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龍戰記--玄幻魔法小說網

    「那麼，你打算怎麼處置這個傢伙呢？」看到阿爾芒在露西絲的治療下重新站直了身子，蘭迪指著渾身是血，昏迷在一旁的雷卡問。

    「好可憐啊。」露西絲小聲地說了一句。

    「我親愛的小姐，我認為我們發善心的對象不應該包括敵人。阿爾芒，不殺了他嗎？」

    阿爾芒看了看地上的雷卡，與他的這場戰鬥自己其實是一敗塗地。雖然自己沒有拿出真本事，可對手卻是有傷在身。

    要殺了他嗎？殺死他是自己此行的目的。

    良久，阿爾芒將手一揮：「我們走吧。」

    「什麼？走？」蘭迪瞪圓了眼睛。「就這樣？」

    「沒錯，走吧。殺死一個身負重傷的人不但不是騎士的光榮，反而是他的恥辱。」

    其實，阿爾芒的真正目的是想將這個獸人當成自己短期內的目標。自己和埃爾德瑞安的水平相差太遠，而眼下這個獸人卻是自己的好對手。

    「無聊啊。」蘭迪長長地伸了個懶腰，突然越過阿爾芒來到雷卡身邊，拔出長劍斬向雷卡的脖子。

    「你幹什麼，蘭迪！」

    「阿爾芒，你是一名騎士，可我不是；你不願殺重傷的人，可我不同。這該死的傢伙殺了我們不少人類同胞，我決不允許他繼續活下去！」蘭迪咬牙切齒地說。沒等阿爾芒再說什麼，蘭迪揮劍向下砍去，眼看雷卡就要血濺當場。

    就在這時，隨著一聲弦響，一支箭「嗖」地飛來，準確地射在蘭迪的劍身上，箭上力道極大，蘭迪只覺得虎口一熱，長劍脫手飛出，在半空中斷為兩截。

    「什麼人！」阿爾芒立刻戰槍橫胸面對箭矢射出的方向，順手將露西絲拉到自己身後，折斷長劍的蘭迪也絲毫沒有驚慌，他雙手結成一個手勢，隨時準備使用魔法。

    「別緊張，我只想救人，別無他意。」一個好聽的男中音傳來。話音落下，一個穿綠斗篷的男子從林中走出，背上插著一袋箭，右手提著一張足有一人高的長弓，臉色蒼白，相貌俊美，墨綠色的長髮下，露出一對尖尖的長耳朵。

    「木精靈！」三人一起叫出聲來。

    大混亂後，木精靈一族就集體進入了翡翠之森，此後的歲月中，除了邊緣戰爭時期復出幫助了聖王羅蘭德，就再也沒有在外走動，大多數人一輩子也沒見過木精靈的面，此時卻在這個地方出現，難怪三人感到驚奇。

    那精靈先是一楞，接著笑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拉墨瑞，職業是……是……

    相當於你們的疾風弓手吧。」

    蘭迪與阿爾芒對視了一眼，同時垂下了雙手。在人類的傳說中，精靈是一種善良友好的種族，是人類最好的朋友之一。「您好，拉墨瑞先生，您為什麼要阻止我殺死這個獸人呢？雖然我不能理解，可我相信善良的木精靈會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蘭迪欠了欠身。

    「是的，希望我的回答會使你們感到滿意。」拉墨瑞微笑著對蘭迪還禮，隨後指著雷卡問：「你們知道這傢伙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嗎？」

    阿爾芒三人互相看了看，搖起了頭。

    於是，拉墨瑞將雷卡的歷險記簡單敘述了一遍，最後說：「在你們來之前，我曾經想要殺死他，他被我打敗後說出了事情經過，當時我並不相信，就告訴他讓他在這裡等著，我去找那個商人問清楚，當然，同時我也警告他如果他感玩我的話他就死定了。結果，這傢伙說的都是真的--我的確在那個商人身上找到了幾張風貂皮毛。」

    說著，他指了指背上的背包。

    阿爾芒臉上現出恍然的神色，怪不得這獸人滿身是傷呢。

    「那麼，您又怎麼解釋他殺了這麼多人呢？」蘭迪上前一步問。

    「你們也許知道在你們之前這裡的領主曾派了兩撥人來抓他，第一撥是十來個人的巡邏隊，結果被這傢伙全打跑了--可見他最初並沒有想傷害無關的人；即使第二撥那五十多人來時，一開始他也還是手下留情，卻被那個大魔導士來了幾下把他惹毛了，就成了現在這個結果。我想這也應該可以理解，一群人圍住要殺你，你總不會就乖乖讓他們來殺吧？」

    這到是真的，三個人類不由點了點頭。

    「好了，這就是我的解釋，希望你們能夠滿意……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們是誰，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告訴我你們的名字嗎？」

