和「利百家」兩大巨頭快速發展的壓力，不敢困守一隅，不得不負債經營，快速擴張。

    「家家樂」不像「好又來」和「利百家」兩家企業，各自背靠實力強大的母公司，說「家家樂」是個有爹生，沒娘養的苦命孩子也不為過。在這樣的情況下，既要發展，又要面對對手的強力競爭，膽子不大一點，還真沒辦法活下去。

    從羅衛謝家中出來，田正南決定不去「家家樂」總部，而是分別和聯華實業、海富創投方面接觸。在和羅衛謝的交談中，田正南瞭解到，聯華實業和海富創投對於第一大股東華聯集團利用自己大股東的身份，壓制他們兩方感到不滿，更對華聯集團輕舉冒進的經營方式很有意見。明知道對方不是鐵板一塊而不加以利用，田正南也就不配跟在顧飛的身邊。

    在向顧飛匯報請示一番之後，田正南的方案獲得了顧飛的認可。他開始正式接觸聯華實業和海富創投方面，根據自己所掌握的資料。田正南對這兩方所握有的「家家樂」30％股份，開出的價碼是總計四億元人民幣。用田正南的話來說，「家家樂」30％的股份實際價值就只有一億八千萬，付兩億元人民幣，已經是溢價收購了。

    海富創投的老闆，是個精明強幹的女強人。不過三十來歲的年紀，就取得了現在的成績。她是靠炒股起家，在中國股市設立之初就依然投入到股海之中遨遊，一番拚搏之後，聚集了不少資產。隨後開設了海富創投，這一專門從事風險投資的企業。

    田正南在和海富創投的女老闆第一次會談沒有取得任何結果，僅僅只是向對方表達了希望收購對方手中握有的「家家樂」股份這一信息。在聯華實業獲得的待遇也是一樣，他們雙方對華聯集團雖然不滿，卻還沒到分道揚鑣的程度。

    在瞭解到雙方的心理之後，田正南決定給對方下一副猛藥。首先，田正南依據手中掌握的資料，給「家家樂」所有的供貨商一一打電話，告訴對方，顧氏企業打算收購「家家樂」，如果你們還打算繼續供貨給「家家樂」，那麼就和我們合作。田正南所要求的合作方式，就是向「家家樂」集體逼款！

    並不是所有的供貨商都願意和田正南合作，但是多數供貨商還是向他妥協了。畢竟，田正南不是代表他自己，而是代表他背後的顧氏企業。以前可能國內對顧氏企業瞭解不多，但是隨著顧飛大張旗鼓的進入國內，一些媒體對顧氏企業進行一番報道之後，顧氏企業有多強，這些供貨商多少還是有些瞭解了的。擁有四家鋼鐵企業，兩家石油公司，三家煉油廠，兩家機械製造廠，資產總額高達六百億美元，這樣強勢的企業，自然不是他們小小的供貨商可以得罪的起的。

    在彼此串聯，瞭解到其他供貨商的態度之後，僅剩的那些最初表示不願意的供貨商，在形勢面前，最後還是不得不低頭。只是，他們不明白，田正南是從哪裡知道，他們是「家家樂」供貨商這一訊息的。這在他們心裡，只能是一個永遠的迷。

    九四年十一月三號，這一天對於「家家樂」來說，實在是一個悲慘的日子。幾乎所有的供貨商，都在這一點打電話告知，要求他們立即支付拖欠的貨款。否則將停止向「家家樂」供貨，並且訴諸法律手段！

    冒進的惡果，在這一刻顯現出來了。拖欠貨款高達十一億元人民幣，就算「家家樂」現在清倉甩賣，也是還不起這筆錢的。借款？這條路顯然也是行不通的，「家家樂」以自己所有的財產做抵押，做了一本財務假賬，這才從銀行貸到了可供發展的貸款。這筆款項總額高達十六億元，若是被銀行知道「家家樂」被供貨商逼債，說不定馬上就要來收帳也不一定。

    「家家樂」董事會緊急會議在這樣不利的情況下召開了，「家家樂」總經理牛人海建議華聯集團、聯華實業、海富創投等母公司向「家家樂」注資，讓「家家樂」先渡過這次難關。只要「家家樂」能挺過這一陣，以後肯定可以很快還清向母公司的借款。

    華聯集團方面的代表發言頗為踴躍，似乎有注資的意思。聯華實業和海富創投方面卻態度曖mei，故左右而言他。在田正南找他們的時候，他們對「家家樂」的前景還十分樂觀，誰知突然之間，「家家樂」就變成了將傾的大廈，稍稍用力推上一把，很有可能就此倒塌。這個時候再向「家家樂」投錢，在他們看來，無異於拿錢打水漂。

    「家家樂」的董事會會議沒有形成任何結果，聯華實業和海富創投既不說注資，也不說不注資，反正就是採用拖延戰術。按股本構成來說，華聯集團雖然是大股東，但是聯華實業和海富創投聯合起來卻可以制約華聯集團。因此，這次會議無疾而終。

    董事會會議之後，聯華實業和海富創投的老總，分別打電話給田正南。這樣的結果，已經在田正南預料之中。為了盡快獲得「家家樂」的控股權，田正南並沒有藉機向對方壓價。而是以30％「家家樂」股份兩億元人民幣的最初報價，分別從聯華實業和海富創投的手中，接過了「家家樂」的股權。至此，顧氏企業已經在事實上，掌握了「家家樂」。

    隨後，顧飛以「家家樂」控股股東的身份，召開了「家家樂」臨時董事會議。在會上，宣佈了新的人事任命。作為供貨商集體發難的替罪羔羊，牛人海被迫下台。不管以什麼樣的理由，總有一個人要承擔這次罪名，作為羅衛謝幫助田正南的附帶條件，牛人海的下台是必然的。

    接著，顧飛又宣佈：「我宣佈，任命田正南先生為『家家樂商業百貨連鎖』總經理；羅衛謝先生為『家家樂商業百貨連鎖』的常務副總經理！」

    這兩項人事任命一經發佈，立刻在董事會上製造了不小的地震。田正南姑且不說，羅衛謝這人，他們可都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這個被牛人海趕走的卑鄙小人，沒想到居然有獲得了翻身的機會。

    一些有心人，不免把顧氏企業入主「家家樂商業百貨連鎖」的事件，和羅衛謝離職後再次歸來聯繫到一起。他們更深入一點，想到羅衛謝曾經坐過公司的高級職位，對公司內部事務十分瞭解，一些流言不可避免的四處散播開來。

    有沒有流言，顧飛是不在乎的，甚至他還希望有流言出現。羅衛謝雖壞，並且在「家家樂商業百貨連鎖」內部沒有人喜歡，但在顧飛來看恰恰是件好事。因為羅衛謝夠壞，因為沒人喜歡他，他就不得不牢牢的跟在自己身邊，生怕自己一個不高興把他踢開。這樣的人，只能依付自己而存在，甚至可以做到比田正南更加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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