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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270章 暗湧50 文 / 牂牁野人

    第270章暗湧

    十二日黃昏。

    隋軍主力趕赴至鞏縣東北。通過外探查的斥候,王仁則得到了這個消息,他雖然知道得知隋軍趕來,手上也有兩萬餘兵馬,可是卻不敢出擊,只是派出了斥候繼續觀察隋軍的動向。

    當隋軍的動向傳來的時候,王仁則臉色一變,他明白,就算他想守住鞏縣也是不可能的了。隋軍雖然沒有主動進攻,可是卻是派兵洛口倉兩翼紮下營寨,顯然是想要保護洛口倉這個重要的糧食基地。

    同時,隋軍分兵,鞏縣的南部、西部紮下營寨,準備斷絕王仁則的歸路!這讓王仁則大為失色,他看來,隋軍攻取虎牢關、洛口倉,不過是仗著小聰明,就算是劉黑闥洛口倉的失敗也不能說明什麼問題,鄭軍還是很強大的,不僅有以前舊隋勢力留下的戰精兵,還有瓦崗投降的猛將悍卒,如果硬碰硬的打一仗,還說不定誰輸誰贏。

    因為該死的戴胄,該死的李君羨,他王仁則才會失去虎牢關,非戰之罪啊非戰之罪!他王仁則自然是不會甘心的。

    可是,隋軍居然不與他作戰,反而鞏縣四周廣修營寨,擺出一副守勢出來。這讓王仁則非常的鬱悶,他一的懷疑,究竟是誰來攻打誰?王仁則想要出擊,可是又怕了隋軍的埋伏,畢竟隋軍敢明目張膽的建造大營,一定是有所依仗才對,說不定是敵人的誘敵之計,如果貿貿然的進兵,反而會了隋軍的詭計!

    王仁則有心仔細探查,可是他派出的斥候騎兵,無一例外的遭到了隋軍斥候的絞殺。原缺少馬匹,缺少戰馬,至於優良的戰馬是缺少了,無論是耐力還是爆力,鄭軍的戰馬都無法和隋軍的戰馬相比。

    是以,王仁則剛剛派出去的斥候,很快就被隋軍的斥候斬殺,據僥倖逃回來的斥候說,隋軍鞏縣外圍,密密麻麻的安排了無數的斥候,牢牢的***了鄭軍的出路,根本無法滲透出去,自然,隋軍的情況也就無從瞭解!既然是無法瞭解,那麼王仁則也就不能針對隋軍的部署做出對應的安排。

    這個時候,王仁則感到了後悔!他之所以留鞏縣沒走,除了還擁有足夠的兵力之外,就是看到了鞏縣的重要性。這個縣城,雖然不大,可是因為緊挨洛水,同時靠近洛口倉,地理位置故此顯得非常的重要。

    所以,他看來,若是皇帝陛下用兵,必然也會鞏縣一帶佈防,伺機奪回洛口倉,斷絕隋軍的大近的糧食來源!

    想法是好的,現實是殘酷的。隋軍圍而不攻,反而引起了王仁則的猜疑,他思考著,究竟是要突圍而出還是固守待援?這個時候,皇帝陛下已經接到消息了!

    王仁則的猜測是對的,只不過,王世充雖然接到了消息,可是這一刻,他有些手足無措的感覺。這並不像他,或者說,這個時候的王世充似乎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王世充了。

    當初,面對李密那種心思慎密、善於帶兵的名將,王世充雖然屢次失敗,可是也不曾放棄,屢敗屢戰,顯示出了極好的心理素質。那個時候,他知道李密的厲害,所以困守城池,力保洛陽城不失。

    後來,奪取了洛陽小朝廷的政權之後,王世充又陸續擊敗了李密、徐世勣等人,大鄭的國土,南至長江,北達大河,聲勢威望盛極一時!或許,是因為擊敗李密之後的一路順暢,使得王世充有些自大起來。

    作為一個皇帝,他的生活是安逸的,或許,正是這種生活,不知不覺的改變了他的意志,使得王世充沒有了當初設計擊敗李密時的那種決心毅力。難道是,所有的雄心壯志已經失去了嗎?虎牢關的丟失,宛如有人將一把尖刀狠狠的插進了王世充的心臟,讓他幾乎不能呼吸!

    求和?這似乎不可能啊!如果換成是李唐,尚或是杜伏威、李子通,甚至是突厥人,王世充都有信心,派人說服對手,讓大家各依疆界,其樂融融。大不了,多付出財富、糧食,以原的富庶,這些東西又算什麼呢?

