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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北盟之邀

作者:我是木頭

    千佛殿前的立雪亭上,見明與心泰被罰站立思過,還有倒霉的見聰也慘遭牽連,他們此次闖禍不比以前,好在其他處罰大半已有他們的師父代了。見明立於亭中,尚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心泰對見聰道:「師兄,對不起。」

    「不,我們對不起師父,」見聰心中傷感,兩眼含淚道,「我自幼父母雙亡,舅舅嫌我累贅把我趕出家門,我躺在街上生病時,師父收留了我。從此我便留在了少林,師父見我愛讀書,每次下山回來都給我帶回好多的書,還說我年紀小,不喜歡讀佛經也是在情理之中。師父便是我的再生父母,我發過誓,一定好好練功讀書,給師父爭氣。後來見明師弟被人棄於山門前,又是師父把他抱回。寺裡沒個女人,師父說他出家前便會照顧小孩,也不麻煩別的師叔,硬是一人把見明帶大,我知道師父辛苦,只想少給他老人家添麻煩,誰知。。。。」

    心泰靜靜聽見聰訴說,心裡也在暗想自己也是被師父救回少林,一直以來對自己愛護有加,而自己卻累得師父代己受過,不禁淚水盈眶,頗為後悔。

    見聰歎了口氣道:「師弟啊,你何苦如此,師叔不教你武功也是為你好,少林功夫一定要根底紮實,那些人武功你是學不了的。」

    心泰道:「師兄,師父說我不會念佛,學不好功夫,那是為何?」

    見聰道:「少林高深功夫定是要與佛法與之俱進的,人若功夫高了,不免戾氣過盛,需得佛法化解,方可再練。一般少林俗家弟子不習佛法,所以極少人有機會學得上等功夫。」

    心泰陷入沉思。見聰見他不語,道:「師弟,其實武功沒有上下等之分,習武之人出家也好,俗家也好,全講究個修養,少林拳不是殺人拳法。」

    這幾句心泰並未聽進去,只是在捉摸:為何不修佛法便練不得上等功夫?

    之後七天心泰沒有再見師父,也不敢問,只是老實地幹活學習,帶得見明也難得老實了不少,幾日來,見聰也教了心泰和見明些入門功夫,心泰資質不錯,見明就慘不忍睹了。

    這天,心泰在幫忙劈柴,手中小斧一起一落竟已頗具力道。不知何時,覺玄已站在了他面前,心泰抬頭見了,扔掉斧頭,在覺玄身前跪了下去,顫聲道:「師父。。。」卻不知說什麼好。

    覺玄看著眼前這個幼小的身軀,哪裡還有什麼火氣。緩緩道:「心泰,別太累了,回去休息吧。」

    心泰含淚點了點頭。

    覺玄轉身便要走開,心泰忽然大聲道:「師父,請您為我剃度,我要做佛門弟子。」

    覺玄並沒有感到奇怪,也不回身,只道:「明早在我禪房等候。」

    次日,心泰依時等到師父,覺玄問他:「你為何要出家?」

    心泰道:「見聰師兄說出家人六根清淨,沒有煩惱,也不會再惹師父生氣。還說人人皆有佛性,佛祖不拒人千里,弟子誠心向佛,請師父成全。」

    覺玄不知這番話是見聰所教,只道他真有所悟,便道:「你先退下!」

    心泰離開後,覺玄思索再三,終於決定為心泰削髮剃度,心中暗想,佛有云:心、佛、眾生,三無差別,千江有水千江月,萬里無雲萬里天,悟道講究自然之心,一切不必苛求,而心泰正是心中有魔,該當潛心明志,戒心、定心、慧心,直至目能見心,心能見心,方可除魔。

    不日,覺玄便宣讀少林清規戒律,為華心泰削髮剃度,收之為座下第三弟子,法號見心。

    。。。。。。

    五年過去,江湖中依然不斷的恩恩怨怨,武林秘籍,深谷寶藏依然讓人爭得屍橫遍野。而少林寺卻依然聳立於少室之林中,難得一片清心寡慾的佛門聖地,在武林中做著豪傑心中的武林至尊。

