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六○、釋疑 文 / 易崑崙
六○、釋疑
段正淳看到阿朱點頭，心中又是喜悅，又是慚愧。自從見到王夫人，知道自己有了個女兒，他就曾有過這種情緒。沒想到不過幾個月，竟然又見到了另一個女兒。
忽然旁邊阿碧「哎喲！」叫了一聲，卻是一個沒注意，被不知哪裡飛來的一把鋼刀砸到小腿。父女二人這才驚醒，此處乃是戰場，不是說話的地方。
阿朱連忙幫阿碧包紮起傷口，所幸那刀是被打飛的，只是擦傷了。段正淳跨步邁出，擋在了二女面前。一陽指連揮，眨眼間把三個衝到面前的敵人點倒了兩個。
趙傭以一敵二，卻仍然並不太吃力。只是身上帶傷，一時無法取勝。他一把單刀翻飛，仗著內功強橫，打得鄧百川與公冶乾都是暗自心驚。心說難怪公子爺不是他對手，我二人聯手，公子爺就算沒傷，也不能這樣正面硬撼我們。雖然心驚，但欺趙傭日間曾受過傷，因此搶攻的更急。
趙傭與二人鬥了有五六十個照面，知道難以在短時間內拿下二人。而且自己身邊已經全是敵人，青龍會與曼陀山莊的人似乎頂不大住，正在後退。他心頭有些著急，忽然想起隨身帶著慧淨配製的幾種毒藥，當即摸了出來。也不看是什麼，一刀盪開二人的兵器，把那幾瓶毒藥當做暗器，抖手打了過去，分襲二人面門。口中喊了一聲：「看暗器！」同時屏息後躍，掉頭殺向大隊人馬。
鄧百川與公冶乾二人聽得他叫喊，暗器已至面前。立刻一個舉劍，一個揮刀，化解這暗器。只聽得「砰！砰！」幾聲，藥瓶被打碎，裡面那粉末狀的，也飄散開來。鄧百川比較走運，他面前碎的那瓶，是那只讓人軟麻無力的。他不提防下，吸入了一些，立刻頭腦發昏，手上就是一沉，那厚背大刀險些拿捏不住。而公冶乾就沒那麼走運了，他打碎的兩瓶中，都是劇毒。雖然本來是口服才會見效的，但一大團正在面前炸開，他也吸入了不少。只覺得一股香甜撲鼻而來，便就此暈倒，人事不醒。
鄧百川見二弟暈倒，知道不妙，叫道：「快，扶上我和二弟，撤退！」
那邊趙傭也發現了他們中招，這是意外之喜，當即大叫道：「匪首已死，大家衝啊！殺光這幫賊人！」
有些本來還沒注意的水盜，這下也發現了鄧百川被人攙扶著，正在退上船。這一下水盜們士氣大跌，被沖得開始後退。
趙傭衝在最前，砍死了二十幾個人後，發現眾水盜已經或登船，或鳧水，已紛紛逃散了。黑茫茫的太湖水面上，追擊顯然不利。因此止住了眾人的追殺，大家一起返回曼陀山莊。
葉二娘過來向趙傭稟告損失，青龍會雖然是好手，但也損失了六個人，接近半數。船上的水手更是沒有一個能逃得活命的。
趙傭咬牙切齒，掏出代表自己晉王身份的金牌遞給她：「你帶兩個人走一趟，去附近調兵。我這次非滅了他燕子塢，才能出了這口惡氣！」
阿碧恰巧就在他身邊，聞言一驚，張口欲言，卻終究沒有說什麼。她的神情，落在趙傭眼中，輕聲一歎。揮手讓葉二娘先去辦事，然後對阿碧說道：「阿碧，我知道你依舊關心慕容復那個傢伙。可是這次他殺了我許多下屬和王夫人這麼多手下，已經是存心和我們勢不兩立。所以我是非殺他不可了。為了以免你做出什麼糊塗事，從現在開始，你得跟著我，寸步不離！」
阿碧眼圈一紅，說道：「大哥，你不必說了。我聽你的，其實我一個弱女子，又能有什麼用？」
趙傭微微一笑：「誰說阿碧你沒用？哈，其實昨晚我就想找你說說話的。你知道麼，本來我是有些想不明白的，你說不怪我隱瞞身份，我還相信。因為我的阿碧妹子向來善良，又寬宏大度。可是你為什麼不抱怨我用那種卑鄙手段，把你們從慕容復的手中奪來呢？開始我想不痛，後來想明白了。因為阿碧你是個聰明人，或許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女孩了。你不抱怨我，只是因為你知道，抱怨也是無用。這事情不是我用強就能成的，還得要慕容復不把你們放在心上才行。所以你選擇原諒了我，既不讓我難過，又免得看不透這點的阿朱跟著傷心。你也不是不傷心，而是覺得，女人對男人來說，總是好像一件物品一樣！慕容復和我，都是如此。所以，又何必傷心？是這樣吧？」
