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落天使--玄幻魔法小說網

    毫無徵兆的黑暗像一張巨大的網將眼前的一切遮蔽。我們不約而同地停止了攻擊。

    我的直覺告訴我，黑暗的背後隱藏著致命的威脅，但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

    幸好等待的時間並不算太長，四周開始亮起了幾點碧綠色的光芒，越來越多，越來越密，渺渺茫茫、影影綽綽，終於連成了一片，在無邊的黑暗中顯得那麼的詭異。

    「鬼火。」我隱約聽見小飛龍輕聲嘀咕著。

    鬼火？那是什麼無聊的玩意？是有人窺伺在側想要坐收漁利吧！夠陰險！夠狠毒！然而，在這一天一夜間，我已經數次從死亡邊緣掙扎了過來，我不在乎敵人究竟有多少，多強大，要殺我，首先要有面對覆滅的勇氣。

    驕傲的火焰迅速在我心中蔓延，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大聲喝道：「不管你們是誰，滾出來！」

    背上的傷口傳來一陣抽痛，這使我意識到我依然身受重傷。事實上現在我的確沒有把握戰勝任何人，但至少我決不會怯弱。

    一雙溫暖的手悄悄伸過來，扶住了我搖搖欲墜的身體——是雪曼達！這個多管閒事的小姑娘！我想推開她，但我的手掌甫一碰上她柔弱的肩頭，卻察覺到她的身體正在微微顫抖。她害怕嗎？她不是想要幫助我，相反的，她在下意識尋求我的保護嗎？一種柔軟的情緒霎時充盈著我的胸膛，使我無法硬下心腸推開她緊靠在我身旁的嬌小身軀。

    也好，雖然我從不把救助弱小當成一種美德，但偶一為之也沒什麼大礙……我自嘲地笑了笑，這實在是一種蒼白的辯解，事實上我只是不願承認自己的內心早已有了微妙的變化而已。現在的路西法，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冷血殘酷的墮落天使了，天知道是什麼在偷偷改變著我，或許這種改變一直深藏在我的心底，只是我從不曾發覺罷了。

    一個沙啞的聲音在前方不遠的地方發出了磔磔的怪笑。「自以為是的傢伙，就憑你現在的狀況，你以為你還有狂妄的資格嗎？」

    不等我回答，小飛龍帶些驚訝的聲音在身畔響起：「迪斯巴特，原來是你？」

    「哈哈哈哈，你的記憶力不錯啊！拉克。」

    我滿腹狐疑，他們認識嗎？原來那只飛龍名叫「拉克」。

    「迪斯巴特！你擅自闖進水戰士的領地是什麼意思？」小飛龍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慍怒。那麼，他們應該不是一夥的。不過對我來說都一樣，敵人的數目並不會因此而減少。

    「哼！笑死人了，拉克。你的水戰士們，恐怕就只剩下你這個苟延殘喘的殘兵敗將了吧？別嚇唬我，小子，我會害怕的。哈哈哈哈！」那個迪斯巴特得意地狂笑起來——這混帳的笑聲真是噁心。

    小飛龍有些咬牙切齒。「你……你想乘人之危？」

    笑聲倏然而止，迪斯巴特厲聲喝道：「不錯！我要讓你也好好體會一下被人輕視和羞辱，整天東躲西藏，不見天日的滋味！」

    小飛龍沉默下來。

    「怎麼，不敢回答了？」迪斯巴特冷笑著，「當你們打著正義的旗號，把我們從這裡驅趕出去的時候，多麼囂張，多麼不可一世！那時你們絕不會想到也會落到今天這種田地吧？」

    「死不悔改的傢伙！當初就該把你斬盡殺絕，否則也不會讓你們這些骯髒的傢伙再次踏上我們神聖的領地！」

    「神聖的領地？哈！多麼華麗，多麼莊嚴哪！當初你們就是用這個借口驅逐我們的，你們這些自命正義的傢伙連排除異己都要編織完美的理由來為自己開脫！領地？是誰賜給你們的？神嗎？笑話！」迪斯巴特用充滿嘲諷的口吻說。

    「住口，迪斯巴特！看看你們自己的所作所為吧！你有什麼權力來指責我們？你們不死生物是靠著屠殺其他種族來延續的，這本身就是一種罪行，對付你們還需要什麼理由嗎？」

    「不錯！我們靠屠殺來延續種族，可是你們呢？你們還不是一樣要打獵、擴張？一樣是殺，為什麼你們就可以安然地存在，而我們卻要像老鼠一樣到處躲藏？」迪斯巴特的聲音中也有了一絲怒意。

