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集 蠻古原 第171章 六姐妹菩薩心腸 文 / 碧心軒客
第171章六姐妹菩薩心腸
十六位地仙從幽冥淵離開後，便一起來到了玉華派的駐地，共商這次探路的收穫與下一步的打算。唯一缺席的是桃枝仙，他一出來便向眾人告辭，飛快的御劍走了，連探路的報酬都不要。
「哼，膽小鬼！」苦道人冷哼一聲，對桃枝仙的這一舉動有些鄙視。不過，其他人倒頗為理解，畢竟區區一位散修拿著重寶，要是被有心人劫持就麻煩了。
進入幽冥淵時共有地仙以下修仙者三千六百名，倖存者卻不到一千，而且大部分還帶著傷，可見冥界之危險。
不過，沒有入選的修仙者似乎並未看見這麼巨大的傷亡率，反而對倖存者的獎勵極為眼紅。有獲法寶的，有獲丹藥的，也有獲巨額靈石的，反正每位倖存者都喜氣洋洋，而未去者則眼饞不已。
在這一段日子中，帝都無時無刻不發生著殺人奪寶的事件，直到玉華派加強了巡邏隊伍後，這股邪風才漸漸消止。
或許在冥界中，眾地仙發生了些許不愉快，但在玉華派會客廳中，氣氛卻極為融洽。古色地仙等人見冥界的所見所聞提了一遍，並言明此次的收穫。之後，再將早就準備好的報酬分發給眾參與者。
由於在座的散修地仙在冥界不但沒有收穫，相反還損失慘重，故此分發的報酬比原定的要厚重不少。這讓苦道人等七位地仙極為滿意，沒有獲寶的鬱悶消淡了一些。
九大派畢竟是九大派，除開幸運的桃枝仙，其餘獲寶者都是九大派的人。在場的幾位散修雖然比上不足，但相比失去肉身的黃龍道人來說就幸運多了，由此，他們頓覺這樣的結果其實還不錯。
大廳中的地仙有近百位，都在聚精會神的聽古色地仙的報告。但由於後者的任務僅僅是探路，所以冥界的很多信息並不清楚。
至於古色地仙和雅逸地仙獲得的書狀和筆狀法寶，則被放到了中間，供所有人研究。當然，歸屬權還是屬於玉華派和飄邈閣——這讓兩派的地仙們頗長面子。
這些人一討論起來就耗時良久，因而不知道外界流傳的風言風語。
就在地仙們從幽冥淵出來的那一天起，九州傳言十八地仙被一個人仙級別的無名小子擊傷，並讓後者逃走。而且，九大派獲得了抑制鬼氣瀰漫的法寶，卻不用來拯救蒼生。
這些事情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加之有倖存者看到朱重陽與十八地仙打鬥的情形，在有心人的推動下，這股傳言迅速的在九州修仙界流傳。
再後來，打鬥雙方的名字、慣用法寶和戰鬥情景也流傳了開來，使得人人相信這股傳言就是事實。
而九州的修仙者，憤怒的情緒也隨之爆發。
自然，故事中的主角朱重陽被推上了神位，被稱為史上最厲害的人仙，而其餘十八位配角，則淪落為了笑柄。
這些只是茶餘飯後的談資而已，並不能讓人憤怒。修仙者之所以情緒暴動，是因為九大派拿到異寶這麼久了，竟然還沒有開始拯救九州！
抗議者齊聚玉華派駐地，要求給一個說法。每天至少有上萬人在此高喊著口號，聲稱異寶屬於九州所有人，要求九大派奉獻出寶物，拯救蒼生！
事情鬧到這一步，才傳到正在苦苦鑽研的百位地仙耳中。「配角們」自然義憤填膺，說要給抗議者些顏色瞧瞧，但被其餘地仙止住。
十六位「配角」腳趾頭稍微一動，就知道是黃龍道人在搞鬼，都恨不得將他打得形神俱滅。
