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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294章 暗湧七十四 文 / 牂牁野人

    第294章暗湧

    陽光透過樹葉,地上撒下斑斑點點的印記,偶爾,有風吹過,光斑也隨著搖曳起來,帶著陣陣的清涼。

    這是一個看似愜意的下午,可是金鏞城的盧府,顯然氣氛很是凝重,讓人有些喘不過起來。

    那女子的話,猶如一聲驚雷,讓兩人驚訝半響,良久不曾語言。一片沉默,盧照夕沉吟著

    河北他自然是去過的,自然知道其的差別。只不過,讓他很是奇怪的是,河北的村莊,門外都挖了一條溝渠,據說,村民有污水就可以排入其,至於垃圾,則有專門的丟棄地點。這還是村子,若是縣城,則為的整潔。

    雖然不明白楊浩是怎樣想出來的,可是不管怎樣,河北比起其他地方,富裕而乾淨。

    孔祥並沒有說話,臉上帶著變幻不定的神色,他正要說話,只聽盧照夕悵然歎了一聲,將目光凝向了自己。

    「孔兄,你怎麼看?」盧照夕說著,語氣淡淡的。

    「這個……」孔祥很是猶豫,他的親人還洛陽,因此他不得不慎重行事。

    「唉!」盧照夕說著,聲音之帶著無奈,「孔兄,這倒是我疏忽了,你的家人都洛陽。」

    孔祥很是躊躇,盧照夕說出了他心的顧忌,盧照夕和他相交不錯,看著他的孩子就這樣被食人魔朱粲吃掉,心自然也是非常的憤怒,可是他總不能為了兄弟,卻將自己的家人往火坑裡推啊。這就是他的為難之處。

    「夫君。」盧姜氏攏了攏有些凌亂的秀,開口道:「這事,也不難。」

    「哦?」盧照夕眼睛一亮,走上兩步,握住妻子的柔荑,問道:「夫人,你有什麼良計,既可讓我們報仇,又不能牽連孔兄,不妨說出來!」

    「孔公子不妨找上一個借口,向那惡賊說回洛陽有事,只要洛陽呆上一兩日,我們此就能聯繫上隋軍,有了我們做內應,金鏞城一定能很快就被隋軍掌握,我們也就能為愛子報仇了!而孔公子尚洛陽,這戰敗之罪就算有,也輕了很多。畢竟這金鏞城的主帥可是那個惡賊!」盧姜氏說著,眼閃過仇恨的光芒。

    兩個大男人你看我,我看你,半響,孔祥讚道:「這果然是一條好計!」

    盧照夕也是沉吟著,道:「夫人,這個辦法果然不錯。」

    孔祥聽著,這一瞬間,有些短暫的猶豫,這,可是叛國的大罪啊!可是一想到,平時一個活生生的孩子,就突然消失自己的面前,心頓時空空的,一閉眼,那個孩子胖嘟嘟的小手似乎還自己的跟前伸啊伸的,似乎想要讓自己抱他。

    朱粲這個傢伙,真的不是人,是禽獸,是畜生!不,他比禽獸還不如,因為虎毒尚且不食子啊,可是他居然吃了那麼多的人,是是混賬之極!

    閉眼,孔祥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盧兄,嫂夫人說的沒錯,此事還請恕罪,不能幫上你的忙啊!」

    盧照夕卻是急忙躬身,道:「孔兄,千萬不要這樣說,此事若是牽扯到你,我怎麼過意的去?你能保密,就是對我大的支持了!」只是,他的態雖然不錯,可是話語之,暗有所指。

    孔祥身子一震,他明白,盧照夕對他還是有些不放心,他退出不參與此事,不這個局,會不會告密?畢竟人心隔肚皮,親兄弟尚且蕭牆,不用說這兩人是異姓人,只不過因為家世接近,興趣差不多才走一起。如今面臨的問題,乃是全家的性命,孔祥就不一定會認得他這個朋友了。

    歷史上,竇建德被擒殺之後,因為李唐河北實行高壓政策,出動軍隊大肆的捕夏國的將領,因此,范願、高雅賢、董康買、曹湛等人不得已準備起兵,反抗李唐。當時,他們通過占卜,認為劉姓主吉,需要一個姓劉的將領來帶領他們。當時找到的第一個人,並不是劉黑闥,而是與劉黑闥一樣,同為漳南人的劉雅。

    只不過,當他們找到劉雅的時候,劉雅卻回答他們,說:天下剛剛安定,我打算終老死鄉間,一輩子耕地種桑,過些平淡的生活,不想再拿武器了。范願等人面面相覷之後,果斷的將這位與他們奮鬥多年的戰友殺死。因為不殺死他,這個人就有可能出賣自己!

