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248章 暗湧27 文 / 牂牁野人
第248章暗湧
相比河東其他郡治來說，楊浩河東郡的停留時間稍長，這裡，楊浩感受到的是河東姓對大隋的拳拳之心，雖然河東郡的姓因為被唐軍的長期圍困，人人面黃肌瘦，可是由於近期接連大勝，河東郡的軍民都看到了希望，因為整個河東已經重被大隋所控制，而楊浩作出的一系列的政策降低了姓原本的不滿，取而代之的是感激，是以人人的臉上，均是露出了歡喜的笑容。
所有的一切困難已經遠去，雖然曾經有著困苦，可是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已經過去了。生活還要繼續，一切的向前看，所有的人都努力著。
河東郡，比起西河、絳郡等地，破壞為嚴重，因為，絳郡、臨汾等情況較好的郡治奉楊浩之命，運送了大量的物資前來，準備修葺蒲阪城，畢竟，這裡可是整個河東進攻關的據點。
楊浩斷定，李淵雖然丟失了河東，可是肯定不會甘心，一定會派大將出兵蒲阪，繼續圍攻河東郡。未來的日子裡，蒲阪城一定還有多的惡戰要打，未雨綢繆，所以，蒲阪城的建設，按照一級城市的規模來建造，一切，都不能馬虎。
如果是當初河北的國力，楊浩就一定會採取攻勢，可是河東初定，農田荒蕪，姓深受其苦，軍心厭戰，楊浩只能暫時採取守勢。打仗，不能靠臆想，而是以經濟實力為後盾。而且，目前並不是好攻擊關的佳時機，山東雖定，可是原王世充的實力依然強勁，隨時可以攻擊大隋。洛陽是明帝千辛萬苦，親自選定的地點，傾全國之資，由名匠宇愷建造的大隋第二都城，有回洛倉、洛口倉兩大糧倉的糧食供應，足以掃平其他勢力的實力，除卻偽唐，就數王世充的偽鄭實力為強勁。
攻打洛陽，事必行，可是也需要計劃周詳。當初李密攻打洛陽，雖然佔了優勢，可任憑李密如何攻打，洛陽還是久攻不克，終功虧一簣，敗了王世充的手上。就算是本來的歷史之，李世民攻打洛陽，也是步步為營，洛陽附近建造了無數的堡壘，採取圍困的政策，然後攻打洛陽四周郡縣，使得洛陽成為孤城一座。洛陽雖然人多勢眾，並不容易攻取，可是也正是因為如此，洛陽的缺點凸顯出來。
無論是瓦崗李密攻打洛陽，還是李世民攻打洛陽，困擾著洛陽守軍的一個問題，那就是經過長期圍困之後，洛陽城必定會出現嚴重的糧食問題，楊浩還記得，尤其是李世民攻打洛陽，因為長期的圍困，洛陽城已經出現人相食的情況，有的人用觀音土充飢，其結果是造成腹脹，終死去，情形非常的嚴重。
楊浩準備採取的政策就是這樣的，否則，要想攻克這座雄城，光憑人力攻取，恐怕就能將河北的精兵耗。楊浩雖然不是商人，可是也知道精打細算的道理，未來的路，還有很長，只是洛陽就能將河北的精銳耗的話，還談什麼消滅偽唐？還談什麼光復大隋？還談什麼消滅四夷，萬邦來賀？
河東郡因為大隋皇帝的親臨而變得氣氛熱烈起來，而且，這位皇帝，並不像先帝那般，奢華之極，有的人，看見這位大隋至高無上的皇帝，與姓親切的閒談，鼓勵他們抓緊時間耕種。
說起來，楊浩河北的時候，有時間總會去農田巡視一番，這讓本來五穀不分的他變得多農事非常精通起來，直將那些姓說得服服帖帖，要不是知道他是皇帝，一雙手白白淨淨，除卻一些地方因為拿捏武器而練出了老繭，身後不遠處，還有七八個守衛的禁衛軍，恐怕還真的以為他是一個農家子弟。
河東郡與河東的其他郡治不同，楊浩給予他們的政策足夠的優惠。從河北，大量的農業專家趕來，為河東郡帶來了大量的改良後的種子，雖然因為科學技術所限制，這些糧食並不如楊浩所的後世產量高，可是相對於這個時代，卻有一大截的提升。不管什麼時候，糧食，永遠是第一位的，何況，歷史上的國各朝各代，尤其是原王朝，均是農耕王朝。