古色地仙見瞞不住了，連忙將朱重陽的來歷和與其之間的爭鬥情況說明了一番。古光地仙地仙沉思良久，最後才道：「朱重陽必需要找到，印璽也必需拿到手。眾位同道，我們先給九州修仙者們解釋一番，然後拿出一個計劃來，如何？」
古光地仙身為玉華派掌門，他說的話份量還是很重的，在場之人無人反對。於是，他發佈了這樣的一個公告。
公告的大意是這樣的：「我們承認與人仙朱重陽發生了爭鬥，但那是因為，他不顧九州蒼生，奪取了起重要作用的印璽，以致我們參悟異寶、找尋解救九州的進度大為減緩。在此，我們九大派保證，一定會竭盡全力研究出法寶的使用方法，還九州一個朗朗乾坤！」
雖然這個公告毫無誠意，一點實際性的承諾都沒有給，還把所有的漲水潑給了朱重陽，但確實起到了一定作用。而後九大派的動作，則徹底讓大伙沒了鬧事的心思。
在發佈公告三天後，九大派聯手在天下會發佈了兩個任務。
第一，追殺朱重陽，奪回印璽。凡提供朱重陽行蹤，並證實正確者，獲靈石一萬；奪回印璽者，獎勵靈石一千萬！此任務不需繳納押金、不需備案，所有人自動領取，獎勵可換同樣價值的任何物品。
第二，再探冥界，要求最低有人仙修為，獎勵同樣豐厚。其他州的修仙者，可免費搭乘任何一座傳送陣到玉華派。
這兩個任務一出，九州修仙者頓時沸騰了。
修為高的，決定領取第二個，畢竟只要不死，就能百分百獲得收益。修為低的，決定領取第一個，試一下運氣。說不定幹掉了垂危的朱重陽，憑空獲得一千萬靈石的巨額財富。就算什麼都不想做的，還可以免費見識一下傳送陣，何樂而不為？
特別當得知冥界是靈魂聚集之地後，那些有至親至愛故去的修仙者，更是陷入瘋狂，決意跟隨九大派再赴酆都幽冥淵。
任何時候，都不缺亡命之徒。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轉移掉了，沒人再去關注九個葫蘆的作用和去向，也沒人去嘲笑十八地仙的無能。
正式的探查隊實力更強勁，而且擁有前輩用血和淚換來的經驗，他們的進展很快，冥界沒有哪一個勢力敢略其鋒芒，紛紛隱藏起來。
古色地仙沒有再入冥界，他稟明了自己在朱重陽身上留下了一滴渡引液，想要悄悄取得印璽的打算——這一個絕妙的計劃當然得到了古光地仙的應允。於是，古色地仙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了九州，對外宣佈則說他需要休養。
九州局勢的變化朱重陽是一無所知，事實上，他也聽不到任何消息，因為他還昏迷著。
時間稍稍往前提一些日子，回到雷兕帶著朱重陽逃離渙海小島的那一天。
雷兕的速度非常快，以強硬的姿態，往正北方直衝，目標直奔殤州。因為它發現，朱重陽的傷勢越來越重，呼吸也越來越弱。
似乎任何世界、任何時間，每當人越心急的時候，總會出現這樣或那樣的問題，雷兕也是一樣。
在它奔馳在渙海中的時候，總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巨獸揮舞著爪子，耀武揚威似的要幹掉雷兕。而且，它們的速度還很快，讓雷兕無從躲起。
正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就算渙海的水路極為寬敞，但依舊只能有一個勝者。
於是乎，雷兕秉著「先下手為強」的理念，搶先發動了攻擊。紫色的獨角發出閃亮的電光，全力下去，面前的巨獸就會渾身抽搐，失去所有的戰鬥力。