    當然,這件事因為歷史的改變,永遠的不會生了,只是,孔祥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他看著盧照夕的雙眼,心頓時冒起了一絲寒氣,不寒而慄。他立時有一種感覺,如果,自己想走的話,恐怕就會死這間屋子裡,而且,說不定永遠不會有人現。

    孔祥不想家人因為自己的牽連而死,當然也不想自己死。這一瞬間,他的頭腦快速的轉動著,如果脫身?

    讓自己的親信調撥給他?不行,那些人都是自己的親信,不管成功還是失敗,自己都逃脫不了關係。可是如不取信於盧照夕,他的姓名恐怕就難保了。

    盧姜氏到底是女人,心只想殺了朱粲,對孔祥到沒有多少的想法,不過她聰明如雪,已經是明白了夫君的意思,微微沉吟之後,道:「夫君,妾身有一個辦法!」

    「嫂夫人有何良策?」孔祥急忙拱拱手,他的心有些急了。

    「不如孔公子留下一封書信,交給我們夫妻保存。」盧姜氏說著,眼閃過一絲微笑。

    雖然沒有明說,孔祥也是明白了,書信的內容將要如何寫。他不由沉吟著,寫了這封書信,固然可是暫時逃過一劫,可是如果日後盧照夕心有歹意,恐怕孔氏一門就此不保啊!

    「孔公子放心,這封書信,只要事成,我們夫妻即旁支,就是王世充也不能輕易的剷除這些世家。一旦他對主枝已經融入了隋楊政權的范陽盧氏有了異心,而打擊各地的旁支,其他各個世家,恐怕就會心生異志了,而且只是打壓旁支,並沒有什麼作用,作為武將出身的王世充自然是知道除賊務的道理。只要不小心,留下一兩個血脈,以各大世家錯綜複雜的關係,還有狐死兔悲的想法,多一個「盧氏孤兒」就等於多了一份危險,尤其是天下未定的時候。

    歷史上的李唐,奪取了政權之後,對清河崔、范陽盧等各大世家都是多番打壓,致使一些世家一蹶不振,後來晚唐,皇族勢力減弱,這才逐漸復興,不過隨著唐末黃巢起義,終致五代,一些家族消亡,或是勢力不如往昔了。

    因此楊浩雖然也有打壓,可是主要是針對趙郡李氏一脈,而且還炮製了證據,那就是通唐。這樣的大罪,就算是其他世家也不好為趙郡李氏強出頭,何況,楊浩有著博陵崔氏的血脈,皇后、嬪妃的出身又是清河崔家、關攏宇家。顯然是「暴戶」王世充不能比的。

    王世充不但不能打壓,相反,還要力的拉攏,讓這些人為自己效力。改朝換代,或是奪取某一政權的時候,繼任者都會拋出他的「富貴」身份,表明他是某某的後代,以示他繼任大統是合法的。王世充有著胡人的血統,因此只得依附世家了。

    孔祥出身也是名門,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因此對盧氏比較客氣。

    陸逾不覺皺眉,他雖然不明白,可是聽孔祥的口氣,顯然這人來頭不小,於是只是淡淡的說道:「大帥正裡面思考退敵之策,需要安靜。」

    盧照夕不覺一皺眉,他自然明白,這個大帥是誰,這也正是他來此的原因。當然,他的心,暗自希望他所想的,是錯的。

    盧照夕明白,孔祥自然也明白,也是畢竟那人是陛下欽點的金鏞城主帥,統籌金鏞城的一切事宜,關鍵時刻,還有殺伐決斷的大權,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想和那人鬧翻。

    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那女子淚珠掛嘴角,微微的躬身,口氣卻是非常的決然,道:「妾身聽聞朱大帥前來退敵,因此前來探望。」

    盧照夕微微的歎息,他的妻子,出身雖然也是旁支,可是一向有主見,看來,因為喪子之痛,她已經決然的尋朱粲討一個說法了。一直以來金鏞城雖然頻有戰亂,可是並沒有出現半夜三有嬰兒失蹤的事情。可是這朱粲一來,就出現了這種情況,無論是盧照夕還是他那出身山東姜氏的妻子,自然是明白其的緣由了。

    傷心,悲痛,所有的情緒難以言表,淚水不停的滑落,打俏生生的臉蛋上,有著一種淒淒的美。

    就是孔祥看見那女子傷心的摸樣,也忍不住心暗暗吃驚,朱粲,還真是食人魔王啊!事情他已經全部知曉,對盧照夕的猜測非常的贊同。

    陸逾皺了皺眉,他隱隱的感到了不妙。盧照夕他不認識,因此也就不需要客氣了。於是他拱拱手,道:「大帥很忙,無暇見客,還請便!」說著,轉身欲走。

    可是他剛走了兩步,從袖,掉落出一個物品,是一個小巧的金鎖。陸逾臉色一變,正要彎腰撿起。只聽一聲驚呼,那女子奔上兩步,撿起了金鎖,緊緊的捏了手,忽然「啊」的一聲,就暈了過去。

