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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大唐洗花 第四十章 馬場血案 文 / 蕭索寒

    「那馬車上的是誰?」跟著我有了一段日子,想不到我全然不似那些高官權貴,雖說有時也擺擺老爺架子,但大多時候卻是笑臉迎人;而文姬、妺喜褒姒三女更是對她這個只有十一二歲聰明伶俐的女孩歡喜異常;加上她自己本就不是普通女子,因而沒過幾天武媚便在家中熟絡起來。

    「還能有誰?」我漫不經心的隨口說道,文姬三女都躲進馬車中,就連我想進去也不能,著實讓我猜疑了一會,可隨即又釋然,多了個武媚在旁,任她們如何也要擔憂,別是在武媚心裡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吧!

    下意識的,我勒了勒馬,讓它緩下腳步,騎在馬上,我將頭扭了去,朝長安城望去。跟在我們身後,一匹馬緩步而來,馬上端坐的卻是那王玄鑒。

    「道長別來無恙。」望著他臨近的面孔,我淡淡說道。

    王玄鑒一身緊束玄裝,拂塵搭在臂前,劍背在身後,掃了掃我們一行人,在武媚身上多落了兩眼,才望著我微微笑著,道:「寒生西行,貧道也想同行而已!」

    「哈哈,道長做伴,夕陽黃沙下並騎而談豈不是樂事?」我愣了愣,隨即笑道。

    王玄鑒亦是笑著,隔了一會才道:「貧道雖然不健談,但也決非乏味之人。寒生放心便是!再說,與寒生同看天下亦是難得之遇啊!」

    「道長之心可鑒啊!」歎了一句,我眼睛瞇了起來,卻是看到長安城頭出現了房玄齡、李靖一干人等,隔得遠了瞧不見他們是何表情,只能依稀分辨而已。

    「寒生出城,皇上沒有說什麼,卻是囑咐了左相和大將軍等人前來相送……」看到我的眼光瞟向遠處,王玄鑒似是早知道般,低聲說道。

    「皇上有心了。」我默然,將目光收回。李世民自是覺得不能將我掌控起來,那我要離開則是要放心不少的,至於下旨要房玄齡李靖等來相送不過是做做表面功夫罷了!除此之外,他能將已得利益牢牢抓住就已經大安龍心了!不碰觸他的利益,我要如何他根本沒必要擔心。

    「知道寒生是什麼樣人,皇上早就不擔心了,否則……」說到這,王玄鑒突然住了口,愕然瞧著從馬車裡鑽出半個頭來的妺喜。

    王玄鑒此刻的表情讓我心裡暗生疑問,照說他是不可能不知道我身邊的女人的,一輛馬車在此,能從馬車內出來的除了我的女人還能有誰,至於如此驚訝嗎?

    王玄鑒清咳兩聲,掩飾著道:「寒生此去只是回馬場嗎?」

    「總要回去看看才是,從哪裡來到哪裡去才好。天下姓了李,難不成我真要將它改成姓王?」笑了笑,又搖了搖頭,我說道。

    「吐蕃贊普來京求親,聽說還是你寒生的弟子,若是得閒去你徒弟那看看也是好的。」

    棄宗弄贊?「他可不是我徒弟。」一抖韁繩,我策馬前行,「先前就沒想過要去吐蕃,那時他還不是贊普,現在要去的話,豈不是落人話柄?皇上只怕也不會安心啊!」

    「寒生兄從來就不是迂腐之人,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瞻前顧後了?」王玄鑒收了笑,半瞇著眼看著我,「容貧道說得直,說是要讓皇上安心的事,寒生兄你可是沒做多少啊!」

    「哈哈!」我張嘴大笑起來,拍了拍他肩膀,「你都這樣說了,那我去不去又有什麼區別?」

    王玄鑒一愣,什麼了,但那眼神卻透露出你一定會去的神色。

    「聽說寒生兄在塞外還有家客棧,甚有威名;但凡馬匹、駱駝上有你馬場標記的,塞外之人大都是不敢招惹,甚至可以說是敬畏、禮讓。」

    並行了一段,王玄鑒突然說了這麼一句。「很多事情都不是看到的那樣。」我望了他一眼,歎道,「就好比道長,依你來看,道家修行決非是要攙雜到世俗中來吧?」

    「道家講究清淨無為,你這樣說是沒錯,可我不一樣。」見我將話題扯到了自己身上,王玄鑒皺了皺眉,顯然不大樂意。

    「牽扯就牽扯了。」我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你不去招惹世俗之事,世俗之事也會有招惹你的時候,更何況有些事還是道長你主動招惹的!」頓了頓,我放緩聲音道:「我便如道長一樣,有些事情原是讓人忍不住的。」

