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高昌事起 第九章 杜荷縱論高昌 文 / 盜帥二代
第九章杜荷縱論高昌
杜荷也將目光放在了魏征的身上。
他知道主和派中皆以魏征為首,魏征是那種信奉以治為主的官員,能不戰就不戰是他的信條。他或許不似孔穎達一般的迂腐,但性格卻也是相當頑固的。
自己說敗的只是一些蝦兵蟹將,只有他才是真正boss,幕後的大佬。
他一直沒有說話,並非是妥協,而是在醞釀更有利的說詞。
魏征見所有的人都在等他說話,不疾不徐的道:「杜將軍博覽群書,才思敏捷,口落懸河,實乃年輕一輩之楷模啊!魏征佩服,只是似乎有些跑題了。打不打高昌,此事成與不成皆是軍政大事,跟什麼仁德、仁義、儒家有什麼瓜葛!」
他一頭霧水的說著,那敦厚的臉龐滿是茫然之色。
杜荷但聽此言,也暗叫厲害。
魏征無愧是在史上留下赫赫威名的人物,比起先前的幾位厲害十倍,自己好說歹說,才將主和派的氣焰打了下去。可魏征這一句話立刻扳回了所有劣勢。
一句「打不打高昌,此事成與不成皆是軍政大事,跟什麼仁德、仁義、儒家有什麼瓜葛!」直接讓杜荷先前的一大通話,宣告無效,表示他們說的都是文不對題,根本不具有實際意義。
魏征固然沒有佔得任何便宜,但是卻將優劣勢拉到了新的起跑線上,誰也佔不了便宜。
大殿中的諸多大臣一個個都面面相覷,暗罵魏征無恥。
仁義道德是主和派最有力的武器,以往一有什麼事情都往仁義道德上扯,如今遇到了對手,仁義道德說不通了,就來了一個與仁義道德無關,將事情撇的一乾二淨。
「喂喂喂!老魏,做人可不能這樣,你這叫什麼,叫下賤。平時的時候一個一個仁義道德,現在頂不住了,就說與仁義道德無關?」其他人將鄙視都藏在心底,程咬金卻藏不住話,直接大大咧咧的罵了起來。
杜荷心叫痛快!
魏征的額上也隱約露出了三條黑線,但不予理會。
滿朝文武竟也當作沒有聽見,似乎一個個的對於程咬金這個渾人都產生免疫力了,而且個個都做到了:他在似不在,有他如沒他的無上境界。
程咬金見沒人理會他,也不以為意,早已習慣了。
李世民有些頭大的看著自己這個又愛又恨的臣子道:「那魏愛卿有什麼高見?」
「高見說不上,只是有幾句話想問一問杜將軍!」魏征從容的對著李世民拜了拜然後反問杜荷道:「不知杜將軍對於高昌知道多少,對於我朝目前的情況知道多少?」
面對這個威名不遜色自己父親與長孫老狐狸的人物,杜荷也不敢大意,並未直接回答只是低頭沉思。
魏征續道:「你也知絲綢之路對我大唐的重要,這戰事一起,絲綢之路將完全斷絕。可有想過這對於我大唐經濟來說是何等沉重的打擊?另外我大唐剛剛才與吐蕃一戰,國庫存糧並不充足,如今又要繞師遠征,這糧草能否供應的過來?此外,此戰我軍不佔天時,不佔地利,萬一討伐時出現了意外,我大唐戰敗,將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這一點杜將軍不知又想過沒有?」
魏征緩緩地輕輕的問了三個問題,他的話不犀利,但卻異常的沉重,因為這是事實!