    原先只是猜想,可若是現看見金鎖,這個消息如驚雷一般,猛烈的擊打她的心上。就是盧照夕也是勃然變色,緊走兩步,扶住了妻子,然後伸出手來,搬開了依舊緊扣的芊芊五指,取過了金鎖,仔細一瞧,上面有幾個字,很熟悉的幾個字。

    聲音帶著微微的顫抖,盧照夕問道:「這個金鎖那裡來的?」

    陸逾感到了了危險,抓嬰兒這事,是他去辦的。他只顧抓尋嬰兒,自然不會考慮究竟是哪家的孩子。雖然這嬰兒的身上,找到了這麼一個居然是用純金打造的鎖,可是貪錢的他,自然也就顧不得那麼多了。

    聽到盧照夕的問話,他只是冷冷伸出手去,道:「這是我準備送給小兒的!」

    「胡說!」這時,那女子悠悠轉型,柳眉一豎,頓時罵了出來。

    盧照夕卻是冷冷將手攤開,此刻,他已經確認他的孩子遇害了。只是,他也明白,如今朱粲手握兩萬精銳,盧氏一門雖然勢力不小,可是小小的金鏞城裡,又能有多少家僕。就算湊齊了人,這些家僕有哪裡能和戰精銳對抗呢?

    孩子的仇一定要報,可是不是現。盧照夕不是蠢貨,他年紀輕輕,他的父親就讓他打理金鏞城的生意,顯然不是冒失之輩。

    「原來是這樣,只是這金鎖小巧可愛,這位軍爺頗有眼光啊!」盧照夕說著,將金鎖送到陸逾的面前。

    「夫君,你……」那女子雖然不笨,可是因為失去愛子,心自然有所牽絆,一時間想不出夫君為何這樣做。

    「來人,少夫人累了,暫且送回府休息!」盧照夕說著,將妻子扶住,暗用力捏了捏妻子的手臂。

    那女子似乎不願意如此,還想要掙扎著,說些什麼,只見盧照夕眼閃過了一絲決然,其還有不忍、傷痛,他伸出手,打妻子的脖頸上,那女子突然受到襲擊,頓時昏迷了過去。

    盧照夕將她交給了丫鬟,這才一拱手,道:「這位軍爺,拙荊愛女心切,故此多有得罪,還望見諒啊!」

    陸逾冷冷的瞧了他一眼,這才放下心來。他搶奪的,是一個男孩,可是眼前這人,說的卻是「愛女」,想必另有會誤事,如今他身邙山之,有著重任,卻不敢多飲誤事。

    「是,將軍。」那名小卒說著,將酒罈搬走。他回頭瞧了將軍一眼,卻是猛吸了一口氣,一股酒香直達肺腑,讓他忍不住的陶醉起來,又是回頭瞧了那人一眼,只見將軍目光熊熊,似乎盯了睡著的那人身上,他急忙取出小勺,小心而快捷的舀起一小勺酒,匆匆的倒進了口,忍不住暗哼了一聲「好酒」。

    滿臉鬍鬚的大漢吃了半響,這才擦了擦嘴,站起身來。走向了那人,伸手一摸他的額頭,已經沒有那麼燙了,應該很快就能好起來了!

    就這時,大漢的耳朵一動,隱隱約約的聽到了什麼聲音,再瞧向那人時,那人身子一動,口的聲音已是模模糊糊的傳了出來,依稀喊得是,水。

    大漢心一喜,叫過士兵,將他扶了起來,然後讓人取出了甘冽的山泉水,輕輕的餵給他。那人喝了一些山泉水之後,意識慢慢的清醒了過來,逐漸睜開了眼睛,將視線瞧著那滿臉鬍鬚的大漢之時,不覺訝然了,道:「程知節?」

    那人哈哈一笑,道:「正是程某,老劉,你終於醒了!」

    這兩人,正是隋軍將領程知節,而剛剛轉醒的那人,正是猛將劉黑闥,自從程知節山小道遇見了他,將他救回了軍營,已經將近一天了。如今見他醒來,自然喜不自勝。

    「是你,救了我?」劉黑闥搖搖頭,依舊有些暈暈的感覺。

    「你我雖然相交不深,可是程某也知道你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程知節哈哈一笑,示意左右退下。

