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卷 第一章 兩年後 文 / 林海聽濤
第一章兩年後
當托尼.唐恩率領英格蘭獲得了歷史上第一座歐洲杯的時候，英格蘭的媒體們大肆鼓吹世界足壇全面進入「唐恩時代」。那段時間，托尼.唐恩在英格蘭國內的聲望甚至有壓過英國首相的趨勢，就連卡爾.斯派克這個死對頭都不怎麼說他的壞話了。只要想一想他帶領英格蘭隊回到國內時，那萬人空巷前來迎接的場面，就可以知道這時候說他的壞話是多麼不明智的事情了吧……
但是卡爾.斯派克們並沒有等得太久。當世界盃預選賽重燃戰火之後，他們終於找到了抨擊唐恩的機會。在歐洲杯威風八面的英格蘭隊卻彷彿一下子失去了全部動力，在預選賽中步履維艱。
有那麼段時間，托尼.唐恩甚至帥位不保。媒體們將他罵的狗血淋頭，什麼罪名都往上扣。甚至還有多家權威媒體煞有其事地宣佈英格蘭足總正在認真考慮是否讓唐恩走人。至於那個一年前才帶領英格蘭隊創造了歷史的豐功偉業，早就被人遺忘在了風中。
競技體育就是這麼殘酷，成王敗寇。
挽救了唐恩的是2017年的澳大利亞聯合會杯。作為次年世界盃的預演，齊聚各大洲冠軍的聯合會杯受到了越來越多的重視。作為2016年的歐洲冠軍，英格蘭隊受到了參賽邀請。
出征聯合會杯的英格蘭和一年前的歐洲杯有了很大的區別。傑拉德和特裡等老球員紛紛退出國家隊，二十五歲的威爾謝爾被委以重任，媒體們紛紛將之看成是日後喬治.伍德在英格蘭隊的接班人。
此時的英格蘭隊正在為能否從歐洲區出線而焦頭爛額，對於這次的聯合會杯倒像是一次散心之旅。賽前沒有什麼人對他們地成績報以希望，還有傳言說聯合會杯結束之後，如果成績不佳，唐恩就將被足總解職。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托尼.唐恩在一次展現了他的只會才華，帶領著一支誰也沒有看好的球隊，竟然一路過關斬將，最終在決賽中戰勝了宿敵，美洲杯冠軍阿根廷隊，捧起了聯合會杯。
在決賽中戰勝阿根廷這樣的球隊，並且獲得聯合會杯，唐恩的帥位在一夜之間又變得穩固起來。
以至於卡爾.斯派克在他的節目上酸溜溜地說：「唐恩總能在危急時刻獲得一個好機會。聯合會杯就是他的好機會……」
而唐恩也通過聯合會杯完成了球隊的更新換代和重組，新地英格蘭隊更年輕更有銳氣和衝勁，他們不會因為拿到了冠軍而止步不前。
在隨後的世界盃預選賽中，他們從小組第三衝上了小組第二，最終獲得了附加賽的資格。在附加賽中，英格蘭隊戰勝了俄羅斯，在最後時刻拿到了參加澳大利亞世界盃決賽圈的門票。
不過就在那個時候，當全英格蘭都在為他們獲得世界盃參賽資格而慶祝的時候。恐怕再大膽的人也沒有想到他們會看到今天這一幕吧——
悉尼的澳大利亞球場從未像今天晚上這麼熱鬧過，就好像一座正在噴發的火山。只不過它噴出來地不是熔岩，而是激情。能夠容納八萬一千人的澳大利亞球場是本次世界盃的決賽舉辦地，如今已座無虛席。雪白的燈光從球場中射出來，將週遭的天空都晃亮了。可以清晰看到負責航拍地直升機在體育場上空盤旋。
從空中俯瞰下去，中間的綠茵場上兩隊球員正廝殺的難分難解。看台上人聲鼎沸，熱浪直衝雲霄，在直升機中都可以清楚的感受到。
在全球有超過兩百個國家和地區收看這場比賽地現場直播。有大約十二億人守候在電視機前收看。而在這樣的比賽中，赫然有托尼.唐恩的身影！
