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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龍游淺灘 作者：天人不寂寞 我一直認為，在追求數量的同時，更重要的是文章的質量，為了情節的精彩，我每章的字數都在增加，如今每章已經漲到五千餘字。同樣，不可避免的就會拖累篇幅的更新速度，因為以前一卷的字數，現在都凝縮到一章上了。所以希望大家體諒下，並非作者在偷懶。其實最近一段時間，作者的工作量比之以前反而增加了不少呢。
∼∼∼∼∼∼∼∼∼∼∼∼∼∼∼∼∼∼∼∼∼∼∼∼∼∼∼∼∼∼∼∼ 此言一出，又在佛族之中引起了一場不小的騷亂。 『也？這老傢伙什麼時候掛的？」 「我靠，真的也，你看你看，頭都飛到那裡去了……」 「嚇，咋就死的這麼慘呢？這回拼都拼不完整了……」 「拼你個頭啊，自己先活下來再說罷！」 「……說得也是！」 就在眾人以或兔死或狗悲或幸災樂禍或心花怒放的心情議論紛紛時，忽然廣漠無限的天宇深處，隱隱約約傳來一聲經久不息的龍吟，迴盪在眾人腦中，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遠，但卻清楚的像是在耳邊低吟。空中風起雲湧，霧靄瀰漫，適才激戰中被沸騰高熱把水氣蒸發殆盡，露出方圓數十里的晴朗夜空，但是隨著這聲龍吟，濃密水氣迅速聚合成雲，一波又一波的濃密烏雲，以厲暝生為中心像海潮般湧來，遮蔽了整個天空。星星月亮消失不見，四處一片黑暗，伸手不見無指。眾人突然間眼前一黑，不安的情緒迅速曼延開來，任是扶桑、罘煉如何呼喝叫罵亦無濟於事…… 驀地，彷彿是對突然騷動的生人氣息產生反應，黑暗中驟亮起陡然亮起兩道金黃光團，每個光團都有一個大型圓盾的大小，儘管微弱，但是在這遼闊的空間裡，卻分外明顯。柔和的金光交織成一個球體，漂浮在無底地溝的上方，忽明忽滅地發著光亮，一閃一滅中，漸漸增強了亮度，同時一股仿如實質的殺意迅速充盈其中。 驚覺到身邊傳來一股洶湧霸道的氣勢，壓迫感之強，生平難得感受過幾次。眾人心中不由一凜，轉頭看去…… 被崑崙諸人用鎖龍陣勢囚在一旁舞抓張牙兩眼盡赤的火龍（厲暝生），此一反常態度的停下了掙扎的動作，跟著，它仰頭張開大口，拼盡全力發出一聲大喝，那一剎那間，時間瞬間停止，一聲毫無預兆地超越眾人想像的轟天狂嘯突然在眾人耳邊響起…… 聲浪三百六十度無差別的往圍在一邊的神佛兩族之人呼嘯而去，一路摧枯拉朽，所向披靡，震得整個「三界諸天」天地無光，日月傾倒，山崩石裂。一時間，雞飛狗跳，鬼神辟易。觸過逆鱗的罘煉首當其衝，只覺得一道波濤洶湧的暗勁迎面而來，彷彿是最猛烈的海嘯於身前迸潰，崩天洪流洶湧擊來，自己稍稍一擋，卻全然沒有抵禦之力，立刻就被這洪流所吞沒，重心一歪，當即身形失守，然後就四腳朝天以「平沙落雁」的姿勢，往後飆射而退…… （混蛋！怎麼會這樣厲害的……） 罘煉怎麼也想不到，區區一聲嘯聲，竟能發出不弱於自己全力一擊的衝擊力道，連忙催運陷真元，全力自那道衝擊聲浪中掙脫出來，斜斜地飛退至一旁，這才發覺全身關節都像是要散開來一樣，從頭到腳，無處不痛。再看看周圍，眾人死傷一片，大量殘屍碎肉如雨點一樣紛墜雲頭。 目睹徒子徒孫死傷無數，罘煉目眥欲裂，不在理會扶桑傳來的堅守陣勢旗門的命令，當下撮手為刀一揮，舞起一道道火焰凝成的刀刃，狀如瘋狂的朝著厲暝生飛撲過去…… 也許是尚未脫離陣勢的束縛，又或是到現在為止厲暝生仍舊處在被觸逆鱗之後失去理智的憤怒之中，以至於腦子裡還是渾渾噩噩的狀態，導致預期中的反擊並沒有出現，罘煉身形翔動，遊走穿梭之間，刀勢縱橫睥睨，在厲暝生身上留下一條又一條的傷痕，皮開肉綻，血肉焦爍一片。