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龍戰記--玄幻魔法小說網

　　「哦，卡特雷拉死了嗎？」

　　霧谷漆黑的密室裡，尼古拉斯來回踱著步，在他面前單膝跪著的，是全身黑衣的瞳武。

　　「殺掉卡特雷拉，這是索拉讓你做的嗎？」尼古拉斯問。

　　「不，索拉閣下只是讓屬下監視卡特雷拉的舉動，殺掉他是屬下的決定。」

　　「我就知道是這樣。」尼古拉斯小聲說了一句，雖然是小聲，卻讓瞳武能夠聽到，接下來他又放大了聲音：「瞳武，我說過很多次了，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道路的權力，卡特雷拉依然無法忘記魔族，那就隨他去好了，你怎麼能這麼做呢？」

　　「凡敢背叛大人的，不管是什麼理由，他都必須死！」瞳武強硬地說。

　　「又是這句話。」尼古拉斯無奈地搖搖頭。「當初你殺掉你弟弟亞特魯的時候，你就這麼說。那時我就警告過你，但你現在又……瞳武啊，你究竟要我怎麼說你？難道非要我懲罰你，你才記得住嗎？」

　　尼古拉斯越說越生氣，踱步的速度也明顯加快了。

　　「……對不起大人，您願意聽屬下說幾句嗎？」

　　「……說吧。」

　　「大人，您說您允許每個人選擇自己想走的道路，那麼您為什麼又不允許屬下走自己選擇的道路呢？」

　　「……？」

　　「大人，屬下選擇的道路就是全心全意地跟隨您，掃除一切阻礙您的東西，並嚴酷地懲罰所有背叛您的人，屬下這麼做又有什麼不對呢？這就是屬下自己所選的道路啊。」

　　「……」

　　尼古拉斯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的確，既然允許其他人選擇，為什麼不允許瞳武選擇？

　　良久，尼古拉斯歎了口氣。

　　「也許是我錯了。對不起瞳武，我向你道歉，也許因為你是離我最近的人吧，我一直都把你當成我的影子，卻從未考慮過你的感受。對不起，從今以後，你就照你想的做吧，如果那些人會死在你手上，那也是命。」

　　「遵命。」瞳武低聲應道。

　　「現在，你下去吧，讓你的忍者搞好偵察工作，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要與這個世界正面交鋒了。你可以走了，順便把塞德裡克和埃爾德瑞安他們叫來。」

　　瞳武迅速隱沒在黑暗中，過了一段時間，尼古拉斯等人在這裡作出了決定：黑暗風暴騎士團當盡快完成最後的集結，集結完成後，埃爾德瑞安將率領黑暗風暴騎士團進攻聖域外冰原帝國的軍隊，向世界宣告亡靈的歸來。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亡靈將全力為即將到來的戰鬥做最後的準備，在此之前他們是不會有什麼大的動作了，這也就使我們能夠暫時地移開目光，關注一下其他地方。很巧，就在昨天夜裡，阿爾芒、蘭迪和拉墨瑞一行人終於到達了聖王城，與他們在一起的還有吟遊詩人亞迪羅。

　　＊＊＊＊＊

　　遙望著巍峨的皇宮，蘭迪心潮起伏。在沒回到聖王城的時候，他急切地想要回來，可是當他真正站在皇宮前，馬上就可以面對他的父親時才發現，他還沒有作好與他父親對抗的心理準備。

　　「一會見到他，我該說些什麼呢？」與木精靈的戰爭，聖王城的大屠殺，卡蘭克的通緝令，羅藍的身份，以及塞倫娜的死……蘭迪發現自己心頭有如此多的問題想問皇帝，可是在他看來，這些問題沒有一個是可以讓埃努克四世保持好心情的，如果真的發展到了那一步，他該怎麼辦？難道他真的可以與自己的親生父親對抗嗎？

　　一陣馬蹄聲打斷了蘭迪的思考，一匹馬旋風般地直接停在了皇宮的門口。一看到這個，蘭迪便立刻緊張起來：如果沒有極端緊急的公務，是沒有人敢把馬停在如此靠近皇宮的地方的。馬上的騎手連馬都沒有下，俯下身對迎上來的兩名禁軍守衛嘀咕了兩句，蘭迪聽到好像有「鋼鐵騎士團」的字眼夾雜在其中，再看兩名禁軍守衛的臉色就變得比紙還白，迅速揮手放行，接下來，那騎手直接縱馬而入——只有最緊急的事情才可以直接騎馬闖入皇宮。

　　鋼鐵騎士團？難道鋼鐵騎士團又出意外了？

　　心中一動，蘭迪立刻向宮門跑去。兩個禁軍守衛注意他已經很長時間：這個奇怪的劍手老早就在這裡站著，如果不是他身處的位置在禁區以外，兩個守衛絕對會毫不客氣地把他打出去。

