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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B 會佳人 第一章 天地 陰陽 男女事 作者：xuaney 我的身體不適源自怒急心傷，「一後八妃」如此體貼解語，使我胸臆略略疏解，所以不出一日，就大有起色。加上妃雅運功為我調理，到了第二日晨，已經能夠起床活動。
妃雅時刻陪伴著我，軟語幽香，甜美溫柔，逐漸軟化了我心中的淒厲。對茉莉、婷婷的死雖然依舊心痛，不過更多時候，想到這一切畢竟是虛擬的，也就漸漸洗淨傷痕，開始去期待來日的相逢。 早晨，谷內升起氤氳的水氣，遍栽的桃李楊柳，水墨般的淡雅綠色，都似沾了些神仙氣息，隱現隨意。妃雅仙子佳人，陪著我出來散散心，一邊為我這個未來的「世外帝君」介紹谷內情形。 桃源谷坐落在神女山脈深處，而神女山脈位於堇州西南，相距千里。「世外帝君」一脈，傳到我這兒已經是第二十六代。經歷近八百年的歲月滄桑，在整個三品武林，也算是年代久遠的門派。對於這樣的門派，我竟然無從聽說，真是有點孤陋寡聞了。 從第十代起，舉派搬到這座遠離塵囂的山谷中，並確立了「世外帝君」的名號。發展至今，谷中一草一木，都是精心栽植；磚瓦梁棟，亭台閣榭，匯聚了無數前輩心血，才有現在的規模。 谷中現有三百餘人，除「一後八妃」外，另有54名習武少女，屬於派眾。其餘二百多人，則是侍女廚子老媽子、菜農挑夫清理工等等這些服侍人員。 我們在溪邊散步，沿途所見跪拜問候的，果然都是些派中女子，而且個個容顏俏麗，眉目含情。我有點奇怪，既然歷史悠久，怎麼又不見前輩人物，所以詢問妃雅。 她咯咯甜笑，隨口吟道：「只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啼？陛下想要見見上一代『一後八妃』嗎？那就難了。」 我的臉有點發燙，問她為什麼。妃雅神色一整，向我娓娓道來：「這要從桃源谷的立派說起。。。」 原來桃源谷一派就是建立在「帝君神功」之上的。第一代帝君夏午本是二品修真，而「帝君神功」是派中某位前輩修真的一點心得，由於不是修行主流，被束之高閣。某日，夏午在經集殿翻看前人留言，在故紙堆中找到了這卷帛書。通讀之下，如獲至寶，考慮再三，決定放棄修真，轉而投身三品武林，修習其中武學。 他拜訪武林各門派，說明用意，以得到支持。後來，一共有七個門派各出九名女性門下，與夏午一起湊夠六十四人，成立了新的門派，這就是桃源谷的第一代。當年叫做「合派」，可能是紀念創派經過。又因為舉派只夏午一位男性，就得了「帝君」之號。 創派時，夏午與那七個門派約定：這六十三名門下是借用的，一旦自己離任，就讓她們還回各派，再由各派選定另外六十三人輔助新的「帝君」。久而久之，當初的七個門派多數凋亡，「一代帝君，一代門人」的派規卻保留下來，並改由上代門人選擇自己的繼承者。 所以桃源谷每代都是六十四人，而上代人物或者回歸原有派別，或者投入江湖俗世，都不再與桃源谷發生關係。 至於「世外帝君」人選，除了上代「帝君」選定之外，如果發生特殊事件使得上代「帝君」無法指定繼承者，則由夏午帝君原屬修真一脈代為選定。妃雅說我就是這種情形，而尊者就是夏午帝君後輩，代為保管著「帝君神功」副本。 原來還有這等淵源。我很想問上代帝君出了什麼事，話到嘴邊又覺得不合適。妃雅冰雪聰明，看到我的神情，已經猜到我的心思。她停下腳步，靜靜地望著我，秋水中漸染著些霧氣，楚楚動人。 我忍不住伸出雙手摟住她的纖腰，她把秀臉靠在我的肩上，在我耳邊哀傷啜泣良久，然後緩緩說道：「陛下，先君羅林是被自在心間院與孤峰夜月門兩派高手聯合殘害，而先君正是雅兒的父親，陛下要為雅兒復仇啊！」