，砍得罘煉心頭好不暢快，刀勢更是舞的精妙之處疊出，純陽真火的威力更是耍得淋漓盡致，看在崑崙眾人眼裡紛紛鼓掌叫好。一時間，呼聲如雷，崑崙烈火神君之名響徹雲天……只是日昇月落，當時間一點一點消逝，眾人的激情難免也有消退的一天，眼看著罘煉仍然賣力的揮舞著手中的火焰刀刃，心中不由的暗自疑惑起來，怎麼這廝砍了大半天了，人家就是不死呢？ 罘煉慢慢地察覺不對勁了。這頭畜生的身體實在太過巨大，不管自己怎麼砍，始終都是見皮見血不見骨，而且刀勢只要稍微一慢，這些傷口附近的肌肉血筋就馬上開始蠕動糾結，不消片刻工分就會生肌癒合。兼之其體內的反震力道越來越大，常常一刀下去，砍到一半的時候連人帶刀都被彈了回來。這樣下去，自己完全佔不到半點便宜。而且，或許是因為開始逐漸清醒了，本來它的神情還見幾分呆滯，但經自己辛苦勞動了這麼一段時間之後，不但表情越來越顯得靈動，雙瞳中的殺氣也越來越盛。仍然是那雙巨大的黃金眼瞳，剛才還是一副沒有思考能力的呆滯模樣，但是現在蘊涵其中的森寒意味，卻讓自己為之心悸，感到一股不同於高手對戰時的顫慄，即使是族中的第一人的天帝，也不會給自己這樣的感覺。這樣赤裸裸的冰冷情緒，與其說是殺意，或者該說是……食慾，配上那週身縈繞著的血霧，更是讓自己倍感威脅。 怎麼辦？罘煉騎虎難下，明知道攻之無益，卻又不得不攻，一股無奈的感覺竄上心頭。咬牙死撐的同時，心中卻在不住的盤算著，直到目前為止，這畜生並未採取主動攻勢。究竟是不知道呢？還是不能？如果是不能，那麼…… 心念一動，罘煉身形一凝，然後瘋狂的催谷體內的真元，將之一股腦的勁貫刀鋒，純陽真火全面催運下，變成紅中帶青的顏色，化身流星，猛往厲暝生身上斬去。 「住手，不要用火……」身後傳來扶桑驚惶不安的聲音，罘煉聽得清清楚楚，心中不由生起幾分狐疑，但卻又隨著這微弱聲音的忽然中斷，心中劇震。 什麼意思？他說不能用火，是不能用火攻嗎？罘煉急忙收斂勁道，可惜刀勢已老，餘力使盡，欲後退時，卻仍是晚了一步。 在他強行催谷真元，運起純陽真火，要攻擊大蛇的那一刻，黃金眼瞳驟然生光，彷彿被觸動了某種最深處的遺忘情緒，渾圓的瞳孔縮成兩道黃金細線，殺意像是岩漿噴發一樣怒湧出來。 衝擊波與震天鳴嘯再次轟發出來，但是這一次的洶湧氣浪中，除了照樣澎湃難當的沛然巨力之外，還有一樣令罘煉驚愕難當的東西。 純陽真火！ 白色！ 白色的純陽真火！ 金木水火土五行之中，火，以高超的溫度、絕強的爆發力還有焚燒一切的毀滅性質等等因素而導致攻擊力排名最高，而自古以來大陸上修煉火系功法的流派傳承更是多不勝數，這麼多人修成煉化所得到的各種火焰威力不一而論，很少有人能將之細細劃分開來，但幾千幾完年流傳下來，也有個大致上的排行。其中最剛猛強橫的火焰，莫過於蘊涵天地之威的各類劫火，如佛族的琉璃淨火，是修行者吸收了天劫之威之後，所煉化收服的一種無形有質的火焰，可以將世間的一切燒燬；又或崑崙神族的純陽真火，此火乃以人力汲取天地之真陽之氣，在修煉者體內不斷收攏煉化，達到至剛至陽的境界，然後產生的一種有形無質的火焰，其溫度世間無可匹敵。因為這些火焰的修行途徑，幾乎無一例外的都需要經歷各種天劫的磨礪，所以極難煉成。但一但練成，卻又有沛然莫測之威力，所以世間仍有無數人前仆後繼的去修習。只可惜成者固然百中無一，失敗的人卻是魂飛魄散，消失在天地之間…… 話題扯遠了。