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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部 北地風雲起 第二十五章 武者之心 文 / 盜帥二代

    第二十五章武者之心

    長安天牢!

    杜荷身處一個寬敞而明亮的牢籠,在他面前的正是南方豪俠周振威。

    周振威身為重犯,本是株連九族的死罪,但因受到特別關注免了一死,改判囚禁。原本的牢籠是比較濕冷的水牢,但如今已經改為能夠照入陽光的牢房了,這待遇也提升了一級。

    這一切也都是李逸風、周靈靈這些徒弟的功勞。當然,也少不得李世民那海納百川的胸襟氣度。

    世上沒有幾個皇帝能夠如李世民這般,能夠容納自己的敵人。就比如隋末年間的尉遲敬德,尉遲敬德原來是劉武周的部下,驍勇善戰。在武德二年,劉武周以尉遲敬德、宋金剛為先鋒,攻破了李唐的龍興之地老巢太原,隨即又率軍南下,大敗唐軍,李孝基、獨孤懷恩、於筠、唐儉及行軍總管劉世讓全部被尉遲敬德俘獲,打的驍勇善戰的李元吉抱頭鼠竄。

    最後還是李世民出馬,將尉遲敬德收服,並且讓他繼續統領舊部八千人,與諸營相參。也許是尉遲敬德太過勇悍,唐營中沒有幾個將領對他不忌憚的。行軍元帥長史屈突通怕尉遲敬德會反覆,多次向李世民提起此事,但李世民對於尉遲敬德報以完全的信任。

    尉遲敬德性格偏激,也不注意改善與其他諸將的關係,彼此鬧得很僵。在李世民攻伐洛陽王世充的時候,因為唐軍即將受到王世充與竇建德的夾擊,劉武周的一些舊將相相繼叛變逃走。本就不得信任的尉遲敬德,立刻引起了懷疑,絕大多數的將軍都認為尉遲敬德必叛,擅作主張,把他關押在軍中。

    李世民得知後,做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他知道尉遲敬德受到了委屈,將他鬆綁,為了避免此事的發生,很直接的表示自己的態度。願意,就留下來;不願意,可以放你走,並且送上路費。

    能夠做到對叛將完全的信任不容易,但做到這一點,更是不易。縱觀歷史,也找不出幾人來。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尉遲敬德在當時是僅次於秦瓊的無敵戰將,無論他投靠了誰,對於李唐都將是一大危害。但李世民不願意委屈尉遲敬德,義無反顧的將尉遲敬德放了。

    尉遲敬德選擇了離去,李世民也如約沒有阻攔。

    後來李世民這個膽大包天的傢伙只領了五百人兵巡視戰場,讓王世充的萬人包圍,王世充麾下的驍將單雄信挺槊直逼李世民。尉遲敬德也不知是從哪個角落裡鑽出來的,直接單槍匹馬突入萬人包圍圈,秒殺單雄信,救了李世民。

    若非李世民有如此胸襟,尉遲敬德這品行惡劣悍將,又怎會對他俯首帖耳,獻出一生?

    如今也是一樣,周振威固然是犯了死罪,但依然選擇了饒恕。此舉贏得了李逸風、周靈靈等人的感激,上下十數人為大唐出死入生的剿滅那些害群之馬。

    李世民如今提升了周振威的待遇,自然是承認了這些年李逸風、周靈靈這些徒弟對大唐做出的貢獻。

    周振威道:「想要練雙劍容易,練雙刀容易,雙槍也容易。可要練刀劍合一,卻是難上之難。」

    杜荷在一旁細聽。

    他返回長安已經有一個月了。

    這半個月他幾乎都將心思花費在了公務上。此次他離去將近四個月,所管轄的三處地方都累積了一些大大小小需要他決斷的瑣事。軍中之事,尚且能交給羅通、薛仁貴處理,然科技院、尚書省卻不那麼容易了。尤其是尚書省有杜老爺子在,更是不能有任何偷懶。

    尚書省總攬六部,從大小事情中正好可知天下大事。

    杜荷將離去幾月的檔案,逐一翻閱,大唐當前的近況了然在胸。南方的發展,已經漸漸走向穩定。尤其是兩季水稻的成型,更是吸引了大批的農民遷入。一年兩次的收成,實在是太吸引人了,遷入江南的百姓日漸增多。

    蘇州刺史劉仁軌已經上請李世民動用地方沖折府的駐軍,借助地方兵力來開墾南方的荒地,以供人力上的不足。

    李世民已將江南規劃成大唐第一糧倉,欣然同意了這個提議,號令地方沖折府集結各地府兵開荒,現今以開墾荒地萬頃。

    杜荷得此消息,心中也是大喜,多了萬頃良田,來年若是風調雨順,征伐薛延陀的把握更大了。

    將手上的事情處理完畢,杜荷方才開始研究刀劍合一的技巧。

    他這才發現這研究一門新的絕技,並非易事。刀劍合一也非他想像中的容易,這個道理就如左手畫方,右手畫圓一樣,一手畫一個,自然是容易,可是要雙手同時來畫,卻是難上之難了。就如他現在一樣,左一刀,右一劍的殺敵很容易,但刀劍一起使出,就會自亂陣腳,變得手忙腳亂,反而不如單劍對敵,更有威力。

