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九二、亂起 文 / 易崑崙
九二、亂起
天台山止觀寺中，妙風法王明章雖然被韓、黃二人纏住，卻對場中情形清楚得很。
此時聽得蕭峰與智光大師的對話，電光火石間想到了脫身之策，叫了一聲：「不如讓我來幫你吧！」腳下移動，靠近了智光大師。他本來就離智光近得很，這一來，轉到了智光身後，韓嘉彥與黃裳都沒跟上。明章趁機一腳，把智光給踢了起來，飛向了二人。他趁機後躍，穿窗而出。蕭峰不認得他們三人，所以也並未追擊。
趙傭在旁看見了，卻是一急，但他相距太遠，只得叫道：「岳父大人快攔住他！」
院中的段正淳叫了一聲：「放心！」便是一指點去。明章身在空中，只覺得腿上一痛，隨即半邊身子麻痺起來，大驚之下，落下塵埃。剛剛想解開被封的穴道，卻不料段正淳又是一指點到。明章這次有了防備，連忙單腳跳著閃躲開來。只是耽誤了這會功夫，趙傭已經與黃裳、韓嘉彥再度將他圍上了。
明章半邊身子麻木，對著四個高手，無奈一笑：「看來我今天是逃不掉了！不過會有人幫我報仇的！」說完抬掌在自己天靈蓋上一拍，就此死去。
趙傭破口大罵：「這個蠢貨！姐夫，你與黃大人立刻傳令九翼道人，讓他立刻回報明教現在的情形。」說完轉身奔入佛堂中，對那被明章摔得七暈八素的智光大師說道：「智光，我知道你也是明教法王。我想你也不想看到江南大亂，生靈塗炭吧？所以，請你告訴我，如今明教會有什麼動作？」
因為黃裳與韓嘉彥都敬佩智光大師的人品，所以並未將他擊殺。但是明章那一腳力道不小，他二人卻也並沒接住智光，任由他摔在了地上。這一下可摔得不輕，智光口吐鮮血，咳了兩聲道：「殿下問我，怕是也沒有什麼用。我對如今教中情形不太明瞭。不過如今我明教教主、法王全都不在，應該是以光明二使為尊。」
趙傭撓了撓頭道：「你這傢伙還真是一心向佛，不問世事啊！如今你教中早已分裂，只有你這個法王與光明左使還在。而且那韋敦已經投靠了我，只怕明章的手下不會聽從他的命令。你說，我現在可有辦法抓住首領，消弭這場無謂的叛亂？」
智光大師皺緊了眉頭，片刻後搖了搖頭道：「如果是這樣，那明章的手下應該會各自為政。五行旗多半是會各自選出首領，分頭起事。」
趙傭聽得一呆，隨即哈哈笑了起來：「這樣也好！這樣也好！我還有點疑問，請大師告訴我，那明章曾與慕容氏交厚，你可知道詳情？」
智光歎了口氣：「不止是他，其實我明教本來的三**王，都曾與慕容博交情不淺。周大哥更是有個女兒，曾托付慕容博照料。」
趙傭一愣，隨即追問：「你可知道詳情？可知道那女孩兒叫什麼？」
智光大師道：「我當年重病之後，武功盡失，所以不理教務。只知道教主殘廢後，周大哥急於爭奪教主之位，被另外幾個人聯手所殺。事前他為防萬一，曾把唯一的幼女送到慕容博家中，以求庇護。那女孩當年他也曾抱來見我，記得是叫碧兒。」
趙傭摸了摸鼻子，料想多半就是阿碧了，沒想到自己無意間得知了她的身世來歷。但此時心急知道另外一件事，問道：「那慕容氏有沒有可能在明章死後，接管五行旗？」
智光大師搖了搖頭道：「除非他慕容氏肯加入明教，否則決無可能！」
趙傭思索了一下，點頭道：「多謝大師直言相告。如今你仇家找上門來，我看你也是有心一死贖罪，不知道可還有未了心願？看在你臨死前幫了我的份上，我或許能代你完成。」
智光大師微微一笑：「江南大亂將起，還請殿下心懷百姓，不要殺戮過重！」
趙傭摸了摸鼻子：「放心，我自然不會大開殺戒的。再見！哦，不是，永別了！」說完一掌拍在智光大師心口。
智光瞬間氣絕。蕭峰在旁看了，心中五味雜陳。既對智光大師臨死尚心懷百姓，頗感讚歎，但也記得那是自己的仇人，不知是該高興還是惋惜。同時也對趙傭如此果決的將智光殺死有些驚訝，隨即又明白他倒是一番好心，送那智光一程。只是對趙傭能這麼快做出決斷，心中有幾分佩服，也有幾分心寒。畢竟智光大師對趙傭來說，雖然是明教教徒，但剛剛與他言談融洽，而且告訴了他不少的訊息。趙傭自己都說，幫了他的忙。卻轉眼就下殺手，怎能不讓人覺得心寒。