這些蘊涵天地之威的火焰雖然都是威力無窮的無上神通，按照修煉之人的境界不同，顏色也有也有高下之別。最上者為透明無色，其下則是幾近無色的白色，然後按修煉的方法的不同不一而論。比如崑崙神族的純陽真火，便是紫色，至於更低的境界，則是按照青、藍、紅、金等色依次遞減，到了黃色，那就算是最下乘的垃圾了。三味真火顏色每升一重，其溫度、威力也更上一層樓，不同境界之間的威力，有著天壤之別。 罘煉身為崑崙神族的烈火神君，其火系術法神通上的造詣已到了驚天動地、曠古鑠今的地步，他窮四萬七千年餘年的時間煉就的純陽真火，火焰顏色已經到了紅色，放眼神州大陸，也是無人匹敵。在他心中也一向認為自己的修為已是當世絕頂之列，上次無窟海一戰，若非他閉關未出，睚眥能否活命還得看他高興與否，又豈會輪到這豎子耀武揚威？這次得到西天佛族阿彌陀尊的消息，他立刻不假思索的帶著門下弟子趕來。甚至為了能有十足的把握，他還拉來了與自己同屬「神州八主」之列的東王公扶桑，二人一木一火，木助火勢，能夠短時間內將自己的純陽真火由紅色的三味純陽境界提升到青色的五味真陽境界，滿以為如此必定萬無一失，誰知道…… 震天鳴嘯聲中，白色的純陽真火夾雜在聲浪沖擊之中洶湧澎湃，超越了自己的力量層次，讓罘煉無法感測的強大力量，筆直轟發過來，一時間他唯有全力抵禦，運勁護住週身，在這股浩瀚的力量洪流之下，竭力苦撐。 幸好，和自己相比，這股純陽真火顯得分散而不集中，並且在轟發出來後，溫度急速下降，顯然沒有了理智的操控之後，這股力量無法持久，再加上罘煉自己在火系術法神通上的造詣尚算不凡，所以終得以全身而退。 （好厲害……這究竟是什麼怪物啊？） 雖然無傷而退，可是焦頭爛額的罘煉卻不能不注意到另一個可能。純以力量強度來算，適才那一擊的威力，猶在自己之上，世間只怕無人能及，而由於龍吻開口豁大，轟出的焰流勢道之猛烈，更非人力所能比擬，若非它不能持久，力量散失減退急劇，這條畜生豈不是天下無敵？ 再反過來一算，以這火焰溫度減退的速度來算，假使擊在自己身上時，仍能發揮三味純陽的力量，那麼再加上焰流發出、離口，再到己身，這段時間中消耗的真元，那這頭畜生本來的力量，又……又會到什麼程度？？？？？ 算計到這裡，罘煉已經是一臉蒼白的驚駭表情，恍惚如雲山霧裡，大夢當場。 匆忙飛退，還來不及稍事休息，第二波攻擊又已經迎面而來。雖然沒有理智的操控，但巨龍的力量之充沛，委實駭人聽聞，強猛一擊之後，似乎完全不存在任何回氣的問題，長身一轉，找到罘煉的位置，立刻又張口轟發一擊。 除了狼狽地閃避，罘煉什麼反擊也沒法進行，一面拉遠距離閃躲，一面運功護體，雖然一直保得無傷，但卻也鬧得手忙腳亂。幾個回合下來，全身上下除了頭髮不是黑的，其他什麼地方都是焦黑一片。 拉遠距離只是權宜之策，因為距離一遠，就完全無法進行攻擊，這頭巨龍身軀堅硬，以刀勁遙攻全然無用，只能近身斬擊。而巨龍轟發的焰流也越來越強，似乎正從渾渾噩噩的狀態中漸漸回復過來，每一次給它的聲波衝擊帶到，都是半身麻軟，有幾次正面撞上，險些就以為身體要四分五裂了。 扶桑冷眼旁觀，心中暗暗自付，這樣下去不行，如果給它回復神智，這裡沒有一個人能活命，要想個辦法才行…… 五行之道生剋有數，木盡火出，火極土生，自來克火之道，莫有過於水者，但厲暝生的純陽真火威力如此驚人，扶桑自然不會天真到認為僅僅只是引來葵水之力就能將之克制得住。要知道不同力量層次的碰撞可不是靠人多就能決定勝利的，比起人數的多寡來說，如何將低等級的力量組織起來做出最有效的運用才是更重要的問題。 