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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布衣佳人 文 / 蕭索寒

    「寒生,快走吧,夏王的部隊就要來了。」有施老漢拖著我的胳膊,空氣中傳來了陣陣血腥氣,讓我聞之欲嘔。

    我已經在這個時代活了三百多年了,為了我的長生不老著想,為了在這看不到頭的亂世中生存,我只有鍛煉身體。只可惜我除了會一些基本的技巧外,其他的我一竅不通,誰叫我是個文人呢?

    雖然只是普通的跑步、登山、爬樹、搬石等,但也讓我從一個文弱書生變成了孔武有力的男子。雖然外表上看不出來,赤裸上身我久經鍛煉(兩三百年,當然久)的肌肉竟也沒有凸顯出來,在我遇到有施老漢的時候,他家族裡的人都不相信我能夠跟他們一樣穿山越嶺。而唯一讓我自豪的是我現在有了一身小麥色的肌膚,雖然流行這種健康色的時候我當時已經七十多了,但不可否認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更讓我高興的是,有施家的小伙子也是非常喜歡我這身漂亮的膚色。

    在遇到有施老漢之前,我是孤獨的一個人。飢寒交迫的滋味我總算體會到了,我也發現我還有可能在這漫漫歲月中餓死、渴死等等一切因人身體本能需要極度缺乏而產生的死亡,甚至還會因慾火暴長時間的累積而鬱悶死。

    我可以自誇的語言天分在這裡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擊。精通英法日德俄的我學會我們老祖宗的話用了將近十年。語義不通、語音不準不說,就連最基本的用詞都與我學的不同。我在有施老漢家生活了十年,也學了十年。

    幸好我命夠長,這十年時間還用得起!

    有施老漢告訴我,他的家是有施氏的一支,有施氏是夏王的諸侯。可現在夏王打了過來,要滅掉自己的一個諸侯。

    幸好在這個時代沒有什麼貴重的物品,就連金銀也是少見的東西,唯一讓人看重的只怕是手上的工具罷了。

    被有施老漢拖著,幾個小伙子圍著,我們離開了有施老漢家的聚集地。

    一路上,我們遇到了不少逃竄的有施氏族人,有幼童,有年輕人,也有孕婦,每個人的臉上都是驚惶不安,逃竄之際還不忘回頭看看。

    到得夜晚來臨,逃出來的人成了一大團,圍成幾圈坐在一起,彼此間都在議論著今天的逃亡收穫。

    感謝燧人氏的鑽木取火,在沒有電的時代,至少讓我們不至於害怕夜晚和寒冷,而一個家族中的人在晚上大都是這樣聚集在一起,圍成圈坐著,討論著各種各樣的話題。

    如果是在往日,在有施老漢家的聚集地,這樣的時刻大都會親切的邀請我給他們講講三皇五帝的故事,只是今天不大可能了。

    現在應該是仲秋了吧!活了這麼久,我仍然不習慣沒有日曆生活的日子,憑著人為的感覺來判斷老天的臉色,這也是太難了。

    我躺著人圈後的草地上,天氣並不冷,深藍的夜空點綴著亮閃閃的星星,就像鑽石,奪目耀眼。

    突來的騷動驚動了發呆的我,原本坐著的人群都站了起來,驚惶聲嘈雜一片,我茫然四顧,篝火旁,躺著幾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

    「夏王的部隊追來了!」

    而此時,我身旁也傳來撲通的倒地身,我愕然轉身低頭,一身粗糙麻衣的女子正仰頭看著我。

    「快走,快走!」催趕的聲音此起彼伏,有施老漢也擠到了我的身邊:「寒生,快點走,夏王的部隊可是有馬的!」

    他奮力拉著我,我的眼神還停留在那女子的臉上。

    「別管了,能逃多少人就逃多少人。」有施老漢看出了我的意圖,不讓我彎下腰去。

    「有施老爹,你救過我,災難來臨時也不忘拉著我,我也不能見死不救。」說著,我掙開有施老漢的手,扶起了那女子。

    那女子珠淚盈盈,點漆般的眼眸定定的看著我,緩緩的,她低下頭:「謝……你走吧,我的腳扭了,走不遠的。」

    我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反過身,將那女子的雙手拉在肩上。看到我這樣的動作,有施老漢呆住了。