阿碧從來沒想到過，趙傭居然能明白自己的心思，不由得點了點頭，眼中的淚珠兒卻已經滾落下來。趙傭抬手給她輕輕拭去，繼續說道：「傻妹子啊！你何必為了不讓別人難受，委屈自己呢？而且你又怎麼知道，將來不會有個人為了你，捨棄生命呢？」
阿碧抽噎著道：「大哥，你不要說了！我真的，真的很不開心！」
趙傭默然片刻，才開口道：「阿碧妹子，雖然你原諒了我，但大哥還是要跟你說對不起！我知道你有些喜歡慕容復那傢伙，不過他不是你的好歸宿。他只能帶給你無限悲愴，所以大哥只能強迫你聽我的了。你把我看作和他一樣，把你當做物品也罷。但早晚你會知道，我是為了你好的。」
阿碧搖了搖頭，輕輕的說道：「不，大哥你和公子爺不一樣。阿碧明白的！你知道我們心裡想什麼，而他，他只當我是個解悶逗樂的丫頭。跟莊中養的鸚鵡沒什麼兩樣。雖然你也喜歡強行決定我做什麼，不能做什麼，但最少，你知道我心裡是否願意！你會想法子開解我，想讓我開心。」
趙傭被她說得有些心軟，吸了口氣，卻依舊狠下了心說道：「好！阿碧你能明白就好！不管怎樣，總之，我現在要你跟著我。不然我實在怕你偷偷去找慕容復那個混蛋！」
他們說話這一會功夫，眾人已都進入莊中。段正淳也已牽著阿朱的手，走了過來。
瞪著他看了好幾眼，段正淳才呼了口氣說道：「晉王殿下，段某十分感激你讓我父女重逢，並告知她母親的下落。只是段某非常奇怪，你似乎對我非常瞭解。很多事情我自己都不知道，而你卻一清二楚！段某很想知道，你是否還有很多事沒有說出來？」
趙傭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心中讚歎果然是天生風流種啊！這才找到個女兒，又惦記起其他女人來了。冷笑一聲說道：「段王爺，你也知道，我曾為段延慶謀劃多年！所以你說的不錯，你的事，我是非常清楚。你是想問那秦紅棉、甘寶寶吧？我可以告訴你，她們都各自為你生了個女兒。至於下落麼……」他故意不說，是突然想起，能否藉機從他這裡得到什麼好處呢？
段正淳聽得已呆住，半天才面孔通紅的說道：「晉王有什麼話，請儘管說。段某與你以前的過節，就不必再提了。如果有什麼需要段某幫忙的，但請直言。不過這語嫣的婚事麼，除非她自己願意，我是不會點頭的。」
趙傭聽了他最後一句話，卻改變了心思。覺得這人雖然毛病不少，但最起碼是那性情中人，自己既然想娶王語嫣，倒是不好太過分。於是笑了笑道：「段王爺過慮了，其實趙傭也無非是想把你我以前的過節就此了結罷了！不過你既然如此說了，那麼我便請您答應我一件事！」
段正淳連忙道：「不知道是什麼事？」
趙傭搖了搖頭：「這件事我現在還不能說，總之不會難為您就是了！畢竟我是一心想做您的女婿，所以段王爺倒不必擔心我會害你！」
他這麼說了，段正淳只得聽著，雖然心中說著不擔心才怪！口中卻道：「既然如此，段某便答應了晉王你這條件。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趙傭於是微笑著把那甘寶寶嫁了人，秦紅棉攜女隱居幽谷都說給他聽，最後說道：「段王爺，她們的所在，我也不知！只是那鍾萬仇的『萬仇谷』是在瀾滄江一帶，而秦紅棉的下落，只有她師妹知曉了，到時你一問自知。」
段正淳點了點頭，一抱拳道：「如此多謝晉王了！只是還有一人，名叫康敏的……」
趙傭聽得這名字一怔，轉眼已想起是誰。抬手在自己額頭上拍了一記，暗罵怎麼能忘了這個心如蛇蠍的女人。算算時間，只怕她陷害喬峰的計策，已經發動。自己實在該早些除掉她才對！抬眼看到段正淳詢問的目光，連忙道：「是我忘記了，那惡女人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