    王玄鑒沉默起來,顯然我的話說得沒錯。「有些事情我不想去招惹,但並不表示它們不會有招惹我的一天,我所做的不過是想它們招惹不上、招惹不起罷了!但不同的是……」說到這,我突然笑了起來。

    很有些奇怪我此刻的表情,王玄鑒訝然的看著我,卻是沒有出聲詢問。

    「有時候不找點事來看看,我活這麼久不是太悶了點?」

    顯然是料不到我會有這樣的說法,王玄鑒居然翻了翻白眼,黯然道:「寒生兄居然是逗悶子,找樂子,你這玩笑也開得太大了吧!」

    逗悶子,找樂子……我怕是不會那麼無聊啊!以自己和身邊所有人的性命來玩這樣一個遊戲,我可做不出來。若不是劉徹數百年來一直跟我做對,處處與我為敵;若不是因為發覺老子給的武功實在是對我身邊的女子有太大的傷害,我怎會來到中原,跟李世民合作,還根本不計較他會在事後如何對付我?

    「怎麼會是開玩笑?」我正色道,順帶還搖了搖頭,「我二弟三弟都是一身武藝,助皇上平定突厥,橫掃西域,這種以性命搏取功名的事我會是開玩笑?」

    「寒生兄可是好名之人?」王玄鑒側過頭來,仔細看著我,隔了一會才又道:「你兩位兄弟軍功之高;在大唐軍中聲威之隆無人能及,說是要封王拜將實在是輕易不過的事……他們兩人輕輕一句話將之放卻……寒生兄!」

    這老道……我心中一凜,有些不耐起來,按說他知道我一些事,我也知道他一些事,王玄鑒實在是沒必要追究得一清二楚,他這樣做,一是不像他的風格;二來就真的認為我蠢得可以,不會生疑麼?還是覺得就因為彼此瞭解一點,所以說話可以毫無顧忌,可以將話說得明白了?

    「道長現在趟世俗之事,難道就是為了名?若不是,那道長為了什麼?還人情債?」我將臉一冷,語氣亦不客氣起來。

    王玄鑒沉默了,眼垂了下去,隔了不知多久才緩緩道:「道門歷經浩劫,今天能有百家之尊,難道這人情債不要還嗎?貧道確是有還債之心,寒生兄可有還債之心?」

    「沒有!」我斷然道,「寒生沒有欠過債,自然是不用還債。」

    「真的沒有?」王玄鑒猛然抬起頭來,接著問了一句。

    這一刻我遲疑了,真的沒有債要還嗎?若要我說的話,情債也是要還的啊!

    「欠天之債,當歸天算……」歎了一句,王玄鑒放緩語氣,將目光從我身上移開,「從寒生兄活過來的那一天,你便開始欠老天爺的債了!」

    我漠然笑了笑,只是這笑冷森黯淡,權將皮肉扯了扯而已。欠老天的債?這才是逗悶子,找樂子啊!

    「與天鬥,其樂無窮……」丟下這句話,我不再理會王玄鑒,一策馬趕到前面去了。

    經過這一次後,一路上王玄鑒都沒有找我談過類似的話題了,而我也明白,在他心裡,他若是不跟老子一樣,認為我是不該存活的人,是不會說這樣的話,問這樣的問題的!還老天的債?那不如直接讓我『自殺』得好,當然,老子是他師宗,他若不這樣想,那才真叫人奇怪得很吶!

    而就因為這樣,我一直想問他,他稱之為師祖的人又是誰也擱淺了,難道在以前那師祖還跟我有過來往,或是過節?至於我要如何活,你王玄鑒看不順眼便來殺我便是,雖然我從先前他的行經看來,這種可能性實在不大,唯今我卻也只有如此憤憤而念了。

