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改版 第四章：墮落與拯救(2) 文 / 追夢者
阿緯在林菲菲的家裡住了整整三天，這三天裡他只做三件事情，吃飯、聊天、抽大麻。他幾乎不睡覺，只憑借吸食大麻後的短暫幻覺進行休息。通過聊天，林菲菲驚奇的發現，面前這個還不到十七歲的小孩子竟然是一個千萬富翁。她很自然的向阿緯提出了借錢的要求，阿緯沒有拒絕，當場就給了他三千塊，並聲明不用歸還。
第四天一早，大同的傳呼便不停的打進來，所有的消息都是一樣的：「速回學校，有急事。」阿緯本不想走，可林菲菲卻建議他還是去一趟。她知道阿緯的公司正面臨危機，先在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可能關係到公司的前途命運。把阿緯送出門的時候，林菲菲將一枝大麻塞在他手裡，並告訴他，不要在公眾場合吸食，否則會被公安機關處罰。
阿緯打了一輛出租車，趕到學校，此時成大同已經在校門口等了兩個多小時，見到阿緯，便急忙跑過來說：「你可來了，快把我急死了，咱們海關的事情可能會有重大轉機，不過這事情需要你出面。」
「你把情況說一下。」阿緯不慌不忙地說。
「那天咱們開完會，我就回到學校，將所有的同學背景都查了一遍。我們學校父母在海關工作的學生共有五人，我和他們分別談過，得知他們的父母手上都沒有什麼實權，最大的官不過是個稽查科科長。當我快絕望的時候，一個同學給我提供了一條消息。他說我們學校的教務處主任林國輝和海關關長的關係似乎很好，那個同學曾經跟隨父親參加過一次酒宴，其間海關關長與林國輝主任都在，林主任在他們當中說話很有份量，海關的關長似乎也很尊敬他。」
「這的確是個好消息。可是他會為我們出頭嗎？你有沒有提前做一點鋪墊？」
「我已經開了一張十萬元人民幣的支票，用信封裝了給他送去。哦，信是以你的名義送的。今天早上他讓我轉告你，他想跟你談一談，他說他的時間很緊，後天就要去歐洲出差，所以要讓你快點去見他。我覺得這事情可能有眉目，如果他能出面說話，我們的貨物興許能要出來。」
「幹的不錯！這件事情如果做好了，我送輛奔馳給你。」阿緯輕輕拍了拍成大同的肩膀以示讚許。這兩年來，成大同沒有做過什麼具體業務，卻用鈔票幫阿緯大同了很多關卡。大同有一種天生的交際才能，他相貌忠厚，很容易博得別人的信任，他出手大方，可以輕易的結交的很多朋友。唯一的缺陷是年齡太小，不過這也沒有多大影響，十五歲的成大同已經長到了一米八零，體格魁梧，不仔細看很難看出他還是個未成年人。
阿緯聽大同介紹了情況，便將他打發回公司，處理一些轉移資產的事情。自己去找教務處主任林國輝。路上，阿緯仔細思索著關於林國輝的相關資料，這個林主任是個很奇怪的人，他雖然在學校裡任職，可一年到頭卻見不了他兩次面。他是教務處的主人，卻時常代表學校出席一些重要場合，很多油水極大的工作也是經他手做的。比如學校的設施建設，學校的教學器材購買，都要過他的手。他每個月都要去歐洲，說是參加學術交流會議，實際上去做了些什麼誰也不知道。
按照這些資料來分析，林國輝極有可能是個貪婪的人。他憑藉著自己的強大關係背景，瘋狂的收斂著棟樑中學的錢財。一定是這樣。普通的教務處主任哪有機會這麼頻繁的出國？就算教育部部長恐怕也沒有他在歐洲停留的時間長。那可是一筆昂貴的費用，而且都是由學校來承擔的。那麼林國輝背後的強大背景會是什麼呢？中央政府？某個財團？或是某個外國諜報機構？
阿緯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向林國輝的辦公室走。走到辦公室的門口，還沒敲門，門卻自己開了。一個二十四五歲上下的美麗女子站在門裡，用極柔和的嗓音對他說：「您是王北緯吧，林先生在辦公室等您，請隨我來。」
林先生？一個學校的教務處主任被同時稱為先生？這派頭可真夠大的。他還配了秘書？一個學校的教務處主任竟然配秘書！真是天下奇聞。阿緯跟著那女子走進屋裡，那屋子是個小客廳，裝修的很樸素。阿緯本想坐下來等，卻見那女子推開牆角的一扇門，回手召喚他進去。
進了那門，空間豁然開朗。市內的裝修也與門外大不相同了。地板是松木的，沒有上漆，留著木材的本色，牆壁上掛著幾幅字畫，那些字畫比較陳舊了，卷軸的邊角已被腐蝕出暗黃的痕跡。緊靠著牆邊是兩排巨大的書架，架上陳列著上千本英文書籍。書架的旁邊是一張極寬的辦公桌，桌子呈古銅色，上面雕刻著游龍戲鳳。
