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251章 暗湧30 文 / 牂牁野人
第251章暗湧
馬邑郡。
接到消息的苑君璋冷冷的看著城外，隋軍遠處正安營紮寨，似乎並不擔心善陽城的定楊軍隨時出兵攻擊。
如今所有的事情，苑君璋已經瞭解，但是無論情況怎樣，他還是決定抵抗到底，定楊天子劉武周對他可謂恩重如山，將貌美如花的妹子嫁給了他，這讓苑君璋對劉武周很是忠心，正如本來的歷史一般，苑君璋據城而守，準備力抗敵軍的進攻。只不過敵人由唐軍變成了隋軍，但是無論是誰，對於苑君璋來說，他的意志是不可動搖的。
管形勢對定楊軍非常的不利，苑君璋還是得到隋軍攻陷雁門郡之後，立刻派出使臣，趕往突厥求援，如今劉武周突厥處，得到消息之後，勢必會帶上突厥兵馬，前來支援善陽，共同對付隋軍。苑君璋相信，突厥人一定不會眼睜睜的看著馬邑郡的陷落。
如果是那樣的話，隋軍只要再進一步，就可以攻取定襄郡，從而直接攻擊突厥了，當然，向突厥人請求支援之前，苑君璋還是動了一切可以動員的力量來幫助自己守城。城的姓，不管男女老幼，均被苑君璋動了起來，他打算打一場全城抗擊戰，只要能等到突厥人趕來，那麼善陽縣就能守住了。
他做的這個決定非常的正確，也很有效果，苑家乃是馬邑的豪族，他的號召下，倒是有不少馬邑郡的世家紛紛支持苑君璋的決定，出錢出人，準備與隋軍生死一搏。如今，善陽城，可謂軍民一心，準備齊心抵抗隋軍的進攻。
當宋金剛領著一萬多的隋軍到達馬邑郡的時候，很奇怪地，宋金剛並沒有立刻攻擊善陽，而是城外駐紮下來，為了探清隋軍的虛實，苑君璋派出了他的兒子苑孝政出城巡查。說起來，苑孝政雖然是他的兒子，可是卻非苑劉氏所生，而是苑君璋的正妻所生，只是可惜，剛生下苑孝政不久，就因為難產而死，這讓苑君璋難受了許久。後來苑君璋雖然幾續絃，可是命運捉弄，幾年之內，幾任小妾居然或是因病或是因戰爭，均是先後離他而去。直到劉武周於馬邑造反，為了拉攏苑君璋，這才將妹子許配給他。雖然明知劉武周是抱著拉攏的目的，可是苑君璋還是對劉武周頗為感激，當然，這只是其的一個原因。重要的原因還是於，劉武周對他很是信任，引為心腹。
是日黃昏時分，苑君璋焦急的等待，苑孝政帶著郭子威等人回來了，很快，所有多餘的人全部退下，密室內，苑孝政取出了一封書信。
苑君璋很是疑惑，可是看到兒子篤定的眼神，苑君璋將書信打開之後，呼吸頓時急促起來，眼神之充滿了不解，瞳孔劇烈的收縮，良久，苑君璋終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孝政、子威，你們是哪裡遇見宋金剛？」
「爹！」苑孝政沉吟著，臉上露出笑容，道：「是陽方口外五里！」
苑君璋點點頭，陽方口與雁門關一樣，乃是馬邑郡南下原的兩條路之一，宋金剛雖然對馬邑較為熟悉，可是其他的將領，尤其是隋將不知馬邑的地理，帶他們來視察地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只不過，苑君璋仍然非常的疑惑。
他不明白，宋金剛為何突然又要叛變大隋，管這對於苑君璋來說，是好事。可是，他仍然害怕這是宋金剛耍的陰謀詭計。
「你們，怎麼看？」書信是密封的，想來他們也不知道情況，苑君璋將書信遞給了苑孝政。
果然，苑孝政看完書信之後，也是驚訝的抬起頭，顯然有些不敢相信，郭子威瞧了瞧，也是不敢置信，一時間，眾人均各自想著心事，沉默不語。
一片沉默之，苑孝政忽然道：「爹，你我本是隋臣，又何必依托突厥？突厥人狼子野心，不如……」