    「那便是寒生兄的客棧?」

    穿過熟悉的古道,落眼處便是重新修起的「荒原扁舟」。圍欄內栓著馬匹,看那熱鬧勁,如沒有被盜匪拆毀前,並無二致。

    「大哥,你說現在是誰在客棧內?」勒了勒韁繩,項羽讓馬緩下腳步,笑著回過頭說道。

    「看馬栓得如此雜亂,來的定是蟬兒這個丫頭!」我笑了笑,別看貂蟬美則美矣,但對於收拾東西來說卻是馬虎得不得了。

    「哈哈!」項羽長笑一聲,一聲呼哨打起,人從馬背上輕飄而下,意態豪爽的看著因此而從客棧內出來的人。

    「二當家……?」一個聲音顫抖而遲疑著喊了一聲,隨即那人周圍的人群都騷動起來,知道這二當家含義的都將打量的目光換成了敬畏,而不知道的依然無視身後的推擠。

    當人從人群中擠出來,項羽呆住了!那盤頭的青絲、含淚的雙眼、一身素花裙、一雙糾結的手……

    我也呆住了!虞薇之後是……素素,我的素素!

    「爺……」渾不顧有多少人在看著,素素漲紅著臉,合上雙眼,飛一般朝我撲來。那衣祛飛舞,早已滿住了我的眼眶。

    就當我抱住素素的時候,肩膀上一陣肉痛,耳邊傳來妲己的呢喃:「爺,你可真狠心,大過年的也不來看我們,若是不咬你一下,我心裡實在是不高興得很!」

    客棧關了門,而夜色也降臨下來。也不知道有多少時日了,我一家子人,不僅包括文姬這個二夫人、妺喜等四位姬妾,項羽趙雲兩位兄弟,還包括飛燕、尚香、貂蟬幾個丫鬟都沒有滿堂子坐下來過了,原來都是在除夕夜來個熱熱鬧鬧的,可今年卻是錯過了。

    「想不到你們都來了客棧這裡,是嫌馬場太大太沒人了吧!」自然,我這樣的家庭聚會,王玄鑒是不會參加的,而就算他早早去睡了,我想憑他的道家功力,想要聽的話還不是輕鬆自在?

    「嘻嘻。」素素先做了個鬼臉,隨即躲在了妺喜身旁,咬起耳朵來了。

    見素素如此明顯的躲避我的問題,我絲毫沒有辦法,惟有將目光投向了妲己。

    「那倒不是。」先是遲疑了一下,妲己才慢慢說道,「從爺,二哥和三弟離開馬場之後,塞外的馬賊便無故多了起來。先是一些綠洲遭了洗劫,隨後便朝我們馬場擴張過來。」

    塞外的馬賊是從來就禁不掉,斬不絕的。我皺了皺眉,原來塞外的馬賊不敢如此囂張,一來是在東有項羽和趙雲,二來是在西有花木蘭,兩邊都壓制的話,那些馬賊委實不敢有什麼大動作。可現在如此巧的是,項羽趙雲離開了塞外,花木蘭也離開了塞外,這些馬賊像是早已知道般,立刻竄了出來。

    「馬賊來勢兇猛,人又多,我和四妹怕抵擋不住,所以先將馬從密谷遣散開,與虞妹她們來到了客棧……」

    我聽著點了點頭道:「這樣最好,馬場沒了,不過是一個馬場而已,若是你們有了什麼傷啊病啊的那才是最難辦的!」

    聽我這麼一說,素素立刻跳了出來,意似得意的瞧著妲己,道:「瞧,二姐,我沒說錯吧,爺肯定不會怪我們的!」

    妲己瞪了她一眼,噗嗤一下笑了:「你那麼肯定怎麼不敢跟爺說?還躲到大姐身後去了?」

    素素嘟了嘟嘴,卻是說不出話來,眨了眨眼才對我道:「爺,二姐欺負我!」

    這句話立時鬧得滿屋都是笑聲,我笑著對素素招了招手,道:「你過來,爺教你個招,保準你二姐以後不敢再欺負你了!」

    素素先是樂得竄了過來,可隨即又沉下臉,看了看我道:「爺,你不是騙我的吧?」

    「爺騙你做甚?」我斜了斜嘴,然後示意素素俯耳過來,素素聽了先是一愣,接著臉上一紅,再是吃吃笑著,邊還用眼望了望妲己,那眼神竟讓人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