    可是,那個人,沿襲隋楊,而自己逼迫皇泰帝退位,隨後又讓王世惲鳩殺了他。求和?那個人勢必不會答應啊!

    可是要戰,拿什麼戰?「飛將」離狐一戰,敗逃冤句,隨後死那裡,數萬大軍一戰而亡,逃回洛陽不足千人!之後,東郡、滎陽郡幾乎是不戰而降,太子也是敗逃而回。如今,洛陽以東,大的屏障虎牢關又丟失,雖然鞏縣一帶,尚有鄭軍數萬,可是,連續的敗退,恐怕軍心已經不穩了!

    他王世充不是不戰而是不能戰啊!他名義上雖然是受皇泰帝禪讓,可是明眼人都知道,這是哪一齣戲!楊浩那個黃毛小兒自然是不會相信的。還有先有秦叔寶、羅士信逃往河北,後有戴胄、李君羨、田留安虎牢關投降隋楊,天知道,洛陽又有誰會步這幾人的後塵,臨陣變節?

    如果,朕親自領兵出擊,誰知道洛陽有什麼變故呢?如果他王世充領兵出擊,洛陽以東與隋軍對峙,有人洛陽城動叛亂,奪取了洛陽,他王世充就前不能,退不行,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形勢比起堅守洛陽為的艱難啊!

    堅守洛陽,算不得上策,可是如今的形勢下,反而顯得要好。畢竟他王世充數次與李密對戰,對於守城有著極為豐富的經驗,守住洛陽應該不成問題。

    以前,與李密作戰的時候,洛陽窘迫的,就是缺糧,不過,王世充奪取了政權,建立了大鄭之後,將洛口倉的糧食運送了大半到洛陽,存放位於洛陽城的含嘉倉,或許,這是王世充一個較為英明的決定。

    出擊?不出擊?王世充猶豫,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艱難。

    就他猶豫的時候,又有軍報傳來。

    因為時間的差異,王世充接到的第一份軍乃是王仁則派人快馬通報虎牢關丟失的軍,所以他只知道虎牢關丟失。而此刻的這份軍,則是向他通報了洛口倉丟失的事情。這個消息讓他大吃一驚,險些摔倒。

    洛口倉的重要自然不用再說,然後為重要的是,漢王王玄恕就洛口倉啊!洛口倉有失,那麼也就意味著,王玄恕已經落入了隋軍之手!

    「兒啊!」王世充大驚之下,老淚縱橫,若不是幾名太監扶住,就要跌倒地。傳遞軍的小太監身子猛烈的顫抖著,深恐要被皇上責罰。

    良久,呼吸由沉重轉變為平穩,王世充終於一個人站定了起來,揮揮手,示意太監放開自己,他腳步有些蹣跚的向前行去。雖然漢王不成器,可是究竟是自己的兒子,如今他被俘,怎能不叫王世充心疼萬分?

    以隋帝近的所作所為,恐怕漢王已經吃了不少的苦了!可是他又能怎樣呢?那個人,帶兵前來,不像是突厥人,只是為了金銀珠寶,美女糧食,他是為了消滅自己而來!說大了,這是兩國的戰爭,說小了,這是兩個家族的戰爭,不死不休啊!

    王世充閉目,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這個時候,陳國公段達趕來了過來,看見王世充的模樣,略微躊躇了一會,這才上前,畢竟,相比虎牢關丟失,洛口倉失陷,這好歹也算一個好消息啊!

    鞏縣以東。

    楊浩的大營駐紮這裡,虎牢關處理完事情之後,楊浩留下了戴胄、田留安兩人鎮守虎牢關,自己則帶著諸將西進,不過一日,就到達了鞏縣以東的一塊平原,然後,楊浩分兵洛口倉兩側,牢牢的控制了從洛口倉運輸糧食到主力大營的路線。

    同時,楊善會、羅士信兩人分別帶兵五千,分佈鞏縣兩側,牢牢的掌控了鞏縣出入的要道。鞏縣的鄭軍想要回轉關除了北渡洛水,便只有衝破隋軍的包圍圈。楊浩之所以沒有洛水以北佈防,就是不想逼狗跳牆,畢竟,鄭軍的人數眾多,雖然受到挫敗,可是都是精銳,如果相逼太甚,恐怕會激起鄭軍的鬥志,困獸猶鬥,何況是這麼一支精兵。

    楊浩要做的,就是鞏固已有的成果,然後等待一個機會!為此,他已經做出了安排,準備包抄王世充,來個甕捉鱉,以免王世充一看勢頭不對,奔逃關或是襄陽。

    天色剛剛黯淡下去,楊浩見到了王世充的二兒子漢王王玄恕。

    對於這個二世祖,楊浩並沒有心思和她說些什麼,也不想對他虐待一番,這固然出了氣,可是也會讓楊浩很沒有成就感。所以他只是令人將他押送下去,嚴加看管,畢竟,這個人是王世充的兒子,指不定什麼時候有用呢?