「……距離比賽結束只有五分鐘都不到的時間了，而目前英格蘭隊正義2：0的比分領先著上屆世界盃冠軍巴西隊！這真是一個賽前讓人想不到的比分，或許直到現在依然有不少英格蘭球迷們會覺得他們在做夢……」
「巴西隊全面壓上，如果他們不能在這五分鐘內扳平比分的話……」
「還有五分鐘！再堅持五分鐘！我們就將第二次捧起世界盃！我們的密集防守讓巴西隊根本找不到進攻地辦法……從比賽一開始主動權就落入到了我們手中！他們的戰術完全被托尼.唐恩猜透了！」
「唐恩站在場邊，看不出他此時是什麼心情。他的臉上十分平靜，一點都不擔心巴西的反撲。」
「我有必要重複一下托尼.唐恩自從成為主教練之後的履歷了——那上面通篇都只有一個詞：冠軍！現在，世界盃冠軍近在咫尺。觸手可及。如果英格蘭可以最終拿下世界冠軍，那麼對於托尼.唐恩來說，這世界上就再也沒有什麼他沒拿到手的冠軍獎盃了！」
被眾人交口稱讚的人正站在場邊，雙手環胸，看起來很沉穩。實際上他的內心早就像煮沸地開水一樣，翻開了。雖然他早就為自己立下了要稱霸世界地目標，但是真的到了這一刻，他地內心還是不受抑制的狂跳。似乎一張嘴就會從嘴巴裡蹦出來似的。所以他才緊抿嘴唇，看上去很平靜淡定呢……
現在的球場上英格蘭已經完全處於守勢了。為球隊助攻了第二球的威爾謝爾早就被唐恩換下。英格蘭在中場排出了雙後腰的陣勢，喬治.伍德和邁克爾.約翰遜兩個人把禁區前沿一鎖，就算是巴西隊，想要攻進來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目前這個局面卻也虧得巴西隊如今的主教練不是四年前的鄧加了。鄧加帶領球隊用比較保守的辦法奪得了第六座世界盃之後功成身退，跑到歐洲來淘金。接替他的人則是前巴西二十歲以下青年隊的主教練勞倫佐，此人和鄧加不同，是典型地巴西足球傳統的擁護者，喜歡進攻，強調地面的短傳配合，立志要恢復巴西藝術足球的輝煌。
只可惜他的雄心壯志在面對唐恩的時候沒什麼用。在決賽中想要和英格蘭隊打對攻的勞倫佐面對的卻是一縮起來打防守反擊地英格蘭隊。結果巴西隊沒有取得進球。反而叫英格蘭隊利用防守反擊連入兩球，把他們逼上了絕路。
唐恩沒有繼續站在場邊督戰，而是轉身走了回去，坐在教練席上。在他旁邊，已經沒有一個人還能老老實實呆在座位上了，他們都衝到了場邊，只等待主裁判吹響全場比賽結束的哨音，就衝進去和場上球員一起慶祝這歷史性的一刻。
其他人都很興奮。只有他自己覺得累。
過去一年他的壓力都很大，這種壓力有一多半都是他自己施加的。現在看來，英格蘭奪得世界冠軍，應該沒什麼懸念了。那之後呢？
回國慶祝吧……
唐恩想的卻更遠。
在世界盃前，足總曾經希望和唐恩續約，卻被他拒絕了。儘管肖恩.巴克萊的臉色很不好看，唐恩還是攤了牌——世界盃結束合同到期之後，他將不再和足總續約。也就是說他不會再繼續執教英格蘭隊了。這並不是什麼新聞了。
作為國家隊主教練。所有能拿的冠軍都拿了，還留下來有什麼意思呢？唐恩可不想帶領英格蘭打造什麼萬世偉業，他對英格蘭足球地未來沒什麼興趣。對他來說，帶領英格蘭隊只是為了滿足他對足球的愛，以及一種自我挑戰。現在挑戰已經全部完成。他也累了。
當唐恩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愣神的時候，主裁判吹響了全場比賽結束的哨音。
「比賽結束！英格蘭獲得了2018年澳大利亞世界盃的冠軍！恭喜他們！也恭喜托尼.唐恩！他帶領球隊拿到了國家隊地榮譽大滿貫——歐洲杯、聯合會杯、世界盃！這真是令人羨慕的成就！」