    妲己裝做一臉不在意,可待素素那樣看了幾眼後,她的臉色也緋紅起來,忍不住瞪了我一眼,卻是朝素素喝了一句:「小妮子,看什麼看?」

    到我說完,素素仍俯低著頭,顰著眉,使力搖了搖頭道:「那怎麼可以?對二姐我可做不出來?」

    說著,她的身子挺直了,仍搖著頭道:「不行,我不能打二姐屁股!」

    這話一出,屋內極靜,眾人隨即絕倒。

    笑鬧過了,也知道我不在意馬場被丟之事,一眾人都各自回房安歇。

    素素和妲己剛伴著我走上樓便聽到王玄鑒在房內道:「今夜月色不錯,寒生可否有興賞玩?」

    我停下腳步,想了想,道:「難得道長相邀……」我話還沒說完,王玄鑒的房門一開,接著我便覺得一股大力托著我,直朝窗外飄了去。

    「道長相邀還真是獨特啊!」一望之下,我愕然發覺自己到了一個連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四周滿是黃沙,在月色下泛著淡黃的光芒。

    「這是道家的秘技『千山一渺』,遠則可達千里之外;近可在咫尺……」大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王玄鑒緩緩說道。

    「如此說來,我此刻怕是離客棧有千里之遙了?」望著他,我毫不在意的說道。

    「寒生你就不怕我……」故意斷了語氣,王玄鑒沉下了臉。

    「道長不殺生!」我淡淡回了一句,見他沒有做聲才接著道:「道長要殺我何必帶我來此?當初在含元殿內只要你一句話,皇上又怎會讓我離開?」

    「你有兩位兄弟在外領軍,皇上又怎麼會輕舉妄動?不殺你只不過是等待更好的機會罷了!」王玄鑒側過目光,歎道。

    「玄武門外,血濺三尺!李世民連天下悠悠之口都不懼怕,又怎麼會真的怕我那兩位兄弟?」我啞然失笑,道。

    「是啊!」王玄鑒長歎一聲,再次將目光投向我,「寒生你明白這個道理的話,那你還不認為若不是皇上忌諱你的話,又怎麼會如此對待你?」

    位天下者,若不是能投其所用,必殺無赦啊!我默然。

    「當初寒生你與皇上定下的協定,我也略知一二。你只說了提供馬匹,以助李世民得天下,平四海,卻無一字說到自己要得到什麼……皇上沒說並不表示他忘記了,再想來他怕是記得比誰還要清楚。」

    看來李世民雖然跟人提過與我有約定的事,但並沒有說得很詳細。當時,我並不是沒提條件,我免費提供軍馬給李世民,而李世民得天下後必須要保證我王寒生一家……至於要保證什麼,我沒說,李世民也識趣的沒問,這樣的話大家心中都有數而已。

    「寒生處處才氣顯露,卻一直都拒絕為官,皇上不想一想那倒叫人奇怪了;再者,馬場也不供馬,無疑讓皇上心中更不安定……」

    「馬場不供馬?」我一挑眉,頗為驚訝,可隨即便想到了剛才妲己跟我說的馬場被盜匪所襲之事,點了點頭,我歎道:「這點我也沒想到。」

    話一說完我便驚訝的望著王玄鑒,在他臉上看不出任何異樣,隔了好一會我才緩聲道:「道長原是皇上派來殺我的……?」

    王玄鑒也不推委,也不承認,背過雙手,道:「不殺生,寒生不是剛說了嗎?」說著,他笑了起來,「我們道門化身世外,皇上偏偏賣了個天大的恩情,貧道只好跑來看看皇上口中說的人物了!」

    見我張嘴要說,似乎知道我要說什麼,王玄鑒抬了抬手,緩緩道:「師宗是如何想法,貧道便是如何想法!幫你並不代表同意,不幫你也不表示我要出手對付你……」說著,王玄鑒的手朝我身後一指,眼中厲芒一閃,隨即消隱,道:「師宗留下之物居然也能練成這樣……」話沒說完,他搖了搖頭住了嘴。

    我轉身朝後看去,卻什麼也看不到,正當我疑惑時,只聽王玄鑒道:「是你兩位兄弟來了。能找到我們的位置……嘿嘿!馬場既然沒了,寒生你不若到吐蕃一行。」

    記得之前王玄鑒也曾對我提過到吐蕃一事,此時又說了起來,我疑惑大起。可還沒等我說什麼,王玄鑒哼笑起來:「來得還真快!貧道此行本有兩件事,一件便是要保護那馬車中人往吐蕃一行。」說著,我身後竟再無聲息。