說著又痛哭出聲。 看似無憂無慮、飄逸去塵的妃雅，內心之中竟然隱藏著如此痛苦深仇。一時之間，覺得同病相憐，只顧摟緊安慰，忘了說話。 ************************************************************************ 自在心間院和孤峰夜月門同屬武林六大玄修之地，講求修心修意，別有造詣，在武林中具有獨特的地位，不知道桃源谷怎麼會與他們結仇。從另一個角度，這「帝君神功」能與兩派聯手對抗，看來真的非常厲害，進一步激起了我修習的興趣。 所以散步結束，用過早膳，就向妃雅提出修習「帝君神功」的意願。妃雅她們個個面露喜色，一路輕快地帶著我來到位於桃源谷中心地帶的一座孤立水榭。推開精緻的門扉，觸目竟然是張精雕細啄的大床，睡上十個人都沒有問題，而且被褥翻雲，輕紗垂蘇，珠簾半掩，充滿了誘人的意味。 大床之前，有檀木短几一張，蒲團若干。兩側則是高大的書架，整齊堆放著書籍近千，又有兩個高五尺、徑尺半的浮雕碧玉筒，各自散放著七八卷絲帛畫冊。前後開窗，窗外即是谷內天然泉眼，汩汩水流匯成媚月兒湖。後窗側立有四幅屏風，仔細一看，雙面繡著四位宮裝美女，姿態各異，引人遐思。 再看妃雅她們，個個臉色緋紅，不打攪我的觀察。見我回過頭來，妃雅朝我甜甜一笑：「陛下，這兒是專門為您準備的練功房，一切佈置維護都出自雅兒和諸位妃子之手，不知可稱陛下心意麼？」 我已經在榭內繞床轉了一圈，心裡感動。這兒一定是早就預備著，又時時掃塵，窗明几淨，香爐猶溫，處處顯出妃雅她們細膩的心意。我回身深深一揖道：「謝謝雅兒皇后還有諸位愛妃！」經過兩天的練習，我終於學會這種「皇后妃子」的稱呼，但有些習慣還在過渡階段。 果然，我這一揖又惹得妃雅她們跪拜於地，齊呼陛下。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我趕緊上前攙扶妃雅，嘴裡補救道：「諸位愛妃快快請起！」 妃雅趁勢偎入我的懷中，撒嬌道：「陛下如此多禮，不是要折殺臣妾等嘛！陛下是這一谷之主，這裡所有的一切都屬於陛下，自然也包括臣妾等人，所以實在不用對臣妾和諸位妃子客氣的。」 我無奈點頭，這兩日在谷中的經歷已經向我證實了這一點。這兒所有的人儼然認同了自己的身份，也認同了這個世外帝居，我憑一人之力，又如何抗衡？所以乖乖地接受了屬於自己的身份。幸好，「一後八妃」雖然與我親密，偶爾也有摟摟抱抱、肌膚相親，卻不逾越儀禮。晚間睡覺，妃雅和酥妃陪在身側，我還尷尬無措。其實等我睡著，她們也起身回到各自寢處。所以這只是一種派內人員組織方式，並不是真的後宮宣淫。 整座水榭，最讓我好奇的還是那張層層圍裹的大床：「雅兒，既然是練功房，要這張大床有什麼用？雖然華麗暖香，可是我即使會廢寢忘食，挑燈夜讀，也用不了這麼大的臥榻啊！」 我的話還沒完，諸女俱都霞染雙頰，妃雅咯咯嬌笑道：「哎喲我的陛下，現在您嫌床大礙事，可要記著今日話語，到時就怕陛下又嫌床小，可不要再責怪臣妾準備不周。」 妃雅這麼說，我似懂非懂，難道這床還有什麼特殊功用，可以助我修煉神功？看到眾人或羞窘、或羞媚之態，我怕再問下去會更加尷尬，只好留待自己體會了。 說話間，妃雅來到一座書架前，打開一個暗格，拿出兩卷帛書來。八位妃子也各自分工，拂塵，落簾，點上熏香，準備茶水，磨墨，鋪紙，擺正蒲團，校準漏刻，莊重虔誠，條理井然。看得出是熟於演練，才能配合默契。 妃雅來到身前，雙膝著地，捧著帛書舉至眉端，莊重地道：「陛下，臣妾呈上『帝君神功』正本和歷代帝君修習心得，請陛下覽閱習練。」在她身後，八妃也按位跪拜，齊聲嬌呼：「請陛下細閱。桃源谷一脈興亡成敗，全賴陛下神功修習深淺。」 受到氣氛的感染，我鄭重地接過帛書，並誓言道：「本君定不負皇后和眾位愛妃厚望，早日練成神功，光大桃源一脈！」 