唐恩這才從椅子上重新站起來，高舉雙手，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出現在攝像機鏡頭中。疲態可不是在這種時候表現的。
「英格蘭是世界冠軍！這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地結果！當他們在歐洲區連預選賽都一度無法出線的時候。誰能想到他們會有這麼一天？兩年前，唐恩率領球隊登上了歐洲之巔，兩年後，他們成為了世界之王！」
「我們是冠軍！我們是冠軍！！」約翰.莫特森激動的語無倫次，只知道高喊這句大家都耳熟能詳的口號。
在身邊，教練和球員們紛紛狂喜奔走，有人甚至留下了激動的熱淚。而唐恩呢？他的情緒十分平靜，正在接受記者們的採訪。
眾記者將他團團圍住。心想今夜唐恩成就了世界冠軍，心情一定很好，必然是有問必答咯。他們也可以借此撈到許多新聞內幕，以滿足廣大觀眾和讀者。
唐恩看著那些不斷把問題和話筒一併拋向他的記者們，卻只是擺擺手，示意他們不要著急。
看到他這個手勢，記者們果然安靜下來。沒錯，比賽已經結束了。沒什麼好著急地。他們有大把的時間來提問。頒獎典禮還要等半個小時呢。
「首先，我這裡有一份名單……」話說著。唐恩從西服的內兜裡面掏出一張折疊起來的紙，攤開，向廣大媒體晃了晃。沒人看清楚那上面寫了什麼，只看見一片密密麻麻的文字。
「被我念到名字的媒體，我將拒絕接受其採訪。」
這句話一出，彷彿在人群中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彈！
這是什麼意思？在如此歡樂的時候，卻黑起臉來拒絕接受採訪？托尼.唐恩在搞什麼？他腦子又抽筋了嗎？
而不少英格蘭的媒體在這時才幡然醒悟——他們面對地人還是那個托尼.唐恩，十幾年過去了，雖然他臉上地皺紋增添了許多，頭頂上的頭髮日益花白，他還是那個桀驁不馴喜歡和媒體們對著干地托尼.唐恩。
「太陽報、世界新聞報……」唐恩低著頭一個接一個念出了「黑名單」上的名字，這些名字都曾經是在他最困難地時候對他落井下石，罵他罵的最凶。成天叫囂著應該讓他從英格蘭國家隊主教練位置上滾下來的媒體。那時候唐恩也有在自己的專欄中反擊，不過他的聲音就好像是一塊投入了大海中的小石子，連個浪花都濺不起來。
那時候，這些媒體們可沒想過有一天他們要堆起笑臉來採訪唐恩，希望他金口一開，讓他們有所報道。
現在，先生們，是秋後算賬的時候了。
唐恩早就把這些媒體的名字一一記下來。寫在名單上，隨時揣在身上。他就是在為此時做準備。當然了，如果最終他沒有獲得冠軍，那麼這份名單或許不會派上用場，因為就算他要拒絕接受這些媒體地採訪，也不能阻止他被人罵的狗血淋頭。
這些媒體們聽到唐恩念出他們的名字，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精彩至極。唐恩這份名單幾乎把絕大部分的英格蘭媒體都寫進去了，還有幾家外國媒體。甚至包括一家中國媒體，因為那份中國媒體曾經說唐恩是「性無能」。
念完這份不短的名單之後，唐恩看著眼前一群目瞪口呆的媒體，問道：「其他人還有問題嗎？」
率先反應過來的人是《利物浦回聲報》地記者，他們由於有一個反唐恩的代表人物克裡斯.巴斯康比。所以也沒少在報紙上說唐恩的壞話。對於唐恩宣佈拒絕接受採訪，他們顯得十分激動：「你不能這樣，唐恩先生！」