　　「站住先生！」一個守衛喝道，剛剛得到一個相當令人不爽的消息，他現在的心情只能糟到極點來形容，因此他對蘭迪說話的口氣一點也談不上溫和。「您在這裡已經站了快一個世紀了，您是誰？您想幹什麼？」

　　蘭迪可以看到，這名守衛的雙手已經因為用力纂緊手中的長槍而有些發白，他完全相信，只要自己的回答稍有些不對，守衛就會立刻出手。

　　「我是蘭斯洛特皇太子。」蘭迪摘下頭盔說道。「我要進去見陛下。」

　　「啊？」守衛一愣，之後他就分辨出面前的這張臉正是蘭斯洛特殿下，也知道這位皇太子殿下很少有稱呼皇帝為「父皇」的習慣，於是他連忙閃到一邊，讓蘭迪通過。

　　可是蘭迪並沒有立刻就進去。

　　「剛才那個騎手，我聽到他好像說了句『鋼鐵騎士團』，拉斐爾將軍發生了什麼意外嗎？」蘭迪擔心地問。

　　守衛的臉色變了變，小心翼翼地確認過周圍除了他的同伴再沒有其他人，他才壓低聲音開了口。

　　「鋼鐵騎士團失敗了，殿下。全軍覆沒，拉斐爾將軍殉國，就在幾天以前，敵人是魔族。」

　　突如其來的消息猶如晴天霹靂，驚得蘭迪半晌做聲不得。鋼鐵騎士團失敗了？居然還是全軍覆沒，在這大戰即將開始的時候，怎麼突然出了這麼一檔子事？！

　　這段時間，從亞迪羅口中，蘭迪已經知道在這混亂的大陸上還潛伏著一支最可怕的力量——亡靈，按照亞迪羅的判斷，一旦時機成熟，亡靈便會重新出現，將整個世界推到毀滅的邊緣，想起三百年前那場令人絕望的戰爭，蘭迪毫不懷疑亡靈有能力做到這一點。

　　蘭迪這次回來的最終目標，其實就是勸說埃努克四世與木精靈停戰，為應付即將到來的亡靈的進攻做準備，可是偏偏此時，鋼鐵帝國最得意的戰鬥力，拉斐爾將軍率領的鋼鐵騎士團居然全軍覆沒，這件事會給鋼鐵帝國乃至整個人類造成怎樣的打擊，誰也無法預料。

　　早在三百年前，鋼鐵騎士團不敗的神話就由亡靈打破，但這並沒有如何動搖鋼鐵騎士團在人類心中的地位，畢竟亡靈太強大了，可是如今，鋼鐵騎士團又被作為人類死對頭的魔族擊敗，這對人類士氣的打擊，絕對會很大。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蘭迪臉色發白，身體搖搖欲墜。「以拉斐爾將軍的能力，怎麼會……被那些魔族全殲？」

　　「在此之前，陛下曾接連下了兩道命令，」守衛的聲音更低了。「他先命令拉斐爾將軍的部隊停止對魔族的作戰返回聖王城，後來又命令拉斐爾將軍防禦一個叫非克司的地方。」

　　「非克司？」蘭迪有些疑惑。

　　「那是戰神平原邊緣的一個小鎮，基本無險可守——這是一個旅行家告訴我的。」

　　「那這不就是讓拉斐爾將軍去送死嗎？！」蘭迪忍不住吼了出來。

　　「小聲點殿下。」守衛滿臉緊張的神色。「我們也是這麼想的，但誰也不敢說，陛下這段時間變的非常奇怪，他只信任皇家侍衛衛隊長傑拉德，其他人的話一概聽不進去。」

　　「好的，我知道了。」蘭迪此時已經恢復了鎮定，至少表面上如此。「你換崗之後，到十二大街的獨眼巨人旅店去找阿爾芒·休達先生，把你告訴我的一切都告訴他，明白了嗎？」

　　「是的殿下。」守衛鞠躬行禮。

　　蘭迪點點頭，轉身踏入皇宮的大門。

　　＊＊＊＊＊

　　獨眼巨人旅店。

　　在某個不起眼的角落的一張桌子旁邊，阿爾芒和拉墨瑞二人正對坐在這裡，在他們面前擺著一瓶上好的葡萄酒以及七八隻空酒瓶，顯然他們待在這裡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這麼說，你不認為蘭迪能說服他的父親？」拉墨瑞問阿爾芒。

　　「不。」阿爾芒晃動著手中的酒杯，意圖使那裡的酒現出均勻的亮紅色。「如果最近這些事情是出於埃努克四世自己的意思，那麼想勸他改變主意應該不會很容易，而蘭迪一定會為此大發雷霆——你知道，他討厭他的父親，如果他們為此吵上一次，那就更看不到『說服』的希望了；而假如最近這些事情是亡靈策劃的……」