    「不行,你怎麼能背著她?這樣兩個人都逃不遠的!」有施老漢恍然醒悟,拚命的想阻止我。那女子也死命掙扎著,出乎我的意料,那女子看來柔柔弱弱,不想力氣還真是大,差點就讓她掙開了。

    「把這點爭吵的時間用來逃命不是更好嗎?」我扭過頭,看著那女子,「相信我,我倆都不會死的。」

    黑夜裡,我看不清那女子長得什麼模樣,但我感覺到她在這一刻的決定。她猛地將身子撲到了我背上,順從的讓我的雙手摟住了她的大腿,雙手也輕柔的環在了我的頸項。

    「走!」我低吼一聲,背著這未知名的女人,率先跑了起來,有施老漢也急忙跟了上來。

    「你叫什麼?」跑了不知多久,有施老漢有些體力不支,我放慢了速度,那女人就在我耳邊輕輕的問道。

    「寒生,王寒生,你叫我寒生就可以了。」我回答著,看了看正喘著氣走著的有施老漢。

    「寒生,沒想到你這麼能跑,一點也不比我家裡的那幾個壯實後生差啊!」有施老漢抹抹汗,感歎的看著我。

    聽到有施老漢說話,那女子靜了下來,只是她的嘴唇有意無意的貼在了我的耳垂上。

    我只有嘿嘿笑了兩聲:「那是因為後面有豺狼追,人就跑得快,到了明天,我肯定爬不起來。」

    一句話讓有施老漢和那女子都笑了起來。「你不想問問我叫什麼?」女子低低的在我耳邊說著,若有若無的熱氣哄進了我耳朵裡,立刻讓我熱血沸騰起來,同時也清晰的感覺到背上那女子看似單薄實則豐滿的體態。

    我輕哼一聲,好不容易壓下自己升起的慾望,可摟在女人大腿上的手卻不禁緊了緊:「你叫什麼?」

    「妺喜,我叫妺喜,你可千萬不要忘了!」女人嬌嗔的聲音響起。

    什麼?我腦際一轟,腳下一軟,幾乎摔倒在地。

    妺喜和有施老漢都驚呼一聲,顯然想不到我會突然如此,有施老漢更是上來扶住了我:「怎麼?」

    我強自穩住心神:「沒,沒事,剛巧踩到了石頭。」

    妺喜!我背上背的是妺喜?那追來的是哪個夏王?桀,這個有名的暴君?一瞬間,歷史的長流在我心中淌過。

    有施氏是夏朝的諸侯,夏發死後,履癸即位,就是夏桀。而桀上台後,暴虐荒『淫』,天下怨恨,諸侯不朝,有施氏就是當中最激烈的一個。

    歷史上的夏桀雖然荒『淫』無道,但勇武過人,此時肯定是親率大軍來討伐不臣服的諸侯有施氏了,而妺喜就是此時被送到宮中去被夏桀寵愛的吧!

    我停下了腳步,眉頭緊皺,是想方設法帶著妺喜逃走,不讓夏桀得到她還是與夏方伯爭奪天下?更有可能是殺了這妺喜?

    「寒生……!」有施老漢推了我一把,而我呆然沒有反應。

    爭奪天下?我好像沒有這方面的才能,我是學文的,很少理會軍事政治這方面的東西。若我上了戰場,肯定是沒戲,搞不好還真的被砍死,被戳死等等。

    殺了妺喜,歷史上就少了一個媚惑帝王的妖女,而在這之前,夏桀不是還有一個龍涎嗎?況且,我現在就能指正她的罪行嗎?

    手無意識的垂了下來,妺喜乖巧的從我背上滑了下來,雖然她凹凸有致的身材與我的背做著極其親密的接觸,可我絲毫沒有感覺,反倒是她輕聲的嚶嚀。

    老天,你讓我來幹什麼的?讓我從五千年前活起,我到底可以幹些什麼?改變歷史嗎?真的可以嗎?

    如果可以,難道要我一個人來改變?如果不可以,那我就這樣活著?