「若不解決這些問題,貿然出兵,真的能夠取得理想中的效果嗎?」魏征的話別有誘惑力,「若不動刀兵,以我大唐的威勢,不需要半月,麴文泰就會雙倍吐出所有掠奪的財物,然後確保絲綢之路可以通行。」
杜荷怔了怔,眼中也露出了一絲遲疑,但很快就恢復過來道:「魏大人,你這是什麼歪理邏輯?險些讓你糊弄過去了,我不否認,你說的對我大唐的發展很有利處,但是你這麼做卻讓他大唐失去了威信,失去了天下霸主的威望。我也並不否認,你的三個問題確確實實問道了點子上了,但只要我大唐能夠在三個月內,拿下高昌,一切問題都將迎刃而解。」
「你說一但開戰,絲綢之路將完全截斷,我大唐經濟將會受到致命打擊,但只要半年內平定高昌,損失就不會太大,同時高昌國庫裡的錢物可以彌補一切。你又說糧草能否供應的過來,我雖不知我大唐糧草幾何,但半年的糧草絕不至於沒有。最後你又說萬一戰敗會使得我大唐在各族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可只要我們取勝,就不礙事了嗎?」
魏征想不到杜荷如此輕易的就走出了自己布下的迷魂陣,眼中也露出一絲的讚許,道:「戰爭豈同兒戲,又豈是你說勝就勝的?」
杜荷上前一步,對著滿朝文武行了一禮,隨後自信滿滿的對殿上的李世民道:「陛下。對於高昌,臣有一些看法,想一吐為快!」
李世民瞇起了眼睛笑著,眼中全是鼓勵,手一抬道:「賢婿但說無妨!」
杜荷轉過身來,面對這文武百官,伸出了拳頭揚聲道:「最近我讀了一些關於高昌的書,也瞭解了一些高昌的事。在我看來高昌有五大優勢,分別為城、民、財、援、道。」他每說一個字就伸出一根指頭,五指全部張開。
「這第一、城,指的是城池」他重新伸出一根手指道:「高昌不同於一般的西域名族,他們跟我們古人一樣實行郡縣制,僅僅大城就有五座,分別是高昌、田地、交河、蒲昌和天山城,其中王城高昌和第二大城交河是歷代高昌王必定修葺之處,經過三百多年的修葺,論城池之堅固,或許比不上我大唐的長安洛陽,但也能不會遜色多少。落座處也是地勢險要,易守難攻,經過數百年的風雨兵火,從未失陷過。要想攻取高昌,這兩城將會是最大的威脅。」
「第二、民,指的是百信!」他又拿出一根手指道:「高昌是西域唯一一個以我漢民族為主體的國家,根據書上記載西晉末年以來,中原戰亂,導致秦雍一帶的大批百姓移民湧入相對平靜的河西地區。後來苻堅東平六州,欲跨河西,圖有西域,發兵十數萬西進討平涼州。於是先前那股湧向河西的流民潮,加上新近加入的河西本地居民,包括敦煌張、索、馬、宋等望族,隴西麴、趙等大姓再次大規模西遷進入高昌。與先前定居於此的漢族屯田吏士,征西留守軍人,派駐為官者合流,構成高昌國的主體民族。這些漢人在於西域異族的接觸中深切的感受到西域的那種強則分為酋長豪傑,弱則為人附落,民以力為雄的生存方式。所以在高昌。『殺人償死,無它禁令』,只要不殺人,一切都是依靠實力說話。故而高昌人皆以戰死為吉利,病終為不祥。沿襲古風的高昌漢民,兵力雖然不多,但是一個個都是驍勇善戰的敢戰士。」
「第三、財,這財自然值得是錢財!高昌不僅軍事力量首屈一指,國家財力也相當富足。除了坐擁絲綢之路交通便利和貿易稅收外,自然資源也很豐厚。《魏書.高昌傳》云:「高昌氣候溫暖,厥土良沃,穀麥一歲再熟,宜蠶,多五果,又饒漆。有草名羊刺,其上生蜜。而味甚佳。引水溉田。出赤鹽,其味甚美,復有白鹽,其形如玉,高昌人取以為枕,貢之中國。所以高昌的財力是相當豐厚的,即便是現在我都不明白,為什麼高昌會打劫絲綢之路,我認為他們不缺這些錢物,這其中恐怕另有貓膩!」
杜荷繼續說著:「第四、盟,指得是盟友。麴氏王朝和西突厥一直有著極為密切的關係,除了相互通婚以外,兩者也有共同的政治、經濟利益。西突厥的乙毗咄陸可汗還在可汗浮圖城囤以重兵,與高昌互為犄角之勢,擺出了隨時準備與高昌聯合迎戰任何敵人的架勢。」
「第五,道,說的是道路!高昌有著天然的地理優勢,從伊吾邊境到高昌邊境有四百多里地,這四百多里道路異常艱難,氣候無常,後勤保障任務艱巨。我這裡還未算大軍從沙州至玉門的路途!那裡沙磧連綿,人跡罕至,想必你們也知道吧。」
「所以……」他目光在人群中掃過,斬釘截鐵的道:「我大唐若是要出征高昌,這五個團難必須克服!」
他的這番論言有些是李世民給他的那些書籍中記載的,有些是從安龍馬口中打聽出來的,他將一切對高昌的認識,做了一個總結就是「城、民、財、援、道」這五個字。
他事先做了準備,所以變現的幾乎完美。
他對於高昌的認識,不僅僅讓魏征、褚遂良目瞪口呆,即便是房玄齡、杜如晦也是一臉的驚訝,李世民也想不到,嘴巴咧張著,一臉的歡喜。
程咬金一臉的鬱悶,叫喝道:「杜家小子,說什麼混話呢!怎麼將高昌說的這麼難打,你究竟是哪一邊的人?」
杜荷卻自信一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既然知道了人家的優點,破起來也又有何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