「將軍，切切不可啊！」郭子威顯然持相反的意見，他瞧了一眼苑孝政，非常果斷的打斷了他的話，道：「將軍，隋帝無道，致使天下大亂，如今天子雖然遠遁突厥，可是突厥仍然勢力龐大，不可小視。你我雖然曾經是隋臣，可是如今隋室闇弱，識人不明。居然還敢啟用宋王，如今宋王密函此，正是天子命合該富貴，將軍定可創立千古的功業啊！」
「可是……」苑君璋顯然尚有些猶豫不決。
「將軍，請不要再猶豫了，這可是大好的機會啊！卑職相信，只要將軍一紙書信，就能得到宋王的支持。屆時擊退隋軍，再引突厥為外援，天子奉還，定楊軍定能重震聲威！」郭子威急急的勸道，言語，有說不出的焦急。
這個時候，苑孝政卻是沉默不語，心暗自的盤算著，對於突厥蠻夷，他是非常的痛恨。這個時候，他知道父親的心思，所以他只是一開始表露了自己的心跡。如今看到郭子威一意投靠突厥，他的心隱隱的不滿，可是他知道，父親將此人視為心腹，所以他閉口不言。
「子威，我所憂慮的，乃是宋金剛的誠意！」苑君璋還是有些不放心。
「將軍，正如宋王所言，當初我軍初敗，軍心不穩，唐軍後追殺，那種情形下，只能依仗隋軍才能擊敗唐軍，宋王不過是忍辱負重罷了！」郭子威分析著書信透露出來的信息。
「子威，宋王之言，或許可信，只是……」苑君璋卻是欲言又止，不過郭子威顯然已經明白了他的想法。
定楊軍之，除卻天子劉武周，就是宋王宋金剛的官位大，爵位高。就算一切都如宋金剛所言，那麼馬邑之，苑君璋頓時就變成數人之下的小人物，而非今日馬邑完全掌握他手呼風喚雨唯我獨尊的情形。
苑君璋忠於劉武周，並不是忠於宋金剛，這是本質的區別。何況，無論是軍事還是政見，苑君璋與宋金剛都持有相反的意見，種種差異，使得苑君璋並不希望宋金剛再入住馬邑。如果劉武周成功的擊退了隋軍，那麼這份功勞，放眼整個定楊軍，又何人能夠相比？
沒有人能夠相比！是的，沒人有能夠和宋金剛相比！
這是苑君璋的答案。他宋金剛本來就是上谷郡的一個盜賊，自然是被出身豪門世家的苑君璋瞧不起的，一個盜賊，憑什麼能夠取得比他還高的官職、爵位？如果擊退了隋軍，他宋金剛的聲威必定定楊軍達到了頂峰，而這，就是苑君璋所深深忌憚的！
雖然苑君璋沒有說出來，可是郭子威已經明白了將軍的想法，不過，這一切他都已經想明白了。不過，如今的定楊軍，苑君璋的確是壓不住宋金剛，所以，郭子威認為，只有搬出一個人，就能壓住宋金剛。這個人，就是遠遁突厥的劉武周！
只有搬出定楊天子劉武周，才能壓住宋金剛！這就是郭子威的想法。只不過，突厥人會讓劉武周回來嗎？
陽方口。隋軍的大營駐紮這裡，此次，跟隨宋金剛的還有楊公卿等隋將，整個軍，約有一半的人是定楊軍的舊部，這部分人，依舊由宋金剛來統轄，至於隋軍則有楊公卿率隊。對自己的士兵熟悉，這樣才能揮大的效用。
隋軍駐紮陽方口已經兩日了，可是作為隋軍的主帥宋金剛只是連續兩日帶著將士們四處巡查，並沒有攻打善陽城。按兵不動的原因，宋金剛與諸將商議軍情的時候，說的非常的明白。隋軍雖然勢力不小，可是定楊軍的勢力也不容忽視。
自從定楊軍敗退之後，苑君璋將馬邑、雁門、樓煩三郡的兵力收縮，全力的防守善陽。這個決定，楊公卿等人看來，極的不明智。因為，樓煩、雁門兩郡地勢險要，放棄了這些險要，尤其是雁門關這個雄關，被楊公卿等人認為是苑君璋的一大失策，所以，以原隋軍將士居多，均認為速速進攻善陽，收復馬邑，勢必行。
但是，諸將的建議都被宋金剛一力的壓下，雖然他剛剛投效大隋，可是誰讓陛下讓他作為三軍的主帥，收復馬邑諸郡呢？宋金剛的理由很是簡單。
定楊軍雖然勢微，可是馬邑郡，歷來是原王朝抗擊北方少數民族的要地，而郡治善陽是經由高齊、宇周、大隋三朝傾力建造，作為抗擊突厥的戰略重地，城池非常的高大，護城河又寬又深，城的糧食也非常的豐富，隋軍雖然兵力不少，可是若要強攻善陽，必然會受到苑君璋的極力反抗，畢竟，苑君璋已經無路可退，只能拚死一戰。