    妺喜和有施老漢都靜靜的看著,我的神情一下憤怒,一下欣喜,連我自己也迷失了。

    不想了,妺喜還沒有入宮,還沒有做出人神共憤的事情,我無權決定她的生死!至於天下,我幾乎蔑視的一笑,將它拋在了腦後。

    「沒什麼,我只是想到了一些成年往事。」我抬起頭,看著妺喜。

    一如先前,她漆黑的眸子凝望著我,在那我看到了信任,和一絲……溫柔。

    是孤獨太久了嗎?我重新背上妺喜。的確,很難想像在遇到有施老漢之前,我一直是一個人生活,沒有朋友,沒有女人,甚至沒有感覺。三百年,也許對他們來說太長了,長得有些不可思議;可對於我來說。如果真的長生不死的話,這三百年根本就只是三秒鐘。

    「你為什麼救我?」沉默良久,妺喜終於在我耳邊輕聲說道。

    「很多事情人做的時候沒有原因,我救你也一樣。當時你就在我身邊,我有能力救一個人,我就救了。」我回復了平靜,淡然說著。

    聽了我的話,有施老漢大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而妺喜又沉默了起來。

    「有施老爹,坐下休息會吧!」我看到有施老漢實在是走不動的樣子,開了口,順勢放下了妺喜。

    「不行,我們不能停下來,一停就會被追上來。」有施老漢喘著氣,搖著手,還朝前走著。

    一陣呼喊聲繞了過來,接著,滿是火把照亮夜空,有施老漢驚駭的望著我,而我只有故做鎮定的望著圍上來的士兵。

    「是自己人!」有施老漢突然癱坐在地上,原以為是被夏王的部隊抓住,哪裡知道來的是有施氏的士兵。

    妺喜一直站在我的身邊,看著有施老漢與一個騎馬的將官交談,雖然那將官滿臉疲憊,仍然耐心的聽著,並不時詢問著什麼,偶爾眼光也會瞟到妺喜身上,至於我則是看都不看一眼。

    想到能媚惑夏桀的女人,我不禁偷偷看了妺喜兩眼。雖然一身的麻衣,但仍掩飾不住她曼妙的身段,微尖的下巴,艷紅的唇,一張小臉瑩白如玉。

    光是這丁點就足以打動一個正常男人的心了,更何況她還有一雙晶瑩的眼眸。想到這,我微抬起了目光,不想與她的眼神碰個正著。

    原來,她一直都在打量我!

    她的眼神似乎帶著暖意,我都捨不得離開一時半會。恐怕我不能稱之為男人了吧!有誰像我這樣三百年沒有碰過女人?我不是修道之人,也不是和尚,更不是太監。

    我覺得有什麼離我而去,在我心底,我一直堅持的,一直信守的。是理智嗎?是道德嗎?還是倫理?孤獨三百年的生活真的改變了我。

    我會變成什麼樣?我打了個寒顫,從與妺喜的對視中脫離出來,而此時一個只披著虎皮的中年漢子走到我面前來。

    「阿爸!」妺喜清脆的叫了一聲,人也撲過去,抱住了中年漢子的胳膊。

    中年漢子任由妺喜撒著嬌,眼光一直盯著我:「是你救了妺喜?」

    我無言的點點頭,妺喜偷偷從自己父親胳膊後露出半張臉亦喜亦嗔的看著我,眼神中卻滿是笑意。

    「好!明天來參加宴會。」說完這一句,他就挽著妺喜走了,有施老漢則一臉喜色的走過來:「走,寒生,現在可以好好休息睡一覺了。」

    我呆呆的跟著有施老漢,腦海中還盤旋著臨去時妺喜那充滿笑意的回眸。

    氏族諸侯是很少在白天舉行宴會的,因為少了篝火的喜慶,這時,幾乎整個殘留下來的有施部族的人都來參加這罕有的白日聚會。

    我被指定坐在妺喜身邊,憑著有施老漢的身份他也只能坐在我右手下三席的位置。看著場中歡歌高唱的漢子們,四席賓客推杯論盞的喜笑顏,我只是默然的抿著木杯中的麥酒。

    被夏王追殺的痛苦這麼快就過去了麼?

    妺喜一直低著頭,潔白的面龐紅通通的,直到牛皮鼓通通響了十二下,她才偷偷瞟了我一眼。

    妺喜的父親大步走了進來,他的身上罩著兩件虎皮衣,在他身後還有四個身披豹皮,手拿大棍的壯實漢子,顯然是他的保鏢。

    他坐在了妺喜身邊,一揮手,停下來的歌舞又重新響起。

    看來他不僅是妺喜的父親那麼簡單,應該是有施族的族長,夏桀的一方諸侯。妺喜應該只是有施族的一位美女,怎麼會是族長之女?