整個河東的典農校尉基本都是由河北人士擔當，這些人，準備考察河東的土壤，然後選擇為合適的農作物，進行播種。所有的一切，都是如當初河北的建設一般。只不過，沒有了當初河北剛建設的那般困難，一切都得慢慢的摸，有了河北的經驗可以借鑒，無疑河東的情況會好很多。
同時，河東郡也得到了免稅兩年的特權，比起其他各郡整整多了一年的時間，這無疑是對河東，尤其是蒲阪城姓堅守城池，極力維護大隋榮譽的一種獎賞。有功者賞，有過者罰，這是一個政策，楊浩不會改變，否則就會人心失。
用一切的手段，楊浩努力的爭取著河東的民心，希望能夠極力的抹掉偽唐河東留下的印記。一個勢力或許很容易消滅，可是要消除他的影響卻比較的困難，尤其是那些好的影響。本來的歷史，偽唐為殺了竇建德之後，河北之地幾反叛，就是因為竇建德乃是一個一心為民的明君，他的統治下，河北幾乎是路不拾遺，社會風氣非常的好，姓也是比較富足。雖然竇建德虎牢關兵敗，被李世民押送長安一刀斬殺於鬧市口，可是他河北的影響未滅，信常常想起他的好處，加上偽唐河北的政策不對，使得劉黑闥的兩造反，均得到了河北人民的支持，一陷李唐於危機之。所以，楊浩的目的就是要消除偽唐河東的影響力，否則，楊浩外征戰，河東再起風雲，那就不好了。
雖然痛恨李淵的不忠，可是楊浩不得不承認，偽唐對於姓，還是不錯的。畢竟，大唐盛世還是有他可以借鑒的地方。楊浩想要做一個有作為的君主，就應該學習他人的長處，就算這個人是敵人，瞭解他，針對他的弱點下手，才能打敗他。再說，江山是自己的，只有自己勵精圖治，才能長治久安。
楊浩河東的這一番行為，就算不能完全將偽唐河東的影響完全的消除，至少也能暫時讓姓忘卻偽唐。畢竟，定楊軍河東肆虐，留下的是一片廢墟，而後收拾殘局的卻是大隋，花費的是大隋無數的財力。有時候，姓是個很單純的個體，誰對他們好，姓就會對誰效忠。
當河東逐漸安定下來，楊浩開始考慮偽唐戰俘的問題。
河東諸次戰鬥，楊浩除了斬殺李道玄、李道宗兩個偽唐王爺級別的重臣之外，還斬殺了李世民的大將段志玄等人，俘虜了殷開山、杜如晦、秦武通、唐儉等人，這些人之，大部分是當初隨著李淵太原造反的重臣。是以，蘇定方、楊敘、秦叔寶等人紛紛請殺，以儆傚尤。就算不殺，至少不能釋放，送回關，屆時，這些人又是難纏的對手。
不過與此不同的是，楊浩帶身邊的智囊凌敬卻是持反對的意見。他提出，殺這幾個人，並不難，不過是一句話，一舞刀的瞬間，就可以讓這些人的人頭落地。可是殺了他們，又能如何？
楊浩凌敬閃爍的目光，看到了一絲詭異的笑容，雖然他還不明白凌敬的想法，可是他還是屏退了諸將，然後，凌敬低低的聲音楊浩的耳邊響起，是一條妙計。就算李淵老謀深算，不輕易的計，可是想必對這些從河東戰場放回去的大臣，也會有所提防。
只要是這樣，那就足夠了！終的結果，是楊浩力排諸將請殺的意見，而是採取了凌敬的意見，將殷開山、唐儉、秦武通等人放回了關。
處理完河東的事宜之後，楊浩啟程，順著絳郡和西河郡的邊緣而行，一路奔向上黨郡，接下來，楊浩準備通過上黨郡出兵長平郡，攻取偽唐關外的郡治，從而達到圍攻大鄭的目的。
「啪！」又是一聲巨響，李淵感到了極的憤怒。寂靜的深夜，李淵的憤怒讓四周的太監惶恐不安，不知道又出了什麼事情，讓皇帝陛下如此的憤怒？似乎，近，皇帝陛下的心情很不好啊！
又是一個讓他大怒的消息，他心繫河東，考慮接下來究竟該怎麼辦的時候，楊浩的一封信，帶來了諸多的消息。
因為近心情不佳的緣故，許多事情由太子李建成處理。
這封信，是太子李建成送來的，從信，李淵掌握了至少三個消息。
信，楊浩極力的斥責了李淵的不忠不義，不講信用。本來說好的交換人質，可是卻用一個宮女來代替。而這一切，居然是李世民的所作所為！
