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追憶 文 / 樹之影

    第九章：追憶

    順著小路，羅奇快步走去。忙碌了一天，找尋了一天，卻連天算老人的一點線索都沒有。這讓他原本希望渺茫的心頓時一落千丈，低沉到了極點。

    百靈追上了羅奇，自然是喜悅萬分。它嘰嘰喳喳地叫著：「羅奇，你等等我，你來這裡做什麼？這裡可不是好地方呀？這裡隱藏著一種難以想像的危險……」

    「百靈，你跟著我來了也就罷了，你不要再在我的身後嘰嘰喳喳地說個沒完，你煩不煩呀！」羅奇突然停住，轉身衝著百靈怒罵了一句。

    百靈飛著的翅膀，頓時一隻摀住嘴巴，閉口不說，可憐地看著羅奇，一副「我錯了」的哀求樣子。百靈也知道羅奇心情不好，但是就是不知道是為何事煩惱憂心。

    「撲通！」

    一聲震響，卻是百靈因為一隻翅膀摀住了嘴巴，另一隻忘記了拍打，失去了平衡，直接就掉了下來，摔在了地面上，揚起一陣灰塵。

    「哎呀，疼死我了！」百靈痛得叫了起來，連忙拍打著翅膀，飛了起來，一邊哭爹喊娘地抱怨，一邊撫摸自己的傷痛。

    羅奇見狀，頓時忍不住笑了出來。但是，頃刻之間，他再次恢復了冷漠，淡淡的憂傷，從他的臉上浮現出來，幾許淒涼，幾許悲痛。

    他轉過身，再也不停下，快步朝著裡面走進去。

    「盈兒，我回來了……」

    羅奇急切地打開了小屋的木門。清脆的開門聲，打醒了眼前之人。小屋裡面，一個人也沒有。

    也許，她走出去散散心了吧？

    羅奇心中這樣想著，轉身看著這一池的荷葉，竟是多麼像自己，浮萍沉浮，不由自主！

    他苦笑一聲，走了出去，漫無目的地走在附近，只為了找尋那一個一直關心，一直牽掛，一直為她奔波的身影。

    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羅奇走過一處假山的時候，突然怔住了。那一個鵝黃色的身影，輕輕地坐在一處乾淨的石台上，手托著下巴，唉聲歎氣著。在她的一旁，則是一個紅紅色衣衫的女子。

    「玄雀？她怎麼和盈兒在一起了？」羅奇皺眉。然後，他的身影，如鬼魅一般，閃了進去。

    「盈兒，我回來了！」羅奇一聲呼喚，急切的呼吸，聲音清晰可問。

    「你誰呀？哦，。是你呀，正道的羅奇！我們正魔道不同，是不可能的！」岳思盈無精打采的說著，幽幽地歎氣一聲。

    他滿心歡喜，帶著笑容，出現在心愛的人面前。可是，心愛的人，卻是用比陌生人還陌生的言語，說著漫不經心的話。羅奇頓時怔在了原地，心中如受重擊，再也起不來了。

    「哦，。是你呀，正道的羅奇！」

    「正道的羅奇！……」

    這一句話，卻如無數的回聲，在腦海之中響起。忽而，他似乎撞到了什麼，猛然間回過神來，宛如魔鬼一般，淒厲地衝著眼前的少女，質問道：「為什麼，難道你都忘了。我們曾經的記憶，是那麼深刻，你怎麼能夠說忘就忘！」

    「羅奇，我知道你喜歡我，可是我是仁王宗宗主的女兒，我也不喜歡你。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們不可能的，你懂麼？除非，你加入我們仁王宗，或許我還對你有好感，還可以做朋友。不然，以後見面，可是敵人哦！」岳思盈幽幽地說著，就像把仁心齊告訴她的話，形成了她的記憶，組織成了現在的語言，說了出來。「

    可是她不知道，這樣的話，早已經傷透了一個人的心。

    「為什麼，一天之間，你突然變成了這樣。你的記憶呢，不是沒有了麼？怎麼突然又這樣說？「

    他淒厲地呼喊著，想要抓住眼前的這一個女子，要她把一切都說清楚。但是，伸出的手，卻是停住了。岳思盈驚嚇了一下，猛然間翻身，閃到了一邊，惡狠狠地瞪著羅奇，怒道：「你再這樣動手動腳的，我可不客氣了！「