    齊魯武聖莊,少莊主柴銳急匆匆趕至前庭,對一老者道:「爹,泰山派弟子與沖天島人眾手持英雄貼已到門外。」

    老者起身整了整衣服道:「出迎。」

    到的門口,卻見又有幾路人眾,皆手持英雄貼,陸續到達,老者很客氣地將他們一一請進,不一時偌大的武聖莊,已塞滿了人,來人皆配劍帶刀,顯然都是江湖豪傑。

    老者看看人到得差不多了,站上一高台,眾人立時靜了下來,老者緩緩說道:「蒙各位英雄抬愛,推我柴廣文為六省盟主,但至今柴某卻無造福武林之舉,實在慚愧!」這番話雖然緩慢,卻是聲音響亮,傳入每個人的耳朵,便似在身邊說話一般。

    眾豪傑立時紛紛說:莊主言重了。

    柴廣文鄭重道:「非是柴某妄自菲薄,只是長江後浪推前浪,這武林之事還當教於年輕人手中。」

    台下議論紛紛,難不成此次是另選盟主來了。一個聲音道:「這北六省的事若交給其他人,老子第一個不服!」眾人還未辨清是誰說的,早有好幾十人隨聲附和:「沒錯!」

    柴廣文道:「各位英雄看得起小老兒,柴某先在這裡謝過。只是上陣打仗,當推智勇雙全者為將,柴某已年老體衰,妄稱『武聖』,恐怕難當此任了。」

    這句話令眾人摸不到頭腦,怎麼說到上陣打仗了?

    柴廣文朗聲道:「今日到我柴家莊來的,都是接了我柴某人的請帖的,此帖敢稱『英雄帖』,非是柴某以英雄自居,只因今日請來的都是俠客英雄。眾位,想必大家都已得知,蒙古人如今於襄樊城外置榷場,在襄樊東南的鹿門山修築土牆,內建堡壘,居心叵測。偏生那個呂文德目光短淺,竟不知敵人險惡用心,若待元人完工,襄樊之地必歸他人!丐幫曾派人屢屢暗地破壞,但終究勢單力薄,難成大事。是以今日請來眾英雄,欲借一臂之力。柴某認為,為英雄者,當以救國為民為先,個人利益為小,況祖宗之地豈容外人侵犯。此乃柴某淺見,若在場哪位覺得在下這是無稽之談,那便請了,只當柴某帖子發錯了人。」

    這番話便是在明白不過了,今日柴廣文乃是聯絡各路豪傑,意圖抗元。時三齊之地早屬蒙古多年,但柴廣文始終不服,如此明目張膽的公開言論,顯然是真的豁出去了。而北方各路豪傑也是個個膽大妄為,也不以為意,大不了就是被人抄家,天下哪裡不是江湖。

    眾人皆激昂陳詞,仍擁柴廣文為盟主,表示願聽差遣。柴廣文見眾人附和,心下梢安,冷靜下來便要找幾個處事穩重的具體商議。忽聽得一聲道:「汝等在此意圖謀反,便是要做第二個李□嗎?」

    眾豪傑正在院中議論紛紛,聲音嘈雜,只聽得見跟自己說話人的聲音,卻不料猛地一個聲音闖入,竟不知是何處發出的,登時一起靜了下來。柴廣文早看見牆頭一人,是一容貌甚美青年男子,左手提劍,立於幾丈高的牆頭。

    柴廣文心裡一驚,他雖說膽大,但不粗心,此次聚會雖沒有刻意去隱瞞,卻也是做的十分秘密,更兼柴家莊地處偏僻所在,不易發現。但這緊張馬上消失,元人密探遍佈各地,終究是要被發現的,也不在乎早這一點,想著,心裡反而平靜下來。

    「敢問來人是敵是友?」

    那青年劍客一笑也不回答,道:「各位,你們覺得蒙人只會騎馬射鵰嗎?不然,他們那裡的綠林高手不計其數,忽必烈籠絡了不少的能人異士,個個身手不凡。其中呢,有漢人,有蒙古人,有金人,有吐蕃人。。。。。。。」說著,還在牆頭蹓躂起來,就好像在跟人拉家常一樣,「。。。所以呢,我勸你們還是別費這個勁了。」

    眾人都覺得這個年輕人有點目中無人,卻猜不出他的用意,很多人都把目光移向柴廣文,待他示下。柴廣文卻待仰著臉問話,但又不知這人來頭,不願示弱,目光轉向別處,捋著鬍鬚緩緩道:「那麼閣下今日來的目的是。。。。。」