通過詢問，太子李建成告訴他，四五日前，秦王李世民就已經消失不見，如果只是這樣，那也就算了，讓李淵感到窩火的是，根據楊浩信的內容，李淵知道，楊吉兒已經被楊浩救走，而女兒平陽居然留了楊浩的身邊，據說……據說這一切也是秦王李世民的功勞，還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雖然女兒平陽已經作出了選擇，可是李淵知道，這一切並不怪她，要怪，也是秦王的錯，若不是秦王一意孤行，想要大河之上刺殺楊浩，刺殺平陽，平陽她又怎麼會走出這一步。
這還真是諷刺啊，自己的愛女，大唐一個千金之軀，堂堂的公主，居然選擇了敵國的君主，投入了他的懷抱。而這一切，居然是自己的兒子造成的！如果這一切，讓王世充知道，這將是怎樣的一個笑話呢？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是半夜，丑時時分。
自從知道河東的戰局被大隋撿了個便宜之後，李淵就夜不成寐，往昔還有幾個得寵的妃子想要耍些小脾氣，卻被李淵毫不客氣的推倒，叫來太監宮女，一頓好揍，只揍的那幾名妃子哭爹喊娘，不知道為何一向寵愛她們的皇帝怎麼變的如此的暴戾？
所以這段時間，他都是一個人住著，就是為了安靜的思考，同時方便諸位大臣來尋找自己，這樣的一個夜裡，暖風遮掩不了李淵心的寒意，他想不到居然生了這樣的事情！
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忍不住就是一拳，擊打高大寬闊的臥榻之上，竟然將楠木雕刻的龍床打了一個大洞，拳頭上，鮮血湧了出來，可是絲毫未覺。房間裡，李淵深深的喘息，太子李建成跪地上，一言不，這個時候，他已經想不出用什麼言語來勸慰父皇了。
「建成，你先下去，阿爹要休息，休息。」良久，李淵方才說話，聲音，掩飾不住的疲憊，帶著嘶啞。
「父皇，你……」李建成有些很不放心。
「放心去！阿爹不礙事！」李淵揮揮手，看著李建成出了門去，一旁的小太監嘀咕著什麼，他有些失魂落魄的坐龍床之上，思緒很亂，李淵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想起。
這大半年，還真是折磨人的半年啊，自從他於太原起兵之後，從未陷入到這樣的困境之。大唐一步步走來，雖然有些驚險，可終究是有驚無險，入關，平秦。如今的大唐，已經擁有了關、巴蜀、隴西，如果算上剛剛失去的河東，可以說，大唐的勢力已經遠遠的超過了其他各大勢力，兵強馬壯。
有地利，有精兵，有關攏世家的支持，李淵似乎已經看到了天下，已經掌握他的手，只要再給一點時間，就可以橫掃河北、原，然後由巴蜀東下，順著長江攻城略地，天下，就都姓李了！到時候，再想辦法擊敗可惡的突厥人，放眼天下，還有誰能與大唐爭鋒？
可是，猶如夢一般，彷彿還昨日，前線還報告著秦王擊敗定楊軍宋金剛，河東即可就可以收復，回歸大唐的消息；可是現，一切都改變了，隋軍居然攻取了河東，將唐軍的精銳全數殲滅，只餘下李世民一個人逃回關。這是何等的大敗？！就算是當初面對西秦軍薛舉也不曾有過這樣的失敗啊！
而且，居然，就連女兒平陽都……李淵感到了一絲絕望。
如今，大隋已經擁有了河北河東，可以隨時攻取關，這對李淵來說，並不是一個好消息。以前，戰局未定的時候，李淵還抱有一絲的幻想，幻想著李世民能夠力挽狂瀾，畢竟，他可是李唐戰功赫赫的「戰神」啊！
可是，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如鏡花，水月，恍然一夢！原來這一切，都是我李淵的一廂情願啊！河東之戰，先是永安王李孝基被宋金剛殺死，隨後，又是略陽郡公李道宗、淮陽王李道玄。僅是河東這一戰，大唐就損失了三位王爺級的將領，不用說殷開山、段志玄、唐儉這些武將謀臣，此外，還有關的數萬精兵皆河東這一戰沒！以後，拿什麼和楊浩甚至是王世充對抗？
