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246章 暗湧25 文 / 牂牁野人
第246章暗湧
「啪！」的一聲，案幾出一聲巨響，然後哀鳴著倒下。
「陛下，息怒啊！」裴寂趕緊上前勸道。
「楊浩小兒，欺我太甚！」李淵狠狠的說道，隨後再看了一眼的書函，臉色陰沉。他人雖然極的暴怒，為隋帝的言語所不喜，可是他已經明白，大唐河東大勢已去，是的，大勢已去。
裴寂沉吟著，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可是這個時候，外面忽然一片嘈雜的聲音，隨後是一名太監急匆匆跑來的腳步聲，聲音又高又尖：「陛下，秦王回來了！」
「回來了？」裴寂的臉上露出一絲喜色，難道是……「秦王何？為何不來見朕？」李淵沉聲問道，目光之，猶如鷹隼獵食一般，緊緊的盯著太監。
「陛下，秦王，秦王他秦王府……」太監有些不敢說下去了，縱使他知道原因，可是適才，皇上已經暴怒，再有這樣的消息，後果他已經不敢再想。
「世民他……」李淵的聲音戈然而止，手臂無力的垂了下去，已經不用問了，李淵已經明白了。
秦王府內，大唐皇帝李淵、太子李建成、齊王李元吉等人正秦王府，看著躺軟榻之上的秦王李世民，大唐的重臣一片沉默。
空氣凝重，雖然一片寂靜，可是誰都知道，這片寂靜之下，究竟都多少暗湧。秦王帶兵收復河東，如今他人倒是回來了，可是他的大軍呢？哪裡，難道都葬身河東了嗎？
李世民的身上，已經被秦王府的女傭清洗乾淨，只是，整張臉之上，依舊是那麼的恐怖，憔悴，黑瘦，這些都不說了，為何他的臉上有著一道深深的刀痕？還有，為什麼他的眼睛，缺少了一隻？留下一個空空的洞，從哪裡，可以看到森森的白骨！
李淵，已經四十五歲的李淵，已經忍不住的哭泣起來，雖然他對李世民越來越忌憚，可是他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啊，如今為了大唐，河東一戰，竟至於斯！
淚水一滴滴，掉了地上，可是李淵究竟是為什麼而哭呢？為李世民，也為大唐，沒有人知道是為什麼，或許除了李淵，誰都不知道他的心究竟想些什麼。
「父親！」李建成沉聲，河東的戰況已經不用問了，如今李世民的情況雖然還是危險，可是河東的情況才是重要的。沉吟片刻之後，李建成說道：「父親，還是讓趙郡王速速兵！」快的奪回蒲阪，才能稍稍的挽回局勢啊。
李淵守住淚水，他本來就是老謀深算之輩，自然知道這個時候該怎麼做。適才看到李世民的模樣，不過是因為父子之情，這才一時顯得無比的脆弱，當李建成叫醒了他，他這才點點頭，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吩咐長孫氏照顧好李世民，然後秘密的潛回了皇宮之。
裴寂等一些重要的大臣也被招到了密室之，畢竟這個消息，是讓人震撼的，關其他世家得到這個消息之前，李淵要將這個消息牢牢的控制，不然，可能會造成這些人的恐慌，從而影響大唐的穩定。
「父皇。」看見眾人沉默不語，李建成再出言，道：「如今之計，不如收取關外精兵，回轉關，保存實力！」李建成的這番話，並非無的放矢。不久前，大唐就接到大鄭王世充整頓兵馬，準備北上汲郡、河內郡等地的消息，意圖打擊李唐關外的實力。
當初，劉武周南侵太原，河東處於風雲飄搖之時，王世充就藉著大唐騰不出手來，河南一帶攻伐，奪取了大唐潼關以東的土地，如安縣、白馬等地。基本上統一了河南。原本，李淵是想著擊敗了定楊軍，然後收復這些土地，可是現看來，並不現實。
河東這一戰，大唐損失慘重，如今李世民昏迷不醒，誰也不知道河東具體生了什麼事情。
