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何人鬧事 文 / 右更二

    這些人的背後都畫有白色的雪花圖案，這是仙道門派霜刃府的標誌。領頭的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衣著有所不同，全身素白，背後的雪花圖案是銀線繡成，亮閃閃，銀燦燦，手裡還抖著一方寒氣逼人的玉尺，通體幽藍，晶瑩剔透，顯然不是凡物。可見此人的身份卓然。

    石初八看出他是領頭的，便跟他理論，要他報上名來。這青年模樣倒是頗為俊朗，就是神情極其傲慢，很不討喜。他翻著兩眼望著天，說道：「和我說話，你不夠資格。叫你的主子出來。」

    楊度看出他週身靈力蕩漾，知道他已踏入神通秘境，石初八不是他的對手，便讓石初八退下，說道：「百煉府石方，請問閣下高姓大名，何方神聖？」

    青年不屑地打量了楊度一眼，說：「聽說你三歲就站樁練功，十八年來，精進到練體二重境，我起先還不信。今日一見，還真不得不信，原來世上竟真有如此奇才！」

    三歲開始練功，十八年時間，天賦中等的，一般能達到練體四重，一些天才突破到神通秘境巔峰也不是沒有過。而這位少門主，竟然只有區區練體兩重的水準，實在是差勁到家了。

    其實，雖然楊度有意收斂體內的靈力，但依然有絲絲縷縷逸出體表，那青年不是沒有察覺。但是，他一看楊度太陽穴乾癟，氣息毫無章法，講話聲音綿軟，便肯定楊度的肉身差勁得一塌糊塗。這樣的練體修為，怎麼可能達到神通秘境的境界呢？因此，他認定楊度是個大大的菜鳥。而在這個以實力為尊的世界，菜鳥的下場，就是被無情的碾壓。

    「哈哈哈哈！還真是奇才啊！」一眾跟班紛紛大笑起來。

    居然不自報家門？懂不懂江湖規矩啊！楊度皺了皺眉頭，手裡捏出了一點火星，

    「石方！把你訛來的寶貝統統歸還給我。不然，我就踏平你這百煉府！」

    真是找死！不過，楊度依然不想大動干戈。不是怕他，是沒空。「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是我百煉府的財產，沒有你說的什麼寶貝。如果你再無理取鬧，我就到大日仙門告你襲擾正道修士，請仙門大神給你治個打劫之罪！」

    向上級告狀，這一套是楊度從石滿那裡學來的，居然還挺好使。那青年聽到大日劍宗，一時不敢動手了，眼珠滴溜溜地轉了一圈，停在了院門口的一盞琉璃宮燈上，大叫：「還敢抵賴！那盞八卦琉璃燈就是你盜取本府寶貝的罪證！此物成雙成對，另一盞還在本府迴廊裡掛著呢！」

    這盞燈是前一天叛門弟子交還回來的。楊度立刻明白，這夥人所說的寶貝其實是百煉府失而復得的那些家什，便說：「此燈是本府所制。確實成雙。前不久雙雙被賊人盜去。幸而昨日有人良心發現，送回一盞。餘下那一盞依然被賊人霸佔，可惡啊！那賊人真該斷子絕孫！」

    賊人？那不就是說本公子嗎？青年被激怒了：「有本事別耍嘴皮子，我們真刀真槍干一架！」

    「咦？你不是來討要寶貝的嗎？怎麼又要比武了？難道你就是那個該斷子絕孫的賊人？」楊度一邊說話，一邊運轉起體內的小周天來，掌心的火焰隨時可能噴湧而出。

    那青年自知嘴拙，不再多言，將手裡的玉尺一揮，藍光閃過，楊度立刻被一層厚厚的冰霜覆蓋。

    「飛葉霜降！霜刃府的獨門法術！」石初八認得這法術，拔出長劍要護主。

    楊度卻把身上的冰霜稀里嘩啦抖落在地，說：「沒事。這點涼風我還扛得住。」

    那青年正在氣頭上，也沒多想為什麼楊度完全不懼冰霜，而是揮動玉尺連連施法，那藍光一道更比一道亮，寒氣也是一重更比一重強，包裹楊度的，先是冰渣，再是冰塊，之後是越來越厚的冰層。但楊度每次都能用手把冰塊扒開。

    這是怎麼回事？按理說，被霜降法術擊中，輕則局部肌肉壞死，重則全身潰爛斃命，就算有獨門秘法將體格練得強悍無比，個把凍瘡也是免不了的。可是這個廢柴少門主石方，居然一點事沒有？難道他身懷秘法，深藏不露？青年一陣心驚。但轉念一想，應該不會，如果石方會秘法，完全無懼冰霜之術，那他為什麼不還手呢？既然不還手，說明他是疲於招架，應該很快就支撐不住了吧？

    在此人的觀念中，只要有還手之力，就應該馬上出手，完全沒有隱而不發的概念。說起來，這人的頭腦還真是簡單，或者說，是霸道。

    他不知道，楊度的肉身雖然只是練體二重境界，但依靠大梵真經的秘法，不僅步入了神通秘境，而且已是神通二重真氣境的修為，比他足足高了一個層次，不僅全身靈氣收斂得更緻密、更緊湊，而且控制起來也更加精巧高效。之所以一直招架，是在利用他練習施法呢！