    「喔，真是失禮了。現在我介紹一下：這是露西絲，牧師；這是蘭迪，魔劍士；我叫阿爾芒，騎士。我們對您的解釋很滿意拉墨瑞先生，並向您表示感謝。」

    聽到阿爾芒名字的時候，拉墨瑞眼中閃過一道光芒。

    「您的意思是您願意饒恕這個獸人了？」

    「是的，現在一切聽您吩咐。」

    「那麼，阿爾芒先生，您能否請那位牧師小姐給那個地上的傢伙治療一下呢？我想照這樣下去，要不了多久他就真的完蛋大吉了。」

    「啊，好的，露西絲，可以給他治一下嗎？」

    阿爾芒轉過身的同時，拉墨瑞嘴角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

    皎潔的月光給森林的樹木披上一層銀輝，沒落森林白天的戰場上，一群人正圍坐在火堆旁高聲談笑，其中嗓門最大的理所當然地是那個剛從地獄門口轉回來的獸人。

    剛開始的時候，雷卡確實有些不高興，他對這些曾經是自己敵人的人心懷不滿。

    不過他的不滿並沒有堅持多長時間，當阿爾芒將他的酒葫蘆遞給雷卡時，雷卡臉上開始現出笑容，兩口酒下肚之後，獸人所有的不愉快都被拋到九霄雲外。

    雖然雷卡大口喝著酒，可這並不表示他沒有接受上次的教訓，他只是知道這次這幾個人都不會對他的寶貝禮物感興趣：這裡至少有兩個人可以將自己打趴在地上，要強搶根本是舉手之勞；更何況風貂皮毛本來就是人家還給自己的--同時還帶來了那個混蛋商人的死訊。

    「雷卡，你不覺得自己的嘴太大了嗎？你一口灌下去那麼多，阿爾芒心疼的臉都扭曲了。」雖然接觸的時間不長，蘭迪已喜歡上了這個豪爽憨直的獸人。

    「瞧你說的，好像阿爾芒是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不過，真想看看他和阿爾芒拼酒是什麼樣，呵呵。」露西絲抿嘴笑著說。