    一邊，玄雀看著羅奇和岳思盈，眉頭緊皺，一沉默不語。或許，當她看到眼前這個被命運玩弄的少年，他是多麼令人起憐憫之心呀！

    淒厲憤恨的目光，像是無處發洩，他朝天怒吼，想要發洩心中的悲憤。岳思盈眉頭緊皺，冷冷地看著他發狂，心中卻是對他越來越無好感。

    玄雀歎息一聲，突然間發現，那一雙淒厲的目光，突然望了過來，緊緊地盯著她，彷彿要把她吃掉一樣。

    下一刻，卻見他氣沖沖地走過來，怒聲道：「說，是不是你們搞的鬼，盈兒才會這樣？一天的時間，我真的後悔就這麼出去了！」

    聽著羅奇的戟指怒喝，玄雀歎息一聲，就如啞巴聾子一樣，低下頭，沒有說話，更是無動於衷。

    百靈飛了一圈，忽而遮住眼睛，再也不敢看過去。眼前的羅奇，已然不是一個人了，他是一個瘋子！

    「好，你不說，我找仁心齊問個明白！」

    如光閃過，羅奇身形急速閃去，一會兒消失在眼前。岳思盈看著突然間消失的那一個青影，不知道為什麼，心中空蕩蕩的，總感覺自己做錯了什麼，愕然地站立在那裡。

    玄雀站起，走了過去，低聲安慰道：「小姐，沒事的。他為情所苦，才會這樣，你不要為剛才的語氣重了一點而自責就好。」

    「為剛才的語氣，真的很重麼？」岳思盈看向玄雀，問道。

    玄雀輕輕地搖了搖頭，讓她放寬心。然後，她也轉過頭去，看著青影消失的方向，莫名歎息一聲。

    山丘之前，夕陽落下，晚霞落盡。塵俗一切，在這一天消失。黑暗，浮現在眼前，籠罩著每一個人，沒有了一絲的光芒。

    月華輕輕淡淡，灑下柔和的光華。萬岐山上，山丘黑影層疊，連綿不絕。樹木之聲，嘩嘩作響，由遠及近推來又退去。

    「你來了！」仁心齊看著山丘之前的遠方，負手而立。

    「我來了，你很高興是吧！」羅奇冷冷地盯著那一個背對著他的身影。

    那一個身影，依舊沒有動一下，淡淡的輕笑，發了出來。

    「你很得意，是吧！你到底對盈兒說了一些什麼？」羅奇冷然質問道。

    「一些該讓她知道的話。你見過她了吧，她對你的態度，還好吧？」

    「哼，不需要你關心！你到底對盈兒說了什麼？」羅奇再次質問道，聲音加大了幾分，響徹在黑暗的遠方，久久不散。

    那一個負手而立的身影，終於動了一下，轉了過來。

    「我只是告訴她，我是她的父親，親生父親。而你，是正道靈聖派的弟子。正魔勢不兩立，你們不可能在一起的。」

    「僅此而已？」

    「那你還想要知道什麼？」

    羅奇冷哼一聲，面色冰冷，直如他的心那樣寒冷。淒厲的目光，狠狠地瞪著仁心齊，似乎要把心中的傷心和不公都發洩出去。

    「你還真會撿時候，趁著我離開之後，給盈兒灌輸了這樣的思想！難怪她對我這樣子！」

    面對著羅奇的質問，面對著他充滿恨意的目光，面對著他冰冷凌厲的語氣，仁心齊依舊負手而立，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就好像他所做的事是天經地義的。仁心齊冷笑一聲，道：「盈兒本來就是我的女兒，我們失散了十八年之久，如今好不容易才能夠團聚，父女相認。你是靈聖派弟子，我讓你在萬岐山走動，看望盈兒，已經是老夫仁至義盡了。你可別得寸進尺，想要把盈兒帶走，你還沒有那個本事！」