李建成的建議，就是將李唐關外的四郡放棄，這樣做的目的，是收縮戰線，保存實力，黎陽倉還有數萬的唐軍，其他魏郡、長平郡也有一些兵馬，加起來，還是有七八萬，足以拱衛京師。
至於，關外四郡，那就讓隋楊和鄭王去爭奪，他們之間，無論是誰勝誰負，必然會大打出手。就像當初大秦統一天下的計劃一般，實力弱小時，固守潼關，等關外各大勢力互相搏鬥，消耗實力，而李唐則關養精蓄銳，靜觀天下變化。
「不可！」李建成的話語剛剛說完，裴寂就表示了反對，他雖然傾向於太子，可是他瞧出了不妥之處，「陛下！」裴寂的言語之，透露出種種擔心：「關外四郡，士卒大多是當地的將士，如何會拋棄家園，進入關？何況，這種大規模的遷徙，必然是驚動河北、河南，若是楊浩與王世充趁機派出密探，恐怕屆時關四處，都是這兩大勢力的密探，而且，這種暗探無從查處！」那倒也是，若是真有密探，總不能全部殺死，若是這樣，那倒不如不遷徙。
李淵沉吟，李建成的建議雖然不錯，可是難免考慮不周，裴寂雖然軍事才能不足，可是對於目前的政局顯然看得極為透徹。輕輕的叩打著案幾，李淵有些急躁，河東已失，縱然已經是事實，可是顯然對李淵的打擊頗為沉重，此刻的他心智已亂，眉頭緊蹙，顯然沉思。
如果，劉靜就好了。李淵有些悶悶的想著。雖然劉靜很是狂妄，心胸也不寬闊，可是說起來，才能還是有的。唉！可惜了。李淵深深的歎息，如果他，一定能想出什麼好辦法！
一直沉默的武士擭，忽然出言道：「陛下，不如令關外四郡，引兵攻打河北！」
裴寂略一沉吟，讚道：「陛下，此乃好計，好計哪！」
李淵也是一愣神，他本來就精於政事，就是兵法也非常的精通，武士擭的這一番話，雖然只是說了一下，可是李淵已經明白了武士擭的意思。
河北遠征，同時河東、山東用兵，勢必造成河北的空虛，如果這個時候，由關外四郡兵，攻取清河，一定會給河北巨大的打擊。就算河北能夠堅守，隋帝也必然會引兵回河北救援，說不定，大唐還能乘這個機會，再奪回河東呢！
踱了幾步，李淵終於狠狠的一拳擊打案幾之上，憤憤的喝道：「傳朕旨意，令李世勣出兵河北，務必攻下清河郡！」
反擊隋楊的計劃就這樣定了下來，當裴寂、武士擭等人離去，李淵留下了李建成。這個時候，他能依仗的，只有處事沉穩，做事幹練的太子李建成了。至於齊王，雖然勇猛，有萬夫不當之勇，可是說起智謀，卻是欠缺了。
「父親，還有何事？」本來依照計劃，接下來李建成就要前去草擬聖旨，然後令人送往汲郡，畢竟這事情，十萬火急。
「建成，你且看看！」李淵從案幾之的一堆奏折之，撿起一封信函。
太子李建成只是看了一眼，不由愣住了，那封書信，居然不是大唐的，而是隋？接過書信，李建成皺著眉頭，將書信看完，這才抬起頭，道：「父皇，這絕不可信！」
「建成，你是說，不換回平陽了？」李淵的聲音平穩，過初的驚慌之下，他已經穩定了心神。
「啊，父親。」李建成皺眉道：「兒臣不是這個意思，兒臣認為，楊浩一定有什麼陰謀！」
「陰謀？」李淵沉吟，他的目光已經有些渾濁，踱了幾步，坐軟榻之上，道：「建成，你說說看！」
「按照常理來說，換人就換人，可是楊浩書信之，竟是如此的耀武揚威，同時還說，柴駙馬已經被他斬殺。這是何等的囂張！」李建成的聲音之，透露出一絲不忿。當初，楊浩與他的關係還不錯，時常外出踏青遊玩，那個時候，飄揚的青春就嬉笑的日子，當初，他們還相約他日一起狩獵，品酒。可是誰又知道，如今已經誓不兩立？
「父皇，依兒臣看，他是想騷亂父皇的心神。還望父皇保重身子啊！」李建成沉聲，然後他踱了幾步，沉吟道：「至於平陽，不妨……」