這樣的後果，無疑是慘重的。就算隋軍攻下了善陽，恐怕也是損失慘重。作為三軍的主帥，他不能輕易的讓士卒送命，而是千般的謀劃，量減少隋軍的傷亡。當然，楊公卿等人並不知道，宋金剛隱瞞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他等，等一個人。
劉武周！
只是，無論是苑君璋還是宋金剛，都不知道劉武周已經不能回轉馬邑了。
因為他已經死了，而且死得很慘，萬箭穿心，被突厥人剁成了碎片，然後，混泥土之，成為了下一季廣闊草地的肥料。
劉武周之所以死，並不是因為他做了什麼大事，或是陰謀背叛突厥人，他的死，無非是阿史那咄苾與處羅可汗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如果是平民姓，生不愉快的事，恐怕就是街上生一番搏鬥，然後鼻青臉腫的回家，如果嚴重一點，就血濺五步，有人人頭落地。
阿史那咄苾與處羅可汗的不愉快，並不是一個人的人頭落地，而是許多人的人頭落地，並且造成了***厥短暫的動盪。
夏季，對於草原來說，是個讓人愉快的季節，許多突厥部落這個時候，騎著戰馬，趕著牛羊，四處追逐著豐美的草地，以便將牛羊養的肥肥壯壯，從而過冬的時候，有充足的食物。
但是，這個夏季，無疑是不愉快的一個夏季。
當李唐的使者到來的時候，處羅可汗知道，一向不愛金銀，不愛美女，只愛土地的李淵一定又送來了什麼好處了。果不其然，使者奉上大量的錢幣之後，向偉大的突厥可汗提出了一個小小的要求。
那就是進攻河北尚或是河東，這些地方，都已經變成了大隋的地盤。
處羅可汗雖然喜歡美女，喜歡金銀，很是貪得無厭，可是也並非愚笨不堪的人。
對於紛亂不堪的原，他自然有一套自己的策略。當初，李唐弱小的時候，突厥人就極力的扶植，同時還對郭子和、劉武周等***肆的封賞，目的也是於維持原紛亂不堪的局面。
去年，突厥人支持劉武周攻伐李唐，也不過是因為李唐的展過於迅速了，打破了一定程上的平衡，突厥人深恐李唐將各大勢力的這種均衡狀態打破，所以，突厥人又轉而扶植劉武周，攻打河東。畢竟，如果原出現了一個統一而強大的政權，對突厥人極為不利！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維持利益而已，不管突厥的可汗如何的變化，他們的基本政策並不會改變。
劉武周北逃，帶來了大隋攻打河東，與唐軍鏖戰不休的情報。其後，處羅可汗一直關注著河東的局勢，當聽到大隋已經收復河東的消息，處羅可汗的心情是複雜的。
對於大隋，突厥一直是又恨又怕，曾幾何時，突厥人南下，遇見大隋的抵抗，損失慘重。然而，大隋厲害的是拉攏分化，將昔日強盛的突厥變成了東、西突厥兩部分。突厥人，也有聰明人，他們並不是看不出來。可是，既得利益者面前，無論是***厥，還是西突厥，誰會向對方稱臣呢？畢竟，兩方若是合併，只能有一個大的「可汗」。
也正是去年，突厥南下之際，河北，由阿史那咄苾率領的突厥軍隊，受到了河北隋軍的重創。據後來阿史那咄苾以及其他一些將領所言，隋軍非常的強大，這讓處羅可汗感到不可思議，他不相信隋軍有這麼厲害，所以，他認為，這些理由，都是阿史那咄苾和諸將戰敗之後，為了逃脫罪責而危言聳聽，所以，阿史那咄苾受到了責罰。
但是不管怎樣，大隋的實力漸漸恢復，這點事毋庸置疑的。處羅可汗感到了憂慮，一個強大的政權他的南邊出現，無疑是可怕的。恰好，李淵似乎對大隋頗為忌憚，送了金銀、美人，相約處羅可汗一同夾擊大隋。
這讓處羅可汗很是滿意，所以他決定答應大唐的要求，為此，他廣闊的草原之上下達了他的命令，那就是轄區內的各個小可汗以及各個酋長帶領他的軍隊，趕往突厥牙帳，集合。等到人馬聚集了之後，旋即兵分兩路，分別由河東、河北南下。