    隨後,夜色深沉,隋軍大營漸漸一片沉寂。

    這一天,隋軍將士辛苦一日,行軍、安營,是以用過晚飯,除了必要的巡邏防守的士卒,人人都睡著了。就連楊浩的軍大帳,也戌時末熄滅了燈火,想是安睡了。

    皇帝陛下睡著,守夜的士兵開始活絡起來。當然,違反軍規到不至於,無非是幾名隋軍三三兩兩的瞎聊,也算是漫漫長夜的一種消遣。

    「叔,要不你先去睡一會,這裡有小侄!」說話的是一個年輕的男子,名叫高陵,看起來不過二十來歲,一張臉長的倒也清秀,可是他身上肌肉一塊塊的,非常的結實。他參加過河東之戰,殺死了幾十名唐軍,如今榮升為伍長之職。

    「別,若是被陛下知道,恐怕你這剛升的伍長就沒了,恐怕還會有欺君之罪!」一個臉上有一道深深疤痕的漢子道,雖然是那人的叔,可是年紀也不大,不過三十許。此人名叫高盛。

    高盛臉上的刀疤是被隋軍砍傷的,當初,他是張金稱手下的一個小嘍囉,攻打清河一戰,被隋軍的士兵砍傷,險些丟掉了性命。僥倖未死的他後來被隋軍救治,楊浩分土地給姓的時候,他選擇了留下來,後來還娶妻生子,長的白白胖胖,頗為可愛,如今娃娃已經能走路了。

    至於他的侄兒,當時也張金稱的軍,後來經過高盛的暗策反,高陵毅然棄暗投明,他年紀雖小,可是身體素質極好,是以也被選入了軍。

    「嘿嘿!」高陵笑了一聲,道:「叔,恐怕這一仗打完,秋收已經過了啊!」

    高盛微微一笑,使得他臉上的刀疤看起來,也沒有那麼的恐怖了。沉吟半響,他道:「唉,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不用再打仗呢?」

    高陵沉默,隋帝的好,他們自然是知曉的,也正是為了報恩,他們才過著刀口上舔血的日子。

    「打仗?就是要打仗才有軍功啊!」一個士兵走來,嘿嘿一笑。他參軍與高氏叔侄不同,就是為了博一個功名,是以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是啊,軍還能多分上十幾畝良田呢!」另一個士卒插嘴。

    大業末年,四方戰亂,農田多荒,楊浩為了吸引流民墾荒清河,是以不惜下了大本錢,後來隨著統治的郡縣變多,也是實行這種政策,畢竟河北多平原,良田有的是,而大業末年,缺少的恰恰是人口,尤其是青壯年男子。

    「十幾畝,可惜耕種不了!」高盛故意皺眉。

    「老高,你瞎扯!」一個年紀比較大的士卒冷哼一聲,道:「我家離你家不過二十來步遠,難道你家那裡實行的是另一套政策?」

    高盛嘿嘿一笑,剛才的話他的確是瞎扯了。如果是農忙的時候,偏偏又有戰事,裡正大人一定會合理的安排,為那些因為男丁外征戰而出現勞力不足的家庭配置人手,幫助他們耕種農田。而這其的僱請人力的費用,卻是由政府來支付,不要農家的一絲一毫。待到秋收之後,卻只需要按制繳納賦稅即刻。所以說,他們雖然外打仗,可是家卻是有保障的,並不用擔心。

    這樣的政策,使得這些士兵都能夠較為放心的外征戰,不用擔心家的妻兒。這一切,都還的感謝楊浩啊。以前明帝時,雖然也曾一減免賦稅,可是卻沒有想到這一點,幾征***,使得農田荒蕪,姓不能果腹,遂鋌而走險,引了大業末年如火如荼的農民起義。

    看著高盛抓頭搔耳的笑,那名士卒卻是看了一眼北方,目光悠悠,卻有一股柔情。

    高陵嘿嘿一笑,道:「老七,莫不是想了家的嬌妻?」

    那個外號名喚老七的轉過頭,一瞪眼,道:「你不想?」說著,再回頭,看著遠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也不知道陛下想要做什麼,如今鄭軍已經大敗,為何不追擊呢?」

