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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322章 杜伏威 文 / 牂牁野人

    第322章杜伏威

    大江東去,水勢急如奔雷,擊打岸壁之上,出隆隆的聲響。

    看著江水,滾滾向前,流向江都,杜伏威的目光收回,看著闞陵,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說道:「陵兒,你怎麼看?」闞陵,與王雄涎一樣,都是杜伏威的養子,軍分別被稱為號稱大將軍、小將軍。

    闞陵聞言,沉默了半響,說道:「義父,李靖陳兵此,說是借路,實則武力威脅。」兩人的年紀其實相差不大,杜伏威起兵的時候,才十歲,稱王的時候,不過十八歲,認得義子,差不多和他一般大小。

    因為歷史的改變,杜伏威並沒有武德二年投降李唐,而只是坐觀北方諸雄鏖戰,當然,南方的李子通是他的心病,他曾經誓,要將李子通斬殺,以報當年的奇恥大辱。

    「哼!」杜伏威忽然冷哼一聲,將目光投降了北方,說道:「如今洛陽遭到圍攻,那王世充能撐多久,尚未可知啊!如今隋軍勢隆,隋帝招降不成,就讓李靖南下,這個心思,本王自然明白!」其實隋帝的使臣,早一個多月以前,就到達了歷陽,只是,天下未定之際,杜伏威不敢輕易的做出決定,何況,還有一個佔據江都,自稱吳帝,勢力南方一時無兩的李子通,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佔據京口、吳郡一帶的沈法興。

    「那麼,義父,是戰是降?」闞陵說著。雖然他這聲義父,旁人看人,無比的滑稽,可是顯然他已經習慣。他與王雄涏軍的威望僅次於杜伏威,如果再算上一個,還有輔公佑,不過此時,輔公佑已經隱然被杜伏威架空了,給了一個位高而無權的僕射之職,只管政事,不涉軍權。

    杜伏威沉吟著,他之所以一直拖延使臣,如今又拖延李靖,就是考慮。

    就這時,陳陵走了過來。陳陵本是隋臣,當年與張鎮周率兵攻打流求的,就是他。宇化及弒君之後,北上,他就奉命守衛江都。也正是他,按照天子禮儀,將隋明帝改葬了離宮西側的吳公台下,總算讓明帝入土為安。後來,李子通攻打江都,他兵力不足,只能請求杜伏威、沈法興支援,卻被李子通設計,令杜伏威、沈法興兩人自相殘殺,自己卻趁機奪取了江都,陳陵力不能支,只能放棄了江都,投靠了杜伏威。杜伏威後來雖然明白計,加上對李子通有仇,很是深惡痛絕,但大局已定,也只好憤憤收兵。

    「大王!」陳陵說著,眼帶著一絲的開心。

    「陳將軍,何故如此興奮?」闞陵問道。

    將笑容收斂,陳陵卻是拱手,就說道:「大王,洛陽已下,王世充身死,大鄭已滅!」

    「什麼?」杜伏威、闞陵兩人均是吃驚萬分,毫不掩飾的瞧著陳陵,眼神色閃耀不定。這洛陽,不過月餘,就被攻陷?

    「洛陽失陷,王世充已死!」陳陵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著。

    夾雜著江水的濕氣,陣陣微風吹拂而來,如用一根馬尾草,拂動著鼻端,帶來酥麻的感覺。杜伏威猛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閃過一絲殺意,說道:「陳將軍欲做說客乎?」不過頃刻,他就明白陳陵的意思。

    洛陽小朝廷覆滅,楊浩稱帝於河北,陳陵就投效了河北。後來江都一戰失敗,他雖有心逃亡河北,可是關山阻隔,不能遠行,只能投效了杜伏威,算是暫居。如今,隋軍勢力日漸隆厚,這陳陵又有了異心,並不奇怪。

    陳陵卻是哈哈一笑,他對杜伏威瞭解太多。當初,明帝還的時候,兩人就曾經打過仗,那一次,杜伏威送了他一套女人的衣裳,還送給他一個外號:陳姥。結果陳陵受不了侮辱,率領全軍出戰,那一戰,很是慘烈,杜伏威也被射,不過他非常驍勇的將射他的那名隋兵砍殺了之後,隋軍目睹杜伏威的神勇,士氣大跌,於是大敗,陳陵逃回江都,而杜伏威則軍勢大震,佔據了高郵、歷陽等重鎮,並歷陽自稱總管,從此開始跡。

    這杜伏威,作戰雖然勇敢,人也聰明,可是陳陵看來,這個人,沒有大志。否則,當年以他軍容之盛,就算李子通奪取了江都,可是那時不過數日,根基不穩,若是率兵攻擊,江都易手,也未可知。江南,江都的重要,堪比丹陽,這杜伏威不取,就可知道他的心思。何況,隋軍的使臣來此,他雖然沒有答覆,可是也沒有像李子通一樣,將使臣驅逐,反而是養王府之,美酒好食,日日供應,這有心人看來,就有些意思。

