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放心不放心 文 / 右更二
「啊？沒有啊？」那青年有些懵了。自己的老爹不是活得好好的麼？而且精力充沛，四處活動，有滿腹雄心要實現呢！
龍無恙也有些懵了。不是說前個月百煉門主嘗試煉製雷火丸的時候爐鼎爆炸，殞命當場嗎？難道他是詐死？看這洞府破敗的樣子，要不要這麼逼真呀？
心裡的疑雲越來越濃重，龍無恙突然發現，自己都沒核實過這個少門主的身份呢！
「那個……金字令帶在身上沒？」
「啊？什麼令？」
「本門讓你的門徒捎帶給你的通行令，金色的那種。帶好了沒？」
「門徒？金色？」
看著眼前這青年一臉白癡樣的表情，龍無恙的心猛地往下沉、往下沉、往下沉……
旁邊傳來一個聲音：「在這裡……」
只見被火繩綁得嚴嚴實實、滿身焦黑的楊度咬著那枚髮簪一般的金色令牌，朝這邊眨了眨眼。
難道他才是百煉府少門主石方？龍無恙的額頭蒙上了一層冷汗，心裡拔涼拔涼……
假冒的少門主心裡猜出個大概，反應真叫一個快：「啊！原來被你小子給搶了！快還給我！」跟班們心領神會，撲上去就要搶奪。誰知那繩索熱量驚人，練體境的人靠近兩步之內就被炙烤得難以忍受。假冒少門主只能親自動手，催動玉尺中的寒冰之氣將自己週身包裹，伸手朝楊度臉面抓去。
不料楊度一吸溜，把這令牌又吞入口中。想要弄出來，就只有掰嘴巴了。那冒牌貨不過神通一重，比楊度低了整整一個境界，哪裡奈何得了他？登時束手無策了：「龍真人，他耍無賴！請真人為我等主持公道！」
龍無恙氣不打一處來，心裡罵道：你還真當我是傻的？！
「夠了！你，還有你，速速報上名來！如有半句隱瞞，老子打得你們形神俱滅！」
不得不說，人天境以上的高手一發老急，那霸氣側漏得可不是一星半點，腳底下居然盪開一圈烈焰來。冒牌貨頓時嚇尿了，兩腿哆嗦著連連作揖：「小人是霜刃府劉福貴，劉道全是我爹！小人的確是少門主沒錯啊！」
霜刃府，大日劍宗屬下一百零八道府之一，是百煉府的鄰居兼主要競爭對手。在百煉門衰敗至此的時候，霜刃府的少主帶了一大票人前來造訪，哪裡可能安什麼好心？
龍無恙頭兩個大，腦門上汗如雨下。慘了，居然偏袒了百煉府的對頭！要是讓百煉府那個少主知道，豈不是搞僵了。一定不能讓他知道。對了，那個傢伙是不是百煉府的少主？
龍無恙心虛地瞥了一眼楊度，見他衣物焦黑，卻臉色如常，一點沒有被烈焰燒灼的樣子，知道他有兩把刷子，至少也是神通一重人士。於是心中大定——不是說百煉府的少主很廢柴，只有練體二重境界嗎？那顯然不會是這個人了。當然，這個人或許是少主的朋友，得罪了他，或許少主也會不高興。但是，回去跟師父也算是個交代。要知道，烈陽子要龍無恙跟石方交好，並不是為了拉攏石方本人，而是要查出幫助石方煉出金精丸的那位高人。石方才多大點能耐？能煉出這種成分單純、製作方法簡單的練體良藥？不可能的事！肯定是背後有人。眼下這個不懼神火的人，不就十分可疑嗎？查到了他，算是超前完成任務了。
但是，楊度慢悠悠地說了四個字，徹底粉碎了龍無恙的希望。他說：「在下石方。」
噗，還真是他，很不湊巧啊！龍無恙強作鎮定，憋出一身玄火咒，把一身冷汗蒸騰乾淨，隨後收了火繩，故作傲慢地對楊度說：「嗯，能在我熾焰鞭之下堅持這麼久，果然有點本事。不枉吾師親筆提名相邀。來來來，這邊請，我等速速出發罷！」
哼！一個下等門派子弟，就算我給你點教訓，你又能怎樣？我堂堂大日劍宗，名門正派，資深長老親自邀請你，你該受寵若驚才對！再說了，就算你膽大妄為，要跟老子過招，老子隨便露兩手也就把你收了，綁你上路，路上隨便教你兩招，你感激歡喜還來不及呢！
不料，楊度既不順從，也不叫板，只是就地盤腿坐下，閉目養神，一言不發。
龍無恙那風風火火的脾氣，哪裡沉得住氣，立刻上前低聲耳語：「兄弟，有話好說。」
楊度抬了抬眼皮，答道：「龍真人的熾焰鞭名不虛傳，小人消受不起，已然身負重傷了。」
龍無恙心裡直打鼓。記仇了，一定是記仇了！怎麼辦，怎麼辦啊！！醫好他，對對對，趕緊醫好他！當即運氣施法，再施展目擊術，朝楊度體內一看，我勒個大槽，氣息旺盛得一逼，真氣已經十分精純，還有更為強大的靈氣一絲一縷縈繞其間。罡氣！是罡氣！雖然比較稀薄，但絕對是比真氣更為精純強悍的罡氣！這傢伙，已經無限接近神通三重罡氣境的境界了！