    「廢話少說！迪斯巴特！你回來是為了報復嗎？那麼儘管上來吧！即使水戰士就剩下我一個，我也會死戰到底！」

    「報復？真是好詞！我喜歡。可惜啊！我精心策劃的戰術居然派不上用場，比如這黑暗天幕，就只能浪費在你們幾個渣滓身上。還好能趕上看一場好戲，人族和水族的一場美妙的殺戮。哈哈，我第一次發現，原來我們不死生物和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傢伙比起來，還是很仁慈的嘛！」

    「你說誰是渣滓？」我的聲音冰冷，「你們嘮嘮叨叨的要到什麼時候？滾出來，出言不遜的孬種！」

    「哦？名震埃拉西亞的大天使生氣啦？我好害怕啊！」那個混蛋依然是一副不緊不慢的聲調，「不過很遺憾，我沒有和你決鬥的打算。沒有人會和籠子裡的野獸決鬥的，你早已是我的階下囚了，哈哈，尊貴的大天使！」

    我怒不可遏，但又束手無策，黑暗讓我根本無法行動，否則的話，我的聖劍早已取下了他的狗頭！

    小飛龍忽然開口了。「把黑幕撤掉，迪斯巴特。我要先完成我的決鬥，現在我最大的敵人不是你，而是這個該殺的天使！」

    「哼！既然這麼想死的話，你就放馬過來吧！」我淡淡地回答。

    啪啪啪啪……迪斯巴特故作誇張地鼓掌。「有骨氣，拉克！看在你這麼有種的份上，我就給你一個決鬥的機會好了，不過不是撤掉黑暗天幕，我不能冒著被你們逃走的風險。」

    我的怒氣幾乎衝出了胸膛，這個傢伙簡直把我當成了甕中之鱉！冷靜！我暗暗告誡自己，現在的形勢，任何輕舉妄動都會招致殺身之禍，還是先解決掉那個頑固的小飛龍吧！雖然我並不是很想殺他，但這是他自取其咎，那就怪不了我了。

    那些飄搖不定的鬼火突然像是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牽引著，紛紛向同一個地方聚集，最後燃成一團慘綠色的火焰。藉著火焰的光芒，我終於看清了迪斯巴特的樣子：一張慘白猙獰的面孔，一身黑色的斗篷包裹著厚重的鎧甲，腰間斜插著一把形狀奇特的彎刀，座下竟然是一匹全身漆黑的高頭大馬——他是一位死亡騎士，來自地獄深處的亡魂！在他的身後，密密麻麻地站滿了無數的骷髏戰士，碧綠的火光映射在它們面無表情的臉上，顯得格外陰森可怖。

    迪斯巴特輕輕揚起左手，那朵耀眼的綠色火焰緩緩地向我們飛來，懸停在半空中，照亮了我身週一片空地。「決鬥的戰場準備好了，兩位。」迪斯巴特的聲音忽然變得鄭重，「請容許我向你們致以一個戰士最大的敬意，因為無論你們誰勝誰負，都將成為我們不死亡靈光榮的一員。」

    開玩笑！誰願意成為那種骯髒污穢的東西？我暗想，即便是死，我也要把靈魂和肉體一齊粉碎。

    輕輕地掙開雪曼達，我將聖劍高高舉過頭頂，深深地凝視著小飛龍拉克。這一刻儘管歷經曲折，畢竟還是到來了。所有的眼光都集中到我們兩人身上，再也沒有任何力量能妨礙我們的決鬥。

    一聲厲喝，我向小飛龍疾衝過去，一道眩目的劍芒直指他的胸膛。

    電光石火的那一剎那，我微微地側過了劍鋒。因為我失去了目標，拉克沒有發出任何殺意，那種我所熟悉的、自始至終都強烈如火的、怨恨到極致的殺意。

    人影一觸即分，我的劍緊貼著他的心臟劃過，而他的利爪也只輕輕掠過我的面龐。就在那短暫的瞬間，我們同時說了一句：「衝出去！」

    在迪斯巴特和他的亡靈們感覺到狀況的異常之前，我展開了雙翅，一把抓起妖精雪曼達沖天而去，小飛龍則緊緊地跟在我的身後。風在耳邊呼嘯，亡靈們如夢初醒的呼喝聲被遠遠甩在了身後，眼前驀地一亮，我們已經突破了黑暗天幕的範圍，來到了光明的世界中。從未有一刻，我感覺陽光是如此的燦爛。我放下驚魂未定的雪曼達，轉身，體內似乎又充滿了無盡的力量與勇氣。

    骯髒的傢伙們，來嘗嘗大天使的憤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