就以眼前來看，很明顯，靠水克火是不大可能的，與其花費大量人力物力去調集四海水氣來滅火，倒不如運轉陣勢借助土德之威博上一博，反正左右都是死麼。看出這一點之後，扶桑令旗一舉，虛晃數下，崑崙諸人身形穿梭往復，鎖龍陣勢一變再變，片刻工夫之後，整個天空像是沸騰著的熔爐，翻騰著鮮紅色的漿泡。在紅光之中，常常翻捲出陣陣金色的光芒。金光在紅光包裹之中翻滾著，打著漩渦，時而又飛濺出一兩點金色的亮星。但是立刻會被紅色的漿泡吸回去。四周的紅雲仍然飛快的向這裡湧來，紅雲漸漸連接在一起，綿延的鋪開在天空之中，長達十里方圓。異樣的氣息逐漸瀰漫了整個天空………… 雲層激烈的翻滾起來。紅色和金色已經混合在了一起，從雲層之中冒起好幾處，劇烈噴湧著的漿泡。漿泡一旦鼓起，立刻化作隆隆之聲破裂開來。破開的漿泡之中露出奪目的金光。天空中的漿泡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隆隆之聲連成一片。 突然間，一陣悶雷之聲響起。空中數十個漿泡連成一個巨大的泡漿從空中滴落下來。暗紅色的泡漿之中包裹著飛竄著的金紅色火焰。看到如此情景，地面上的人向四周散開，盡可能得逃離泡漿滴落的地方。然而，天空中的紅雲已經發生了不可思議的變化………… 天地間劇烈的震動起來，原本渾厚沈穩大地驟然像是發狂的奔馬一般跳動。天空中原本安靜地漂浮著的雲朵突然間像是被巨大的鐵犁犁過一樣瞬間撕成碎片。緊接著，一聲巨大的轟鳴聲響起。隨著巨響，無數或大或小的天外隕石，帶著火焰的狂暴，劃破無際的天幕，往張牙舞爪的厲暝生疾落下來…… 「轟！」隕石撞在巨龍身上，玉色的鱗片剎那間裂紋橫生，久戰力疲的身軀無法承受如此狂猛的力量，透過身體向外溢散出去，一團繽紛的血雨將之包圍起來，一會兒功夫，天地間便就充滿了紅色的氤氳。 巨龍吃疼難忍，長身一縱，竟然掙脫了陣勢的束縛在空中遊走起來，身形蜿蜒轉折，夭矯靈動，繞空盤橫數圈，然後飛到高處盤結一團，呼嘯而下，所到之處，人人望風而逃…… 扶桑大驚，沒料到這巨龍如此變態，居然天外隕石也砸不死他，反被他逃出陣勢封鎖，這可如何是好？想到沒了陣勢的牽制之後巨龍在空中蜿蜒盤橫的靈動，心頭不由冰涼一片。 「……如何才能將他身形鎖定呢？」扶桑如是想著，嘴邊喃喃的念叨出來。 躲在扶桑身後苟延殘喘的帝釋天聽到此言，心中一動，接口道：「此事不難，我有一物，能讓他在半個時辰之內，完全失去行動能力……」 「此話當真？！」扶桑又驚又喜的問道。 「哈哈哈~~~~~~~~~~』」帝釋天長笑一聲，喝道：「看吾法寶！」喝罷，一聲長嘯，身上穿的真龍聖鎧化作一道紫色匹練呼嘯而去沒入巨龍體內。 厲暝生渾身劇震，只覺一道寒氣破體而出，冰封刺骨。他渾身此時正被高溫火焰所繚繞，怎堪這一下奇凍襲體？劇烈溫差下，純陽真火瞬間熄滅，身體結了一層薄冰，跟著就是一聲脆響，胸口以下，大半個身體爆碎成細碎血冰。也不作勢，就這麼無聲無息的從半空中跌將下來，把地面震塌了好大的一個窟窿！深不可見底！ 「昂~~~~~~~~」的一聲長吟，巨龍疼嘶聲中，黃褐色的血雨繽紛四濺，血紅的窟窿裡，白色的骨骼隱約可見。 扶桑見狀大喜，立刻披髮仗劍，踏罡步鬥，劍指疾點，法決狂掐，「千峰竟起，萬岳朝宗，急急如律令，赦！」一聲令下，崑崙子弟合力搬運真元，瞬息之間，無數雄峰巍巖破空飛來，悠忽而至，飛到巨龍頭頂，懸凝不動，等到扶桑令旗一舉，便立即如滂沱大雨一般侵瀉在厲暝生身上，眨眼間，厲暝生身上便堆起了一座蜿蜒千里巍峨百仞的大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