    「當然是我贏了，我們熊人肚子多大啊，他哪能和我相比。」

    「老兄，拼酒可不是拼飯，肚子大的不一定酒量就好。那傢伙可是有名的酒鬼呢。」蘭迪指著阿爾芒說。

    「是嗎？那真是幸會。我老師也是個大大的酒鬼，雖然他的其他本事我沒學到多少，可喝酒一項我可是青出於藍勝於藍。哪天咱們較量較量。」

    「咦？精靈也喝酒嗎？」

    「那當然，我老師還淨喝好酒呢。」

    阿爾芒靜靜地坐在一邊，他雖然也被歡樂的氣氛所感染，可他心裡卻充滿悲傷。

    啊，假如現在和自己坐在一起的是伊麗莎白他們，那該有多好。

    這時，蘭迪拿過雷卡的錘子玩弄著。

    「嘖嘖，重是夠重了，不過手工既粗劣，所用的材質又差，難為你這麼強的戰士怎麼使用這種破爛貨，賣了最多不過五個金幣。」

    雖然值五個金幣是不錯，但雷卡的錘子也並沒有蘭迪說的那麼差。阿爾芒看到蘭迪的眼睛在閃閃發光。

    「俺的錘子才不是破爛呢！」

    「嘿，看你急成這樣，這東西對你很重要？」

    「當然，那可是俺的武器。」

    「就這？沒有別的意義？」

    「那還有什麼意義。」

    蘭迪眼中的光芒更盛，同時嘴角開始現出一抹微笑。

    「這樣好嗎？說實話，這把錘子在你們部落也許是好東西，不過拿到人類社會來可就是垃圾了。你把它給我，我負責給你買把新的，保證比你現在這把好，你看怎麼樣？」

    「是嗎？好吧，如果新的更好，那就把這把舊的拿去吧，不過你可別騙俺。」

    「放心放心，虧不了你的，嘿嘿。」

    「蘭迪，你不是打算用這把錘子去領賞金吧。」露西絲笑瞇瞇地說。

    「那還有錯嗎？這可是證明這位獸人老兄身份的東西啊。哈哈，想到這把只值五個金幣的傢伙能換來五十金幣我就想笑。」

    「那你可要給俺買把好錘子。」

    「放心放心，忘不了。」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阿爾芒開了口。

    「雷卡，據我所知，獸人族使用斧子和錘子的招式差不多是嗎？」

    「可以說基本上是一樣的。」

    「那你為什麼沒選斧子呢？」

    眾人都覺得阿爾芒的問題很奇怪。

    「沒什麼，只是當時最靠近我的地方有把錘子，我就選錘子了。」

    「哦。」

    阿爾芒點點頭，沉默了一會，又問：「那麼，你可以放棄錘子，改用戰斧嗎？」

    ※※※

    銀色的月亮高掛在半空，月光溫柔地撫摸阿爾芒等人的同時，也使雪山聖域的皚皚白雪反射出閃閃銀光。

    「大人，露西絲傳來消息了。」

    「噢？什麼？」雷尼亞特四世放下手中的茶杯。「是不是她想家了？還是找到男朋友想嫁人了？或者……」

    「夠了！我們在說嚴肅的事，麻煩您正經一點好不好！」索拉馬對眼前的胖子瞪瞪眼睛，繼續說下去。「大人，這是昨天發來的消息，露西絲找到了阿爾芒。」

    「阿爾芒？那個從詛咒之地歸來的人？」

    「正如預言上所說，他也是唯一歸來的人。」

    「那他們現在在哪？」

    「據露西絲說，他們今天要去一個叫沒落森林的地方。我想他們現在已經在那兒了。要我通知她將阿爾芒帶到這兒來嗎？」

    「這個……算了吧，預言上還沒說阿爾芒有什麼特別重要的，我們現在只要看好他就行。而且，聖域馬上就會有事發生了。」

    「什麼？」

    「昨天又有新預言出來了，你要聽嗎？」

    「那還用說。」

    「不好意思，我沒記住。」教宗笑嘻嘻地看著他的朋友。

    「……」

    「好了好了，別一副要吃人的樣子，我逗你玩的，聽好了：戰爭在太陽升起的地方開始，黑雲再次籠罩雪山。死去的人在陽世相見，七顆星各奔東西的時候，整個世界將為之震動。」

    在敘述預言的時候，教宗的聲音越來越低沉。

    「唔……」索拉馬低頭思索著教宗的話。「戰爭在太陽升起的地方開始……那是在東方，可東方這麼大……」

    「怎麼？有頭緒嗎？」

    「不行，除了第一句稍微理解了一些，其他的都摸不著頭腦。」

    「這很正常，馬克西莫斯一世陛下的預言雖然簡單，卻使人像在霧裡看花，儘管你看到了大致輪廓，可如果霧沒有散去，你還是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花。」

    「……你一定看出了什麼吧，聽你的口氣滿得意的。」

    「哈，這也被你聽出來了？您是一個天才，親愛的索拉馬先生。」

    「過獎，就像露西絲和鮑比它們一樣，雖然不知道鮑比究竟在叫什麼，可呆的時間久了，鮑比高興或憤怒的語氣變化露西絲還是聽得出來。」

    鮑比和麗麗是露西絲養的一對雪怪。

    「您是把我比作雪怪了？您竟然將風流倜儻，英俊瀟灑的教宗比作雪怪？」

    「說實話，您的體形和雪怪也差不了多少。」

    「……雖然很不禮貌，不過算了，我們來說正經的吧。頭一批出來的預言你都理解了嗎？」

    「除了第二句，也就是『消失百年的戰士重現於世間』那一句。」

    「你忘了三百年前的大戰了嗎？」教宗淡淡地說。

    「三百年前……亡靈戰爭？亡靈？！」索拉馬的臉一下子變得蒼白。

    「不錯，正是亡靈。確切地說，是亡靈軍團。」

    「亡靈軍團。」索拉馬機械地重複著這四個字，已經多少年沒聽人將這四字聯在一起說了。

    「那麼，我們來看這一句吧。」拍拍索拉馬的肩膀，教宗的眉毛緊緊皺在一起。

    「『黑雲再次籠罩雪山』，亡靈在黑暗中可以發揮最大的力量，加上『再次』兩個字，沒有使你想起什麼嗎？」

    「聖域之戰！亡靈又要進攻聖域！」索拉馬的臉由蒼白轉為鐵青。

    「是啊，這就是我推斷出的結論，不能再糟糕的結論。我到真希望外面那些關於聖域之戰的傳說是真的，可惜……」雷尼亞特四世苦笑著攤開雙手，聳了聳肩。

    索拉馬沉默了。三百年前進攻聖域的亡靈軍團根本不是敗在露西婭女神的信徒手上，而亡靈法師尼古拉斯更非他們所殺。可是那個奧利弗三世不知使了什麼手段將真實的歷史掩蓋起來，還混了個教皇的頭銜。不過，奧利弗編造的故事已被所有人接受，在這種情況下，故事成了歷史，歷史則成了惑眾的妖言。

    索拉馬一直記著雷尼亞特四世評價奧利弗三世的話：「做尼古拉斯的對手？他也配？！」

    黑暗的夜空中，大教堂尖頂上的十字架在皎潔的月光與閃爍的群星下顯得莊嚴而肅穆，卻不知在這莊嚴與肅穆的背後，掩蓋著多少虛偽與欺騙。

    「索拉馬，放鬆點吧。」不知何時，教宗走到索拉馬身邊與他並肩而立。「我們背負的謊言太多太沉重了，也許哪一天我們就會被它壓死。那麼，讓我們活著的時候快樂些吧。來，笑一個。」

    最後兩句話是教宗用逗小孩的語氣說出來的，同時他的臉上又恢復了開朗的笑容。

    索拉馬沒有向平時一樣生氣。透過帶著笑容的面具，他彷彿看到了朋友面具下那一顆悲哀與無奈的心。

    ※※※

    （附：亡靈軍團：自尼古拉斯死後，雖然也有法師轉職成為亡靈法師，可是他們召喚的亡靈戰士最多不過數十，根本無法稱為「軍團」，所以說亡靈軍團其實已消失了數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