雷兕沒時間料理這些雜碎，冷哼一聲後，再次狂奔起來。
當然，也並非每次戰鬥都能取勝。渙海中強大的海獸不少，而越強大的海獸，脾氣也越大。見到雷兕這麼肆無忌憚的在他領地狂奔，只要沒閉關的，都會跑出來叫囂著要教訓一下不懂事的雷兕。就像劣質玄幻小說中的巨龍，每每都會說上一句：「卑微的人類，你冒犯了偉大的巨龍大人，為了維護偉大巨龍的榮耀，我必須吃掉你。」
雷兕沒有地仙的修為，在對付那些擁有上古血脈的妖獸時，總會感到吃力，加之最首要的是盡快將朱重陽送去醫治，所以它會選擇落荒而逃。
就這樣一直跑了三天三夜，雷兕渾身的力量和仙元全部用光了，並留下了無數個傷口後，才看到前方出現的大陸線。於是，它爆發最後一些力量，找到一個有人居住的海岸，把朱重陽放在岸邊後，便嗖的一聲，鑽進了靈獸環中。
為了避免儲物袋被人搶走，雷兕在離開前，把朱重陽的儲物袋藏了起來，至於龍珠，則被它含在了口中。
雷兕非常的疲倦，它進入靈獸環後，便沉沉的睡去。
太陽漸漸的從東方升起，新的一天來臨。
這是一個最普通的小鎮子，在清晨陽光的照耀下，整個鎮子活躍了起來。
這兩年裡，出現了越來越多擁有靈智的鬼仙，加之在修仙者的打壓下，不受控制的鬼物和魔物少了許多。加之此地靠近海邊，又不是出海港口，所以人們的生活還算安定。
「……銀白色的羊群越放越遠，小姑娘的歌聲清脆嘹亮，歌聲跟隨著風兒的翅膀，在草原上到處歡樂的飛翔……」遠處傳來了一陣清脆的歌聲，聲音略顯稚嫩，應該是一位七八歲的小姑娘在唱。
隨著歌聲的臨近，六個穿著破爛衣衫的姑娘們走了過來，她們手裡拿著削尖的竹竿，臉上髒兮兮的，身板瘦小，似乎一陣風就能吹到。
長時間得不到營養補充的女孩們，皮膚不再光滑，也沒有動人的曲線，只有那一雙眸子，依舊閃亮動人。
六人中，唱歌的那位姑娘年紀最小，但她似乎絲毫不感到生活很艱苦，一蹦一跳的走在最前面。走在第二位的，是一位十二三歲的姑娘，她也是這群姑娘中年級最大的一位。
「大姐，春天的腳步近了，我們今天肯定能抓到一條魚，然後美美的吃上一頓！」最小的那位姑娘停止唱歌，向她身後的女孩笑道。
「是啊，今天我們可愛的小六一定能吃上魚。」大姐微蹲身子，將小姑娘眉間的灰塵抹去，微微笑著說道。
「嗯。」小六點頭稱是，然後又一蹦一跳的走在前面，唱著歡快的歌兒。
大姐疼愛的看了小六一眼，忍不住歎了一口氣，但她很快便收拾了心情，對後面的四個妹妹道：「快走。」
六姐妹來到海邊，脫下那破了無數個洞的靴子，不顧早春海水的冰涼，握著竹矛，靜靜的等待出來覓食的魚兒。
這是一項很考驗耐心的事兒，普通的小孩根本沒有這個耐性，但六姐妹卻做得極好。雖然大多數時候，她們忙碌一天都一無所獲，但為了能吃上一頓，她們毫無怨言。
今天她們的運氣不錯，在蹲守了一個時辰後，大姐抓到了一隻兩斤重的海魚，夠六人飽餐一頓的了。
眾人發出喜悅的高呼聲，大姐提議道：「時間還早，我們看是否還有收穫！」
「是的，大姐！」其餘五姐妹笑著應道。憑借粗糙工具的她們，能抓到一條兩斤重的魚，這是一項巨大的成就。
太陽漸漸高照，她們沿著海岸線往下游移動，突然間，小六看到前方趴著一個黑影，她忍不住跑去一看，不由驚聲尖叫：「啊！」
「怎麼了？小六！」其餘五個女孩聽到小六的大叫，連忙握緊竹矛跑到她身邊，也看到了半躺在水中的人——已經昏迷三天的朱重陽。