趙傭拍了拍手，站起身來，口中唸唸有詞：「死了！死了！一死百了！蕭大哥，蕭老先生！如今二位大仇得報，不知會去哪裡呢？」
蕭遠山此時心中也是不大舒服。看了一眼趙傭，說道：「這個無須你管！峰兒，咱們走吧！」
蕭峰點頭應是，對趙傭一抱拳：「小兄弟，咱們後會有期！」說完卻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院中的阿朱。阿朱卻也正在望著他，四目相對，蕭峰微微一怔，卻也只是對阿朱微笑了一下，轉身與蕭遠山離去。
趙傭把這一切看在眼裡，口中說著：「蕭大哥，保重！」心中卻是泛起不知道什麼味道。望了望阿朱有些失魂落魄的眼神，歎了口氣。此時大事未定，哪裡有時間去想這些兒女情長的事情。搖了搖頭驅散了心中情緒，沉聲道：「現在明教隨時會起事，我們要盡快與狄詠他們匯合！」同時心中想起智光的話來，忐忑不安的思量著慕容復是否會加入明教。
慕容復此刻卻已經加入了明教。
他此刻正以散人身份，聽取著各路的匯報。有明章臨行前的交代，五行旗主在總壇突圍時，又折損了兩個，一時之間倒沒人反對他。
「……那韋敦手中有聖火令，所以兄弟們都不敢對他動手，否則就是對明尊不敬的大罪。所以各縣的兄弟目前只是按兵不動，請求法王能做決斷。哎！」身材瘦小的烈火旗旗主說著，歎了口氣。
慕容復肚中暗罵了一聲，面上卻仍然是一副雍容氣派：「這也不怪兄弟們。那聖火令定然是在總壇找到的，是朝廷交給他，用來擾亂我明教的。如此一來，正可坐實了韋敦叛教的罪名！兄弟們一時沒有想到這點，所以被他蒙騙。還請各位旗主快些傳下命令，把情形說明，讓他們盡快動手，免得被叛徒韋敦攪亂了妙風法王的計劃。」
巨木旗旗主是個身高九尺的虯髯大漢，聞言一拍大腿，甕聲甕氣的說道：「不錯！還是散人腦筋清楚，我們怎麼就沒想通這層！我這就去傳令，韋敦這王八蛋，虧我還一直拿他當兄弟！」
另外兩旗旗主也紛紛告辭，前去佈置。慕容復坐在堂中，微閉雙目良久，「哼！」了一聲。一旁的風波惡開口道：「公子爺，可是覺得這些人不堪大用？」
慕容復歎息一聲：「不錯！如今的時機，實在還不夠好。可是那明章因為總壇被毀，執意要發動。我實在覺得沒有把握！」
風波惡說道：「公子爺不必憂慮！自古來，起事的豪傑從未有計劃周詳的。但是一旦風起雲湧，自然會有人才湧現出來。公子爺只需禮賢下士，慢慢的結納就是。」
慕容復點了點頭：「不錯！不過，風四哥，你去吩咐兄弟們不要動手吧，讓他們繼續雜伏牛山一帶潛伏。這樣一旦明教不利，也可保存一份實力。」
風波惡一愣，隨即道聲：「是！」轉身離去。
慕容復獨坐屋中，冷笑著：「趙傭，我看你這次如何逃脫！」
趙傭與眾人下得山來，一路急奔，在第二天趕到了狄詠駐馬的長樂鎮上。
狄詠見到趙傭，便皺眉說道：「情況不大妙！那些被放下山的明教教徒們，在諸暨聚集後，便分頭行事。我為了不打草驚蛇，只能在這裡停下。」
趙傭點了點頭：「我們已經殺了明章，知道明教隨時會起事造反。我現在擔心的是慕容復趁機攙和進去，以他多年來的苦心與才智，怕是會造成些麻煩。」
狄詠哼了一聲：「一個從未領過兵打過仗的傢伙，你未免把他看得太高了！」
韓嘉彥一旁搖頭道：「不好說啊，要知道如果慕容復暗中勾結了地方鄉紳，那麼可能會很容易的控制住當地的州縣。那樣一來，我們雖然有近萬兵馬，卻也不好下手了。」
趙傭說道：「不錯！現在最重要的，一是調動兵馬增援，二是找到慕容復！只要擒住他，明教一群烏合之眾，我卻還不放在眼裡！」
眾人計議許久，開始推斷可能發生的情況。直到午後，九翼道人傳來消息，衢州、婺州有七個縣的百姓暴動，縣衙已被攻破。百姓正在聚集，向州治所攻擊。
眾人都是心頭一震，趙傭微微一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