    對於王玄鑒的離去我並不驚訝,另外對他話裡留下的那第二件要做的事我不用再問也知道是什麼。只是從他話裡我才知道,那馬車內居然不止妺喜她們,而是另有其人。

    是什麼人值得李世民要王玄鑒來保護?而且看來行蹤還是要保持低調!我思索的瞬間,項羽和趙雲的身形便在我眼裡出現來。

    兩人都是繃著臉,一見到我,那目光立時欣慰起來。「大哥,那道士了?」

    看到趙雲一臉警戒,我笑了笑,收回思緒,道:「走了。帶我來這裡說了些話就走了。」

    接著我便將王玄鑒對我說的話跟他二人講了一遍,兩人聽了都是沉默了許久,一句話也沒說,好不容易才聽項羽道:「那馬車中另有其人我一早還以為大哥知道,想不到大姐她們都沒跟大哥說的。」

    趙雲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顯得有些困惑,道:「應該不是這樣的。就像大哥說的,那馬車中的定是李世民派來的人,否則王玄鑒是不會跟來的。而大姐她們沒跟大哥說怕是有所顧忌才一直沒有提起。那人在車內,道士在車外,大姐是找不到機會啊!」

    項羽重重捶了他一拳,道:「你倒是忘了我們怎麼找到大哥的?大姐顧忌的肯定不是那人和道士……」說到這,他頓了下來,眼光在我臉上瞟了瞟。

    趙雲先是被捶得一愣,隨即恍然道:「大姐與大哥心意相通……確是啊!」他一樣話也沒有說完,便拿眼光朝我瞟了過來。

    見兩人都拿目光瞟著我,我心裡再怎麼也泛起一絲不妙的感覺,只見項羽賊笑的神色在我眼前越來越大,亦道:「那大姐她們是顧忌大哥才是!」

    趙雲笑著,居然開始與項羽一唱一和起來:「怎麼可能啊?」

    「三弟,你就有所不知了,能與大姐她們共乘一車的會是什麼人啊?」

    「這,應該不是壞人吧!」

    「哈哈,錯,應該是女人才是!否則大姐她們可是絕對不會同意!這這樣說的話,三弟你可明白這顧忌是什麼了嗎?」

    「哈哈,哈哈……」

    見兩人越說越不像話,我哭笑不得,揮了揮手道:「二弟三弟你們就別拿我開唰了。」

    等兩人收了笑,我歎了口氣道:「如今我們是到吐蕃去還是……」

    「大哥,雖說馬場可能已陷入盜匪手中,但我想我們還是去看一看得好。況且,我們可不會就這麼輕易的將他們放過了!」沉下臉,項羽冷哼數聲道。

    「白白放過他們是不會的……」沉吟一會,我緩聲道,「一來,這些年這些盜匪出現得太過頻繁,每次搶劫的財物都不多,在與我們交手中可以看出他們不是普通走投無路的人聚合起來,像是有人在暗中操縱的才是!」

    項羽和趙雲一愣,對望了一眼,不約而同道:「大哥的意思是我們去將這群盜匪連根拔起?」

    我淡淡一笑,點了點頭道:「正是!要不,不理會他們,讓他們對我們不敢太過猖狂;要不,就將他們滅得乾乾淨淨!先前沒有這麼想一來是大家留個餘地,不過他們既然犯了我們的馬場……哼哼!」