    如今洛陽已下,天下大勢就越的分明,要下決定,就不難了。楊浩加緊攻擊洛陽,有著這方面的因素,因此,洛陽一下,楊浩就派出快馬,直奔陳兵歷陽的李靖,而李靖得到消息,就通知了陳陵,讓他去做說客。

    「陳某半生戎馬,為將者,當馬革裹屍。」陳陵說著,臉上正氣凌然的模樣。

    「哈哈!」一串笑聲忽然響起,卻是杜伏威大笑著,似乎遇見了什麼可笑的事情。他看來,陳陵雖然號稱「名將」,可是還不是一樣敗自己的手。再說他剛才的言語,看著似乎並不怕死,可是當初他若是不怕死,就該學沈光,學麥孟才,學錢傑,而不是順從宇化及。

    杜伏威剛才的話,只是試探,就有了結果。看來陳陵,已經完全倒向了隋軍。

    就笑聲,杜伏威忽然又沉默了下來,瞧著滔滔的江水,隋軍的戰艦若隱若現。就說道:「杜某願降!」一則,他沒有爭霸天下的大志,當初起兵,不過是形勢所逼,為了生存。二則,隋軍的戰艦,戰鬥力非常的強大,他們從江都而來,居然輕易擊敗李子通。

    誰都知道,南船北馬,北方人不習水戰,這是不爭的事實,也正是因此,古往今來,劃江對峙的政權,數不勝數。那李子通自認為英雄,瞧見隋軍從彭城郡順著運河南下,雖然來使已經說得很清楚,只為去荊襄。這其的關鍵,李子通雖然看不出來,可是他的謀士,也就是當初獻計讓救援陳陵的杜伏威、沈法興自相殘殺的謀士毛深,就看出來了。

    對於隋軍來說,大的敵人,就是王世充、李淵。

    隋軍圍攻洛陽,李唐出兵荊襄,這李靖的兵馬,說去荊襄,就是想要阻止李唐攻佔荊襄。不過,李子通的地盤,地處長江下游,沒有地利,若是被李唐,尚或是隋楊攻佔了荊襄,就算是江都上游,還有杜伏威,可是終究不安全,何況李子通志天下,日後還是要攻取歷陽郡的,因此,出兵就是必然。

    擊退這一路兵馬,蕭銑所面對的,就只有李唐一支兵馬,只要派出重兵,守住夷陵,以荊襄的水師,是沒有問題的。那蕭銑的梁國,諸將桀驁,威脅自然就少了許多。

    有著這樣的心思,毛深的勸說下,李子通就出兵了,可是江都外圍一戰,他的船隻雖多,卻是落了下風。隋軍的船隻,陽光的照耀下,居然金光閃閃。江面上,橫衝直闖,不過片刻,李子通的船隻,就被撞成了一堆碎木,留下落水的士兵,江面上撲騰。

    至於火攻,隋軍的甲板之上,根本不起火,反倒是隋軍的一輪火箭,吳軍的船隻上就濃煙四起,還有著恐怖的鳴叫聲,猶如雷鳴。

    不過半個時辰,李子通就退出了戰鬥,任由隋軍西進歷陽了。這對於來他說,也算是個不錯的消息,因為那杜伏威若是出兵阻攔,恐怕就會遭受大敗了,這樣的結果,顯然是李子通願意看到的。

    只不過,這一場江都外圍的戰鬥,雖然不過半個時辰,但杜伏威通過江都的密探,已經是將事情打探的清清楚楚,他又怎麼會如李子通的願,與隋軍火拚,兩敗俱傷?

    闞陵聞言,雖然有著吃驚,但也不吭一聲,他是杜伏威的心腹,不管杜伏威是什麼決定,他都會服從執行。

    陳陵的臉上,沒有一絲的意外,顯然對此早有準備,當即就說道:「兵部李尚書,正等著大王前往一敘!」

    杜伏威藝高人膽大,因他明白,隋帝招降,是有著真心,於是就點點頭,抬腳就走。闞陵看見,就招呼著不遠處的親兵,跟隨杜伏威的身後。

    聽到杜伏威前來,李靖自然是親自出門相迎。南下之前,他就對杜伏威進行了一番調查,現他甚為了得。此人,出身寒門,因為餓的受不了,這才接納了輔公佑偷來的羊,飽食了一頓,這才引得官府的追捕,為了活下去,年僅十的他,就開始造反,因為作戰勇敢,逐漸被民變軍奉為領,漸漸打下一片疆土。這樣的一個人,如果有及其淵源的家世,出身於河東裴家,或是清河崔家、滎陽鄭家等大族,恐怕他的實力,加的龐大。