「我當然可以這樣，記者先生。我是世界冠軍！」他很牛逼哄哄地說道。「你們要求著採訪我。而不是我求著讓你們來採訪。」
「你……」回聲報的記者被唐恩這番話氣的半天說不出句話來。
在一旁地《太陽報》記者在比較圓滑，他可不會直接了當的提出抗議，現在傻子都能看出來唐恩風頭正勁，和他對著干顯然沒有好果子吃。雖然以前他們沒少對著幹，可作為一個優秀的記者，見風使舵是基本素質。
他湊上去態度十分謙卑地說：「我是《太陽報》的記者，我們會在報紙上刊登道歉信，對過去所說地話向您致以最真誠的歉意……」他低聲下氣的態度讓其他媒體們「如夢方醒」——這時候就應該這麼做才對啊！用道歉來緩和與唐恩之間緊張的關係。在世界盃之後先把這位爺哄開心再說。他們怎麼就沒想到呢？反讓太陽報的人搶去了先機！
太陽報和其他媒體都認為這是解決問題的唯一辦法。
可是唐恩一句話擊碎了他們所有人的美夢：「我拒絕接受任何形式的道歉，我也不會接受你們任何形式地採訪。」
他態度十分堅決，絕對沒有開玩笑或者要讓步的意思。看到一群媒體全都愣住了，他笑了起來。
「看起來大家沒什麼問題好問的。那就好，我必須和我的球員們在一起。對不起，讓一讓。」他推開身前幾個人，總記者們的包圍圈中擠了出去。
一群記者看著他的背影混入慶祝的人群中，這才反應過來。不過面對這個剛剛帶領球隊捧起世界盃的功勳教練來說。他們此時都只有唉聲歎氣地份——他們實在是不敢在各自地報刊媒體上說任何有關托尼.唐恩的壞話。誰讓他現在是國家英雄呢？任何和他作對地人那就是和全英格蘭、乃至全英國做對。就是國家公敵。
而且，更讓媒體們覺得憋氣無奈的是。世界盃結束之後，唐恩就將宣佈離職。既然不在教練的位置上，自然也就沒有什麼把柄能夠讓媒體們抓住，也談不上「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種話了。
唐恩這個轉身很瀟灑，徹地斷了媒體們找他茬的可能性。讓一群人肚子裡有氣撒不出，活活憋死。
一群媒體無奈地歎氣散去了。
在這個歡樂的夜晚，他們卻都不歡樂。
唐恩的重磅炸彈卻還沒有扔完。就在當天晚上的新聞發佈會上，剛剛帶領英格蘭拿到了第二座世界盃的托尼.唐恩卻宣佈了一個叫大家都有些意外的消息：
「我決定退休。是的，是退休，不是離職。不單單是從英格蘭隊的主教練位置上退下來，其他球隊的邀請我也不會考慮的。從今天以後，我就不是托尼.唐恩教練了。未來的計劃我還沒有，目前我只想好好享受一下世界盃冠軍帶來的喜悅。感謝我的球隊，感謝支持我的球迷。」
當他說完這番話之後，台下記者一片嘩然……
大家本來都還在期待著唐恩再創輝煌的，怎麼竟然就要退休？現在的他可還不滿五十歲啊……作為一個教練來說，正值壯年，怎麼就要退休了呢？
沒有人知道唐恩心裡是怎麼想的。從十幾年前開始，就沒有人能夠猜透這個人的心思。他總是喜歡出人意料，在被人罵的狗血淋頭，最困難的時候堅持不辭職，在成功的巔峰卻又突然宣佈退休。
或許他純粹是喜歡這麼玩弄大眾吧……
唐恩站起來向媒體們揮揮手，準備告別。或許意識到這是他最後一次以主教練身份出現在公眾面前，眾記者紛紛端起相機，按下快門，將他的身影定格在了相機裡。
只是這麼一個狂人，就這樣突然告別，雖然那些媒體剛剛還被他將了軍，此時也難免有些惋惜——以後我們拿什麼吸引讀者眼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