　　阿爾芒停了下來，微笑地看著拉墨瑞。

　　「……那他們就更不會聽蘭迪的了。」拉墨瑞接著道。

　　「沒錯。」阿爾芒終於攪勻了杯子裡的酒，他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不過如果策劃者是亡靈，對我們來說到更省事了——我們只要把那個幕後的傢伙幹掉就可以。」

　　「那如果是皇帝自己的意思呢？」拉墨瑞低笑一聲。「你是否會用你的光龍槍指著他的脖子，逼他作出有利於我們的決定？我想蘭迪多半是不會反對的。」

　　「在你的眼裡我就那麼粗暴嗎？」阿爾芒翻了翻眼睛。「如果是皇帝自己的決定，那就要看亞迪羅先生三寸不爛之舌的發揮情況了，我記得在說服我和蘭迪的時候，他的口才可不是一般的好。」

　　兩位朋友談談說說，不知不覺間那瓶葡萄酒又快見底了，阿爾芒正準備招呼老闆再來一瓶，卻有個穿軍裝的人來到了他們身邊。

　　「請問，你們哪位是阿爾芒·休達先生？」穿軍裝的人小聲地問。

　　阿爾芒和拉墨瑞互相對視一眼。「我就是。」阿爾芒點了點頭。「請問有什麼事嗎？」

　　「是的，我是帝國皇宮禁軍的馬倫，蘭斯洛特殿下叫我告訴您一些事情。」軍人打量著阿爾芒說。

　　「蘭迪？」阿爾芒皺起了眉，難道這傢伙出事了？他再次對軍人點點頭。「請坐下說吧，老闆！再來兩瓶葡萄酒，還有一個杯子。」

　　軍人的話很簡潔，一杯葡萄酒被倒進他的肚子裡之後，這位為自己能免費喝到上好的葡萄酒的先生便心滿意足地準備告辭了。

　　「挺有用的消息。」軍人走後，拉墨瑞評價說。「這位先生看起來不是很聰明的樣子，既然連他都看出皇帝有些奇怪，那麼我估計聖王城，至少聖王城皇宮裡至少有一半的人都發現皇帝不對勁了。」

　　「沒錯。」阿爾芒贊同。「我覺得我們已經用不上亞迪羅先生的舌頭了，我現在百分之百肯定這是亡靈策劃的。我才不相信魔族能把鋼鐵騎士團吃掉，這件事一定是亡靈做的！」

　　「這一點毫無疑問。走吧阿爾芒，既然肯定了亡靈在背後，那我們就得早做準備了——讓我們到老師那看看他有什麼進展。」

　　拉墨瑞摸出幾枚金幣丟在桌上，與阿爾芒一同站起身來，他們正準備離開，卻聽到旅店門口的地方傳來一陣乒呤乓啷的聲音，回過頭去，剛才的那名軍人正跨過被他撞倒的一名酒客，不顧一切地向這裡跑來。

　　「先生！阿爾芒先生！」不顧周圍酒客的咒罵，軍人三步兩步衝到阿爾芒身旁：「阿爾芒先生，請您千萬救一救蘭斯洛特殿下！他被捕了！」

　　軍人說話的聲音很低，但這也足以使阿爾芒震驚了。

　　「蘭迪被捕了？什麼時候？誰抓的他？！」阿爾芒一把抓住軍人的手臂，痛得對方齜牙咧嘴。

　　「我也剛剛知道，是我的夥伴趕來告訴我的，就在剛才。聽說殿下剛到陛下的書房門口就被皇家侍衛逮捕了，帶隊的人是傑拉德！」

　　＊＊＊＊＊

　　獨眼巨人旅店二樓的一個拉著厚厚窗簾的房間裡，亞迪羅正閉著眼睛盤膝坐在地上，好半天，他張開了眼睛。

　　「聖王城沒有亡靈。」亞迪羅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我找不到任何亡靈的氣息。」

　　「您肯定嗎，老師？」拉墨瑞有些著急。「那個傑拉德，他難道不是亡靈？」

　　「我找不到任何亡靈的氣息。」亞迪羅重複道。「不過，沒有亡靈不等於亡靈沒有插手，亡靈很可能借助人類自己的手來達到他們的目標。」

　　「這麼說，那個傑拉德一定是受亡靈控制的嘍？」阿爾芒問。

　　「那也不一定，現在說什麼都太早。」亞迪羅回答。「我們今晚到皇宮裡去探個究竟，現在你們去睡覺吧，我要再找一找蘭迪被他們關在哪裡。」

　　做了兩次深呼吸，亞迪羅再次閉上了眼，他要根據每個人不同的靈魂能量波動來尋找蘭迪的確切位置。

　　＊＊＊＊＊

　　五月六日夜。

　　傑拉德現在感到很得意，他坐在皇帝書房的椅子上，專心看著埃努克四世給他削蘋果，這樣的生活可不是人人都可以享受的，事實上，傑拉德認為自己很有可能是歷史上第一個吃到皇帝親自削的蘋果的人，儘管皇帝並不是心甘情願的。

