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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婚禮進行曲 第一章 序

作者:Weekend

    「是在春天的時候我離開了你,那時燦爛繽紛的四月披上了綵衣,

    就連憂鬱的土星也含笑翩翩起舞,天下萬物都注滿了勃勃生機。

    然而不管是爭奇鬥艷的百花異草,還是悅耳醉人的鶯歌燕語,

    都不能使我深情的目光,從含苞怒放的可愛蓓蕾上移開片刻。

    我不企慕於百合花的潔白,也不讚歎紅玫瑰的色耀香濃,

    他們是你的摹品,有雅態丰姿,卻何敢與你這原型相匹?

    你萬美皆具,於是我仍身處隆冬,

    只因我倆處在異地,所以就只能,

    與這眾花嬉玩,若寄情於你的影。」

    她把這寫有熱情洋溢、無限愛意的粉紅色信筏,閱讀再三,然後小心地貼胸珍藏。

    她在鬆軟的地毯上不斷地踱來踱去,終於下定決心,搖響茶几上的金鈴,命令侍女前來鋪折被墊。等身材與她相仿的侍女進入了房間,她便輕輕關上房門……

    一會兒,侍女從公主的房中出來了,她頭戴繡滿蕾絲的侍女帽,將面容遮得模糊不清,腳步從容地穿過走廊,走出大廳。

    又是一個醜女人,衛兵們這樣想著,連一眼都沒有細瞧。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她成功地離開皇宮。

    皇宮的大門緩緩合上了,在這森然的夜裡,除了慢步向前行進的侍女,再也沒有任何,人的氣息。

    她把侍女帽丟棄在一旁的草叢裡,讓被拘束許久深栗色的長髮隨風飄蕩,終於把嬌美的臉龐暴露在清新的空氣裡。

    走過一小段路程,一輛小巧精緻的馬車停在那兒,車旁,一位衣著華麗的男子正焦急地等待著。

    美麗的侍女急匆匆地撲入情人的懷抱,四片渴求的唇激烈地撞擊。

    「我們現在就出發吧?」待喘息片刻,男子深情地詢問。

    「是的,現在就走,我再也等不及了!」女子熱切地回應。

    俊馬嘶啼,發足狂奔,小小的馬車,馳騁在明亮的月色之中。

    ※※※

    塔斯肯國王查德七世,正焦躁不安在他那空闊壯美的宮殿內徘徊不止,一旁邊站立著的,是他年輕有為的兒子希克歐,而衛兵、侍從,都不見蹤影。

    善解人意的王子困惑地說:「哦,父王,你為何如此反常?如此煩躁?我甚至可以感到你那劇烈的心跳!」

    查德七世兩手緊握,臉上的皺紋都糾集在了一起:「我的心在跳著,可不是因為高興!」他兩眼盯住鏡子,「手捏著手,指頭碰著指頭,臉上露出不自然的笑容,時不時地歎氣,我不喜歡這個樣子!——希克歐,你是我的好兒子嗎?」

    「是的,我親愛的父王。」

    「你要是有一頭蓬鬆的長髮,再長些鬍鬚,那就完全像我了;女人們這樣說……

    她們是什麼都說的出來的,可即使她們像染花的黑布那樣壞,像風、像水那樣輕浮,像股子那樣不可捉摸,然而說這孩子像我總還是一句真話,父子之間是沒有隔膜的。

    來,老兄,用你那雙蔚藍的眼睛望著我。你知道,你的娘是那麼叫我痛心疾首,她做出了那種事反倒叫我蒙在鼓裡……」

    「父王!」尷尬的王子打斷他父親的歇斯底里,「請不要再談這事了!已經過去那麼久了,而且妄斷死者的過失,那是多麼不道德的行為啊!」

    「好好好!我不談你母親,雖然她已經讓我戴上了綠帽子(希克歐:父王!),的了!的了!我知道烏龜這種東西從來都是有的!」臉因憤怒而扭曲的國王咆哮道:「但我沒有想到我的女兒竟然和她母親一樣寡廉鮮恥,像沒有出嫁就同別人睡覺的小戶人家的女子一樣淫賤!」

    希克歐臉色陰沉地說:「如果我聽見別人這樣誹謗我的姐姐,我一定會立刻教訓他的!真的,您總來沒有說過這樣不成體統的話,把那種話重複一遍,就如同真的發生那種事一樣罪惡,如果您說的是真話。」