大姐忍住恐懼把手指放到朱重陽的鼻子前一探，說道：「還有氣。」言罷，她翻動了一下朱重陽的身體，看著已經發脹的肩胛和腹部，摸了摸後道：「肩胛和胸骨斷裂，受傷很重。」
這六個小姑娘都是孤兒，平時以乞討為生，經常受人毆打。小時候身板弱的時候，也會被人打成骨折。在一些好心郎中的救治下，大姐學會了簡單的接骨手段，也懂得一些急救知識。
朱重陽被大姐翻動的時候，忍不住疼得皺眉頭，但依舊沒有醒來。
大姐歎了一口氣，緩緩站起身來，說道：「走吧，他傷太重了。」
「大……大姐。」小六仰起頭，明亮的眼睛中有滿是懇求，「我們救救他好嗎？」
這時，九大派的追殺令還沒有下來，就算下來了，位於殤州一個普通小鎮子裡的凡人，也不會有人知道，更不會有人認識朱重陽。
大姐摸了摸小六的腦袋說道：「小六，他傷太重了，需要很多藥材和食物，我們養不起他。而且，看他的樣子，說不定是被仇家追殺，我們救他會惹禍上身的。」
「可……可是……」小六還想爭辯，大姐並沒有給她機會，單手一揮，拿起插在一旁的竹矛，越過朱重陽，繼續往下遊走去。
小六訥訥的跟在後面，嘀咕道：「我們應該幫幫他。」
其餘四個姑娘雖然不敢反駁大姐的決定，但從不斷回首的動作中，可以看出她們的善良。
大姐走動的速度越來越快，口中說道：「養傷要吃很多食物，我們養不活他。」她忍住回頭的**，高聲叫道，似乎在說服自己不去救人。
「我不吃魚，我的那份給他。」小六跟在後面吶吶說道。
「大姐，我的那份也給他。」老三說道。
「我們也給。」其餘三位姑娘跟著說道。
「你們！」大姐轉過身，氣呼的要打小六，後者縮了縮脖子，閉著眼睛準備承受這一巴掌。但她等了半天，都沒感到巴掌落下。
小六偷偷睜開眼，卻發現大姐手掌擎在空中，卻遲遲沒有落下。再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飽含著一滴淚水。
「大姐。」小六低聲道，「小六不聽話，你打小六吧！」
大姐歎了一口氣，拿揚起的手摸了摸小六稀疏的頭髮，說道：「好吧，我們救他。」
「喔！喔！」五位小姑娘歡呼起來，跟打到一條大魚一樣開心。
既然決定救治朱重陽，六個小姑娘決定提前收工。她們找來一塊廢舊的木板，將朱重陽放在上面，然後抬起其中一邊，奮力的往前拖。
朱重陽骨骼密緻，要拖走他，對於長期營養不良的小女孩來說，是一件恨困難的事情。
不過，在六個小姑娘頑強的毅力下，耗費一個半時辰，終於將朱重陽帶到離鎮子有些偏遠的廢棄道觀中。
這是一個很破舊的小道觀，大廳中放著三個破碎的泥像，後面有一個打掃得乾乾淨淨的小房間，裡面除開一些破舊的鍋碗瓢盆和棉絮外，什麼都沒有。
很顯然，這個廢棄且破損的道觀，是她們六個賴以生存的家。
大姐拿了一床棉絮在泥像下，讓朱重陽橫躺在上面，然後打來一些清水，為他清洗身上的血跡和傷口。
在跟地仙們打鬥中，朱重陽受到了不少的外傷，不過那時他皮糙肉厚，並不覺得什麼。等到精血耗盡了，才變得嚴重起來。
當然，這並不是致命傷。最關鍵的，還是他內臟受損、骨骼斷裂。
大姐洗完傷口後，在旁邊燒了一堆火，讓朱重陽保持溫暖，然後將他錯動的骨骼移正，並用木枝固定。
只是，骨頭容易接，但用於調養的藥材卻難求。不僅如此，她等下還要為朱重陽放淤血，而手上卻連用於包紮的繃帶都沒有。
「唉，難辦。」大姐歎了一口氣，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