不錯，在遭遇劉福貴一夥之前，楊度只是真氣境。然而，在與劉福貴鬥法的過程中，他cāo控靈氣的技巧已經練習得十分嫻熟，知道如何將普通的靈氣提純，化為真氣，只是尚未悟出如何將真氣進一步提純，化為罡氣。就在這時候，突然冒出個龍無恙，那根低劣的火靈軟鞭不要本錢地外洩火靈罡氣，直接在楊度體內引起了共振，就像一個跑得快的帶一個跑得慢的，跑得慢的能跟著一起快起來。楊度體內的幾縷真氣凝結成了更強大的罡氣。而他含在嘴裡的那枚金字令牌毫不客氣地將火靈軟鞭散發出的火靈罡氣吸收了大半，全都為楊度所有，剩餘的火焰靈力已十分微弱，都被護身軟甲擋住了。於是，楊度不僅毫髮無傷地學會了如何煉化罡氣，而且還順手採擷了幾縷，自己仿製了幾縷，要不是神元太纖弱，承受不了太多罡氣，現在鐵定能突破到罡氣境。
明知道楊度說自己重傷是瞎扯淡，龍無恙卻不敢揭穿他。眼前這位，可是師父千叮嚀萬囑咐要搞好關係、務必請到的貴客，是萬萬得罪不起的。剛才大擺烏龍冒犯了他，已經夠被動的了，現在怎麼還好頂撞他？
「啊！兄弟，你果然傷得不輕啊！是誰把你傷成這樣的？是他們嗎？」
龍無恙手指所過之處，人人退縮、驚詫、惶恐，劉福貴眼角掛淚：「龍真人，做人要厚道啊！不帶這樣誣陷好人的……」
楊度又抬了抬眼皮：「不是他們，明明就是……」
「啊！兄弟，你放心，我們烈陽峰高手如雲，絕對能醫好你的傷的，不過時間拖得久了，可就難說了！我們速速出發吧！」
「難說啊！我快不行了，只怕是高手也愛莫能助，總不能勞煩宗主、長老什麼的來搭救我這樣一個無足輕重的人物吧？」
哦？開出條件了嗎？那就可以談判了。龍無恙趕緊說：「你放心，烈陽真人是我師父，我是奉他之命前來拜訪你的。如果你有什麼事，他老人家一定不會坐視不理的。」說完又低聲道：「這下你滿意了？」
既然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也就沒有必要跟一個跑腿的一般見識了。楊度「嗯」了一聲，站了起來。
龍無恙大喜，趕緊引路。不料，楊度又皺眉頭：「不行，我不能走……」
「大哥，你還想怎樣！」龍無恙幾乎要哭了。
「這些人對本府圖謀不軌。就這麼離開，我不放心……」
「請放心，有我在，他們不敢怎麼樣的！」龍無恙狂拍胸脯。
「他們可都是高手。我大師兄身負重傷，恐怕只要是手腳能動的人，都能一口氣把他吹飛好幾丈外。我實在不放心……」
楊度話沒說完，眼前煙塵飛揚，眨眼間，龍無恙就扛著石初八、拖著尾煙飛奔回來：「沒事的，這位大哥絕對一點事沒有，不信你看！」龍無恙從腰間解下一個葫蘆，倒出一粒金光燦燦的丹藥，雖然有些肉痛、有些猶豫，但還是咬了咬牙，餵給石初八吃了。這一劑藥夠猛，石初八甩著兩行鼻血大叫自己擁有了一雙隱形的翅膀，龍無恙費了好大勁才讓他消停下來。
「這粒閻羅金身丹是我留著渡風火大劫用的。你大師兄服了，天雷都未必劈得死他。夠意思了吧？」
「你是不知道，我大師兄心地善良，雞都不曾殺過一隻。就算天雷劈不死，也應付不了那些人的發難。恐怕只要是手腳能動的人，都能一口氣把他吹飛好幾丈外。我實在不放心……」
眼前又是煙塵飛揚，眨眼間，劉福貴一干人等全都步履蹣跚、搖搖欲墜。龍無恙暴喝一聲「滾」，嚇得他們連滾帶爬逃下山去了，一路不知跌了多少跤。
「這是軟筋散，能讓人四肢酥軟、神通禁錮，藥效長達十二個時辰，即便他們半途折回來，也掀不起什麼浪來。你，放心了沒有？」
楊度摸著下巴，似乎提不出更多要求。
「那麼，請！」龍無恙讓開一條道，暗自鬆了一口氣。
不料，楊度已經走到仙鶴旁邊了，突然轉身，悠悠地說：「我還是不太放心……」
龍無恙差點沒給跪下：「娘了個瓜皮！恩公！士可殺不可辱，你還有完沒完了？」
「那個……」楊度朝劉福貴等人打量著，那眼神像是在集市上購物。
又是煙塵飛揚，眨眼間，龍無恙捧著劉福貴的玉尺和一大把刀劍回到楊度面前：「這些東西是不是他們搶你的？我都替你奪回來了。如果你一定要幹掉他們才能放心，那我就恕難從命了。我大日劍宗不胡亂殺生的。」
哦，看來再也壓搾不出什麼了。「多謝龍真人主持公道！」楊度拱拱手，將玉尺收入囊中，其他的就交給石初八處理了。將來重振門派，這些刀劍可以分發給弟子們。另外還囑咐石初八去趟李家村，設法招用幾個民夫上山做幫工。安排完這些，楊度才不緊不慢地跟著龍無恙翻身上了鶴背。
大日劍宗，烈陽峰，那是個怎樣的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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