　　「啊，非常感謝。」從皇帝手中接過一個剛剛削好的蘋果，傑拉德一臉壞笑地說。「想不想跟我說幾句話？今天我心情不錯，想找人聊聊。噢，對不起，我忘了你無法表示的，不過我知道你肯定願意跟我聊，不是嗎？為了你親愛的兒子，為了最近所有的事。好吧，我給你這個機會，不過你要記住，如果您敢做出什麼出格事情，那倒霉的就不止是您一個人了。」

　　自顧自地說了一大堆，傑拉德放開了對埃努克四世聲音的控制。

　　「你想對蘭斯洛特怎麼樣？！」剛剛恢復說話的自由，埃努克四世便迫不及待地問。

　　「瞧啊瞧啊，」傑拉德臉上現出嘲笑的神氣。「即使是偉大的國王，他也拋不掉自己的私心，他並不關心為他而死的鋼鐵騎士團，不關心以身殉國的拉斐爾將軍，當他能開口說話時，他首先想到的是他的兒子——您不覺得這樣做會讓英勇的騎士們死不瞑目嗎，我親愛的陛下？」

　　「……拉斐爾他們已經死了，現在說什麼也沒有用。」拉斐爾低沉著嗓子說。「不過這個仇，我是絕不會忘記的。」

　　「就算您一輩子忘不了又能怎樣？」傑拉德一副欠揍的表情。「您只是一個傀儡，一個只能任我玩弄的傀儡。」

　　「……你會遭報應的。」

　　「也許吧，不過我懷疑您能否能等到那一天。」傑拉德咬了一大口蘋果，含糊不清地說。「您不是想知道我準備把您兒子怎麼樣嗎？我可以坦率地告訴您，他將變的和您一樣。」

　　「你們不會得逞的，蘭斯洛特的意志比我堅定得多！」

　　「我毫不懷疑這一點，但我還是有辦法控制他。」傑拉德臉上現出詭秘的微笑。「讓我先告訴您一件事情：我從不認為您是個意志軟弱的人，但我還是控制了您，為什麼？因為我找到了一些可以讓您分心的事情，這就使事情變的簡單了。現在我要對您說的事，在我控制你的這段時間裡，我找到了一件足以讓您堅強的兒子分心的事——關於他的初戀情人塞倫娜的事情，您或許從來沒跟他說過吧？」

　　「……你這個混蛋！！！」

　　一聽到這個，埃努克四世終於忍不住大吼起來，而傑拉德也迅速作出了反應，他的右手頃刻間便卡住了皇帝的脖子。

　　「我警告過您，我親愛的陛下！」傑拉德冷笑著說。「如果您敢作出什麼出格的事情，那倒霉的將不會只有您一個！現在讓我們看著吧，如果有哪個侍衛不巧聽到了您的怒吼……您知道結果會怎麼樣。」

　　傑拉德放開皇帝，順便重新封住了皇帝的聲音。埃努克四世氣得渾身顫抖，兩眼血紅地盯著傑拉德。

　　果然如傑拉德預料的一樣，書房外響起了腳步聲，緊接著，書房的門「砰」地被撞開，一個鹵莽的皇家侍衛低著頭衝了進來。

　　「陛下，您沒事嗎？」皇家侍衛的嗓子有些嘶啞，他好像根本沒看到一旁的傑拉德，只顧低著頭向皇帝所在的地方沖。

　　儘管早就知道鋼鐵帝國的大部分人——當然也包括皇家侍衛在內——他們對自己很不滿意，但是看到眼前這個傢伙居然對自己熟視無睹，傑拉德還是感到了憤怒，他從椅子上一躍而起，攔在侍衛和皇帝的中間。

　　「放肆！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就這樣隨隨便便地闖進來！」傑拉德大喝。

　　在進行威嚇的同時，傑拉德已經想好用什麼借口處置這個即「幸運」地聽到皇帝的咆哮，又膽大包天對自己置之不理的傢伙了：憑借這個侍衛剛才的舉動，完全可以給他安上一個「擅自接近皇帝，圖謀不軌」的罪名，可以立斬！

　　好長時間沒有親自動手殺人了，還真有些手癢啊。

　　就在傑拉德打著如意算盤的時候，異變突生！

　　看到傑拉德擋住了皇帝，侍衛不但沒有停下來，反而加快了腳步，與此同時，隨著一道耀眼的寒光，侍衛出鞘的長劍徑直刺向傑拉德的心臟！

　　＊＊＊＊＊（本書幻劍書盟首發，轉載請保留）