    「唉!」劉黑闥深深的一聲歎息,卻是緊皺眉頭,道:「劉某那裡是什麼頂天立地的漢子,恩人慘死,大仇未報,頂天立地?可真是愧煞劉某了!」

    程知節沉吟,試探著問道:「黑闥,你說的仇人,可是我大隋皇帝?」

    劉黑闥忽然站起,冷冷的目光瞧向了程知節,森然道:「不錯,我說的正是楊浩。」

    程知節臉上微微露出不悅的神色,不過他並未這個問題上糾纏,問道:「那你說的恩人是郝孝德?」

    「非也。」劉黑闥的臉上依舊怒色不減,道:「我說的,乃是長樂王竇建德。」

    「竇建德?」程知節故作驚訝,其實這一切,他知道的***不離十,只不過,他需要劉黑闥親自說出來,這樣才能解除他心的仇恨。

    「不錯!」劉黑闥恨恨的道,然後將當年的事情說了。原來,當年劉黑闥家雖然不富,可若是勤勞,卻也衣食無憂,只是他尚遊俠,不但酗酒、賭博,而且游手好閒、打架鬥毆、不治產業,是村乃至於縣的一個出名的混混。為此,劉黑闥的父兄經常把他罵得狗血淋頭,可他卻屢教不改,我行我素。家境本來就不好的父兄們後對他死了心,斷了他的經濟來源,讓他自生自滅,因此,那個時候的劉黑闥過著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非常的艱難。那個時候,有一個人對他卻格外看重,經常解囊相助,幫他過了危機。

    那個人,就是他的同鄉竇建德。可以說,如果沒有竇建德的幫助,他劉黑闥恐怕早就餓死了。

    也正是如此,他對楊浩殺死竇建德一事,格外的憤恨,誓要為他報仇。

    「劉兄,我向你是誤會了!」程知節沉吟著,雖然劉黑闥一個人並不危險,要殺他也很容易,可是他的心,這樣的一個猛將,若是因為這種誤會而死去,是是不值得啊!是以他決定將這事情說出來。

    「誤會?」劉黑闥出一陣冷笑,語言之,帶著恨意,續道:「他殺了恩公不算,還將恩公之女奪走,此仇不報,劉黑闥妄活人間啊!若是我有一支自己的軍隊,一定可是掃平河北!」

    「劉兄,你心的仇恨已深。只是這是確實誤會。」程知節說著,然後將事情說了。雖然程知節到達河北的事情,那事情早已經過去,可是他清河安家,家僕人閒時總會說上幾句,此外還有其他一些大臣,時不時說上一些,因此,雖然只是片段,可是程知節又不是笨蛋,綜合起來,也就明白了。如今他說起來,倒也***不離十。

    「依你這麼說,這一切乃是諸葛德威所佈置的計劃?」劉黑闥的聲音之,帶著一絲疑惑。

    程知節沒有回答,劉黑闥又問道:「那麼說來,正是諸葛德威和高士奎聯合起來,一個試圖奪權,一個想要為高士達報仇?」

    「劉兄,這就是其的因果了。程某雖然沒有親眼所見,可是總有人說。陛下雖然帶兵奇襲樂壽,可是就奪取樂壽的當日,長樂王已經被諸葛德威七里井殺死。兩地相隔數里,陛下豈可分身?何況,竇娘娘嫁給陛下,也頗為受寵。若是陛下貪圖美色,這河北能夠無故崛起麼?」程知節的聲音緩緩的響起,瞧了一眼沉思著不說話的劉黑闥,續道:「再有,王伏寶乃是竇建德手下心腹大將,若竇建德真是陛下所殺,那王伏寶又怎會甘心,不為解長樂王報仇,反而是投效陛下?而陛下居然敢讓他鎮守涿郡要地?諸多重重疑點,還望劉兄思考!」

    劉黑闥眼精光一閃,忽然問道:「你為何這般幫我?」

    程知節笑道:「劉兄英勇,我早就有所耳聞,只是希望劉兄能為陛下效力,如今隋室逐漸興隆,日後劉兄也可光宗耀祖啊!」

    「光宗耀祖?」劉黑闥忽然一笑,想起了家的父兄,那些人都瞧不起自己,認為自己游手好閒,是個不成器的傢伙,可是他們那裡知道,我劉黑闥志不田園之間,而戰場之上啊!鴻鵠之志,燕雀焉知?

    「劉兄,你若不相信,日後你尋到王伏寶,自然可知道其原委,當然,竇娘娘是清楚的,只不過,如今他是娘娘之尊,可不是輕易能見的啊!」程知節再說道。

    篝火熊熊,映照劉黑闥的眼,成為一堆火焰,不停的燃燒,沉默良久,劉黑闥終於下定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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