    他每放出一道寒氣，楊度就運轉周天靈氣，調用火靈之力，在全身表面形成一層火焰真氣，完全隔絕了寒氣的侵襲。而只要一動神念，火焰真氣就會驟然爆發，把冰層撐破。楊度這是借用這次交手鬥法的機會，鍛煉自己把真氣控制得更加熟練。這對他往後衝擊神通三重罡氣境是有著極大好處的。

    只是苦了那尚未自報家門的青年，連連施法，弄得法力消耗殆盡，依然冰封不了楊度，心裡大罵一聲活見了鬼，便招呼跟班們上去群毆，為自己找回點顏面。

    就這麼區區十幾個肉身境的人，居然敢挑戰神通二重的修士？真是無知者無畏！楊度無奈地搖搖頭，手心裡的火星打起了漩。只要神念一動，就能炸開來，形成數十道灼熱火箭。嗯，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把他們燒成灰，毀屍滅跡，免得麻煩。

    就在一起慘案即將發生之際，雲端傳來一聲尖利的鶴鳴。空中傳來一聲暴喝：「何人鬧事！」

    眾人紛紛停手，抬頭仰望，只見一隻翼展數丈的巨大仙鶴撲扇著羽翼，轟然降落在地。鶴背上跳下個赤眉紅髮的壯碩青年。雖然他身披粗麻斗篷，披頭散髮，一副乞丐打扮，但是週身星星點點火光縈繞，雙瞳之中烈火熊熊，展現出驚人的力量。旺盛的靈力，精純的控制，這是神通四重人天境以上的高手！楊度立刻判斷出來人的實力。

    前來滋事的青年也是有點見識的，知道這從天而降的不速之客來頭不小，再一看來人袖袍上紋著一道火焰圖案，立刻帶領跟班們點頭哈腰，長揖及地：「恭迎烈陽神峰前輩！」

    原來，這火焰圖案是大日劍宗烈陽峰門徒的標誌。而百煉門，恰好就在烈陽峰的轄區之內。

    「唔……」赤眉青年對這一眾人等的恭敬表示基本滿意，收起了聲勢，週身的火焰頓時消散，眼睛也恢復成了正常顏色。

    「在下烈陽峰龍無恙，奉命前來巡山。你們幾個，誰來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龍真人！這二人搶奪我家寶貝，請我等主持公道！」

    「哦？」龍無恙目光如電，對著楊度和石初八上下掃視。楊度立刻感到一種強大的壓迫感撲面而來。這是一種法術——目擊術。要是楊度精神力量差一些，自身的心跳、呼吸、甚至修為，都會被對方洞察得一清二楚。初次見面就這樣搜身，不太客氣吧？楊度冷冷「哼」了一聲，音波震盪，抵消了龍無恙的威壓。這也是一種法術——清心咒，楊度從大梵真經裡學來的。原本是清修時用來去除蟲鳴鳥叫的干擾的，現在剛好用來對付目擊。音波的威力比目光要大得多，因此楊度能以弱小的精神力量與龍無恙這樣的高手抗衡。石初八就沒這本事了，腿一軟，禁不住往後退了幾步。

    龍無恙是大日劍宗新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烈陽峰長老烈陽子座下第一高徒，此行可並不如他所說巡山那麼簡單，而是身懷重任的。從烈陽峰出發時，師父烈陽子命他務必與百煉門修好關係，此事事關大日劍宗氣數，並囑咐說，百煉門正逢劫難，少門主孱弱，上山為難他的人估計不少，必要時可以替少門主打發掉幾個上門鬧事的，以表誠意。只是龍無恙先入為主，看誰恭敬就信誰，居然把楊度當成上門鬧事的了。

    「竟敢還手？難怪敢到本門的地界上作亂，想必是有些倚仗的。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能耐！」龍無恙揚起手來，一縷紅光激射而出，在楊度身上繞了十七八圈，把他捆得結結實實。這紅光，是一條數丈長的繩索，不知用何種材料製成，堅韌無比，而且赤紅如鐵水，熱浪滾滾，經久不衰。被這繩索捆住，簡直跟炮烙一般。楊度的衣服立刻冒出了青煙，變得焦黑起來。

    石初八護主心切，也不顧得禮節，朝龍無恙大喊：「虧你名門正派，怎麼做得出這種事！」話還沒說清楚，就被龍無恙一口氣吹得飛了出去，掉進了一處窗戶裡。

    「龍真人明察秋毫，正氣凜然，真乃仙道楷模！」一眾人等紛紛誇讚起來。

    「好說，好說。」龍無恙得意洋洋。看來他們是領我這份情了？看來事情辦得很順利嘛！至於那兩個來鬧事的傢伙，要不要一劍卡嚓了呢？算了！趁人之危固然可恥，不過罪不至死。再說師父催得急，巴不得立刻見到這少門主石方，還是趕緊辦正事吧！

    他看了看這群人，問領頭的青年：「你就是少門主？」

    「不才，正是。」

    「好，跟我去趟烈陽峰。烈陽真人有請。」

    青年驚喜萬分，屁顛屁顛跟著龍無恙就走。倒是他的跟班提醒了一句：「少門主，要是門主問起您的下落該怎麼說？」

    「廢話，自然是實話實說！」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龍無恙耳朵一抽，停下了腳步：「嗯？你老爹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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