    高盛碰了一下高陵,問道:「你知道嗎?」

    高陵微微皺眉,十分委屈的道:「叔,你的侄兒只是一名小小的伍長,哪有入帳議事的資格?」

    老七悠悠一歎,站起身來,道:「我是聽說,陛下正準備從河陽攻擊洛陽,準備兩面夾攻呢!」

    高盛點點頭,他是老兵,自然也知道一些事情,聽了老七的話,不屑的笑道:「我還以為是什麼秘密,這事早就知道了!」

    「啊!」老七一豎拇指,道:「老高果然神通廣大!」

    高陵卻是哈哈一笑,道:「我倒是知道一件事,只是不知道算不算秘密?」

    「哦?說說看?!」高盛、老七等人頓時眼睛一亮,顯然,戰鬥之餘,這些傢伙喜歡瞎聊了。

    「你們知道,裡面關的人是誰?」聲音忽然變低,還是高陵的聲音。

    「知道,不就是王世充的兒子王玄恕嗎?」高盛奇怪的聲音響起。

    「沒錯!」聲音依舊神秘莫測的樣子,高陵刻意壓低了聲音,可是聲音依舊傳了出去,「據說,陛下準備攻取洛陽的時候,將他大卸八塊,以振軍心!」

    「哦?」驚呼聲響起,絲毫沒有顧忌關帳內的王玄恕,有人興奮的喊道:「那不是有好戲看了!」

    「是啊!」有人的聲音響起,當初這人參與過凌遲處死張金稱,那日的情形歷歷目,頓時繪聲繪色的說起當初張金稱的慘狀,頓時引得一些兵不斷出驚訝之聲,當說到吃張金稱的肉的時候,有幾名士兵出嘔吐之聲。這幾名士兵,都是年輕的士兵,雖然見過打過仗,殺過人,可是卻沒有吃過人肉,是以人人感到噁心。

    就是帳內的王玄恕是身子一抖,不停的掙扎,似乎想要掙脫束縛。他一個花花公子,論起吃喝嫖賭,比宇化及厲害,可是卻沒有宇化及的武功,不管怎樣,宇化及後的時候,還是努力的搏了一次,面對死亡也是坦然無懼的。

    可是王玄恕就不行了,楊浩厚待他,給他的食物非常的不錯,有菜有肉,做的還不錯,滋味尚佳,所以餓極了他的使勁吃了兩大碗,看的送飯的士卒目瞪口呆若不是知道此人是偽鄭的漢王,衣服華麗,恐怕就認為他是街頭的叫花子了。

    可是他吃完飯不久,就有人他附近說起吃人肉,頓時就感到他適才吃下去的肉食都是人肉了。他拚命的掙扎,可是隋軍將他綁的牢牢的,他掙扎半響,還是無濟於事。忽然帳外傳來嘔吐之聲,頓時他也忍不住了,大嘴一張,剛吃下的東西逆流而上,頓時噴了出來。可惜他被綁的結實,嘔吐之物從嘴出來,順著下巴流下,淅淅瀝瀝,猶如小雨一般,此外還伴隨著一股惡臭!

    王玄恕殺豬一般的叫了起來,帳外頓時幾名隋軍衝了進來,有人撥亮桐油燈,一臉的凶相,惡狠狠的踢了他一腳,道:「吵什麼吵?」

    王玄恕此時已經將所吃的東西全部吐了出來,可是還覺得胃非常的不舒服,只能一口一口的吐出唾沫,就連那股惡臭他都管不得了。隋軍見他那副模樣,心也是厭惡,有人上前,一刀砍斷捆綁他的繩子,道:「快去洗洗,臭死了!」

    王玄恕哪敢吭聲,只能就著帳內的清水洗漱了一番,這才覺得稍稍好了一些。隨後,那名隋軍又將他捆綁起來。

    「老七,快出來!」一個聲音響起。

    「來了,來了!」老七回答著,然後將捆綁王玄恕的繩子快速的打了一個結,快捷的跑了出去,隨後帳外又響起了士卒們的聊天聲。無非還是女人、打仗,偶爾還會說起家的小孩。

    王玄恕聽著,突然,他的眼睛一亮,他現,或許是因為老七走的太匆忙,所以捆綁的不是很嚴實!他輕輕的挪動,用手扯了扯,果然現這個結居然是一個活結,還有一條不短的繩頭垂下,他只要微微的伸出手指,就能將繩頭捏住!

    他的心大喜,輕輕的一拉,頓時感到手臂一鬆,繩子已然掉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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