    想到這,我有些訝異的看了看妺喜。直到此刻我才發現妺喜的樣子完全不同昨夜我看到的那副模樣,此時的她換上了一身昂貴的紗織衣裙,略帶淺黃,紅白交映的小臉上喜滋滋的,一對明眸正含羞帶怯的看著我。

    直到妺喜輕輕用手肘撞了我一下,我才從她的美貌中清醒過來。原來,她父親已經向我舉起了酒杯,而在場的人都舉起了杯子,惟獨剩下了我。

    看著他們都含笑打量我和妺喜的神情,我心裡哪還不明白,饒是我在重活之前就經歷過愛情婚姻的人也不由緊張起來。

    「昨天,我們跟夏王桀經歷了一場戰鬥,一直以來,夏王都暴虐荒『淫』,不行天道,我們有施氏族是反抗他最厲害的氏族,也是受到最多殘害的氏族。我們英勇的戰士為了我們平安的生活勇敢的獻出了他們的生命,而我們更多無辜的人在逃亡中屍骨無還了!」他的聲音渾厚,中氣十足,一席話遠遠的從宴會上傳了去,而所有的人都靜靜的看著他們的族長,眼神中都透露出對夏桀反抗到底的決心,那氣勢是我一個文人從沒有看到的。

    沒有優良的武器,沒有更多的智慧,只有他們強健的體魄。而這僅憑**發出的壓迫感是我從沒有領略過的。

    「昨天,我的女兒,我們族中的第一美女也是逃亡中的一員,在她危難之時,是誰救了她?」他的聲音高亢起來。

    「寒生!寒生!」

    數千人齊聲的高呼讓我渾然一震,血液似乎麻痺了,心臟似乎停止了,拿在手中的木杯也幾乎掉了下去。

    男人微一壓手,呼聲停了下來:「是的,就是他,寒生他救了我的女兒,我們族裡的第一美女!」他的眼神如電般犀利,掃視著,「寒生不是我有施族的人,可他跟我們生活了十年,你們說他到底是不是我們有施族的人?」

    「是!是!」數千人的聲音再次高呼起來。

    他微笑著點點頭,眼神望向我:「那麼,寒生你就是我有施族的勇士!」

    「啊?」我有些驚訝,可這驚訝的聲音被眾人的喝彩聲掩蓋得沒有一絲反抗的餘地,我只以為妺喜的父親會利用這次宴會來鼓動族人的反抗意識,沒想到他居然把我推上了他們有施族勇士的位置。

    我哭笑不得,這種場景我又不能推脫。按理說有施族對抗夏桀並沒有取得勝利,相反還是大敗,那他舉行這場宴會到底是為什麼?

    我看到有身份的人都先後向我舉起了杯子;我看到妺喜從心底泛起的喜悅,柔柔的眼神一直凝視著我;我看到有施老漢對我翹起了大拇指;我看到妺喜的父親轉坐到我的身邊。

    「能夠在危難時救人的人就是勇士。」他盯著我的眼睛,緩緩說道,若不是我凝神細聽,在這嘈雜的環境裡還真會不知道對面的人說些什麼。

    「按照我們有施族的規矩,你是勇士,你救了哪個女子你就可以娶了她,讓她做你的女人。」

    「什麼?」他的眼神讓我有著一絲不安和忐忑。雖然我知道中國古代,尤其是在前三朝,沒有所謂的禮儀教化,這種方式是比較流行的婚配之一,但讓我親自身處其中的話,我還是免不了不適應,應該說是根本接受不了。

    無疑,妺喜的確很漂亮,就算我已經三百年沒接觸過女人,但並不表示我拋棄了我的審美觀。我沒有看到四大美人之前,我不知道她們到底有多美,可我知道妺喜的美,國色天香也不為過吧!也許歷史上只是因為她是惑君亡國之女而把她和妲己之類的女人醜化了吧!

    現在的妺喜是那個惑君亡國的女人嗎?