林國輝坐在辦公桌後的椅子上，手裡拿著一張中國銀行的現金支票，興致勃勃地把玩著，他似乎並沒有注意有人走進來。秘書將阿緯帶進辦公室，也不說話，自己轉身出去了。阿緯借這個機會仔細打量這位神秘的教務處主任。
林國輝保養的極好，若不是眼角的一些細紋，很難相信他以是一個步入不惑之年的中年人。他的面部收拾的很乾淨，兩腮露出淡青色的鬍鬚痕跡。穿一身深藍色的西裝，打著工整的領帶。手腕上帶著一隻極漂亮的手錶，那手錶很厚重，純金屬結構，表殼上的每一個稜角都打磨的十分精緻，在陽光下折射出細弱的光芒。阿緯做了幾年金屬生意，對材質還稍微有一點瞭解。他看出那表殼是用鉑金做的，僅計算金屬的價值，這塊表就應該超過十萬元人民幣。
看來這個林主任的生活相當奢侈，那十萬塊的支票恐怕入不了他的法眼。回頭要讓大同再籌點錢塞上去。
「林主任，您找我？」
「哦？北緯嗎？請坐。」林國輝抬頭看了他一眼，把那張支票隨意的扔在桌子上。
阿緯看了看周圍的環境，整個辦公室一共有三個位置可以坐，第一個位置是靠窗邊的沙發，那裡是客人們聊天的地方。第二個位置是靠近門口的一把椅子，那是給服務人員坐的。第三個位置在桌子的對面，那是一把昂貴的可調空轉椅，椅子上放著林國輝的外套。林國輝只是讓他坐，卻並沒有告訴他坐在哪裡。阿緯想了想，雖然是來求你辦事，卻也不能在氣勢上輸了。他走到那把轉椅旁邊，將衣服拿起，掛在一旁的衣架上，然後在林國輝的對面坐下，謙恭地說：「林先生，前幾天我讓我的朋友給您帶了一點禮物，想必您已經收到了吧。」
「收到了，我今天找你來，就是想談談這件事。」林國輝看著阿緯，臉上露出些須讚許的微笑，彷彿是很欣賞他剛才的舉動。他接著說：「在我們開始談話之前，我想先搞清楚你的身份。現在坐在我面前的你，究竟是棟樑中學初一三班的學生王北緯？還是北緯國際的懂事長王北緯？」
「這兩者之間有區別嗎？」阿緯有點迷惑，他不知道林國輝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區別很大。」林國輝又將桌面上那張十萬元的現金支票拿了起來，用雙手將他展開平鋪在面前，優雅地說：「前天中午，一個叫成大同的學生替你為我送來了一張支票，並向我的助理表達了你的請求。這兩天我一直在考慮這件事情，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如果你的身份是棟樑中學的學生，那麼我可以把這件事情當作是學生向老師的行賄。我會將支票退還給你，責令你作出檢討。如果你是北緯國際的董事長，那麼事情就比較複雜。我可以把這支票看成一份咨詢委託合同的預付款。也許你還不瞭解，我除了擔任這家學校的學生處處長之外，還為全世界十幾家大型跨國公司擔任戰略咨詢師。我的知識和閱歷也許能幫你解決一些問題。不過，根據我的瞭解，你的問題絕不僅值這麼一點錢。」
「哦？這麼說您能夠幫我解決北緯國際目前的問題？」阿緯從林國輝說話的態度上看到了希望：「您放心，錢不是問題。如果您能讓我避免這次損失，我願意將您的報酬提高五倍。」
「五倍？十萬人民幣的五倍？」林國輝的嘴角露出一絲讓人難以琢磨的微笑：「據我瞭解的情況，你被扣海關的那一船鋼鐵價值五千五百萬人民幣，你為此需要賠付的違約金約為兩千萬人民幣。再加上海關的罰款……如果我沒有算錯的話，你的損失將高達八千萬人民幣，你想用五十萬為代價挽回八千萬的損失，這種做法恐怕不合適吧。王董事長，我想讓你明白一個道理，作為一個商人，絕不能在關係事業前途命運的問題上吝嗇花錢，因為一個小問題可能就會讓你蒙受巨大損失，從此一蹶不振。」
聽到這一席話，阿緯有點疑惑了，他猜不出林國輝到底有多大胃口，更可怕的是，這個林國輝竟然對自己公司的狀況瞭如指掌。他怎麼會知道這麼多事情？難道是大同？不可能啊，大同只是以我的名義送了一張支票，連林國輝的面都沒有見。難道公司有其他人走漏了風聲？不管那麼多了，只要他能幫我把那一船貨要回來，即使再多的錢也無所謂。
「我不知道您是從哪裡得到的資料，但我必須承認，你說的都是真的。只要您能夠讓海關放出我的貨，我願意按照您提出的任何價錢付款，當然，這個數字要在我的承受範圍之內。」