    「那大哥是準備先回馬場看看?」說完這句話,項羽突然眉頭一皺,眼光犀利,朝四週一轉,低聲喝了一句:「誰?」

    聲音短促有力,氣勢雄長,雙腳微弓,雙臂大張朝周圍刷了過去。

    「砰!」

    一對掌下,項羽臉色變得蒼白,隨即又恢復了紅潤,人從半空落回地面,連退了數步才站穩。

    「道法無相,源同自然!」來人一聲短喝,人顯現出來,滿頭白髮,臉色紅潤,眉角下垂,神情卻是帶著一絲陰冷,在他身後半步處是那本已離去的王玄鑒。

    「你修習的是師宗的功法?」那人微帶遲疑,上下打量了項羽一眼,滿是不信,嘴角扯了扯,「貧道歧平定。」

    歧平定?這人我倒是知道一點,李淵當初起兵晉陽,進軍關中的時候這個道士便出現過一回,當時他向李淵陳說符瑞,這才定下了以後李淵立國後以道為尊的基礎。

    歧平定笑了笑,可他面皮僵硬,實在是難看得很:「你們功法修行錯誤,能有如今成就也算是難能。若是你們有心向道,貧道便替師宗將你們召回道門,再做修行。」

    我聽得一愣,項羽卻是大笑了起來,冷眼一掃,道:「向道?我可沒有這份心思,俗事沒了,不像道長能夠安心啊!」

    項羽這話說得不算客氣,歧平定臉上卻沒有絲毫變化,逕自緩聲道:「你若是俗事沒了,我便給你時間,一個月後你再來此隨我走便是。」

    「一個月?」項羽睜大了眼睛,搖了搖頭,道:「別說是一個月,便是百個月我的俗事也做不完!我向道,怕是要下輩子了!」

    「你有不死之生,用來修道乃是最好不過!一個月給你斬七情斷六欲我還嫌多了。你若是不想入道,貧道還有一法給你——收回師宗之法,你做你的俗人便是!」

    看到歧平定神色不動,項羽冷笑兩聲,道:「你師宗的功法豈是你能動得了的?先治你個不敬尊長之罪,再來看看你有沒有這個能力!」

    見場面說得僵了,王玄鑒走上一步,道:「師叔,你看這事……」

    想是他「算了」二字還沒出口,歧平定一揮手將他的話堵了回去,漠然道:「我若是不知道自然可以算了,他們剛才運功奔襲,我恰巧察覺,又怎能不管?」他側眼看了看王玄鑒,又道:「這些事情本是你來管的,你管不了那又另當別論。你與他們交好是一回事,事關道門那就半點也馬虎不得!」

    聽歧平定這麼扣了頂帽子,王玄鑒什麼也不敢多說起來,唯唯諾諾低頭下去,應了聲是,人退到後面去了。

    說完這些話,歧平定的眼神落到我身上,神色突然一動,道:「閣下便是在道門內久傳大名的『王寒生』了吧!」

    「在下王寒生。」我微微一笑,「大名說不上,只是一個不受你們管的,跟你們一樣活得夠久的怪物而已!」

    歧平定瞳孔一縮,精光四溢,連呼吸也停了下來,隔了半晌才吐出口氣,嘿嘿笑了起來,道:「有意思,有意思,你倒還真是有持無恐啊!」

    「不敢。」我淡然回應道,「以你們修為,若不是還忌憚師徒輩分,若不是還顧忌到你們師宗欠我的天債,怕是一個個都沒這麼好說話吧!」

    歧平定又是嘿笑兩聲,轉過身道:「你要怎麼想那是你的事。你要追尋塞外盜匪,要去吐蕃都是你的事,我師侄不殺生!」

    隨著一句一句話,他的人也一下一下朝遠處飄開,到得落音時,人已茫無痕跡。

    看來先前我的話他不僅聽到了,也猜到我要借助王玄鑒將那幫盜匪一網打盡的念頭了,只是他到這裡來到底是何意圖了?

    正當我疑惑的時候,王玄鑒開口解釋起來:「寒生你若是因為武功一事而認為師宗欠下你的債,那可就大錯特錯了。」見我挑起了眉頭,顯然是不認同,他又道:「因你之事,道門早就鬧得沸沸揚揚,師宗和一些長輩雖然是抱有觀望態度,但並不表示他們會一直袖手旁觀;而師祖和另一些長輩卻是極力反對寒生你如此存活於世。」

    「他們曾就提議過要運用道門之力將寒生你送回去……」說到這,王玄鑒停了下來。

    原來王玄鑒對我的態度一直模糊不清是因為這個,我心下瞭然,自然也知道老子那樣與我說也是因為這個了。我本是抗天而來之人,他們若是要守道家自然之法,那是一定要送我回去的,可是這樣一來他們又違背了自己的自然之法,如此兩難的事情的確是不好辦。

    「想不到你們道門也會在這些細枝末節上糾纏不休!」啞然失笑,我搖了搖頭。

    「若是真的只糾纏這細枝末節,我師叔今日就不會輕易放過你們了!」王玄鑒黑下臉,顯然是對我的態度不滿,「他一直是中立派,一不同意師祖他們將你送走也不同意師宗看看再說……」

    「兩種都不是那他是什麼意思?」我聽得大驚,忍不住問道。

    「滅你俗心,渡你入道!」

    我住了嘴。自然,話都不用說了,歧平定來的含義怕也是因此,不過他來了卻是先問項羽不問我,其用心我也猜到一分兩分啊!將我身邊的人一一渡去入道,那時還怕我不入道嗎?

    誰說向道之人不狡詐啊!