    這個時候的杜伏威,年紀並不大,不過氣儼然,那種歷經戰的殺伐氣勢,李靖一眼就看了出來。當即就上前一步,握著杜伏威的手,說道:「楚王能來,實則是大隋之福也!」

    杜伏威自然也是知道李靖此人,雖然目前尚未拜爵,可是他是隋帝的二哥,就是心腹,日後的那份榮耀豈是他人可比?因此當即就半跪下,說道:「罪臣惶恐,身江南之時,卻不能護陛下之安全,以至於反賊謀逆,天下大亂。如今已是降臣,豈敢稱王。」一般來說,只有王室的人,才能封王。而且,這封王,也不是王室人,就鐵定封王。當初楊浩是承襲父爵,才是秦王,而他的弟弟,楊湛,只能是濟北侯。

    異姓封王,大都死得很慘,如韓信。就是原本歷史的杜伏威,投降了李唐之後,被封為楚王兼太子太保,位齊王元吉之上,可是終逃不過死亡的命運,說是誤食雲母而死,可是其的貓膩,讓***為尋味,就是李世民,玄武門之變之後,掌握了大唐的軍政,稱帝之後,貞觀元年,就為杜伏威平了反,復其官爵,葬以公禮。

    杜伏威顯然明白其的道理,要不然原本的歷史,就不會自請入朝。因此,聽到李靖還稱呼他為:楚王,當即就有些惶恐了。

    李靖卻是哈哈一笑,一把拉起杜伏威,說道:「那就喊你一聲杜總管,如何?」李靖聰明,自然明白杜伏威的心思。暗想此人果然知趣,懂進退,夠聰明。李靖南下,楊浩給了他極大的權力,就是不想如明帝征遼東一般,錯失良機。

    「如此,甚好!」杜伏威說著,拱手。然後兩人就上了船,杜伏威有意無意的,落了李靖半個肩頭,後緩緩而行。

    一上船,杜伏威就心一驚,他立刻就明白,那李子通為何戰敗了,隋軍的戰艦之上,蒙著鐵皮,看起來很是結實。「這,居然不會沉?」杜伏威的心暗暗吃驚,當然他是吃驚隋軍的鐵器之多,能夠弄出這麼多的鐵皮包裹戰艦,如此,江都一戰,那李子通大敗就不足為奇了。想到此,杜伏威的心,就暗暗慶幸了,若是他舉兵來戰,恐怕也是不討好啊!

    進了寬大的船艙,眾人分賓主坐下,有軍士奉上了香茗。杜伏威雖然飲不慣這玩意,也只得捧起小杯,喝了一口,與平常喝的不同,入口倒也清冽,有些淡淡的清香,全然沒有以前所嘗到的鹽味、蔥蒜味。

    舔了舔嘴唇,杜伏威就讚了一聲:「好茶!」

    「想不到杜總管還善於品茗啊!」李靖說著,就吩咐一旁的士兵,說道:「此茶待會包上二兩給杜總管帶回去!」說著,又笑著道:「此茶,乃是清河一名道長研製,產量甚少,只供應皇家,這還是陛下賞賜的八兩茶葉。」

    杜伏威頓時就感謝不已,片刻之後,又喝了一口茶,就沉吟著,說道:「李尚書,杜某初降,未有寸功,甚為惶恐。此次李尚書兵進荊襄,若是有用得著杜某之處,自當鞠躬瘁。」

    「杜總管言重了!」李靖笑著,看了杜伏威身後的闞陵一眼,就道:「這一位身材高大,勇猛不凡的將軍,莫非就是大將軍闞陵?」

    闞陵當即跨出一步,說道:「卑職正是闞陵,只是這大將軍,卻是軍戲稱,如今父親已經投效了大隋,自然不會有這等稱呼。」蓋因這「大將軍」,並非官職,而且如今是降將,官位未定,豈可妄稱。

    李靖就揮揮手,笑著說道:「闞將軍勿慮!」然後站了起來,說道:「如今陛下已經平定洛陽,劉蘭成正與孟海公攻打襄陽,荊襄數郡,大隋是志必得。」接著,他話鋒一轉,就說道:「只是隋軍的猛將,皆洛陽,藥師遠來,卻是缺乏一名衝鋒陷陣的猛將,久聞闞將軍英勇,不可杜總管可否割愛,讓闞將軍隨藥師,攻打荊襄?」