    他一時琢磨不透,彷徨之餘,心中想到了周振威。

    周振威的經歷如他一樣。

    不過與之相反,周振威喜刀不喜劍,可卻身在用劍世家,有先祖周處傳下的「周公快劍」是當世頂尖劍法之一。為了學刀,他發奮練劍,在弱冠之年,以手中長劍擊敗父親,外出遊歷,學習刀法。拜得天下第一豪俠虯髯客為師,十年之後,刀法大成。又過十年,將刀劍合一,成為江湖上能夠與虯髯客相提並論的絕世高手。

    周振威十年學劍,十年學刀,又十年將刀劍合一,在此道心得定然遠勝常人。於是,動了求教學藝的心思。

    杜荷雖然在大唐生活了四五年,一些後世人的想法,始終存在。他可沒有什麼門戶之見的想法,不懂就問,不明白就學。

    他全無拜師之意,卻有學習絕技之心。

    周振威聽的杜荷來意,也來了興趣。

    這些年他也在尋找傳人,李逸風雖是他最得利的弟子,劍法深得真傳,可是他對於刀法全無興趣,無法繼承他左刀右劍的真正絕學,其他的幾位徒弟也不適合,這些年也一直在找尋合適的人選。只是東窗事發,他讓關進了天牢,正愁無法將絕學傳於後世,杜荷的出現讓他眼睛一亮。

    杜荷在後世就是學劍的,在劍法上的造詣並不低於周振威,只是刀法上要遜色一二。然而他身懷內功,功底紮實,悟性也高,有著妖孽級別的習武天賦。

    周振威並非是那些食古不化的老頑固,也沒有什麼門戶之見,比起失傳,他更希望自己的絕學能夠傳揚出去,抱著試試看的態度指點起杜荷,刀劍合一的技巧。

    杜荷學的認真,周振威也教的盡興。

    不幾日,周振威以隱隱察覺杜荷已經入門了,左右手的配合已經有模有樣。

    在這一日,打算教他一些實在的東西。

    周振威道:「人力有限,想要一心二用,真正的將刀劍的威力同時發揮出來,就需到達一個境界。」

    「境界?」杜荷茫然不解。

    周振威點頭道:「這個境界我稱他為『無』,這是把一切精神,維持在一個一塵不染、毫無雜質的環境。也可以說是忘,忘記一切,忘記所有的所有喜怒哀樂,無慾無求,無懼無悔。」

    杜荷若有所悟道:「我好像聽明白了,人心就如譬如一潭湖水,若有絲毫響動,湖水便混濁蕩漾起來,不能映物:只有丟盡所有雜念,湖水才能歸原一池清水,照見眾生形相。武功才可不滯於外物所印象,發揮盡致。」

    周振威聽後一怔,隨即撫掌大笑:「不錯,就是如此。杜將軍的悟性,真讓周某驚訝,周某一直以為我那大徒弟在悟性上已經是一座高峰,想不到將軍更勝一籌。便是如此,只要達到此境界,不單只眼耳口鼻,連全身的皮膚,也處在高度的警覺狀態,身旁四周敵人的每一下動作,一舉劍、一揚戈、一揮盾,敵人的欲前欲退,即使在眼光不及之處,也能瞭然於胸。武技縱然相同,但使用者的心境不同,效果也就會不同。所謂武者之心,便是如此,不滯於一處,才能綜觀全局。倘若心被什麼局部的東西吸引,就無法掌控一切。就如你說不滯於外物,才能做到隨心所欲地運用武功,刀劍合一,亦是如此。」

    這一些是周振威六十年的習武心得,杜荷目下不能完全掌握,卻依然受益匪淺。

    杜荷一直覺得自己處在一個瓶頂,只是不知如何突破。他曾經與薛仁貴討論過此事,薛仁貴也跟他有著相同的感覺。彼此武藝都以達一定的水準,難以進步,但都覺得還有進步的空間。

    如今周振威的這番話如醍醐灌頂一般,讓他清醒過來。

    武藝的高低靠的不僅僅是力量,不僅僅是技巧,還有心境。一個人在煩躁的時候,自身的能力只能發揮一半,一個人在極度憤怒的時候,力量會毫無道理的增強。

    這就是心態的關係。

    完美的控制心境,才能完美的發揮自己的力量。

    自己的瓶頂,已經不限於身體的素質與技巧而是心境,一顆武者之心。

    只有突破這個瓶頂,他才能夠真正算的上是一個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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