河東諸郡，除了長平郡與北方的馬邑等地，其他各郡已經復歸大隋所有，這種情況下，楊浩帶著禁衛軍四處巡視，一來表示安撫，二來則是視察諸郡的情況。
秦叔寶、楊敘等諸將也已經回轉，至於尋相、尉遲敬德兩位猛將，楊浩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分別對兩人委以重用，蘇定方獨當一面的時候，楊浩讓兩人統領禁衛軍。
禁衛軍何等重要，尋相、尉遲敬德兩***為感激，誓一定報效大隋。一路上，一萬大軍，浩浩蕩蕩，沿著太原、離石、龍泉，然後轉由西河、絳郡等地緩緩而行，這一路的終點，是河東郡，按照計劃，楊浩準備河東郡，與李唐進行人質的交換。
所經過的郡縣，紛紛前來向楊浩表示效忠，有的縣治，還依著當初明帝時，運送了大批的美食，其不乏一些山的珍奇野獸，有老虎、黑熊之類。
這讓楊浩十分的憤怒。河北諸郡，楊浩的治理下，尚且廉潔，以節約為榮，對於鋪張極力的制止。
離石郡，這裡處於連綿千里的呂梁山之，土地貧瘠，農田產量不高，加上河東這塊地方，經歷了連番的惡戰。雖說離石郡並不是定楊軍與唐軍的主要戰場，可是難免也會受到波及，農田多有荒蕪。
這些田地，因為戰爭，或是無人耕種，或是少人耕種，放眼看去，滿地蒼涼，顯得很是淒淒。
楊浩一路上，帶著太原郡的諸多糧食，就是因為他知道，河東諸郡久受戰亂，姓嗷嗷待哺，難免會有一些地方，姓沒有糧食。
沒有糧食，如何熬過漫漫的夏日、秋日，乃至於冬日？雖然這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可是楊浩知道，糧食，沒有了可以再種。可是這民心，丟失了想要撿回來，可就千難萬難了！
楊浩的這一番作為，也算是為明帝贖罪。雖然，他一直認為，明帝算一個了不起的皇帝，成武德，功高寰宇，可是那都是建立姓的身上的啊。
君不見，數征遼東，姓流離失所；君不見，大運河、長城之上，屍骨纍纍！大隋明帝，過當代，功千秋！
本來的歷史之，隋朝雖然滅亡，可是沿著大運河兩岸，衍生了無數的城市，汴梁、揚州、蘇州、杭州，唐宋，尚或是遙遠的時代，都是鑲嵌大運河岸邊的明珠，熠熠生輝。
大運河，實是溝通華夏的一條紐帶，同樣是浩大的工程，可是大運河比起始皇帝的萬里長城，有著大的意義。
抱著為明帝贖罪心思的楊浩，哪裡料得到，離石郡平夷縣縣令，一臉笑意的獻上當地的土特產粕籽羊的時候，楊浩已經出奇的憤怒了！
一旁的離石郡郡守擦著冷汗，可是已經不能挽回什麼局面。
姓，乃天下之根本，可是如今，平夷縣姓面黃肌瘦，你一個縣令不思恢復縣治生產，讓姓過得安穩，卻想著如何討好皇帝陛下，勒命姓上山捉拿粕籽羊、獐鹿！
管凌敬、楊伏念等人已勸阻楊浩，不必如此動怒，楊浩還是決定將此人擒殺。這樣做的決定看似有些魯莽，畢竟河東諸郡初定，需要的是安穩。而安穩，需要依靠這些河東諸郡有著極大實力的世家支持。
但是，斬殺平夷縣縣令的事情還是就這樣定了下來，那一日，即使事隔多年，平夷縣的姓依然記得清清楚楚。
那些老掉了牙的老頭子，坐搖椅之上，對著他們的孫子，說起了那一日的情形。那個時候，他還是一個孩子，十二三歲，正是長身子的年紀，可是河東戰亂，沒有糧食，他只能吃了上頓沒有下頓，身子單薄的能被風吹倒，那個時候，他們以為，一生就這樣的過了，沒有人乎他們的生死，他們掙扎社會的底層，等待他們的或許只有死亡，如果運氣好一些，能夠那個世家為奴為婢，那應該算是一個比較好的結局！
可是有一天，皇帝出現了，帶著他的數萬精兵，抓住了貪贓枉法的縣令，然後五花大綁的捆了起來，軍容威嚴，那個縣令被嚇得跪行刑台之上，屎尿迸出，全身的哆嗦著，隨後，威嚴而年輕的皇帝，站高台之上，向著姓宣佈了縣令的罪責，然後，舉著大刀的行刑手上前，一刀將那個肥頭大耳的縣令一刀斬殺。鮮血湧了出來，有的人被嚇昏，有的人興奮。