    「仁心齊，你居然打的是這樣的主意，想趁著盈兒失憶，趁著她忘記了以前的一切，你就這樣胡作非為。你就不怕，等有一天，她恢復了記憶之後，恨死你麼？」羅奇冷冷地怒瞪著仁心齊道。

    「那就等到那一天再說吧。現在，一切不是很好了麼？盈兒她認我這個父親，就已經足夠了。其他的，一切想要破壞的，我都不允許！」仁心齊冷笑一聲。

    「怪不得盈兒剛醒來的時候，在確認了她失去記憶，你卻無動於衷，一臉平靜，就像沒有事情發生一樣。只有我，傻愣愣的以為，你也為盈兒的失憶擔心難過。快沒想到的是，你卻是幸災樂禍。一切，都是我錯了，我不該離開她一天，讓她變成了你這個魔頭的女兒！」羅奇恍然大悟，心中自責，面上憎恨之意大現，手上拳頭緊緊地握著，因為太過於用力，以至於發出「卡卡」的聲音。

    仁心齊看著羅奇的動作與神情，冷笑一聲。似在譏諷，似在嘲笑。

    「羅奇呀，你也是一個聰明人。只可惜，你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呀！做過的就不會再有後悔的機會。如今，盈兒已是我仁心齊的女兒，對我言聽計從。我勸你，還是乖乖地回你的靈聖派吧，也免了你在這裡傷心難過。」

    「我不會放棄的，就算我死了，我也要讓盈兒恢復記憶，無論如何也要！」羅奇忽而斬釘截鐵，攥緊地拳頭，猛然鬆開。他冷哼一聲，轉頭再次朝著裡面走去。

    仁心齊看著羅奇離開的背影，目光閃爍，也不上去阻攔，更不知道他到底想著什麼。

    羅奇返身走回去，百靈跟在他的後面，不知道是不是羅奇此刻的心情，它只是緊緊地跟著，一臉的憂鬱，沒有再說一句話。

    找遍了仁王宗內羅奇認為岳思盈該去的地方，都不再見岳思盈的身影。他心中一陣焦急，心思百轉，忽而一怔。然後，他醒悟過來，快步朝著前方走去。

    小徑悠遠，假山屹立兩旁，如路人，看著彷徨走過的淒哀之人，心傷無奈。很快，在小池面前，羅奇駐足，目光朝著前方的那一間小屋望了過去，目光之中帶著一絲猶豫，又像是害怕著什麼。

    他這麼一站，卻是站了好久。終於，他還是鼓起了勇氣，緩緩地走了過去。走到門前，羅奇屏住呼吸，伸出手，伴隨著一聲「吱呀」聲音，門被他推開了。

    目光，竟是不忍朝著裡面看去，生怕再次看到那一個心中期待的身影，不知道如何是好。可是，心中那一份想要見她的心情，卻又是如此的執著強烈，讓她欲罷不能。

    透光門口，羅奇愣住了。那一個他找尋了多遍，期待看見的身影，果然在這間小屋裡。只見小屋之內，岳思盈安靜地坐在那一張原本她昏迷不醒躺著的床上，伸出纖細白皙的玉手，輕輕地撫摸著床上的每一物，似乎陷入了無限的沉思之中。原本跟著岳思盈寸步不離的玄雀，此刻卻不見了蹤影。