儀式完畢，妃雅站起身來，眼中光彩四射，散發著誘人媚態。她上前摟住我的脖子，在我臉頰上親了一口，在我耳邊悄聲膩語：「陛下，想要和雅兒更加親近，還請陛下多多修習神功。雅兒功力的提升，就等著與陛下雙修呢！」 說完，就帶著「八妃」離開，輕輕掩上了門扉。 一時間，心中還激盪著眾人的話語，所以莊而重之地將兩卷帛書平放几上，盤腿坐於蒲團，深深吸了口氣，這才展開「帝君神功」的正本。 剛打開一點，就見卷首濃墨重書七個大字——天地陰陽男女事。。。 ************************************************************************ 這一看，就迷了進去，午飯和晚餐都是酥妃送來的。她伺候我用畢，收拾餐具離開之前說道：「陛下，皇后和諸位妃子托我叮囑您，要注意休息，勞逸結合。」又道，「妾身候於湖畔點翠閣，有事相招，請陛下掛此物於前窗。」 我正沉迷書中，略略看到酥妃將一粉紫透亮的玉石掛墜置於幾畔，點了點頭，就讓酥妃自行離去。至於為什麼妃雅和其餘諸妃沒來，我都沒有注意。 「帝君神功」全本也就兩千餘字，包括正文八百一十六，註疏二千三百二十七，我已經仔仔細細從頭到尾看了不下五遍。正文辭藻生晦，看來就是那位修真先人心得原文；註疏就好懂得多，而且在最後留一小朱印，刻有三個篆體字——午粗解，看來這註疏就是出自夏午鼻祖之手。 看到第六遍時，終於窺得一點門徑，原來這是關於「對立與統一」的討論。 原文有：天地始成，陰陽乃生。夏午註解道：陰陽之分，乃天地萬物之本。原文有：孤陽不立，孤陰不長。夏午註解：陰陽相輔相成，無純粹之陰，亦無純粹之陽。原文又有：陰陽之間，生死之道；相合乃生，相溶乃滅。註解為：陰陽結合有當有不當，慎之慎之；相合相溶，僅一線之隔。如此等等，佔了多半篇幅。按照我的理解，陰陽就是一種對立存在，相生相滅則是變化方式。 到了後半部分，談到男女。說男女之分就是陰陽的一種表現，男女個體，又各自含著陰陽兩面，生兒育女，是陰陽之合，若能採取其中生氣，是修煉法門。這一部分，夏午推崇得很，註疏也很詳盡。說不管是俠客還是修真，過於注重個人修煉，而合藉雙修者，又過於偏重採補，真正的修煉之道，就在陰陽之間，以陰養陽，以陽滋陰，在於給予而不在於獲取。 這一點倒是新鮮的見解。再往下看，原文話題偏轉，討論起生死，說：生無有始，死無有終；陰陽互易，終始交疊。這幾句太虛，夏午也是這麼認為，所以註釋了了。到了最後，才談到武功：生死之間，虛實兩端；虛實相交，神功乃成。到此，原文戛然而止。 原來「帝君神功」是這麼一個「神功」。如果不是妃雅她們如此鄭重，要是我只看原文，一定會把它當作哲學論述。再去看夏午註疏，才知道這「神功」其實是由他所創。原文那十六字之後，他附下千餘字，詳細解釋，闡述了他的武學觀，也談到修煉方法。 他說身體為實，內力為虛；陽為實，陰為虛。身體之內，又藏虛實，孕育生死。以實生虛，陰陽相合為本；以虛還實，陰陽相交為途。總括武學要旨，就是內力在於身體中的積累，就在陰陽相交相生。 ************************************************************************ 第八遍看完，滿腦子都是什麼陰陽虛實、相合相生。稍稍整理思路，才發現夜已深沉。起身走到窗前，呼吸了幾口初夏晚間清涼空氣，發現二十丈之外有座閣樓還透著燈火，隱有佳人窗影，湖面倒映著細碎光暈，靜謐無聲。這才想起晚間酥妃的話，那對面就是點翠閣了。。。 趕緊熄了燈火，躺到大床之上。被褥帶著甜美香味，催我快快入眠。 一夜無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