「我要一千萬，人民幣。」
林國輝平靜地說出這個數字，他從辦公桌的架子上拿下一跟包裝精緻的古巴雪茄，用一把特製的刀具將雪茄的前端切下，然後點燃，輕輕的吸了一口，接著說：「我沒有能力讓海關放貨，即使有這個能力，我也不會這樣做，因為那是違反國家法律的事情。王懂事長，你應該明白一個道理，世界上解決問題的方法永遠不會只有一種。如果有另外一種方法可以更好的解決問題，我們為什麼要冒著違反國家法律的危險去做海關的文章呢？如果您願意答應我的條件，我可以告訴你這個方法。」
「我同意，就按照您說的數字。不過需要事情辦成之後，剩餘的款項才能兌現。我們可以簽定合同。」
「不需要合同，不需要。我現在就可以毫無保留地告訴你解決的方法，我相信你的信譽遠比這一千萬值錢……」
林國輝正在說話，突然發現阿緯的面部肌肉有一次輕微的抽搐，他立刻問：「你是不是不舒服？用不用找醫生看看？」
阿緯不知道林國輝為什麼會突然問出這樣的話。他搖搖頭說：「我沒有任何問題，先生請繼續講。」
林國輝用異樣的眼神盯著阿緯仔細觀察，整整兩分鐘，他才繼續自己的話題：「做戰略咨詢這一行，必須對全世界的重要商業信息瞭如指掌，並建立一套完全屬於自己的情報網絡。有的時候，一個簡單的信息比一噸黃金更值錢。關於你的問題，我沒有辦法從上層路線上幫助你，不過我可以給你提供一個信息，那家給你發貨的公司應該是新加坡的卡特森鋼鐵貿易，你對這個公司的背景瞭解嗎？」
「合作的初期我曾經到新加坡考察過，他們的公司規模還算比較大，有自己的貨場，不像是皮包公司。」
「豈止是比較大！你知道不知道，全世界每年的國際廢鋼貿易中，有70%是從新加坡轉港。而這家卡特森鋼鐵貿易公司就佔據了新加坡市場的半壁江山！做生意不瞭解自己的合作夥伴，這是你的一大失誤。」林國輝稍微停頓了一下，觀察阿緯的表情，見他眼神中流露出一種期待，似乎對自己的話題很感興趣，這才繼續往下說：「據我所知，卡特森最大的客戶並不在東亞，而是在中東。兩伊戰爭還在持續膠著，兩個國家的武器消耗量是極驚人的。他們必須保證足夠的戰爭物資生產，才能將戰爭持續下去。而在戰爭物資的生產過程中，最重要的原材料就是鋼鐵。
在前幾年中，卡特森一直是伊朗最大的鋼鐵公司，穆塔鋼鐵公司的主要原料供應商，今年新加坡的廢鋼競爭十分激烈，有幾家大公司正在和卡特森爭奪訂單，鑒於這種情況，伊朗穆塔鋼鐵公司一直沒有確定明年訂單的歸屬。現在新加坡的幾家公司已經將競爭上升到白熱化的程度，這關係到每年近十多億美金的業務，將近四億美金的利潤。王董事長，聽了這個消息，你會有什麼樣的想法呢？」
「想法？」阿緯迅速想到了問題的關鍵，他笑著說：「我明白老師您的意思了，中國古代有一個典故叫做圍魏救趙，不知道這是不是解決問題的關鍵呢？」
「孺子可教。」林國輝欣慰的笑了：「這一千萬花的值嗎？」
「值得，非常值得！」阿緯無法抑止內心的欣喜，他激動的站起來，對著林國輝深鞠一躬，想不到這幾乎讓整個北緯國際陷入絕境的問題，竟被林國輝用簡單的幾句話給解決了。當壓裡卸去的那一瞬間，他突然感覺自己內心變的空蕩蕩的，一種異樣的感覺開始噬咬自己的心臟，癢！奇怪的癢！癢到了心窩，癢入了肌肉骨髓。他下意識的用手摸了摸口袋，那根做工粗糙的大麻煙如同魔鬼一般吸引著自己……
「對不起，林老師，我有點急事，先告辭了。您的酬勞我會派人送上。」阿緯站起來向林國輝告別，他急切地想找一個地方把那根大麻抽掉。林國輝注意他的表情很久了，感覺他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便也不挽留，與他握手告辭。
等阿緯走了，林國輝立即將秘書叫進來，交代了幾句。秘書聽了之後立刻離開，只過了不到十五分鐘，秘書便折反回來，對林國輝說：「林先生，您的猜測是對的。那個孩子出門之後就進了廁所，我等他出來，在廁所裡揀到了這個……」
秘書將一小截被人吸過的煙頭放在林國輝的辦公桌上，轉身離去。林國輝將煙頭拿起，放在鼻子上聞了一聞，然後拿起電話，撥出了一串號碼。
「喂，我是林國輝，有一點麻煩事情需要你們處理一下，對，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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