    她在想什麼呢？

    羅奇望了一眼眼前心愛的女子，終於還是走了進去。

    那一個女子，忽而回過什麼神來，怔了一下，忽而目光寒冷，似有不善，冷聲道：「怎麼是你？」

    「我想來看看你。」羅奇柔情深深，淡淡地道。

    可惜，他的柔情，眼前的女子卻絲毫感覺不到。岳思盈似有怒意，冷哼道：「這是我的閨房，你不知道規矩嗎？沒有我的允許，不許隨便進來！」

    停了一下，岳思盈冷眼瞪著羅奇，不屑地道：「更何況，你還是一個男子，一個正道的男子！」

    「正道的男子？不許我進來麼？」羅奇的腦海，突然翁地響了起來，彷彿天旋地轉，怔在了原地。心中，那一個聲音，不斷地質問著自己，對著自己嘲笑著。

    「你就死心吧！你離開這裡吧！」

    心中，有一個聲音，諷刺著呼喊著。

    岳思盈古怪地看著眼前的羅奇，冷然道：「喂，你發呆了不成？你沒有聽到我的話嗎？」

    羅奇忽的回過神來，依舊柔情萬千。他輕輕地咬了一下牙唇邊，似乎下意識地想了一下，才道：「盈兒，我想和你說說話，可以嗎？」

    看著前面這個真的如她父親仁心齊說的為了自己，情根深種的正道少年，岳思盈看著竟是心有不忍，臉上神色也緩了一些，漠然地看著他，道：「有什麼話要對我說的，說罷？」

    羅奇看著眼前面色緩了下來的岳思盈，不知為何，心中一陣高興。他淡淡地笑著道：「盈兒，你可知道，我們的關係麼？我們是兩情……」

    「等等，這個我知道，我知道是你一廂情願喜歡我，想要追求我。可是，你知道麼，正魔不兩立。你是正道弟子，所以我們不可能有結果的。除非，你加入我們仁王宗，或許我會對你刮目相看也說不定。」岳思盈突然打斷了他的話。

    羅奇木然一呆，他們的關係，卻是變成了這樣麼？

    怎麼就變成了這樣了？

    一定是他，是他說的！

    下一刻，在岳思盈面前，她看到的是一個就要憤怒地發狂的身影。她忽而驚了一下，下意識地朝後退了一步，手中似乎做了什麼準備。

    難道，是自己的話，刺激傷害到了他？

    「盈兒，不是這樣的，仁心齊他扭曲事實，其實一切都不是你所知道的那樣。仁心齊那個老魔頭，他為了控制你，為了讓你認她做父親，所以編製了這一切的謊言。盈兒，你要相信我，事情其實不是那樣的。你我是兩情相悅，互相喜歡……」

    看著那一個呼之欲出，幾近瘋狂憤怒，卻又無奈不知如何是好的人，岳思盈忽而覺得一陣煩躁，怒吼道：「夠了，我不想聽你的花言巧語。你再在這裡詆毀我爹，說我爹的壞話，我就對你不客氣！」

    「盈兒，真的不是你想得那樣，真的！你慢慢聽我說，那都是你爹編製的謊言呀！」

    「難道你的話，我就該信？難道我不信我爹，卻信你這個正道弟子？」岳思盈生氣地指著羅奇，道：「你不要再說了，這裡不歡迎你，我也不想再見到你。念在你奪取仙草紫葩救我的份上，我今天就最後好言跟你說一句，馬上離開這裡，不然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絕情的話，深深地打了出來。

    「她要我走！他要我消失在她的眼前！」

    「他寧願相信那個大魔頭的話，卻也不相信我的話？」

    羅奇心中已是波濤暗湧，他不願意就這樣放棄，不願！

    「盈兒，你聽我說……」

    小屋外不知何時閃出一個紅色的身影，正是四大聖使之一的玄雀。玄雀朝著屋裡望了一眼，眉頭緊皺。

    忽而，她身子顫抖了一下，轉身望去，一個身影，如鬼魅，悄無聲息地盯著她。

    「宗主？」

    「嗯。」仁心齊點點頭，又道：「盈兒怎麼樣了？」

    「她在屋……」

    玄雀那一個「裡」字還未出口，忽而卻聽見屋裡面一聲震響，西邊的窗戶一道青芒急速飛出。緊接著一道亮如火焰的紅光緊隨而至，飛了出來。窗外，青芒紅光相撞，彭的再次一聲大響，青紅光芒朝相反地方向震飛出去，落到地上，現出兩道身影，正是羅奇和岳思盈。

    仁心齊和玄雀望見這一步，頓時都驚了一下，目光疑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仁心齊在微微驚愕之後，很快恢復了平靜，臉上神秘笑容頓現。

    玄雀看去，羅奇目光傷心焦急，站在那裡不知道如何是好。岳思盈整臉怒意，恨恨地看著羅奇，身邊氣勢凌厲，紅芒籠罩著她的手。

    「他們，為什麼突然打起來了呢？」玄雀心中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