    那青年道:「阻止你們!反正你們也不是蒙古人的對手,就讓他們滅了南宋,那不就天下太平了。」

    這話說得是很清楚了,眾豪傑開口大罵,都道:「放你娘的狗臭屁!」「這是蒙古人的奸細!」「殺了他祭旗,明天就去打韃子!」。。。

    那青年悠哉悠哉地踱著步,劍扛在肩上,面帶微笑,聽著幾十張嘴罵自己,竟是十分的受用。

    群雄見狀更加憤怒,不知何人手腕一甩,一隻鐵鏢向牆頭激飛而去,那青年腦袋一歪,輕易躲了過去。其他人紛紛倣傚,一時間,羽箭,飛蝗石,透骨釘等諸般暗器雨點般的打向年輕人。只見牆頭土石亂迸,瓦片紛飛,暗器嗤嗤的破空之聲不絕於耳,那青年左躲右閃,卻不拔劍撥擋,楞是靠敏捷的身形,將暗器盡數躲過。群雄盡皆失色,各自暗忖,如此敏捷的手段自己決計辦不到。

    柴廣文知道是高手,更驚詫於他的年輕,正要上前將他擒下,卻聽耳邊一聲嬌斥:「臭賊,接招!」接著一個翩翩身影縱上高牆,卻是泰山派女俠陳慧,年方十八,向來自負輕功出眾,人稱「碧霞玉女」,適才見這青年行動尤在她之上,心中不服。

    二人也不打話,拔劍便鬥,柴銳叫道:「妹子小心!」提刀便要相助,被其父一把按住,這青年雖然來者不善,柴廣文仍不願以多欺少。再看牆頭兩人各使絕技,在狹窄的牆頭上攻下擋,全憑腳下功夫扎實。

    那青年鬥著突然開口笑道:「這位姑娘功夫不錯,不知是何人門下?」

    「我是。。。泰山派的。」

    「囈?泰山派也有女弟子?」

    「我爹。。。他。。。是泰山派的。」

    兩人這一言一語,立時讓眾人瞧出了高低。柴廣文見那青年言語間,劍法不亂,迅疾不減,實非陳慧可比。柴廣文突然腦中一閃念,大聲道:「早聽說狼牙劍派橫行江湖,無惡不作,卻不知還做了元人的奴才!侄女快退下!」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雖說狼牙派人大多在江南活動,但惡名遠揚,門人不多,卻個個凶狠異常。

    牆頭青年聽了笑道:「真不愧是柴武聖,竟瞧出了在下的手段,那我也不用縮手縮腳了。」說話間,手下加勁,一劍快似一劍,只逼得陳慧連連後退,霎時間,險象環生,敢情剛才還未出全力。

    那青年邊打還邊說:「姑娘阿,看你這般美貌,真不該上來和我打的,殺了你不知多少英俊後生要落淚呢。」

    陳慧氣的臉通紅,卻連話也來不及說,手上已沒了招數。年輕人瞅準機會,一劍自上砍下,竟無絲毫憐香惜玉之心,這一劍來得突兀,陳慧哪裡躲得了,眾人驚呼一聲,早來不及施救,有的忙摀住了雙眼,眼見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就要被劈成兩半。

    陳慧萬念俱灰之際,只覺肩膀被人抓住,猛地被扯出戰圈,眾人只見眼前紅光崩現,有的早已驚呼出聲,年輕人定睛一看,眼前的陳慧不見了,只留下一條握劍的斷臂。

    牆下柴廣文手指急出,封了陳慧斷臂處的穴道,陳慧臉色慘白,渾身濺血,咬住嘴唇,不發出一聲痛叫,泰山派眾人與柴銳一擁而上看她傷勢,其他有幾人又縱上牆頭,瞬間牆內牆外,牆頭牆根站滿了人,把年輕人的去路堵住,卻無人敢上前交手。

    柴銳顫聲道:「阿慧,你,怎麼樣?」

    陳慧看著他細聲道:「銳哥,我。。。沒。。。」話未畢便暈了過去。

    柴銳怒吼一聲,提刀便要報仇,柴廣文剛給陳慧包紮完畢,一把把兒子拽了回來。柴廣文看得清楚,兒子絕非他對手,上去也是白給,此人敢只身前來鬧事,已是把北方英雄小覷的可以,若讓他安然離開,眾豪傑氣勢必挫。他放聲喝道:「散開!」包圍年輕人的眾人都後退了幾步。

    柴廣文陰著臉沉聲道:「聽聞狼牙劍派中人出手無情,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小老兒不才,也要領教閣下高招。若小老兒僥倖贏得一招半式,那閣下便在寒舍盤留一兩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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