    這其,有著原因。闞陵雖然是齊州臨濟人氏,可是久江淮,精於水戰,這次攻打江陵,就用的著。其二,也是試探,試探杜伏威是真降假降。若他肯放人,就是真降,若他推辭搪塞,就是假降。這個道理,就如同古代君王,令手下諸侯入朝,入則為人質,不入則授君王口實,有了征伐的理由。

    杜伏威明白,於是就點頭,說道:「李尚書,陵兒精於水戰,麾下士卒是水的好漢,可隨大軍而行。希望能夠相助一二!」

    「如此,甚好!」李靖就笑著道,眾人又聊了一些各地風情,李靖後說道:「既然如此,李孝恭已經兵進夷陵,本將明日就準備西進。」這西進,其實並不簡單,其還要經過林士宏的地盤,經過江等郡,若是那林士宏不識相,領兵來戰,恐怕又要延誤時日。

    杜伏威聞言,就說道:「既然李尚書就要西進,我等就此告辭,挑選軍士,隨李尚書西進!」

    「如此,有勞杜總管!」李靖說著,就將杜伏威送到了船邊。

    跨上戰馬,杜伏威一言不,心似乎沉吟著什麼,闞陵就問道:「義父,你……」

    杜伏威卻是截口說道:「你可是不願意?」

    「義父的決定,自然是有著道理,可是義父真的認為,這天下,終被隋楊一統麼?」闞陵說著,心有著不安,就顯露了出來。

    「陵兒,你可是覺得,為父的決定,太過於孟浪?」杜伏威問道。

    「孩兒不敢!」闞陵說著。

    杜伏威騎戰馬上,半響不語,將進歷陽城,就說道:「那李靖神色之間,有著自信,洛陽失陷,想來定不是虛言。」頓了一頓,回頭瞧了一眼東方,又說道:「聽聞那一支水師,是他親手創建,戰艦之上,蒙上鐵皮。是聞所未聞,如今親見,的確非凡,雖然沒有親見其的威力,可是想來李子通江都戰敗,定然不冤!」他與李子通的恩怨,糾纏數年,雖然心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可是不得不承認,李子通此人,性子堅韌,屢次失敗,總是能振奮軍心,穩定局勢,自己換成是他,未必比他強。

    「可是,焉知那李靖不是詐言?」闞陵的心,有著疑惑。

    杜伏威卻是笑了一聲,正要說話,只見一騎奔來,正是王雄涏的親兵,到了杜伏威的面前,一抱拳,說道:「大王,洛陽軍報傳到!」說著遞過軍報。這是杜伏威得知隋軍圍攻洛陽之後,派出的探子,負責探查洛陽的戰況。軍傳遞回來的速,比隋軍晚了一些,不過說起來也不慢了。

    杜伏威接過一看,頓時就沉默著,將軍遞給了闞陵。

    「義父,這……」闞陵一時無言,他不知道將要說些什麼。

    「陵兒,我決定入朝,去洛陽!」杜伏威沉默半響,方道。

    「義父,你這是為何?」闞陵大急,就想要勸阻。

    「陵兒,你用多說了,那李靖對我等,尚有懷疑,否則怎麼會提出讓你隨軍出征?」杜伏威說著,輕輕的歎了口氣,說道:「洛陽的那位,還是不放心啊!」

    「義父,你若進京,那人又能如何?」闞陵說著。他指的是輔公佑,如今的江淮軍,誰都知道輔公佑與義父的矛盾。

    「我已經想好了,就讓王雄涏掌管江淮軍的軍權!」杜伏威說著,義父思的表情,「陵兒,你可要好好作戰,不要丟了江淮軍的臉面啊!」

    「義父,孩兒出征荊襄,雄涏賢弟若是守衛歷陽,那誰陪你去洛陽?不如就讓孩兒陪你進京!」闞陵說著。

    「糊塗!」杜伏威說著,臉上露出了怒色,喝道:「你隨李靖出征斷無疑問,至於雄涏,也不可動。否則這江淮軍,何人能鎮住那輔公佑?若是他掌控了江淮軍造反,豈不是陷我等於不義?」

    「這,這……義父,總之你不能獨上洛陽!」闞陵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反駁,就咬牙說著。

    「陵兒,你且放心,此去洛陽,為父已經有了準備,這一行,就如人質,帶多帶少,有何分別?」杜伏威悠悠的說著。天下大勢基本明朗,早些進京,還能博得隋帝的好感,若是等到隋帝降下聖旨,那時就有著猜忌的成分了。只要闞陵立有軍功,就是表明了心跡。王雄涏若是再牢牢掌控了軍權,等到隋軍掌控荊襄,騰出了手來,他就可以將江淮軍的軍政拱手相讓,自然能夠博得一世富貴,就是闞陵、王雄涏兩人,以他們的才能,自然會有封賞。

    闞陵聽完,一時間,只覺得左右為難,不知道該如何勸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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