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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四十五章 假作真時 文 / 可爭

.    佛是什麼?

    佛教傳入中國的歷程,就是以漢明帝夜夢金人而開始,從那之後,佛就一直被當成中國文化中繁雜神靈譜系的其中一位,而被加以崇拜和祭祀,無論是在大隋年間的時代,抑或是在現代社會,一提起佛,恐怕所有人第一個浮起的念頭都是那神通廣大,可以無所不能、無所不應的丈六金身的形象。

    但事實上在本始源初之際,釋迦牟尼本來就是一個生存在古印度的活生生的人,「佛陀」的意思只是「覺者」,他只是一個覺醒了的人。而所謂的覺醒,更不是指得到什麼超強的法力,而是指在思想裡想通了應該如何去面對人生的生、老、病、死等種種難以避免的苦難境遇,從而獲得了一種不管在應對任何情境之下,都可以身心一如的泰然的心理狀態。

    而且在本始原初的佛教,成佛所追求的恰恰不是金身永住,而是涅槃入滅,在釋迦牟尼看來,眾生輾轉六道輪迴,一輩子一輩子地這麼輪迴下去,這就是所有痛苦產生的根源,哪怕托生諸天,成為生命悠長,法力無邊的天人,也難免要有天人五衰,重入輪迴的一天,就像一個不停轉動的車輪一樣,惟一超脫的辦法,就是徹底地消失寂滅,從此不在輪迴之中顯現。

    所以李子秋的問題對於玄難他們難以引起什麼共鳴,但聽在道信的耳中,卻是直如驚雷摯電。

    如果有人告訴你,你現在是佛了,但你這個佛沒有任何神通法力,沒有任何法相莊嚴,即沒有任何其他人會因此而認可你,也完全不能借此來改變你的任何生活境遇,甚至還不會對你生前死後所要遭遇的狀況,起到任何的幫助與作用。

    而以此相應的,你卻必須承擔起佛陀的一切責任,比如割肉喂鷹,比如捨身飼虎,甚至有時只是為了給要接引的眾生一個他們可能都不會去珍惜的解脫機緣,你就要隨時隨地地準備捨棄一切,這樣的佛,你願不願意成就?你有沒有這個勇氣去承擔?

    所謂修行乃大丈夫事,非帝王將相所能為也,這雖然是道家的話,但放在佛教中講,仍然一樣適用。

    沒有好處,只有義務,而且這義務還是隨時不惜為利樂眾生而奉上一切,惟一的回報,就是心中永遠的寧靜喜樂,如此胸懷,才能稱之為慈悲,才是佛經中所說的佛陀本意。

    道信熟讀典藉,自然不會想不到這一層,只不過無論如何人的潛意識裡總有趨利避害的取向,作為一個早已把佛教徒身份當成畢生事業的人而言,不到實在無可逃避的時候,絕對很少會主動去直面這樣一個讓人不得不面對昇華或絕望的問題。

    這不是口頭之上的機巧作答,而是真真正正直面人心的靈魂拷問。

    道信心中有千百般思緒一同翻滾,一時臉色又紅又白,甚至止不住身體微微發抖。

    李子秋看在眼裡,已然知曉道信的心防已破,只不過眼前這和尚的境界,看上去似乎比他原先料想的還要低上了幾分。

    李子秋也無暇多想,他霍然起身,在高高的法台之上伸手直指道信,厲聲喝問道:「蒼天白日在上,釋迦我佛當前,你用你的本心回答我,你究竟敢不敢成佛!」

    「道信……我……」眼前那和尚身體微顫,竟是一時說不出話來。

    李子秋聽得這句話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慢慢地坐下身去,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打量著眼前的和尚。

    在短暫的沉默之後,殿中諸人忽然聽到法台之上的李子秋沉沉開口,一字一頓地向眼前的和尚說道:「你……不……是……道……信!」

    這句話直如晴天霹靂,殿內的幾個人被震得一時都呆住了,半晌動彈不得。

    「怎麼可能?!」玄難與玄悟回過了神來,卻是直接跳了起來,他們與道信這一路遠行,雖說分乘兩輛馬車,但行住坐臥,這大半年的時間相處下來,卻也有著盡多的接觸機會,李子秋卻說著眼前的和尚不是道信,這讓他們如何能夠接受。

    慧彥嘴唇略動,卻終究沒有說出話來,只是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哪怕以他對李子秋的信仰崇敬,都覺得這個結論太過匪夷所思,畢竟他的道信師尊是氣質如此獨特的一個人,身上有著獨門的禪門氣息,若說眼前的和尚不是道信,卻是連他也有點兒不能相信。

    李子秋沒有理會他們,只是微微皺眉,沉著臉凝注著眼前那位依舊將面目隱在帷帽之中的和尚,卻不說話。

    「唉!」那和尚終於漸漸平靜了下來,他輕歎一聲,伸手緩緩摘下頭上的帷帽,露出來的卻是一張唇紅齒白,最多不過二十餘歲的清秀的面容,他合什躬身,向李子秋行下禮去:「弟子弘忍,見過佛尊!」

    「弘忍?!」幾乎也就在弘忍行禮的同時,玄難與玄悟都自難以置信地叫出了聲來:「怎麼是你?!」

    「弘忍師兄」,慧彥也是激動了起來,踏上前去,似欲與弘忍見禮,卻是終究停住了腳步,只是神色複雜地輕輕歎了一聲:「原來是你!」

    弘忍年紀雖輕,但無論佛法武功,都自是天才橫溢,已經隱然成為道信座下最為成才的弟子,是道信座下被人視為最有可能承襲衣缽,成為禪門下一代宗祖的幾大弟子之一。

    他們師門之中,只論入門先後,不計年齒,是以弘忍年紀雖小,卻是慧彥師兄,在慧彥跟隨道信的那段時間裡面,也就只有這個弘忍從不以他過往身份為芥蒂,與慧彥談談笑笑,感情深厚,是以慧彥甫一見眼前的和尚竟是弘忍,不由得也是心情激盪。

    只是以慧彥原來的認識,弘忍修為雖高,但也沒有達到如今這種地步,只看現在他可以如此嚴絲合縫地冒充道信,居然可以這麼長時間都不能為人所發覺,儼然足以亂真,就可以知道這些年弘忍跟在道信身邊,功力修為又是有了突破性的進步。

    慧彥本來就是個武癡,只是這段時日李子秋種種新奇的想法與佈置,給他的衝擊委實太過巨大,這才一時把心事暫且擱下罷了,現下看著弘忍的模樣,感懷身世,不由得生出了些別樣的感慨。

    「弟子斗膽,敢問佛尊」,弘忍卻沒顧得上理會他們,有模有樣地衝著李子秋行了一禮,問道:「佛尊又是如何發現我並不是道信師尊的?」

    很詫異書評區居然會有書友覺得可爭討厭佛教,事實上可爭認為每人個能夠承傳數千年的宗教,教義之中都必有其直指人類最本質根源的力量,每一種純粹的信仰,都是很值得尊敬的,當然前提是不要把自己的信仰強加往別人頭上。以上是題外話了,接下來繼續求個票票-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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