李淵靠龍床之上，心情很是鬱鬱，一旁的幾名小太監看著皇帝悶悶的模樣，誰也不敢打擾，只是低著頭，一聲不吭的守候一旁。就這樣，靜靜地，時間流逝，李淵渾然不知，天色已是漸亮。腳步聲終於再響起。
還是李建成，只見他匆匆走進來，似乎有什麼要事，可是剛進屋，不由「啊」的一聲，叫了出來，視線，一向沉穩，泰山壓頂而不喜怒於表的父皇居然、居然滿頭白！
李淵被李建成的聲音所驚醒，他抬起頭，整張臉的皮膚乾枯如老樹皮，一絲光澤也無，尤其是一雙眸子之，渾濁而佈滿了血絲。聽到李建成的聲音，李淵抬起頭，乾澀的道：「建成，你……」聲音如鋸木一般難聽，李淵大驚失色，聲音戈然而止。
李淵忽然搖晃著，站了起來，他步履蹣跚，走向一面擦拭得乾乾淨淨的銅鏡，然後，平整的銅鏡之，顯露出了他的容顏。手，忍不住一抖，李淵抓住了鏡面，淒淒的一笑。
李建成急忙上前，道：「父親，你不要這樣，如今的局勢，也並非那樣的糟糕啊！」李建成這話說出來，不過是自欺欺人，不過，這個時候，他只能勸慰父親，如果父親有什麼三長兩短，恐怕大唐的分裂即，如果是那樣，恐怕不出半年，李氏家族就就此敗亡。
這並非危言聳聽。李建成明白，他雖然於大唐有著不少的功勞，可是那些功勞，卻是用安定關，制定民政，穩定局勢等方面。而且就算有功勞，可是這種政策，有時候不僅得不到好處，反而會得罪人，因為每一項改革，勢必會得罪某些既得利益者，難免會受到非議，受到抵制。
歷史上，無論是商鞅變法，而是此之後的王安石、張居正的變法，都受到了極大的阻力。李淵進駐關，雖然並沒有做什麼大動作，可是難免也會得罪人一些人。這些人，李唐強盛的時候，偃旗息鼓，養精蓄銳，可是如今，李唐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打擊，誰又知道他們接下來，會有什麼動作呢？
這些人，這個時候，就算不投效隋楊，可是誰又知道，他們會不會轉而支持李世民呢？畢竟，亂世之，軍功容易讓人銘記。毫不誇張的說，如今的李唐，知道李世民的人，幾乎沒有。而不知道他李建成的，卻有很多，尤其是隴西、巴蜀。這兩個地方，李世民或是李孝恭的名頭都比他李建成要大很多。
李建成大的依靠，就是父親李淵，他沒有軍功，不同於李世民，身邊聚集了一群人，有杜如晦、房玄齡，武有殷開山、段志玄等人，就算是剛河東戰死的李道玄、李道宗兩人，因為跟隨李世民日久，恐怕也是傾向於李世民的。
如果，如果這些人都選擇支持了李世民，那麼這個後果，就是傻子也能想明白啊！所以，雖然局勢不穩，父皇絕對不能出事，這不僅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大唐！
咳嗽幾聲，李淵終於穩定下來，看著李建成，喉嚨裡吐出了幾個字，道：「建成，又有什麼壞消息？」
李建成一愣，他知道，父皇已經不能再受打擊了，想了半響，他終於開口，道：「父皇，秦王回來了！」
那日，李世民一頭栽入水，李世民的心已經憤憤不已，不僅是為了平陽的投敵，也是為了計劃的失敗。為了安排這場刺殺，他偷偷的謀劃，暗召集了秦王府的精銳，準備給予敵人致命的一擊，從而挽回頹勢，可是他想不到，真的想不到，居然會功虧一簣！
口，鼻，是渾濁而冰涼的河水，他隨著河水奔湧向前，幸虧他死死的抱住了一塊木板，這才如龍門一般，死裡逃生。這一次，他沒有上次的狼狽，鄰近的一個小縣城，他亮出了秦王的身份，哪裡休息了一兩日，這才緩緩的向長安進，而長安，迎接他的，又將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