    「所以,妺喜應該是你的女人了,雖然她還只有十五歲!」

    「什麼?」看著他的嘴唇不斷的吐出讓我驚訝的話,我懷疑他似乎有意如此。十五歲!真看不出來,這一剎那,我的心底泛起了手握妺喜豐腴的大腿的感覺,甚至回憶起兩人前胸貼後背的滋味。

    「你是個聰明人,也是一個讓人佩服的勇士,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他坐正了身子,眼望前方。

    「啊?!」我的慾望在累積,我的身體在發熱,這一刻女人的**在我腦海裡打滾,我根本沒注意他的措辭。

    突來的安靜讓我從慾望的遐想中清醒過來,我這才發現眾人都用一種狂熱的眼神看著他們的族長。

    「為了我們有施族的生存,為了我們有施族的繁榮!」說著,他舉起了杯子,族人都堅定的跟著喊了起來。

    等到再無一絲雜音,他才重新開口:「夏桀很厲害,我們有施的生存很困難,作為每一個有施族人都要有為有施族犧牲的精神的決心。」說著,他的眼神逐一看過席位上的人,妺喜,直到我。

    「我決定……」他的聲音沉悶起來,但毋庸質疑的,「為了我們能有一個休養的時間,我暫時不得不向夏王屈服……」

    隨著他的話,數千人的臉色都是悲痛和憤怒,惟獨我一臉坦然。

    「將我們有施第一美女,我的……女兒,妺喜獻給夏王桀。」說完,他像失去了全身力氣般,坐了下來。

    整個宴會場靜悄悄的,就連風聲都停下了腳步。妺喜紅潤的臉瞬間蒼白,美麗的大眼睛驚恐的看著自己的父親。

    她沒有權利質疑,她沒有權利反對,她只是一個女人,一個女人而已!

    突然,她反過身,拉住了我的手:「阿爸,我是他的,我不能獻給夏王!我是他的!」

    「妺喜!」他低吼一聲,緊抓住妺喜的雙肩,盯著她的眼睛,「我允許他在族中另外挑一個女子。你,必須要去夏王那兒!」

    妺喜的眼神一下變得極度失望,淚水靜靜淌了下來,她又像是想起了什麼,跪坐在我面前:「阿爸,我們有施族的規矩不能壞,如果他不喜歡我,我就沒什麼話說,如果他喜歡我的話,我就是他的女人,就是連你也不能把我獻給夏王,這是有施勇士的權利!」

    「我們的寒生勇士會做出他該做的決定的!」他平淡的說著,神情竟有些蒼老。

    我明白了他的決定,這就是歷史嗎?這就是不能改變嗎?突然我心底有種想大笑一場的感覺,本來可以帶走妺喜改變歷史的我被歷史影響又將她帶了回來,反而身為這一時期歷史中女主角的妺喜居然會讓我帶走她,她可是不知道這樣會改變歷史的。

    「妺喜,」我輕喊著,扶住她的雙肩,「看著我。」

    她柔順的抬起頭,滿是淚花的眼睛晶瑩剔透。在她的柔順中我看到了堅強,我想大多數歷史上有名的女子,雖然是以色事人,或是以色聞名,其實這只是一種無奈吧。

    雖然從書中我體會不到那種情感,但我已經來到了這個古代,還要活這麼長,我又該如何對待我喜歡或是喜歡我的女人呢?

    不知不覺,我的手撫上了妺喜的臉龐,在妺喜淚痕下如玉的臉透出一絲紅,眼睛中已然帶著欣喜的期盼。

    「告訴我,妺喜你愛有施族嗎?」我有些不忍,此刻的我就像一個殘忍的劊子手,十五歲的少女正是純潔如雨的年紀,我卻是那硬生生打碎她美夢的人,我明知她的想法,而我卻把她朝火坑裡推,也許歷史上第一個妖女是我造成的!我的心底泛起濃濃的悲哀。

    「愛!」沒有絲毫猶豫,但語氣就像是在回答愛不愛我一樣。

    「你喜歡這廣闊的草原,清新的氣息,一覽無餘的藍天白雲嗎?你希不希望你的族人在這廣袤的天地間歡歌笑語的生活?」

    「當然喜歡,當然希望。」妺喜的眼神閃過一絲猶疑,但仍堅定的回答了我的問題,神色間有了一絲退縮,一絲畏懼和一絲心痛。

    看來你很聰明啊!妺喜!我在心底暗歎。

    一個人一生不要犯的罪是欺騙,尤其你欺騙的人是一個美麗非常又愛你的純潔少女!我的心頭突然冒出了這樣一句話,可我現在已經無法停止了。

    「那妺喜你最希望得到什麼?」我鬆開了手,身體緩緩後退,原來我也承受不住那種欺騙的壓力啊!