隨後，年輕的皇帝當眾任命了一個為姓所推崇的書生做了平夷縣令，隨後開倉放糧，興辦州縣學，而所有的學費分不取！只要你願意，就報上你的年齡、興趣，然後縣令就可以為你安排入學。
那個時候，老頭子就是這樣入學，從而改變了他的一生！當他面對著皇帝已經出巡的方向磕頭的時候，幾乎懷疑還夢！
楊浩並不知道，他離開離石郡之後，有一個少年對著南方磕頭不止，不知道，他白蒼蒼的時候，也有一個同樣白蒼蒼的男子，對著自己的孫兒，說著當年的事情。
楊浩斬殺的這個縣令，算起來，他背後的家族只能是個二流家族，也正是因此，楊浩才不動搖根本的情況下，毅然斬殺了此人。
換來的後果是可喜的，接下來的龍泉、西河、臨汾等諸郡，所有經過的縣治，一片火熱的建設景象，這是楊浩願意看到的。
不動搖根本的情況下，楊浩收穫了民心，也讓那些世家知道，如今的大隋皇帝，不同往日的明帝。所有的縣令戰戰兢兢，為姓坐著好事。
河東的建設，依照河北的模板，為此，楊浩進駐太原之後，看到河東的戰局已經為大隋所控制，特意從河北調集了大批的基層人才，用來支援河東的建設。只有牢牢的掌握基層，大隋的根基才會穩固。
楊浩沒有想著他的朝代可以千秋萬代，畢竟，他不可能長生不老。他要做的，就是為他的***人，尚未出世的皇子打好一個基礎，而不是從明帝手接下的一個爛攤子，這個亂世，一定要自己的手結束！至於，千年後，他楊浩早已經化成了一縷青煙，哪裡管得了那麼多呢？
這一路的巡視之，楊浩接到了大隋各地的消息，漁陽郡的戰況依舊膠著，燕王初勝之後，高開道困守城池不出，隋軍幾攻打，卻因為高句麗的援軍而功虧一簣，並沒有擴大戰果。
至於山東，彭城郡隋軍大兵壓境之下，選擇了投降，不過據說，偽鄭王世充似乎調兵遣將，有所企圖。
至於，李唐，已經接到了李淵的回函，同意了楊浩的交換人質的請求，畢竟，一個楊吉兒對於李淵沒有什麼用處，可是平陽就不一樣了。
武功、智謀，平陽雖為女流，可是卻是不輸於男性，巾幗不讓鬚眉。
當然，時候，李淵的這個決定受到了李世民的極力的勸阻。昏迷了三天之後，李世民之醒來，他無非是困乏了。而這個時候，李淵也知道了許多的事情。
當初，龍門，雖然被隋軍的箭支射，可是並沒有什麼大礙，他河水之浮沉，靠著抱著一顆樹木，這才沒有被淹死，隨後，河邊的姓救治了他。
傷勢剛好，可以行動，他就匆匆的趕往了長安，被守城的士卒所救。只是他一心想要趕回長安，報告這個消息，這才心力憔悴，以至於長安一睡數日。
當然，讓李淵震驚的，乃是李世民口所謂的平陽已經因為那個男子而投降了隋楊的事情。
這件事，李淵自然是不信的，對於平陽，他自然是非常的瞭解，知道平陽不可能是這樣的一個人！可是，李世民卻是十分的肯定。
父子幾人，曾經一的爭吵，拋棄幾乎沒有什麼頭腦的齊王李元吉不說，太子李建成與大唐的主宰，皇帝李淵的意見是一樣的，一同反對秦王李世民的想法，認為平陽不可能投敵。
所以，管李世民據理力爭，可是用楊吉兒換回平陽的決定還是這樣的定下來了，憤怒的李世民一拳砸壞了廳的案幾，然後憤憤的走出了議事大廳。他為父皇，為太子的一意孤行而感到憤怒，他們居然，居然不相信自己，不相信自己，難道只有平陽是他們的女兒、妹妹，我李世民就不是了嗎？
鏡，往昔英俊的那個秦王已經不見了，獨眼，刀痕，這讓一向對這自己相貌頗為自信的李世民很是鬱鬱，就連秦王妃走到了身後，他有沒有感覺，冷冷的站起來，他決定做一件事，這樣他的心才會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