    「我所說的話就如同你的姐姐已經同別人一起私奔這事實一樣的真實!我那女兒的肝臟要是同她的生活一樣腐敗,她再不能挨到下一個鐘頭!」

    「是誰敗壞了她?」希克歐緊張地問道。

    「還有誰,就是比特那個瘸腿惡魔的混蛋兒子,該死的賽巴斯帝安!他們可真是一對好父子,一個偷了我的妻子,另一個拐了我的女兒!」

    當王子聽到賽巴斯帝安這個名字時不由地鬆了口氣,「父親,可事實上他們是兩相情願的!」

    「別跟我提這種東西!她本該安慰我的晚年,讓我回復青春;可她偏偏就幹出這種事,加速我的衰老!放著尊貴的溫斯頓大公夫人的榮耀不要,反倒選中了一個叫花子!我扮的是一個多麼丟臉的角色,結果我肯定要被別人噱進墳墓裡去,輕蔑和譏笑就是我的喪鐘!」惱羞成怒的國王猛地拍手,兩個身穿怪異服裝的小丑瞬間來到他的跟前。

    「傑勒爾德!巴托羅繆!我要你們立刻去抓那對狗男女回來。」查德七世咬牙切齒地說,「賽巴斯帝安那個小兔崽子你們一定要把他碎屍萬段,而我那該被詛咒的女兒!她必須在修道院中度過懺悔的餘生!」

    兩人鞠了個躬,又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敬愛的岳父啊,您也不用那麼生氣,我相信我那無辜的表妹一定是被賽巴斯帝安虛偽的外表所蒙蔽,才會幹出這樣的傻事。」一個神態輕薄的貴族公子突然從宮殿外緩步走進來,他是馬舒克公國的第一繼承人斯番蒂諾,「我會動用我國皇家騎士團的力量,幫您找回您那漂亮的女兒的!」

    (希克歐:那個徒有其表的傢伙又來了!)

    「你不怨恨她的不忠?」國王若有期待地問道。

    「愛情!這都是愛情!她深入一切,也就能把不滿化作包容!我是多麼渴望我的瑪琳娜表妹懷著悔痛的心投入我的懷抱啊!」

    (希克歐:真令人作嘔!我慶幸姐姐選擇了一隻神鷹,躲過了一隻鷂鴿!)

    「真實高尚的品格!我的好女婿!她因為此而羞愧著死去!不過等到我那不孝的女兒被抓回來,我會立即為你們舉行婚禮的!」

    「太好了,岳父大人,您終於下定決心了!」

    (希克歐:我一定要暫且離開這裡,離開這兩個假惺惺的醜東西!假如擁有智慧和羞恥心是一種罪過,我一定罪責難逃!)

    ※※※

    在大陸中部的亞蘇羅爾帝國,這件事同樣引起了軒然大波,卻令某些人沉浸於歡樂的海洋之中。

    皇宮的偏廳裡,亞蘇羅爾帝國的第二王子弗朗西斯克正同他的寵臣坎貝爾進行著秘密的談話。

    「二王子,您聽說了吧?賽巴斯帝安勾引了塔斯肯王國的瑪琳娜公主,兩人私奔了!這真是個振奮人心的消息!」

    「唔,我那聰明的哥哥可真幹了一件利己益人的好事,他怎麼不早點動手?這下我的刺殺計劃又得改變了!」弗朗西斯克長得十分魁梧,沒有什麼帝王的威勢,卻多了一股暴懨的殺氣。

    「沒關係,國王大人勃然大怒,已經下令剝奪賽巴斯帝安的第一繼承權,這樣,您就成為第一王子了!只要那個老傢伙一死,您不就可以隨心所欲了?」那個寵臣興奮地說著,好像要當上第一王子的是他而不是他的主子。

    「第一王子,這又代表了什麼?呸!只要我哥哥一天不死,我就寢食難安!貴族們總是擁護他,而把我當成他的侍衛長!什麼血統?什麼能力?都是狗屁!只要我那多情的哥哥回來,哪怕只是傳個口訊,就難保貴族不會一呼百應,推翻我,再擁立那個靠一張俊臉蠱惑他人的混蛋!」第二王子,哦不,第一王子憤怒地敲擊牆面,打出一個深凹的大洞。

    這個被王權堵塞心竅的男人已經絲毫不顧念手足之情,「坎貝爾!立刻替我聯繫『囚徒』!告訴他們,就是要我把半個王國分給他們也行,只要帶回那同我擁有一樣血緣的頭顱!」

    ※※※

    私奔本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這個世界上每天都要發生十幾起,甚至上百起,那些被蒙蔽的家長們大多也做不出什麼驚世之舉。

    可是就有這樣一對身份特殊的癡男怨女,他們不及後果的魯莽行動,必將在尤瑞斯大陸上掀起一場空前絕後的腥風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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