    「愛!」一瞬間,妺喜的眼裡重新爆發出光芒,那一刻的容顏盛放就是連盲人也能感覺得到。

    「能與相愛的人生活在一起,那個人不是別人,是你。別人的愛情我不會希望,但是你的是我最希望的。」妺喜幾乎是漲紅著臉,一口氣說完了這段愛情宣言,她的神情沒有絲毫尷尬,而是自豪。

    這一刻,我深深陷入了妺喜的魅力漩渦中去了。就像二十世紀末的女性一樣,那麼勇敢的追求自己的愛情,並毫不掩飾的說了出來。妺喜的話出乎我的意料,雖然在孔子出現前,人們的禮教意識不是很濃,對愛情或者說是感情的渴求都是非常嚮往的。追求愛情是可以的,甚至是公開的,但男女間的性關係卻只能在夫妻之間,這又與二十一世紀的性開放完全不同。

    這一刻,所有人都在等待我的答覆,我卻有些遲疑了。

    我不知道是我自己心裡作祟還是什麼別的。我叫王望博,是一個二十世紀的人,在1999年我已經七十三歲了,我的一生有四個女人,我愛她們,可我只能娶一個,所以我辜負了其他三個女人。現在我重活了,重新從五千年前活起,我叫王寒生,還沒有一個女人,但現在我好像愛上了大妖女妺喜,不,她還不是妖女,她現在是一個純潔而又純粹的女人。

    「在愛情和全族人幸福的面前,你選擇怎樣做?」終於,我閉上眼睛狠下心來,不忍看妺喜哀若心死的表情。

    妺喜沒有說話,只是任由自己軟癱在地上,任由那厚厚的塵土沾染上那昂貴的紗織裙,而我知道一切都已經決定了,真的決定了!

    是夜,妺喜的父親來到了我睡的帳篷。

    「很感謝你做出的決定。」隔了許久,他才開口,聲音沉重得讓人壓抑。

    「不,不是要感謝我,要感謝的是妺喜!是她的決定,我沒有任何可以值得稱道的地方。」我的心有一絲絞痛,這只是第一份離我而去的愛情嗎?

    「明天……明天妺喜就要送到夏王那兒去了,她說今晚還想見見你。」他的眼中有一絲擔憂,猶豫的把話說完就走了。

    此情無計可消除……

    不知何時,妺喜俏生生的站在我帳篷門口,粉臉不點而暈,一雙明眸投在我身上,我卻只能默然的看著,連讓她進來的勇氣都沒有。

    清幽的香氣隨著妺喜的移動飄到我的鼻端,接著她輕巧的坐在了我的腿上,一雙素手捧住了我的臉。

    「寒生,你真的不喜歡我嗎?就當是騙我也行。」淚水滑下,妺喜將臉貼了過來,更是用她的唇輕啄著我的臉。

    「騙你我會心痛。我是喜歡你,可我不能……」我奮力拉開我和妺喜的距離,雙手如捧珍寶般捧著她的臉。如果再不阻止她的話,我自己肯定控制不住,對著一個自己喜歡的女人;一個十五歲的少女;一個美麗如斯的清純少女,又有誰能抵抗這樣的誘惑,更何況我還是寂寞了三百年的魯男子,只怕一不小心就會做出令人髮指的獸行來。

    「寒生——!」妺喜嬌吟一聲,重新抱了過來。

    這一次我沒有拒絕,只是靜靜的抱著她,我感到妺喜的淚水沾濕了我的肩頭。承諾,我給不起,也許,我能給她的就只剩下這個懷抱了吧!懷抱,只是今晚,明天,一切都會不同了!