有了李唐的響應，處羅可汗認為，大隋必定一戰而亡。
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他還沒有集齊軍隊，自己就先命喪黃泉。
接到處羅可汗的命令的時候，阿史那咄苾大為興奮。他暗勾結的大隋，從大隋那裡得到了一定數量的鎧甲，悄悄的裝備了一支精兵，等待的就是這一天。
很多人都有野心，阿史那咄苾也不例外，他的野心，就是要稱霸大漠，當然，如果能夠讓楊浩稱臣，那也是他樂意見到的。趙德言的勸說下，阿史那咄苾變得極為的隱忍，就如一隻蟄伏草叢的虎豹，等待著給予敵人致命一擊的時機！
如今，這個機會到了。阿史那咄苾還苦心思慮，思考著如何可敦的配合下，擊殺處羅可汗，擁有這片豐美的草原的時候，處羅可汗傳來了他的旨意。
阿史那咄苾知道機會到了，所以，他用很短的時候，召集了部隊，然後直奔突厥牙帳。
到達了那裡之後，阿史那咄苾暗聯繫了可敦，大隋義成公主。早些時候，兩人暗已經有書信來往，可敦也作出了一些部署。如今，處羅可汗身邊的一些人，都已經變成了義成公主的人手。
有了可敦的支持，一切就變得容易多了，要知道，義成公主自開皇二十年，下嫁啟民可汗之後，又經歷了始畢可汗、處羅可汗，突厥已近二十年。她一心為了大隋，細心的經營，勢力也是不小，就是處羅可汗也是深深的忌憚。
當年，楊廣雁門被始畢可汗圍困，就是幸虧了義成公主的幫助，這才使得突厥人退卻，楊廣這才沒有被突厥人抓獲。
當***厥各部紛紛趕來，可敦勸說了處羅可汗，召集了大小可汗，以及各部落酋長，名曰商議軍情。
處羅可汗欣然同意，可是就這樣一個夏日炎炎的下午，處羅可汗想不到他會身異處。大帳內的小可汗、酋長很快的被控制住，然後被迫誓效忠阿史那咄苾，共同尊他為突厥的大漢，是為頡利可汗。
不滿的人也不是沒有，還是有些忠於處羅可汗的部落，紛紛舉兵反抗，可是早有準備的阿史那咄苾和可敦的打擊下，那些反抗者付出了血的代價之後，只得放棄了抵抗，畢竟，處羅可汗已經死去，突厥人又不曾學習原人的化，忠君愛國的思想非常的淡化，他的心，能活著，有酒有肉，那樣的日子為逍遙。
既然處羅可汗已經死了，何必表示什麼忠心呢？大多數的突厥酋長的選擇，就是效忠於阿史那咄苾，***厥的可汗——頡利可汗。
至於義成公主，頡利可汗為了表示對他的尊重，封她做了可敦，畢竟，人心初定，還需要她幫自己穩定局勢，只是，他的心也暗暗起了提防的心思，這個女人，著實厲害啊，他怎能不防？
劉武周就是這場政變之，與處羅可汗一樣，死得非常的悲慘。倒是那位李唐的使臣，幸運的逃過了一劫。
當然，可敦並不知道，某個傍晚，頡利可汗秘密的召見了李唐的使臣，跟他說了兩件事，一是要多的金銀，二，則是答應了李淵的請求，只不過，頡利可汗希望秋後再出兵，畢竟，他初登大位，還是要提拔出一些心腹，將權利牢牢的掌握手，以免前幾日的那一幕出現他的身上。
李唐的使者顯然事先得到了李淵的指示，所以對於頡利可汗的要求，一口的應承。
所有的一切，頡利可汗進行的非常秘密，深恐可敦知道了之後，通知楊浩。不過，為了表示對楊浩的謝意，頡利可汗派出了自己的侄子，這場兵變之出力甚大的突利小可汗，阿史那什缽苾準備去朝見楊浩。反正並不是他親自稱臣，這又何妨呢？只要能夠穩住楊浩，讓他全力的南征，然後自己趁機南下，這樣，取勝的機會或許會大一些。
頡利可汗並不知道，他做出的這個決定非常的愚蠢。
這些建議都是趙德言為他出謀劃策的，派出人穩定楊浩自然是對的，可是，他千不該萬不該派出了突利小可汗，這使得楊浩抓住了一個再分裂突厥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