    只是他這樣隨便問了一句就認為別人會跟他向道嗎?心中這樣想了我嘴上也問了出來。

    「能將師宗留下錯誤的功法練成如此境界,非心志不堅之人難成。師叔一問不是普通的一問,而是暗含道門『迷途歸返』心法,看被問之人在所追求上到底有多大的信念。」說著,他一笑,望了望項羽又望向我道:「可惜得很,楚王對道門功法無慾無求,心志不堅定得很,那是渡不過去了!」

    我幾乎要大笑起來,原來說是渡化,其實不過是迷魂法而已!

    我一擊掌,對項羽和趙雲道:「看來我們都是無緣修仙之人啊!我們能得長生看來屬邪居多,自然殺生是不怕的啦!二弟三弟,如此月色我們一探馬場如何?」

    項羽趙雲都是一愣,想不到我怎麼此刻會有這般念頭,倒是王玄鑒似乎看透了我心裡所想般,微微一笑道:「寒生兄不過我想借我法力千里一行而已,何必如此繞彎?」

    被他說破了心思,我也不覺得尷尬,哈哈一笑道:「如此有勞道長了!」想了想,我問道:「這裡距離我那客棧到底多遠啊?」

    王玄鑒伸掌極快在我和項羽趙雲背上一擊,隨著我覺得騰雲之際,聽到他道:「不過三五百里而已!」

    再落地時發覺離馬場還隔著一段距離,茫茫遍野除了月色便無任何燈火。

    「三位進去貧道便不相陪了!」

    四處打量了一番,並沒有發現多大異常,聽王玄鑒在後面說了這麼一句,我停下了腳步:「道長如此相助難道不怕你師祖責怪?」

    王玄鑒神色不變,淡淡道:「我相助了麼?」

    我一笑,轉過身去,心中一動,再問了一句:「道門師祖是誰?」

    隔了半天我都沒聽到回音,暗暗歎了口氣,我抬起腳朝前走去,知道王玄鑒不願回答,怕是離開了,可就在我與項趙二人要進入馬場的時候卻聽得他的聲音傳來:「師祖人稱太公……」

    太公?!我渾身大震,幾乎就要石化在馬場門口,太公,姜太公姜子牙!

    「大哥!」容不得我再思考,進了馬場趙雲便是驚訝的喊了我一聲。

    回過神來我才發現馬場內飄浮著一股血腥之氣,門前的月光被樹木擋了大半,看不甚清,可遠遠望去,那一片草原似的馬場中央,凌七亂八的散佈著死人的屍體。

    馬場內經過了一場廝殺?看到如此場面,項羽和趙雲絲毫不敢大意,一步也不離我左右。我們三人緩步朝內裡走去,隔不得兩三步便可看到一具斷手或是斷腳的屍體;或面朝天或背朝天;或斜躺或側身,而每個人臉上幾乎都有一種叫做驚懼的表情。

    是經歷過什麼戰陣還是遇見了什麼可怖的敵人?這些人我們三人都沒見過,恐怕便是那群佔據馬場的盜匪,而屠殺他們的又是什麼人?另一夥盜匪嗎?

    「與他們對敵的恐怕是騎兵。」蹲下身看了一會,項羽臉色沉重道。

    趙雲點了點頭,道:「我想也是,看他們胸口大都有下陷的痕跡,摸摸胸骨也發現全數斷裂,這些都是只有戰馬揚蹄前踢才能造成的。」

    莫不是李世民派來的騎兵?我心中一動,道:「看有沒有那些騎兵留下來的痕跡。」

    「這裡是沒有,那些騎兵很厲害,連被挑落的甲片都沒留下半點。」就這樣放眼一掃,項羽歎道,「只有朝裡看有沒有漏網之魚了!」

    這一片草原只怕是我建馬場以來最沉悶的一次了,滿目都是屍體,索性我抬眼半望著天,以隔斷心中那股鬱鬱之氣。

    臨近居住的谷口,項羽趙雲都是神色一變,「大哥,谷中有人打鬥!」

    谷中還有人?我一愣,可就在這當兒便也聽到金鐵交擊的聲音,其中一個女音高高揚起,厲聲喝斥,與此相和的還有一道高亢尖利的馬嘶長鳴!——

    今天真是倒霉,怎麼也打不開——,打開了進入管理區又老是提示url出錯,鬱悶,所以直到現在才發上來,這比寫文還累啊!5/20/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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