    緩緩的,妺喜離開了我的懷抱,站在我面前,兩個人的眼神交纏在一起。

    「今晚,我……是你的女人。」輕柔的聲音好像從夢中飄來,妺喜羞紅著臉,褪去了紗織裙。

    「妹……喜……」我的聲音啞了,呆然看著眼前的這一切。

    妺喜的身體在帳篷壁架的火把照射下泛著象牙般的光澤,胸前的雙乳高傲的挺立著,就連坐在兩步遠的我都深切的感受到那女體散發的無窮熱力,那兩點嫣紅在我眼前放大再放大。

    小腹的火被無止盡的點燃了,全身的水份就像是被蒸騰光了,思維理智……通通的一切都被我拋在了腦後,近乎野蠻的將妺喜擁到了懷中,我要真真切切的感受這一切!

    「雖然不能跟寒生你在一起,但至少我可以將自己完整的交給你一次。」

    聽到這近乎哀怨的話,我清醒過來:「妺喜……」我心痛的看著她,閉上眼,吻住了妺喜的唇。

    她的唇在顫抖,她的人在抽泣,她的心在無止盡的傷痛。淚水溢進了我們的唇隙裡,苦澀……啊,真的是苦澀啊!

    漸漸的,妺喜的身體軟了下來,從她的鼻間發出了一聲悶哼,原本就紅暈的臉燒得更厲害了。原來她的『臀』部碰到我的火熱,這一下讓我有要融化進去的感覺。

    「別怕,它不會傷害你的。」我輕聲安慰著,稍微移動了一下身體,讓她能夠安心的坐在我腿上。這一刻,我想到了妺喜父親的眼神,原來你擔心的是過了今夜妺喜不再是完璧啊!

    「妺喜……」我低呼著,「為了你的族人,你犧牲了自己……」

    「我明白……」妺喜哽咽著,不停的吻著我,「就這樣,就這樣我還能感覺我愛著一個人……」

    帳篷壁架上的火把一直燃著,將兩個相擁的人影拖得長長的……

    清晨第一道曙光點亮的時候,有施老漢就叫醒了我:「走吧!去送送也好!」他擔憂的看著我,很顯然,我睡的並不好,整個人沒有什麼精神。

    「相見爭如不見……」我在心底苦澀的念叨著,搖了搖頭。

    有施老漢長歎一聲,走了出去,留下我呆愣在地席上。

    太多的身不由己了!不論是在古代這個時候,還是在我生活的二十世紀。愛情,為什麼總這樣不經意的來了,但又讓我抓不住?我惱怒的揪著頭髮。

    在二十世紀,中國的法律畢竟要求的是一夫一妻,失去了雖然遺憾但無能為力,在這個時代又為什麼?

    難道這五千年的歲月我真的要孤獨一生?不!絕對不!對於自己喜歡的絕對要勇敢的去追求,不能放棄!不能放棄!

    我猛然站了起來,我要去追妺喜,男人之間的戰爭不能讓女人做為戰爭的犧牲品,尤其這個女人還是我愛的人!

    至於後果如何,我真的管不到了。

    「一飲一啄,莫非天定;一取一留,莫違天意。」

    這句話轟然闖進我的腦際,我急衝的腳步一下停頓了。

    「有施老爹,她們人了?」我在聚集地四處亂竄,好不容易找到了有施老漢,他此刻正一臉唏噓。

    「已經走了!」他好心的拍拍我的肩,安慰的話也不知該怎麼說。

    「走了?」我神色一緊,轉身要走,有施老漢一把拉住了我:「你幹什麼?」

    「去追她們!」對於有施老漢,我不得不耐心解釋。

    「朝西方去了。」沉默一下,有施老漢終於開了口。

    「西方?謝了,老爹!」我再也等不急,撒開手就朝西方跑去。

    幾個眨眼,我已經跑去老遠,有施老漢的話隱隱傳來:「她們可是騎馬去的,傻小子!」

    很久以前我就沒有這樣全力跑過了,風聲在我耳邊呼嘯,天上的太陽也似乎被我拋在了腦後。

    沒有,沒有!別說人,就連馬尾巴都沒看到!難道說……

    「老爹!你騙我——!」在我跑了一天,失去所有力氣後,我躺在地上,仰望著天,淚水如潮水般狂湧,歇斯底里的大吼著。

    可以想像,為了整個有施氏族的生存,有施老漢騙我又如何?

    還是失去了,終於還是抓不住嗎?

    我痛苦的閉上眼睛,還是讓我麻木吧!狗屁的活五千年!

    不對!我驚然睜開眼,人一下坐了起來:「有馬蹄聲!」

    遠處東邊的青山下,迎著夕陽,數十匹馬輕巧的揚著馬蹄,正朝這裡跑來。

    「妺喜——!」我再也克制不住,敞開嗓門大喊了起來,人也朝馬跑去。

    馬上的騎士明顯一怔,馬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近了,終於近了,我可以清楚的看見妺喜,一身潔白的紗織裙,頭上戴著一個髮冠,她的臉上滿是淚水,不敢相信的看著我。

    當我站在馬前的時候,妺喜的神情已經恢復了平靜:「你是來送我的嗎?」

    我搖搖頭,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妺喜,差一點我就要失去一個我愛的人了。如果她們只是跑在前面一點遠的地方,我這麼軟弱的放棄了,那可真是不敢想像,甚至對於老爹我都懷上了一份內疚。

    不過,萬幸我追上了,這次我會牢牢把它抓住的!

    「我想,帶你走!」看著妺喜的眼睛,我拉住了她的馬繩。

    「什麼?」她周圍的騎士一聲驚呼,圍住了我,而妺喜明顯的身子一震,神情中閃過一絲驚喜,旋即她搖了搖頭,神色悲哀無比。

    「如果是昨天,我會很高興的聽到你這樣的話,即使是騙我。」她的淚水再次流了下來,「我的族人需要我,現在,我們都不可能……」

    是的,是我先拒絕了她,用這條大道理綁住了她,現在該是我自己了!

    我悲哀的低下頭,原來命運捉弄的不是別人,是我自己!

    「姐姐,你跟他走吧!」

    啊?我不敢相信的抬起頭,看著說這句話的人,她的神情樣貌和妺喜有六分相似,「妺喜的妹妹……」

    妺喜也是驚訝的看著那個女子:「妹苑,你說什麼?」

    「跟他走!」妹苑的語氣堅定無比,眼光掃過其餘的騎士。

    「如果我走了,有施族就會被夏王滅族,那我就成了族中最大的罪人。」妺喜的神情同樣也是堅定無比,但神色間的苦楚隱隱可見。

    「你跟他走,我會假扮成你的。」妹苑不經意的掃我一眼。

    「啊?!」妺喜再次被妹妹的話嚇了一跳,「這,怎麼可以?」

    「別在猶豫了,姐姐!夏王並沒有看見過你,我和你的樣貌又相差不大,他是不會知道的。我想為了全族人的存亡,其他人是不會說出去的。」說著,妹苑一一看著其他騎士。

    其他人有男有女,無一例外的點頭同意。而妺喜的神色間還是猶疑不定。

    我上前,伸手摟住妺喜的腰,將她抱下馬:「戰爭一直都是男人的戰鬥,任何後果都要由男人來承擔,讓你犧牲本就對你不公平,自然對你妹妹也不公平。現在不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答應你!」我語氣一頓,「如果你要去夏王那裡,我也去;如果你要跟我走,哪怕是被有施氏和夏桀追殺也不後悔!」

    妺喜緊緊擁著我,淚眼婆娑:「也許,我是一個非常自私的人。妹妹!姐姐對不住你了!」

    看著妹苑遠去的背影,妺喜有些惆悵,我一手牽著馬,一手摟著妺喜,靜靜的陪伴著她。

    妺喜不自私,也許是我更自私吧!為了自己愛的人將另一個女人推入了火坑,而這個人還是愛人的妹妹。真的妺喜在這裡,假的妺喜會真如歷史上那樣嗎?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附:

    妺喜確是當時有施氏人,是在夏桀討伐有施部落時獻上的,這是歷史,不是我杜撰的。當時的時代處在遊牧時期,而且妺喜是當時有施氏族長的妹妹,當然我不會寫成有施妺喜,這樣太難聽,也太難看了。至於妺喜有沒有妹妹我不知道,查古籍也翻不到,甚至連夏桀伐有施氏時,有施氏的族長名字我也沒有查到。^-^汗!不過本是小說,更是玄幻類的話,文人達者不必深究。最高興的是妺喜不會告我『名譽毀壞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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